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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嘟哝了几句,鸳鸯没听清,再听时,就听贾母道:“传话叫太太过来,再叫珠儿媳妇过来,总得商定个更好的人选总管府里差事才是,不能都推给林之孝夫妇。”
    听了贾母的话,王夫人立即举荐自从周瑞夫妇获罪后又提拔上来的陪房程福夫妇,也是极精明懂事有手段的,先前一直被周瑞夫妇压着不曾出头,论及本事却不比周瑞夫妇逊色,这二年替王夫人料理了不少事,也早早讨好了各房主子。
    贾母手里倒也有人,只是多系年迈,不能管事,唯有吩咐王夫人挑人,婆媳二人自是愿意,从贾母房里出来便告知外面,说是贾母之命。
    林之孝夫妇听了,不以为意,仍旧管着自己先前的差事。
    贾赦冷笑一声,回到东院里挑了好些古董玩意儿赏给贾琏和凤姐母女,又单赏了二百两银子给巧姐儿买果子吃,此后依然故我。但是,因贾琏之劝,觉察出前景不妙,贾赦不在乎这些琐碎之事,而且也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意妄为。
    贾母留心看着,见贾赦虽然一味和小老婆吃酒,但是没生是非,悄悄放下心来。
    倒是黛玉见府中依旧醉生梦死,暗中长叹,怕是此举稍稍减轻了罪过,也躲不过抄家的命运,因此用心教导起巧姐儿,不愿她最终如判词所言。
    巧姐儿确是冰雪伶俐,读书练字十分用功,一下子将宝玉比下去了。
    一日,妙玉请人赏菊,亲自来请贾母和王夫人等,贾母听见又请了妙真,想到黛玉如今是妙真未过门的儿媳妇,遂应了妙玉之请,次日携着黛玉等人前去栊翠庵,只见黄花遍地,落叶漫天,仿佛还有一阵淡淡的桂花香气,秋寒中透着如诗如画的美景。
    黛玉倒觉得角落里一株枫叶长势好,如火如荼,又若胭脂似鲜血。
    妙玉见她喜欢,给贾母、妙真上完茶后过来,说道:“等你回去,我叫人给你剪一枝下来,回去插在瓶子里,比我这里的梅花另有一种风韵。”
    黛玉没有推辞,笑道:“那我就等着了。”
    上面妙真正和贾母夸赞黛玉,道:“老太君,真不是我说姑娘的好话,千真万确,再没有比姑娘更心灵手巧的女孩子了,又懂事又大方,我只盼着姑娘早早及笄。”
    贾母笑得合不拢嘴,也一叠声地夸赞卫若兰,道:“兰哥儿才是真真的好,但凡来我们府上赴宴吃酒的人,有几个不说兰哥儿的好?都说我抢先一步夺了她们的金龟婿,个个咬牙切齿,我做了好几回东道才好些。”
    贾母是真没想到黛玉竟有这样的福分,她原本不舍黛玉外嫁,想说给宝玉为妻,因王夫人不愿未免打了几年擂台,后来帝后说给黛玉做主,不得不放弃,也只以为黛玉嫁个寻常的王孙公子已经是极好的了,不曾想卫家来提亲。幸亏她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虽说应得快了些,不够矜持,但好女婿是自己外孙女的,别的都是小事。
    黛玉的婚事如此之好,贾母心满意足,心想若是宝玉的婚事也能如意,那才是真正的好了。想到这里,贾母不禁瞥了湘云一眼,忽然记起卫家和史家企图联姻之事。
    湘云和宝玉等坐在一桌,嬉笑顽闹,一举一动皆成文章。
    她向来不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亦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昔年往事,她生性贪玩,不吃自己的,抢着吃了宝玉跟前的一盏茶,回头吩咐翠缕道:“一杯茶罢了,值什么?去找妙玉要好水,给二哥哥烹一壶过来。”
    翠缕答应一声,去找妙玉。
    妙玉道:“旧年的雪水已没了,倒是有这两日才接的菊花上的露水。”说毕,命身边的小尼姑捧过来,亲自打扇烹茶,送至宝玉跟前。
    宝玉站起身,含笑接过,再三道谢。
    凤姐伺候完贾母,听到这几句话,走过来笑着推了湘云一把,道:“吃了你二哥哥的茶,明儿来给我们家做媳妇如何?我们家的茶可不是白吃的。”
    湘云顿时飞红了脸,扭身就要打凤姐,道:“怪道老祖宗常说姐姐,果然是贫嘴烂舌!”
    凤姐一面向后躲,一面笑道:“这世上真真是不容人说实话了,说一句实话都被打。难道我说的不对?根基门第、人物家私,谁配不上谁呢?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史大妹妹,你可冤死我了!”
    旁人犹未如何,宝钗笑道:“真真凤丫头这嘴诙谐得好。”
    凤姐并没有接宝钗的话,而是跑向贾母身边,概因湘云羞恼之下,起身追打,她躲到贾母身后,道:“老祖宗救我,史大妹妹要打我!”
    贾母笑道:“该打,哪有做嫂子的这样和妹妹说话?”
    湘云道:“就是!老祖宗,快拿起身边的拐棍儿给她几下子,在这里说什么混话呢!知道的人只当是说着顽,不知道的人指不定在背后如何编排呢!”湘云越说越急,眼睛直瞪瞪地瞅着凤姐,恨不得叫她将先前的话吞回去。
    贾母拿起拐棍假意敲了凤姐几下,湘云犹觉得不够,伸手拿过拐棍,见她扬手,凤姐麻利地从贾母身后躲到妙真身后,笑道:“好师父,救我一救。”
    妙真含笑对贾母道:“我就爱这些姊妹们相处的模样,别家再没有这样的。”
    听到妙真此语,湘云手里的拐棍落下不是,不落下也不是,脸上也过不去,最后还是宝玉上前夺了下来,放在贾母手边,好声好气地道:“云妹妹,凤姐姐拿你说笑儿,明儿你欺负巧姐儿去,这叫什么?”
    不等他说完,湘云怒色已消了三分,巧姐儿正坐在黛玉身边吃菊花糕,闻声道:“宝叔叔,你当着我的面儿叫史大姑姑欺负我,等二老爷回来了,我就让二老爷查你的功课!”
    宝玉闻言,急忙告罪,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王夫人开口道:“宝玉,你都多大了,别教坏了你小侄女。快回席坐着,别叫几位师父看了笑话。”说着,向妙玉和妙真以神色致歉。
    妙真摆手道:“我最爱这些孩子们的天真烂漫,那才是真性情,乐得不得了,岂会笑话他们?我还给他们带了东西来,都是市面上常见的小巧玩物,不值什么,留着哥儿姐儿赏丫头罢,这么久我竟忘了。”说着命身边的小道姑和老嬷嬷捧上礼物。
    只见那礼物或是面塑、或是泥人、又或是风车、又或是根雕,每个人得的礼物都不一样,虽然是市面上常见的东西,却都朴而不俗,直而不拙。
    诸姊妹见了,都觉得喜欢,连忙拜谢。
    晚间回屋,雪雁端详了片刻,忽然道:“我怎么觉得姑娘得的这几件东西比他们得的更精雅更可爱?倒像是用足了心思。”
    其中有一个翠竹诗筒,尤其别致。
    黛玉将之搁在案上,看了她一眼,道:“你管这么些做什么?我瞧着都一样。”
    雪雁笑道:“怎么不该管?我想着这几件翠竹雕刻出来的东西是一整套,又是新的,不似别人得的瞧着就是买来的,也都不成套。再看诗筒上刻的诗词,我就明白了,必定是姑爷特特给姑娘做的,假借妙真师父的手送过来。”
    黛玉两颊作烧,低头将自己素日所作的诗词纸张整理出来,卷起来插入诗筒,至于心里如何想,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些都是小儿女之事,二人灵犀相通即可,旁人不知,知道的如宝玉也不理论。
    倒是因凤姐的几句戏言,引得下人间悄悄说起了闲话,虽然无人授意,到底有人忍不住了,说道:“莫不是老太太瞧中了史大姑娘?怪道留史大姑娘住了这么些时候都不肯放她回去,又安排史大姑娘住在潇、湘馆,离怡红院最近。”
    也有人道:“瞧着倒是有几分意思,这么说史大姑娘先前和宝姑娘口角,也不是没有缘故的,瞒得这样好,到底有心计。”
    宴后湘云就担心出事,得知后恨得不得了,眉头一皱,忽然计上心来,道:“翠缕来。”
    第074章
    话说那日凤姐因湘云吃了宝玉一杯茶而起的戏言,不多时就传进下人耳朵里,正议论贾母看上湘云,湘云看上宝玉等语,也说起吃茶的笑谈,忽又有人提起宝琴来,乃道:“旧年老太太还向姨太太问琴姑娘的年庚八字呢,意欲为宝玉求配,最后因琴姑娘已经定了亲才作罢。今不过琏二奶奶几句戏言,你们就当真了,玉虚观的老神仙还给宝玉说过媒呢。”
    又有人道:“宝玉是老太太的心肝儿肉,老太太一向紧着好姑娘挑给宝玉,这些年说了一个又一个,总没定,可见都不知道将来如何,也没见老太太露出想将史大姑娘配给宝玉的意思。倒是金玉良缘人尽皆知,下头有太太,上头有娘娘,都偏着金玉良缘。”
    紧跟着也有人道:“就是这么个理,史大姑娘打小儿就住在咱们家,不是一年两年,如今长住也是因为老太太舍不得史大姑娘跟史家的侯爷上任。”
    最后有人点头道:“倒是宝姑娘有家有业的住在这里,未免居心叵测。”
    忽闻湘云命翠缕收拾衣包,吵着要乘船南下去找叔叔婶娘做主,虽然最后因路途遥远不好启程,贾母又用心安抚等缘故,主仆没有走成,下人们到底不敢再胡乱言语了。
    比之从薛家亲口透露出来的金玉良缘,明显是女家上赶着男家的举动,人多谓湘云自尊自重,兼又有张道士说亲、贾母曾问宝琴年庚八字等事,便不再说湘云想着宝玉的闲话。不过,到底曾经谈论过此事,留下了一些痕迹。
    黛玉亦曾留心,闻之叹息,旁人倒是不怎么理论。
    翠缕悄悄观望了半个月,暗暗松了一口气,费了好些心思,连湘云攒下来的几吊月钱都用上了,总算遏制住了那些闲言碎语,虽然不能说就此消失了,但总比流传出去叫外人知道强些,而且这些事情向来是瞒上不瞒下,贾母等都不知道。
    随即,翠缕又愁眉苦脸起来,不知道此事如何了局。
    湘云若是拿定主意不和金玉良缘相争倒好,偏生她又拿不定主意,既想着胜过宝钗,和宝玉厮守终生,又想着安排一条退路,婚事不成就回家。
    她原先想退步抽身,也是打算等婚事确实无望之后。
    由此可见,湘云心中仍对宝玉有意,只不过对宝玉的这份心意敌不过自己的声名体面,并没有像宝钗那般弄到没法回头的地步。
    翠缕越想越不知前景如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走在园子里,迎面见到紫鹃从园外进来,后面跟着好几个婆子,各自捧着许多东西,不觉上前几步,问道:“紫鹃你往哪里去?自从这园子建出来,除了几回大小宴,没见你进来几回。”
    紫鹃见到她,站住脚道:“进了九月天就凉浸浸的,姑娘担心四姑娘屋里冷,又担心四姑娘吃不好,打发我给四姑娘送些东西。你这是作什么回来?眼底发青,几日没睡好了?”
    翠缕叹道:“我们那事儿,你还能不知?哪里睡得着。”
    紫鹃听了笑道:“怎么就到这样的地步了?愁得你这般模样?咱家的下人你又不是不知他们都是什么脾性儿,最爱嚼舌头根子,说不得琏二奶奶竟帮了你们才是。”
    凤姐初次露意,不赞成金玉良缘,反而赞同贾母之意,对薛家来说不是好事,但对湘云来说却不是坏事。作为大房长媳,凤姐都这么说了,邢夫人和凤姐婆媳近年来还算和睦,自然不会因为侄女嫁给薛蝌就偏向金玉良缘,顶多两不相帮。
    “倒是帮了忙,捅破了窗户纸,越发让二太太和薛家姨太太对我们姑娘不满了。”遏制流言时不敢说湘云不愿意这门亲事,就是怕王夫人等觉得湘云小看了宝玉。
    湘云看上宝玉,王夫人不乐意。
    湘云看不上宝玉,王夫人更不乐意,真真叫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翠缕撇撇嘴,心想要是史湘云一心一意地想着宝玉倒还好,横竖有史家出面,一门两侯的史家还怕一个生意渐亦消耗的薛家?哪怕薛家有王子腾这门亲戚,可凤姐却是王子腾嫡亲的女儿,偏生史湘云自己都拿不定主意,瞻前顾后的。
    紫鹃拉着她,低声道:“咱们好了一场,你别嫌我多嘴。宝玉的好,谁不知道?除了我们姑爷等少少几个爷们,那些王孙公子们哪有几个比得过宝玉?不然宝姑娘不会就这样长住不走了。不过,你们这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像什么?史大姑娘虽没了父母,但却有叔父家族,哪个不能做主出面?人家宝姑娘还有父母之命,天赐良缘呢!”
    翠缕苦笑不已,悄声回道:“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我们姑娘做的那些事儿早叫太太冷了心肠,大家嘴里不说,谁心里不明白?如今老爷太太远在外省,哪里就能飞回京城定下两家亲事?娘娘和二太太那里都惦记着金玉良缘,老太太未必做得了主。”
    紫鹃道:“老太太若能做主,不至于拿着宝玉命里不该早娶的话儿拖了这么几年,就是想着拖到宝姑娘年纪大了不得不出嫁的时候,偏生姨太太和宝姑娘都耐得住性子。”
    翠缕深以为然,越觉湘云未必赢得过宝钗。
    紫鹃想了想,道:“你跟着你们姑娘越发没个算计了,这样的事情哪里瞒得过人?你们不像我们姑娘无家无业没有娘家族人,你们趁早儿告诉史家的老爷太太一声,叫他们拿出个章程来岂不好。等到他们任满回京,至少还得二年,到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翠缕点头道:“你说得有理,但是我们主仆二人如何给老爷太太通信?千里迢迢的,怎么寄信都不知道。二太太等人就不必说了,不会帮忙,就是老太太自己因做不了宝玉婚事的主,瞧着不大想跟我们老爷太太说起这件事呢,怕以后不成,落了一身埋怨。”
    紫鹃砸了咂嘴,悄声笑道:“傻丫头,谁偏着你们,你们就求谁去,难道你们自己不吱声,等着旁人主动帮你们不成?哪来这么好的事情?”
    翠缕若有所思,姊妹二人分手。
    紫鹃径自去藕香榭,翠缕则返回潇、湘馆,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将此事告诉湘云,因湘云性情爽朗,翠缕在她跟前都是有话直说,不似宝钗莺儿那般谨守主仆之分。
    湘云低头想了想,问道:“底下那些闲话散了没有?”
    翠缕如实禀明,湘云长叹一声,凄然道:“都怪琏二嫂子一张嘴,说得我竟是进退两难了。从前我想着退,如今却连退都退不得了。我又实在舍不得老祖宗,远走他乡非我所愿,到了那里,受了委屈指不定都没人给我做主。”
    翠缕听湘云对万事都明白,忙开口劝道:“姑娘既明白,就早些拿出主意来,光想着遏制那些闲言碎语只是治标不治本。”
    湘云咬咬牙,道:“你去料理。”
    翠缕一听,便知她是同意自己捎信给史鼐夫妇了,也是因为史湘云毕竟是女孩儿家,此事说不出口。翠缕满口答应,思来想去,托紫鹃帮忙,找了小红。
    小红正在黛玉房中看巧姐儿跟黛玉读书,闻声笑看了翠缕一眼,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哪里用得着如此?年下打点礼物时,我找二奶奶吩咐送礼的人一声,有多少话不能送到保龄侯爷和夫人跟前?你们只管等着好消息。”
    小红乃是凤姐心腹,人又机变伶俐,早知凤姐心里记着李纨姑嫂和宝钗管家致自己儿子未曾热闹洗三满月,意图通知史鼐夫妇替湘云做主,唯有他们出面才能和金玉良缘平分秋色。
    比之宝钗,凤姐觉得宝玉娶湘云为妻对自己一房更好。
    凤姐听了小红带来的话,抿嘴一笑,道:“下回见了翠缕,叫她放心。”
    贾琏问是何事,等小红说明白了,不觉道:“真真叫我不知道说你们主仆两个什么好。凤哥儿,你真打算通知保龄侯爷?不怕他们怪罪你说破此事?”
    凤姐道:“怪罪我什么?我这不是打算向他们赔罪吗?就说我自己没管住嘴,见到云丫头吃宝玉的茶,一时没多想就脱口而出地打趣了,事后才知此举不妥,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唯有用心描补,告知他们早做打算。哼,宝丫头那一干人在我儿子的喜事上不用心,我能叫他们万事如意?再说,史家侯爷夫人只怕乐意得很,云丫头可是接连说了两回亲都被退了的,京城里凡是高门大户里品貌一流的公子就那么几个,谁会自甘下贱地登门求娶?门第低的、或者利欲熏心的,精明如史家侯爷夫人,未必就肯愿意,还得担心将来不测。”
    贾琏笑道:“都叫你说尽了,我竟无言以对。”
    凤姐嘻嘻一笑,瞧了一眼在榻上翻身的儿子,见小红和奶娘都蹲在榻边守着,方收回目光,道:“若是年下打点礼物送信,未免晚了些,不如现在就使人去?”
    贾琏道:“现在去,倒不好,就等年下,不急不缓,也不影响什么。”
    凤姐果然等到十月府里打点各处节礼,在京城里的就不必说了,远处的或是遣人送去,或是托人捎带,凤姐暗中吩咐一个婆子跟去,一路风尘不消多记,及至到了史家,前去给史鼐夫人请安时没说,晚间却悄悄地替凤姐赔罪。
    史鼐夫人冷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一丝怒色,问道:“这么说,已是人尽皆知了?”
    婆子忖度再三,赔笑道:“倒不曾,府里奶奶姑娘们都管得严,不过到底在人前说出了口,各人都觉得宝玉和史大姑娘极相配。”
    史鼐夫人暗暗冷笑一声,贾家那些事儿京城里有谁不知道?也就他们自己不知道。早知贾母接了湘云过去必有用意,果然不出所料,从前不好多嘴,是不想上赶着贾家叫人看轻了自己家的姑娘,如今既然是贾家的媳妇说破,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临睡前与史鼐一说,史鼐夫人抹泪道:“我这也是没法子了,看看老爷是个什么主意。我原先还想着,云丫头一年比一年大了,在京城里说不到好亲事,咱们安定下来了,明年开春打发人去接云丫头,在这里说一门好亲,谁知又出了这些事。”她心疼湘霓,恨不得立时将湘云嫁出去,好给湘霓说亲,之前那一门亲事极好,偏因湘云被退亲就跟着没影儿了。
    史鼐听完,沉默半晌,皱眉道:“你想把云丫头许给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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