第097章 要修书的长公子
看着嬴政生气的模样，扶苏又赶紧上前给自家父皇顺毛。
顺啊顺的，扶苏觉得，要是自己今天给嬴政顺的毛，能具现化的话，估计那一把毛能让他拿回去给他家小六做一只毛绒兔子玩偶。
小六是继五个宝之后，小婉在去年刚生下来的孩子，是个可萌可萌的女孩子，又香又软又可爱，现在刚学会说话，每天睁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爹爹爹”的叫，叫得扶苏一颗心成天萌萌哒的。
真是养儿方知父母恩，有了熊孩子方知爹难当，所以今天也要好好孝顺父皇。
“父皇不生气，虽然吕不韦是个坏蛋，但他却给了苏儿一个想法。”
扶苏一边给嬴政顺毛，一边开口说道。
“你继续……刚说到哪了？《吕氏春秋》诸侯说？哼！吕不韦那个老不要脸的！苏儿你知道吗？朕小时候，吕不韦总拿《吕氏春秋》来教育我，说要勤俭要节约要守礼，朕那个时候……就跟胡亥现在差不多，成天被吕不韦训得像个二孙子似的。”嬴政气愤的回忆着。
“啊？看不出来啊？”扶苏摇了摇头，完全脑补不出嬴政被训得像个二孙子是什么样，感觉人设画风都崩掉了。
不过如果接受了这种设定，又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好想穿越到父皇小时候，亲眼看看父皇小时候的蠢萌样子。
“朕也不是一出生就那么英明神武的。”嬴政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朕也有青春年少的时候。”
“喔……原来这样啊，难怪父皇您喜欢笨笨的胡亥，肯定是从胡亥身上看见您当年……呃……苏儿什么都没说，您继续。”扶苏捂着住嘴，乌黑的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嬴政。
“说什么说啊，反正一句话，那个时候，吕不韦总是拿《吕氏春秋》上的话来教导朕，当时朕不懂，他怎么说，朕就怎么做……”
“后来朕长大了才发现，他让朕勤俭节约、少近女色，自己大家却是铺张奢华，还和太后……你知道的。”
扶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你跟朕说说，那家伙到底给了你什么想法？”嬴政一脸不开心的说道。
要是不是个好想法，朕就揍……算了，揍你你也不疼，晚上送一桌素菜给你，送上一个月，让你明白什么叫“父爱如山”。
“吕不韦可以修《吕氏春秋》，为什么父皇不修一本始皇……春秋……大典……之类的书呢？”扶苏开口说道。
“修书？”嬴政眉头一皱，“修书有什么用处？你跟朕说说。”
“修书嘛，有如下几个好处。”扶苏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父皇本来就准备收天下之书对吧？若你直白的说，是要收天下之书来烧，那些藏书人肯定要哭着喊着说‘暴秦’了。”
扶苏所说的话，也是嬴政的一大顾虑。
没有纸张的年代，书是一件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看一个世家的底蕴，不是看他有多少钱，也不是看他有多少地，而是看他家有多少书。
因此，就算嬴政打着“修改错误”的口号收书，肯定也会给自己引来不少骂名。
“如果用修书就没有关系了，遇上不愿意的，我们可以直接搞道德绑架，从道德上占优势，就说……他自私自利，不愿意帮助天下学子什么的……那些读书人不是喜欢占据道德上的制高点嘛，我们也可以占一回。”
“当然，除了大棒，我们还要给一个甜枣，就说……比如主动把书交出来的那种，如果修书入选了他们家的书，就把他们的名字也一起刻在书的目录上。”
“这些人不是就爱青史留名嘛，有这种方法留名他们肯定乐意。”
嬴政摸着胡子想了想，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对扶苏说道：“继续……”
“第二点……”扶苏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李斯不是说那群读书人，成天到处造父皇的谣、诽谤父皇吗？要儿臣说啊，他们就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又考不上科举，心里有怨。”
“哼！”嬴政冷哼一声，“一群废物，还敢有怨气？”
“废物是废物了一点，可是废物也有利用价值的，比如说……我们可以让他们参与修书嘛。”扶苏继续给嬴政顺毛。
“修书？”嬴政问了一句。
“对啊，修书，而且我们还只管住宿和饭钱，理由是……修书这么纯洁的活，怎么能用金钱这种俗物来玷污呢？”扶苏眨了眨眼睛，一脸纯良的说道。
“只管住宿和饭钱……这个，好像不是朕的作事风格，修长城的劳工还有钱呢。”嬴政摸着胡子说道。
是的，修长城的劳工是有钱的，管饭的一天六个秦半两，不管饭的一天八个秦半两。
“你告诉他们，等书修完了，就给立一块碑，把他们的名字全记到编辑那一栏里去，保证他们就会‘嗷嗷’的来了。”扶苏不以为然的说道。
修长城的那是普通劳工，家里穷得叮当响的那种，他们才不在乎什么能不能名留青史呢，但能读得起书的人，放在当地至少也是个小富农，否则怎么读得起书？
你说李斯吧，以前在楚国也是个当官的，虽然是小吏，但肯定比佃农强，国家公务员，有正当工作的。
这种人吧，家里富贵到是未必，但除了少数极端例子之外，也不至于混到没饭吃的地步。
因此，当有这么一个可以青史留名的机会在面前时，就算不发钱，甚至要倒贴，他们也一定会“嗷嗷”叫的赶来。
以前是没有这个例子，但是在后世，很多知名的文臣都参与过修书或是修史，尤其是到了明朝，当阁老所需的几项重要的履历就有修书或是修史。
“虽然没有钱，但是父皇可以说，待修完之后，干活卖力认真的人，可以直接选官。”扶苏再次放出一个大杀器。
就算你不图名，但是当官呢？你连官都不想当了吗？
实际上，扶苏放出这个大杀器，自己这边也是不吃亏的，毕竟能参加修书，而且表现又好的人，在某一方面肯定都有特长，封个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第三嘛……”扶苏伸出第三根手指，“天下之书也收了，那些文人不是忙着科举就是忙着修书……我想想，修那么一本书，至少也得几千人吧？当年《吕氏春秋》就是几千人修的……李斯应该也没理由再玩抑郁症了吧？”
嬴政想了想，摸了摸胡子，非常干脆的一甩手说道：“你先下去，赵高，将李斯叫来。”
对于嬴政这种河还没有过，就直接拆桥，然后召唤自家丞相的行为，扶苏习惯是习惯，但依旧忍不住要翻个白眼。
父皇对李斯也太好了吧？到底谁是您儿子啊？真是过分啊！
嬴政召来李斯，向李斯诉说了扶苏想出来的主意，然后开口说道：“李卿觉得如何？”
“回禀陛下，修书之事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当可为之。”李斯也是参与过《吕氏春秋》的修编的，自然知道修书之事利之所在。
“那好，朕准备将修书之事交予李卿，你来当个总编修如何？”嬴政开口说道。
当了总编修，没事就别在抑郁了。
李斯心中狂喜，当了总编修就意味着，千千万万年之后，只要这书还在，人们想到的编修都只会是他，至于其他副手还有打杂的，基本上就在这“某某等”的“等”字里包涵了。
李斯一心为了大秦利益考虑没错，可他也是个人，也有私欲，而且还是个私欲心特别强的人，有这种青史留名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最重要的是，李斯完全可以在这部集天下书之大成的书里，鼓吹他们家棒棒哒的法家。
哼！我的地盘我做主！
嬴政虽然看穿了李斯的那点小心眼，但他也是法家的拥护者，再加上李斯是自己重用的大臣，因此嬴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成没看见。
“不过李卿每日要处理的政务甚多，现在又加上修书之事，若是因为工作繁忙，身体出了问题，朕实在是于心不忍。”
李斯比嬴政要大二十多岁，今年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按这个年代的说法，脖子都埋到黄土里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斯一生都在与人斗，因此他现在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特别好，精神奕奕估计再活四十年没有问题。
“朕给你找个副编修，让他给你当帮手，你但凡有事，只管支使他就是了。”嬴政开口说道。
听嬴政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副编修”，李斯大约明白了嬴政的想法，这是让自己挂个名，然后让副手干实事。
想一想，这样似乎也行，副手嘛，肯定没自己这个正手资历老、才华高，只要自己能拿捏住这个副手，还不是自己怎么说，对方就怎么修，那跟自己出手也没差别。
不过得先问清楚，这个副手到底是谁，才好对症下药的拿捏他。
“陛下，不知道副编修是何人？”李斯开口问道。
“谁？还能有谁？”嬴政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是我家苏儿。”
第098章 看星星的长公子
你说谁？陛下你说谁？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老臣是不是听见一个“苏”字？陛下，你家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字里有“苏”字的孩子。
比如，小小酥。
对，其实你说的不是“苏”，你说的是“酥”。
嬴政看着李斯一脸崩溃的样子，直接飞了一个白眼过去。
李卿你素不素傻的？小小酥上个月才过完周岁生日，她能去当副编修吗？
小小酥，就是扶苏刚出生的小女儿，据江湖传说——主要是嬴政和芈姬所说，小小酥长得特别像扶苏小时候，故而得名“小小酥”。
观其父而肖想其女，众人纷纷表示，小小酥长大后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不知道有没有许人家。
女儿才一岁大，太子殿下就品尝到了“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甜蜜负担，其中就包括了李斯的孙媳妇——宝珠公主。
在确定自己的副手的确是那个“苏”之后，李斯跟霜打的白菜一样，应了一声，“臣尊旨。”
眼下这情况，不霜打也不行啊，李斯本来还想仗着自己资格老，拿捏对手，让对方照着自己意思来修，结果……资格老是资格老，但问题是完全拿捏不住啊。
拿捏不住不但是因为对方是太子，主要还是因为李斯水平不行，无论是百家中哪一家的学问，都被扶苏全方位的吊打。
文人大多自傲，大多觉得老子天下无双，修书要将这么多文人组合在一起，内部撕逼肯定特别热闹。
左思右想，似乎也只有扶苏有这个水平，能压得住那么多文人了。
以才服人，如果不服，自有耳光奉上。
事实证明，不但嬴政、李斯是这样想的，朝上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在听说总编修李斯、副总编修扶苏的名字之后，朝上不但没有人表示“修书事关重大，太子殿下太年轻，担不起这个重任”，反而有很多人说“李丞相那么老，每天还有那么多公务要处理，就不要占着那啥不那啥，还是趁早把总编修的位置让给太子殿下吧，太子殿下学富五车，当个副总编修实在是太委屈他了。”
李斯虽然在朝内朋党甚多，但面对这种事，也没有人敢出来帮他说话，一是因为对方是太子，二则是因为对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以对。
李斯委屈、李斯难过、李斯心里苦。
问题是李斯自己也觉得，对方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我是不是该退位让贤？
幸好嬴政还算头脑清醒，没忘记自家丞相有颗陶瓷心，而且考虑到李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脏活累活干了不少，平常也没少被人喷口水，嬴政还是决定修持初衷，将总编修这个注定会名流青史的活交给他。
李斯领旨谢恩，随后很顺从民意的当起了袖手掌柜，将所有的实权都交给了扶苏。
扶苏也没客气，嘴里谦让了几句“还得老臣做主”之后，一口气又在博士学宫点了淳于越、叔孙通这些儒家学子，还有若干大大小小的法家、墨家、阴阳家、名家之类的给自己当助手，最后又将今年考试录取的那一拔人给自己找了过来。
如此下来，一套最基本的组合班底就出来了，至于再往底层招人，那基本上不是扶苏要管的事了。
一个好的太子，怎么能无论大事小事，事事亲力亲为呢？累死他也管不过来。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年里，扶苏忙乎着修书、处理公文，嬴政忙乎着旅游、修仙、处理公文。
一晃好几年过去，嬴政收到了一个不怎么吉祥的消息，就是明年会发生“荧惑守心”的天象。
“荧惑守心？那是什么东西？”扶苏从卢生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表情微微怔了一下。
因为扶苏提供“仙药”的原因，卢生、侯生、韩终这三人不复历史儿狼狈出逃的经历，而是在宫里混得风生水声，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无论是谁都要给对方几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