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江倾长就站直了身子,趁着娘亲没开腔,赶紧溜了。
可等第二天,太阳跃上了枝头,江倾长怕是都将这些话都给忘了。
此刻学堂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盯着他,他只得尴尬的把腿收了回来。脚下还躺着个少年。那少年的白衣背部处有着个小脚印。
“嘿嘿嘿”江倾长摸了摸头。
今个早上出门时,天气正好,想到那大胖小子蒋灵垶昨天没瞧见自己,肯定想自己了。
他拍了拍自个怀里的两个黄纸小包,他这次特地拿了两个大鸡腿,蒋灵垶一定会夸自己很厉害的!
可等到了学堂,却瞧见自己平日里坐的地方,多了个男孩。
穿着件白衣,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却引得蒋灵垶笑得脸上的肥肉都抖的更厉害了。
他一个提腿,走到了他的身后,也不想跟他说些什么,抬腿就从背后给他踢了一脚。
那少年没有防备,竟被这一踢给歪了身形。
那少年抬头看他时有些疑惑,可江倾长指着他鼻子就骂道“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位子!竟然敢占着我的位子!”
这陈宴平像是明白了什么,看了眼顾笑笑身旁的姜衡奕。
呵,被阴了。
心里虽是气的咬牙,但抬头对着江倾长又堆了笑意。“真是不好意思,在下不知道这是你的位子。”
可江倾长却对他没什么好感。
“什么在下在上的,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怎么还不移?真是个比小穷鬼更烦的人。你爹是哪个官员啊?”
陈宴平只觉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盯上了自己,似乎都在等着他说话呢,他张了张嘴,可半天却一句话都没吐出来。
“他和他爹从潮州而来,变卖了家产,现在算是顾太师的门生。”
这话自然不是陈宴平回答的,而是那边的姜衡奕代替他回答的。
“哎呦,原来也是个小穷鬼,正好姓姜的,现在都不好玩了,现在多了个你,又可以好生玩玩了。”
江倾长说的高兴,可早就将自家爹爹之前教导的话都给忘了。
陈宴平低头时,恨恨的蹬了地面一眼。可再怎么不甘,他也只能起身,让出了位子,给了江倾长。
然后寻了个小角落坐了下来。
"啧啧啧,居然有了变化。"
顾笑笑用着右手撑着自己的小下巴,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姜衡奕早已被顾太师给弄到了乡下,陈宴平也自然而然的坐到了自己身边,平.日里陈宴平看起来像是个官家公子,倒没有人来过问他家的情况,更别说惹上江倾长这样的浑小子了。
可现在姜衡奕直接点出了,他家没有什么势力,想来以江倾长的性子,这最近他的生活可不好过了。
可她怎么一想到这个,就越来越高兴呢。
活该,叫你上辈子一心想着利用我!
姜衡奕正翻着书,就只觉自己的一些散发被人勾起,偏过头,见是顾笑笑眼里含笑的盯着自己,心里猛的一顿,又开始缓慢跳动着。
呼吸也变得绵长。
"怎…么了?"
"嘿嘿嘿,你今天是怎么想的?平.日里这些事,你不是都不爱过问吗?"
她在责备自己?
心里突然生冷,语气也带了冷意。"怎么,你…觉得这样不对吗?"
可随即他只见顾笑笑,笑得越发张扬了,低头时靠近了自己,小声的说道。
"做得好!做得完美!!这样让我觉得很开心。做得非常棒!!哈哈。"
听着她的笑声,姜衡奕的心也多了几分喜悦。
可又想起昨天陈宴平的那些话。
"什么才叫别样的情愫?"
情愫?纵然姜衡奕声音微小,可对于离得这么近的顾笑笑来说,这可都逃不出她的耳朵。
难道说她们姜丞相有了喜欢的人??
那还不赶紧问问!以后好生巴结巴结!
"嘿嘿嘿,姜衡奕,你有喜欢的人啦?"
"喜欢的人?"
姜衡奕有些不懂,怎么突然提起了喜欢这个词,书中有讲吗?
"哎呀,就是那种,你一见到她就开心,见不到她又满心想着她,瞧着她跟其他人讲话,你又觉得烦闷,有吗?告诉我吧!我帮你…"
顾笑笑话还没说完,就见姜衡奕突然起了身,呆了呆,然后连本书都没拿走,就跑了出去。
"喂喂喂!休息时间要过了!你跑哪里去啊。"
可姜衡奕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真是。怎么回事呀,平时他可不会这样,难道说?"顾笑笑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说,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嘿嘿嘿,那不然,我当个媒婆,帮帮他!"
顾笑笑想着想着。都快笑出声来了,她仿佛看见了,顾家在未来的日子里,越来越兴盛了。
在她看来,顾府上辈子之所以衰败,不过是因为自家爹爹替自己选错了人。这辈子自己只要早些婚嫁,什么谋反,完全没了可能!
而那边的姜衡奕跑出去后,满脑子里都是刚刚顾笑笑对着自己说的那些话。
难道昨天陈宴平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吗?难道自己的那些情绪都可以归结为喜欢吗?
那还真如他所说,自己的地位的确配不上顾笑笑。
现在他的脑子里混乱得如同一锅粥,全是些顾笑笑对他笑着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写到3万了。再过几章,要转成年大戏了~
☆、皇上小矮子!
寅时
窗外还是一片黑沉沉的景象,屋内却早已亮堂得如同白昼。
初春时节,细风里带着浅浅的泥土气息,从院落处绕过白墙,攀上这方的窗台。
顾郝邢正张着手臂,任由奴仆替自己整衣、系带。
三十几岁的年纪,脸上却一直眉头深锁。
等一切妥帖了,他才一甩袖,跟着前面提灯的奴才出了门,大门处停着顾府的绿呢官轿。
那提灯的奴才等顾太师进了轿子,坐稳了,才扬了扬嗓子。
“起轿。”
一路上寂静无声,除了听得见官轿上,珠帘相撞的清脆声,便犹如入了无人之境。
等官轿在文官上朝等候的左行门停了下来,便早有宫女提着盏角灯,静候在旁。
“走吧。”顾太师掀了帷裳,跨出了轿子,瞥了眼身旁的宫女。
“诺。”
漫长绵延的宫道,被这久不见光亮的黑夜,染上了寒意。
汹涌嚣张的寒风在这宫道上乱窜,甚至都顺着脖颈窜进了宫道两侧的官员衣裳里,调皮的让那官服鼓出几个小包。
可这些低头静候着皇帝上朝的官员们,却好像察觉不到这些凉意,仍是沉着脸。
顾太师就站在这文官之首。
低头时不知想着什么,右手紧攥着左手的袖子。
若是旁人来看,定以为顾太师正想着潮州之事,然后不禁感叹,顾太师就是顾太师,虽无实职,可依旧是忧国忧民。
可咱们的顾太师,可是门生数百,又岂会将心力费于此事之上?
他现在正思考着,明日休沐,不用上朝,春意又逼近,不如带着自家千金出去游玩,前几日她不是正跟自己抱怨,因着头伤而困在房里,满是不开心吗?
可这一想到头伤,本就皱眉得紧的顾太师,更是连着嘴唇都下撇,紧抿。
这几日里他总觉得,顾笑笑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更有活力,也与姜衡奕交好了,甚至一向不会顶撞自己的她,居然也敢用些皮毛知识教训自己了,而那个一直被她忽视的庶妹,又突然与她亲近了,这……纵是阅书无数的顾太师,也只能借着大夫的一句话来解释了。
“小姐头伤未痊愈,心惊易动脾性变大,也是有可能的。”
等远处传来钟声,穿透着天际和距离,跋涉而来。
顾太师才掩下了所有的思绪,低头往前提了脚。
宫殿里,七层台阶高台上,髹金雕龙木椅上斜坐着个孩童。
穿着件宽大的龙袍,右手正倚在龙椅的撑手处,掌心托着自己的右脸颊。
他双眼往着朝下左瞧右瞧,撅着嘴,等着这些官员将今日所要禀奏的事说完。
虽是对朝廷之事已有了解,也多了几分心计,可说来他也不过是个四岁孩童。
他一边装作左顾右盼,一边又得将这耳朵竖得尖尖的好生听着。可心里又想舍了这些烦事,甩开宫仆好生嬉闹。
“皇上,臣昨.日已经将潮州所需的事物给上书于奏本之上,不知皇上昨.日批了吗?”
李煜樯看着朝下那个低着头,任凭自己张大了眼,也只瞧得见他头上的那顶官帽的大臣。
朕自然是看了,虽然有些地方需要李珐解释!可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念道。
面上还得装出副糊涂的样子。
“爱卿?奏折?”他先是停顿了会,才又装作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啊,那个呀,朕好像批了,讲的什么来着?算了算了,朕又瞧不懂,还没那蝴蝶好看,批了批了,现在朕当面给你批了。”
李煜樯这一番话说得是让那大臣无了话。也让这朝廷一下安静了许多。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退朝,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