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带着一点忐忑跑去问她的带队老师。
年轻温柔的女子转身笑着对她说:“写生,就是描写那些在生活中存在的、生动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景物都可以。”
老师对女孩儿想要画的人物颇有兴趣,本想去看一眼的,另一边的男孩子们想用小石子打树上的小鸟,她疾步走过去制止,就忘了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太阳西斜,学生们集体坐车回了学校,池迟依然站在溪边。
“你好林秋,我是池迟,很高兴遇见你,很高兴成为过你……”
“……再见。”
至此,池迟终于结束了与上一部作品的情感牵绊,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女儿国》的拍摄中了。
万万没想到,在进组之前,她要先想办法别让顾惜咬死她。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你是去屠宰场体验生活结果被人秃噜毛了么!?”
池迟反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只能傻笑。
“拍摄需要。”
“我呸!我就没见过演个戏还有让女演员自己毁容的,又不能拿影后!”
顾惜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灌下去用来压制自己内心的火气。
不知道为啥,自从上次池迟想要坐硬卧从京城到杭城之后,顾惜就觉得池迟有时候就是老天爷派来惩罚她的,不然为什么自己要为她瞎操心?!
“头发是女人的第四张脸你不知道么?”
女孩儿的脸上写着三个大字:“不知道。”
顾惜又想倒红酒,被她的生活助理英勇而果断地拦截了下来,用装着芦荟汁的果汁杯替换了酒杯。
“那我就教教你,女人的脸,第一张脸就是脸。”顾惜走近几步仔细端详着池迟的脸,“比我差点,胜在年轻。”
骄傲张扬如顾惜,是肯定不会说别的女人比自己好看的,就算她很嫉妒对方满脸的胶原蛋白。
在一边看起来很忙其实在偷听的路楠觉得顾惜大概对池迟是真爱,上次顾惜吐槽一个22岁被人们夸青春美好的年轻女明星,直接说她是逆龄女神——从88岁倒着往回长了22年,褶子看起来越来越少。
“第二张脸是手……”顾惜毫不客气地拎起池迟的爪子,“手指够长,关节稍微有点粗,有点发黄,一看就是风吹日晒出来的,一会儿让lisa替你看看怎么保养一下。”
lisa是顾惜的私人化妆师,能被挑剔又爱突发奇想的顾惜托付自己的那张金贵脸,lisa那些颇有成效的美容小方法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第三张脸是胸。”
随着顾惜的话,池迟的目光扫了一下顾惜的,“你的四张脸都很美。”
“奉承我也没用,lisa的按摩丰胸法你可以试试,早动手早起效。”
顾惜挺胸抬头对池迟说:“你将来千万别想不开去做手术,手术风险是次要的,做完之后容易影响气息,在剧里头想说好台词基本就是不可能的,整牙和调整颌骨也一样,绝对会影响脸的表现力……我十三岁的时候胸就比你的大了。”
话题饶了一圈,还是随着顾大影后的视线一起回到了池迟身前稍显平淡的起伏上。
喝了一口芦荟汁,顾惜做了一个总结:“最好看的是腿和腰,其次是脸,其余的全部不合格。”
“我觉得咱们可以讨论点别的了。”被人这样从头到尾的品评外貌着实是一种陌生的体验,池迟拿起顾惜放在沙发上的杂志打开,想用来遮挡自己的脸遮挡那些微尴尬。
眼睛一瞟,她顿了一下,又十分自然低把杂志放下了。
近距离直面一个穿丁字裤的欧式美男,池迟觉得自己想要静静。
顾惜围观了池迟出糗的全过程,平时总是笑呵呵很淡定的小丫头那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想把美男杂志放回去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她被嘴里的芦荟汁呛了一下,旁边七八个助理猛地围了上去,等到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顾惜早忘了自己生气的事情。
真正在围观的路楠无奈微摇头:“这也是卤水点豆腐了。”
“费导演的意思是让你尽快开始形体训练,你有点太瘦了,穿定制的礼服长袍需要你的形体有足够的气势,另外针对玲珑的剧情,费导演说他有了一点新的想法,会跟陈编剧再碰头看看,在不会改变剧本结构的前提下改一点玲珑的设定。”
咔嚓咔嚓……
“好,我没意见,形体训练在哪里进行?需要我准备什么么?”
“没什么要准备的,就是会很累,你心里得有数,再苦再累别说给别人听,不管怎么样不怕苦不怕累的新人才是最招人喜欢的。一个礼拜之后你就先开始封闭训练吧,你训练两个月,安澜、柳亭心和我都是一个月,然后进组先拍绿幕,这边的实景搭建最少得四个月。”
咔嚓咔嚓……
“恩,好。”
“你是要增肌,肯定会有很多牛肉、鱼肉吃,我还得继续减重……我说你能不能别吃了?!”
池迟举着梅干菜肉饼转头看顾惜。
“真的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带着墨镜的顾惜指着她们的前前后后:“我们是在景区踩点,你一直吃吃吃,东西干不干净你都不知道你还吃吃吃!你到底叫池迟还是叫吃吃?”
一直没吭声跟在顾惜身后的景区工作人员立刻出声说:“顾小姐,您放心,梅干菜肉饼是我们这里的特产,此外还有龙舟饼、笋丝青团、渍青梅……卫生检查非常严格,绝对都是干净卫生的好东西。”
顾惜随意地摆摆手:“我不是对你们卖的特产有意见……”
池迟好奇地问导游:“龙舟饼在哪里?”
隔着墨镜,顾惜瞪着池迟:“我们是来勘景的你忘了么?”
女孩儿默默地咽掉嘴里最后的一口梅干菜肉饼。
“咱们这么大的投资搭建实景拍摄,一会儿景区那边肯定会请客吃顿好的,你现在吃饱了一会儿怎么办?”
身后有助理打着伞,前面是已经清掉了游客的道路,费导演早就坐着游览车直接去了他们想要搭建海港和皇宫的淡水浅滩。
顾惜的明星排场摆的十足,就是身边这个女孩儿总是格格不入。
别人是来工作的,她却像游客一样悠哉,顾惜才不会承认自己在羡慕嫉妒恨呢。
五分钟之后。
“龙舟饼原来也是梅干菜肉馅儿的,这个渍青梅很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顾惜已经放弃了对池迟的治疗:“不用,你自己吃吧。”
在看景之余,顾惜也会把目光投到那个高高兴兴吃吃吃的小姑娘身上。
几天不见,她身上的鲜活气儿似乎重了很多?
挺好,少年老成的女演员肯定没有活泼靓丽的女明星招人喜欢。
第28章 绝技
这年头,没有知名度那就是赚钱难,很多人干什么事儿都为了个噱头,君不见一些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景区就因为拍了个知名度高的电影、办了场有收视率的综艺节目,就一跃成为知名景点,从此游人如织,排队在名人吃喝拉撒过的地方合影留念,恨不能自己能穿越时空,去贴贴名人的小脸蛋。
顾惜带着池迟来的这个景区自然也不会放过“《女儿国》拍摄场地”,“三个影后吃喝拉撒睡balabala”之类的宣传噱头。
噱头是什么?是钱!钱啊!谁不喜欢?
于是从当地政府到园区工作人员都力图对整个剧组服务到位,务必留下这个未来的招财猫。
所以当顾惜觉得在园子里走有点累、太阳有点晒的时候,陪同人员立刻安排了她们乘船前往目的地。
仿古机动船徐徐前进,顾惜懒懒地靠在池迟的身上,在她们身后坐着的助理和保镖们有的看天、有的看水,就是不去看那个黏糊在小姑娘身上的大影后,导游原本有点尴尬的,后来一想也释然了,两个美女凑在一起怎么样都赏心悦目x2,比鲜花插在牛粪上强多了。
清风拂面,绿水微微,水边全是用竹篱圈起来的陆地,水被前行的船推开,水波轻柔地拍在竹篱上,不带一丝的尘世气。
偏偏坐在船上的人,在谈论着世上最俗气的东西。
“光打造这片实景就要花几千万,如果不是有搞房地产的土豪出手,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顾惜依然带着墨镜,明眸看向水面,手……不是很纯洁地放在池迟的细腰上,还带来回摸的。
池迟用小叉子插了一块西瓜:“你要吃么?”
“我在减重,除了营养师给我开的单子我什么都不能吃。”
顾惜眼巴巴地看着池迟毫不犹豫地把西瓜吃掉,本来觉得已经习惯了的临时瘦身,看着池迟这么吃吃吃了大半天,让她觉得已经被自己遗忘的食欲正在蠢蠢欲动。
“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我运动量大啊。”池迟从来觉得能吃是福气,也从来不浪费食物,在她看来保持体重的最好办法就是每天都保持足够的运动量,靠着节食减肥太残忍了。
费了老大劲儿学了个瑜伽后来都懒得做的顾惜心里顿时泪流成河。
“一会儿见土豪的时候,你就装傻白甜就行知道么?三十多岁还没有绯闻的男人,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清清白白的小丫头,千万别被一下子就拖进了泥沼子里,就像当初的她自己一样。
池迟吃着瓜看着景,本来并不当回事儿,顾惜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她就立刻点头答应了。
很快,她们就结束了自己看(吃)风(小)景(吃)的旅程。
离船上岸,隔着老远顾惜和池迟就看见了正对着广阔水面挥斥方遒的费泽。
“我们到时候在这里建一个圆顶的水寨,要大,用柱子支撑全部立在水面上。”
费大导演兴致勃勃,恨不能也眼前立刻出现一个令人惊叹的木结构建筑,对着顾惜和池迟的到来他不过点点头示意一下,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了。
“通往河流的那边,我们做一个浮桥怎么样?立着大柱子那种,柱子上往下拉铁索……”
他随性地说着,语速越来越快,他的助手稀里糊涂地记着,随着费大导演越说越多,助手记录的也越来越乱。
顾惜有点无奈地转头看向池迟,想暗地里吐槽一下这些艺术家们的癫狂,没想到池迟竟然在全神贯注地听着费泽说话。
“码头一定要有画面上的纵深感,虽然海战部分我们都是要靠特效完成,但是码头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在画面中要和王舰和巨型海怪形成视觉反差……”
“费导,按照您的说法,这个桥的高宽比例不会很好看。”
一旁有好听的女声打断了费泽的话语。
“啊?什么桥”费泽面露不悦地扭头找说话的人,想象突然被打断,让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池迟用手对着河口位置比划出了一个长方形。
“您刚刚想要的吊桥,对了,那是吊桥不是浮桥。如果要在河流两边立上柱子,桥下又要有船行驶,我们就必须要考虑到人们如何上桥,从行船需求的高度上来看,这个河流两岸的陆地面积不足以修建坡道,与别的建筑没有连接的桥会破坏整个建筑群的整体性……”
池迟形容了半天,抬眼只看见费泽和顾惜还有身后的人都是同样的呆懵脸。
她直接拿过费泽助理手中的记事本,开始在上面画了起来。
河流、地面、山坡都被她寥寥几笔就等比例缩在了纸面上。
接着,她涂涂画画,在山坡上绘制出了一个吊桥,无论是费泽畅想中的立柱还是铁索都被她具现了出来,甚至坡下还有送物上桥的吊篮。
“这样建在山坡上,更节省建筑材料,不影响船的形势,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根据地势修建石道把桥和别的建筑连起来。”女孩儿的解释速度飞快,旁人只觉得她的笔在纸上走的让人眼花缭乱。
画完了桥,池迟翻过一页,又在上面画出了宽阔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