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对林昙很有信心。
向馨宁白了林昙一眼,“我看你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林昙一脸得意,“阿馨,你太了解我了。”
向馨宁嗔怪的打了她一下。
说笑着,林昙见外面吵的差不多了,叫过孔阳吩咐,“去悄悄告诉三夫人,由着五太太去吧。她呀,不到黄河不死心。”孔阳答应了,机灵的穿过树林,绕了路远路,趁着众人吵的正欢,悄悄溜到了三夫人身边。
三夫人疲惫的挥手,“我不管了,由着你们吧。”携了罗夫人的手,又叫上素日交好的几位太太,“咱们回去,为半日之欢。”缓步回花厅去了。
向馨宁奇道:“现成的热闹,为啥不看?”
林昙幽幽叹了口气,“三夫人是厚道长者。”她听到孔阳的话,知道林昙没事,便不想再搀和什么了,绝没有想看五太太倒霉或越秀县主倒霉的意思。不得不说,三夫人是厚道的,也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有些烂污内幕,能不看便不看,看了一点好处也没有。
可是,像她这样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人,偏偏在林昙消失不见、五太太敲锣打鼓要带着大家出来找人的时候挺身而出去阻止,又能看出来她并不是一味的回避是非,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样的长者,着实令人尊重。
五太太带着一众好事之徒大摇大摆、谈笑风生的往越秀县主的院子中走去。
“唉,康王殿下固然是声誉大损,越秀县主更是万劫不复了。”林昙远远看着这拨人,悲悯说道。
就算捉到康王的“奸”,安平郡王府也不敢将康王怎样的,更没办法让康王娶越秀县主没有堂兄妹成婚的道理。越秀县主名声坏了,坏她名声的男人又实在嫁不得,她这辈子算是完了,彻底完了。
“活该!她是怎么想害人的!”山嘉卉恨得咬牙。
向馨宁伸出手掌,仿佛眼前就站着越秀县主似的,恶狠狠的打了两掌。
这幸亏是林昙机灵,设法脱了险,如果粗心大意上了当,这会儿和康王躺在一起的便是林昙了众目睽睽之下被发觉和康王同床共枕,林昙能怎么办?性子烈就自尽了,性子软就含羞忍耻嫁给康王,被一乘小轿抬入康王府,从此以后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总之都是毁了。
虽然明知越秀县主下场会非常悲惨,可是林昙、山嘉卉、向馨宁心里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越秀县主能毁别人,别人为什么不能毁她。
这便叫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掘坟墓,自取灭亡,自作自受。
“接下来咱们将听到什么?”向馨宁眼睛亮晶晶,满怀期待。
“大概是尖叫声吧。”山嘉卉和林昙同时笑道。
“啊”院中果然传出凄厉的、吓人的尖叫声。
幸好是白天,要是晚上听到这样的叫声,能把胆小的人吓出毛病来。
“好戏开锣了!”三人同时精神一振。
☆、第023章
“啊啊”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在安平郡王府上空,久久不绝。
林昙眼角直抽抽。
越秀县主果然是个草包,到了这时候只会拼命大喊大叫,你是嫌不够热闹怎么着?还是嫌知道的人不够多,想多招来几个好事者?丑事啊,县主姑娘,遇到丑事你得先遮掩,而不是用尽你所有的力气把这丑事摊开,让更多的人看到!
“草包。”山嘉卉和向馨宁俱是一脸鄙夷。
向馨宁其实好奇心挺浓,很想进去瞧瞧热闹的,可是明知道里边有个被放倒的康王,康王身边躺着个没穿外衣的越秀县主,再好奇也只能忍了,在外头干等着。
因为这个,她觉得很不过瘾,很遗憾。
不过,她的这个遗憾,很快得到弥补。
因为越秀县主拼了怀命在凄厉尖叫,这叫声传出去很远,把男客那些都惊动了。怀远王耳聪目明,最先听到这尖叫声,因为有他的提醒,安平郡王、世子等人侧耳倾听,也听到了。对,怀远王说的不错,确实有女子的尖叫声,很高,很尖,连续不断。
虽然安平郡王很看不起女子,也向来没将郡王府的女子放在心上,可是有这么多客人在,这尖叫声又如此刺耳,他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便向众人赔罪,“有扰诸位清听,本王实在抱歉。”又命世子高显,“ 快去看看有什么事,赶紧处置了,不得打扰宾客。”说到后来,语气已是异常严厉。高显唯唯,向众人告了罪,便要快步离开。
怀远王站起身,“本王坐的久了,腰有些酸,正待四处走走。”高显揣摩着他的意思,陪笑道:“那正好,要不大殿下和小弟同去?”见怀远王点头,心中一松,庆幸自己没猜错。
怀远王要去,自告奋勇相陪的人便不少,除了他的侍卫、侍讲,还有几位安定城的官员、林开、向氏兄弟、山家诸兄弟等,都声称要解酒、散散,跟在怀远王身后出了门,浩浩荡荡奔尖叫声传过来的地方就去了。
“哎,殿下怎地对内宅之事也这般有兴致了?”邓合悄悄问匡先生。
匡先生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等到了你便知道了。”邓合一头雾水。
高显陪着怀远王一行人往里走,见离妹子越秀县主的院子越来越近,心中忽然慌张起来,“殿下,那边风景不好,小弟陪您到桃林中散散,如何?”想把怀远王引到别处。可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由得他?不等怀远王开口,自有一众侍卫、官员跟他打哈哈,“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咱们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不由分说,簇拥着他往里走。
高显心中叫苦不迭。
他知道,越秀县主今天怕是要惹出什么大事了。
到了之后,果不其然,越秀县主赤着脚,披头散发,像疯了一样在房中乱跑,不停的凄厉尖叫,侍女、夫人太太们竭力想拦住她,可是发了疯的人力气格外大,哪里拦得住她?惶急不已。而凌乱的床榻之上,康王呆呆的坐着,和越秀县主一样只穿着里衣,发髻散乱,脸颊绯红,倒好像是刚刚……云雨过一番似的。
康王挣扎着想下床,不过他此刻浑身无力,而他身边有两名侍女模样的女子站着,稳稳的按住了他,他动弹不得。
众人全都傻了。
眼前这一切,任是再呆笨的人也能想得到,自然是康王和越秀县主……那个了,被发现了,越秀县主做下这等丑事自然无法见人,受不了这个打击,才会突然发了疯……
高显遍体冰凉,嘴唇啰嗦着,却说不出话。
“康王殿下怎么能这样呢?越秀县主可是他没出五服的堂妹啊。”邓合太正直了,目睹这幅情景,愤愤不平的嚷道。
“是啊,康王殿下这可真是太不像话了!兄妹乱伦!”怀远王的侍卫们纷纷起哄。
怀远王是什么样的人品、什么样的能为,他们一个一个清楚得很。可是京城里为什么总有怀远王酷爱杀戮、一介莽夫的流言呢?当然不是空穴来风,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这些有心人是谁啊?还用问么,当然是怀远王的那些好弟弟们了。
怀远王的属下心里一直憋着股气,替他们的殿下抱不平呢,现在看到康王倒了霉,真是心里乐开了花,哪能不趁机寒碜几句?当下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恶心起康王,把他说的十分不堪。
康王无力的坐在床榻上,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越秀县主还在继续发疯。
山五太太等人都傻了。
她们本来是兴致勃勃来捉林昙的,谁知进来之后没看见林昙,却看见了康王和越秀县主这对堂兄妹并排躺在床榻上,一个一个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抓了康王和越秀县主的奸?这事可闹大发了啊。康王是皇帝次子,生母冯贵妃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虽然不是皇后,也可视为副皇后了。康王是她爱子,这样的一位皇子,地位自然也很尊贵,捉他的奸,怕是谁捉到谁倒霉吧!尤其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和康王在一起的是越秀县主,他没出五服的堂妹啊,这话传出来就愈发难听了,简直是兄妹乱伦!谁遇到这种事,谁也跟着倒霉!这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全都是人生大忌,官场大忌。一个不小心,连性命一起赔进去都有可能。
这拨原本兴高采烈的女人,此刻全是面色青紫,眼神涣散,心惊肉跳,失魂落魄,六神无主。
山五太太这个带头人尤其晕头转向,恨不得伸出手,狠狠抽自己的耳光。
如果世上有卖后悔药的,不管多贵山五太太一定会不惜重金购入,让时间回到今天早上,回到她还没有带着大家进来捉奸的时候……
“秀儿,秀儿!”郡王妃一脸惶急,跌跌撞撞奔进房中,口中呼唤着她的女儿。
越秀县主一直发着疯,看到郡王妃眼睛中却有了光彩,一头扎进了郡王妃怀里。
“不怕,乖女儿,不怕。”郡王妃安慰着爱女,流下泪来。
“还乖女儿呢,这都乖到堂兄怀里去了,乖到康王的床榻上去了!”人群中有人翁声翁气说道。
人多,也没看清楚是谁。
怀远王的另一名侍卫秦舞阳立即表示反对,“这关县主什么事?县主分明是被迫的,都是康王做的孽!”其余的侍卫纷纷附合,“就是,关县主什么事?县主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全是被康王逼的啊,看看,都把好端端的一位姑娘逼疯了!”异口同声替怀秀县主好说话,一致谴责康王。
这是一定的。怀远王的侍卫和怀秀县主无仇无怨,却早已看康王不顺眼了。这时候自然是火力全部对准康王,替怀秀县主开脱。
都是行军打仗之人,自然知道集中兵力打一个敌人的道理。
郡王妃目光阴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诸位这话是从哪里说起?小女不过是偶尔发癔症罢了,扰了诸位的清静,安平郡王府深感抱歉。宝珠,银珠,请诸位贵客回去,世子,还不快陪客人回席?”
高显苦笑着深深一揖,“是,母妃。”
秦舞阳等侍卫不干了,指着床榻上的康王笑问:“县主是发癔症,那么这位衣衫不整的康王殿下呢,是怎么回事?还请王妃明示。”
郡王妃轻轻拍着怀中身子发抖的女儿,向秦舞阳等人投过去怨毒的一暼。
那目光中含着太多的恨和毒,若是胆小的人,仿佛看一眼便会倒地身亡。
不过秦舞阳是久经沙战之人,身上煞气很重,郡王妃瞪的这一眼,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执意请问:“康王殿下在堂妹房里,而且衣衫不整,请王妃给个解释。”
郡王妃想替她的女儿开脱,秦舞阳等人是根本不会关心的。可是,要让他们轻轻放过康王,哪里能够。
郡王妃瞪了秦舞阳几眼,忿忿转向怀远王,生硬的问道:“大殿下,您说呢?”
你的部下不懂事,硬要把事情闹大,你不会也跟着和我们安平郡王府过不去吧?安平郡王府倾力招待你,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怀远王淡淡看了床榻上的康王一眼,沉声道:“本王的二弟居然会在越秀县主房里,这件事在场数十人全都看见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早晚会传扬出去。为了二弟的名声着想,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还本王二弟的清白。”
不同意郡王妃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殿下你……”郡王妃对怀远王怒目而视。
安平郡王也铁青着脸赶来了。
事情已经传到了他耳中。
看着眼前这乱遭糟的一幕,安平郡王气得浑身发抖,“逆女,逆女!”从一个侍卫腰间拨出宝剑,便要向越秀县主刺过去!
“不要啊,王爷!”郡王妃抱紧越秀县主,惊恐的大叫。
郡王妃是心疼女儿的,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看着她白白送死?安平郡王却是自私自利,胆小怕事,恨不得马上将越秀县主杀了,好了结了这件事。既不得罪康王,又不让怀远王拿住把柄。
人一死,许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此事尚未查清,叔父怕是不好这般草菅人命。需查明事实真相之后,再做定夺。”怀远王静静站在众人中央,如渊水深沉,如山岳屹立,“兄妹乱伦,兹事体大,越秀县主若是被强迫的,康王自应还她一个公道。越秀县主若是不知廉耻主动勾引堂兄、二皇子庄王殿下……”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
众人不禁全部侧耳倾听。
怀远王环视众人,无情的吐出一个字,“死。”
☆、第024章
屋里鸦雀无声。
连郡王妃怀里的越秀县主都忘了哭泣。
她和众人一样,全都惊呆了。
怀远王这话说的很堂皇,“不好这般草菅人命”“还她一个公道”“需查明事实真相之后,再做定夺”,可话语背后的含义却很残忍,分明是在告诉在场所有的人,这件事不能善了,要么把污水全往康王身上泼,要么越秀县主死!
对于安平郡王府来说,这件事实在太难以决断了。把污水往康王身上泼,他们真没这个胆子,可如果不把责任往康王身上推,越秀县主便摘不出来。她再不争气也是安平郡王和郡王妃的嫡出女孩儿,难不成安平郡王府能承认她德行有亏,故意勾引堂兄?这不单意味着安平郡王府会死位县主,而是整个郡王府将名声扫地、声誉狼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