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李晋语速莫名地也跟着快起来。
“喜欢喝牛奶还是啤酒?”
“啤酒。”
“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
“喜欢裙子还是西装?”
“西装。”
“要兄弟还是老婆?”
“老婆。”
“呵~”秦肆挑唇冷笑,李晋回味了一番刚才的对话,眉头慢慢拧起来,秦肆已不跟他多说,开车绝尘而去。
☆、第16章 chapter 16
秦肆回公司开了个会,就总部下达的季度任务做了分析和指派,城南的土地收购要尽快落实,接下来有的忙。
他爷爷秦定江为了磨砺他,在他大四那年给了他一笔资金,让他自己出去打江山,他也算不辜所望,几年时间从无到有,一手把公司由小做大,在业内闯出了名声,公司一年多以前被秦氏总部收购,以此归入祖业。
秦定江为人谨慎,不苟言笑,秦肆作为秦家唯一嫡孙,从小在秦定江跟前长大,隔代抚养却没享受过老人的宠溺,接受的是军事化教育,父亲早亡,母亲几乎没参与过他的成长,也就他姑姑秦如筝态度柔软,从中起了调节作用,不至于让他以往的二十几年太过压抑。
不过也亏了秦定江的铁血严板,秦肆没混成二世祖,对秦定江,他心有敬畏,读书时不是个好学生,工作上却绝对是个一丝不苟的主儿,这很大程度取决于秦定江对秦肆的学业没太大要求,毕竟他要的是实战经验而非世上谈兵。
秦肆此人,做任何事都可剑走偏锋,唯独在公司的事上从不怠慢,这里头承载的东西太多也太厚重,有秦定江的期望,有他父亲的遗志,更有家族一脉单传的使命感,又牵扯个人价值的实现。出差三月归来,公司事务只增不减,偏偏赵舒于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闹独立,半路杀出个佘起淮,秦肆□□无暇,更没时间应付姚佳茹。开完会出来,秘书说有位姚小姐找他,已被前台找人安排在会客室等了,秦肆想也没想:“不见。”
姚佳茹在秦肆那儿碰了一鼻子灰,一连多次被拒之门外,又因不受秦如筝待见而无法直接登门,打电话给秦肆也遭拒接,她难免有从云端陡然跌落之感。
明明几日前,他还暗示她是他想娶之人。
如果说这是欲擒故纵,可“纵”的时间未免拉得太长,自上次会所包间一别,她再未见过秦肆一面,甚至连他声音也未听见,心中实在苦闷,晚上去餐厅吃牛排,情绪统统写在脸上,佘起淮见了只好安慰:“行了,秦肆跟我们不一样,他一直把事业摆在头位,你又不是不知道。”
姚佳茹在秦肆面前还愿意装一装,可对象换成佘起淮,她便有什么说什么,心里什么情绪,脸上就什么表情,笃定他不会置喙,便从不顾忌,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当下便将刀叉往桌上一撂:“我又没让他一直陪我,见一面都不行么?哪有这样的!”
佘起淮无法,将她面前的牛排端到自己桌前,切好后又端回给她,姚佳茹见他沉默不语,更是心头上火:“你也觉得是我无理取闹?”
佘起淮苦笑:“你在我面前抱怨秦肆不肯见你,就没想过我会怎么想?”
姚佳茹一愣,低头看了眼面前细心切好的牛排,火灭了一点,声音也小下去些:“我们不是朋友么?”
佘起淮没说话,过了片刻,见她仍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只好说:“秦肆最近忙得很,哪有时间抽得开身?我不也很久没见着他面了么。你别多想,等他忙完这一阵,大家约出来见见,让他好好给个说法。”
她愁眉苦脸,佘起淮看着心里难受,只好尽力说些安抚性质的话,姚佳茹心情总算慢慢转晴,佘起淮却兀自存了疑,秦肆真对姚佳茹有意思,工作忙不能见面暂且不论,可连通电话也不打就有些说不过去。回去路上,他脑袋一灵光,猛然想起更前些时候几人聚在一起打牌,秦肆说的一句话。
有中意的,人姑娘不肯跟他。
那他当日说想娶的人应该就不是姚佳茹了……
郭染临时加班,忙完已是夜里9点多钟,李晋的车早早停在她公司附近等,看她拎着包从夜色里走来,开车门坐进来时,他心疼不已:“什么破公司,刚入职就让你加班。”
“公司挺好的,至少是我自己面试上的,没托关系。”郭染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公司业绩好才要加班。”
李晋将车平稳驶出:“你那点工资都不够买个包,半个包都买不到。”
郭染看他一眼:“起码能用我自己赚到的钱买个钱夹。”
李晋不说话了,他跟郭染是大学同学,大二下学期开始恋爱,大四毕业就直接结了婚,起初他父母不同意,嫌弃郭染是乡镇户口,要他就算不找个门当户对的,起码也要挑个大城市里娇生惯养的漂亮姑娘,反观郭染,样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除了学霸身份,实在挑不出什么好,性格还强势,把李晋制得服服帖帖,李父李母当然不愿自己的宝贝儿子被那样一个女人管降。
不过李晋当惯了二世祖,又是李父李母的老来子,自幼在李家横着走,他要娶谁哪里还有听从父母意见的道理?说起来,他不算是个有主见的,平生最有主见的时候就是大学毕业娶郭染进门那会儿,那叫一个力排众议风雨不动,整个李家都奈他不何,最后只能接纳了郭染。
豪门儿媳不好当,郭染在李晋面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李父李母面前却又是另一幅光景,听从李家父母的话,毕业后郭染没出去工作过,正职是备孕,副业是陪好李晋,可偏偏肚子几年都不见动静。李晋也知道自己媳妇辛苦,近来听她说要出去找工作,他便也没阻止,更是帮着过了父母那关,他想着,管那么多干嘛?她开心就好。
车内气氛莫名有些僵滞,李晋有意缓和,说:“你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
郭染问:“你今天不是跟秦肆,还有老三新女友一起出去吃饭了么?”
“对啊!”李晋说,“就是去吃饭才发现秦肆跟赵舒于的奸`情!”
郭染闻言怔了下,就在李晋以为她被惊讶到的时候,郭染松了口气:“还好是赵舒于。”
“啊?”李晋不大明白。
郭染说:“我早就猜到秦肆想娶的人不是姚佳茹,把姚佳茹排除,当时在场的女性就我跟赵舒于两个。”
李晋一想:“你该不会以为秦肆对你……”
郭染耸耸肩:“不怪我这样想,你又说秦肆高中把赵舒于欺负到转学,她的可能性一小,我的可能性当然变大。”
李晋笑起来:“所以我现在是不是该庆幸,秦肆想撬的是老三的墙角,不是我的?”
郭染说:“既然他让你知道,要么就是没准备瞒老三,要么就是放心你,觉得你是他那头的人。”
李晋义正言辞:“不管怎么样,他抢兄弟女人就是不对。”
郭染白他一眼:“你以为老三就干净了?”
李晋又不说话了。
郭染说:“我可提醒你,这件事你最好少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瞎蹦跶。听到没?”
李晋撇撇嘴:“……听到了。”
赵舒于过了两天清净日子,跟佘起淮见面约会时也无异常,她断定秦肆还未跟佘起淮摊牌,一颗心却还是稍稍悬着。
周二下班前接到秦肆电话,对方言简意赅,约她去看新上映的一部文艺片,她有事要当面跟他说,没浪费时间就答应了下来。
秦肆来接她下班,说什么也不让她自己开车去影院,非要她上他的车,他强势惯了,赵舒于在他面前无异于被缚手脚,心里再排斥也败下阵来。
他起初对她还算礼貌,走在一起时也离她有半米之远,赵舒于放松下来,谁知刚进影院坐下,他又死性不改握住她手,她挣了挣没挣开,秦肆低声一句:“别那么小气,反正迟早都是我的人。”
赵舒于无奈至极:“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开了天眼?”
秦肆扯唇:“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赵舒于不跟他辩,说:“佘起淮——”
才说了个名字就被他打断:“看电影的时候不要说话,这是对周围人的尊重。”
“……”赵舒于没再多说,借着大屏幕的微光,黑暗里,她见他唇角似笑非笑,不觉忆起当年,当年他也是这副模样,看她被他欺负得狼狈,他唇角便挂上似有似无的笑,像是猎人看到捕兽夹里有被困受伤的猎物,说实话,赵舒于对这样的秦肆心存阴影。
这也是为什么秦肆会在她的生命里活成“强力针”一般的存在,尖锐的针头直突突往她脊梁骨上戳,头几针让她血液逆流,恨不得张牙舞爪在他脸上狠踹几脚才好,中间几针又让她有气无力,怀揣满腹怒气却被那根针管钉死在骨髓里,后几针让她心生畏忌,微妙地察言观色、见好就收,不敢真惹怒了他。只怪当年的阴影太深重,岁月磨不了,他这两年对她的好同样也磨不了。
赵舒于莫名其妙感到泄气,看完电影出来,秦肆总算放开她手,搭乘商场电动扶梯下去时,他随意问她:“其实你也没多喜欢老三吧?”
☆、第17章 chapter 17
赵舒于闻言去看他,见他目光平淡悠远,她莫名感到些压迫感,说:“我有多喜欢他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秦肆哼笑一声:“我偏要管呢?”
赵舒于被堵住,有些语塞,一时找不出话来回,秦肆嘴角挂了笑,问她:“跟老三认识多长时间了?三个月?”
他一副要困她于股掌之上的神气模样,令她氲着一团闷火,看不惯他的傲慢得意样,赵舒于扬了扬下巴,说:“我跟他认识有几年了。”
两人下了电动扶梯,秦肆眼睛瞟到她脚下,眉一紧:“怎么又穿高跟鞋?”
“你才发现么?”赵舒于提了提单肩包肩带,秦肆看见她手上那枚尾戒,蓦地笑了:“怪我不够细心,以后慢慢学,你肯教就好。”
这对话微妙得很,实在不该是他们这个关系该有的对话,赵舒于心里一怪,索性不再理他,两人出了商场,夜里的风卷着丝丝入扣的凉意迎面而来,秦肆平平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她单薄消瘦,风一吹就要倒地似的,小小白白的脸,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头,随风一动,发梢轻扬掠过娇红的唇,他眼底浅淡的光渐渐转为炽热,微颔首一笑,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古井无波的声音:“什么时候跟老三认识的?”
“大三。”赵舒于不咸不淡地回。
秦肆问:“大三下学期?”
赵舒于“嗯”了声。
秦肆挑唇冷笑:“你不仅会挑人,连时间都这么会挑。”
赵舒于没接话,跟他沿街走着,暗自琢磨该如何开口跟他谈判。
秦肆稍稍走在她前面一些,眸中此刻没什么特殊情感,说:“趁你跟老三感情还不深,分了吧。继续在一起,他就是下一个——”
“秦肆!”赵舒于打断他,有些不悦,“我不是你的附属,不用你替我做决定。”刚说完,脚下不慎,一个没站稳,高跟鞋鞋跟撇了下,秦肆眼明手快扶住她,赵舒于低呼一声,身体虽是稳住了,脚脖子却是结结实实地崴了。
秦肆挑眉:“刚不听话就崴到脚,以后还敢不敢叛逆了?”
赵舒于正弯腰查看脚踝,听了秦肆的话,她没好气地抬头看他一眼,没找到话回。
秦肆问:“怎么样?还能走么?”
赵舒于试了下,走是能走,一瘸一拐的,脚踝处的疼痛有些尖锐,嘴上对秦肆说:“能走。”
秦肆冷哼一声,抓住她胳膊就把她拽了起来,赵舒于怒:“你干嘛啊?”
他倒是言简意赅:“想被抱还是被背?选一个。”
赵舒于简直要被气笑:“秦肆,你真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
秦肆平淡懒散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双眼睛毫无情绪变化,看得她刚腾起的火气又迅速灭下去,赵舒于有些生硬地移开目光,干巴巴地说了句:“我们走吧。”
秦肆没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赵舒于干咳两声,正要说话时,他却突然伸出胳膊横过她腰身,一把就将她揽腰抱了起来,赵舒于身体陡然腾空,下意识抱住他脖子,他勾起唇:“以后多吃点,这么轻,抱起来还以为在抱吉娃娃。”
赵舒于耳根一热,烧红着脸推他:“你放我下来!”
秦肆紧锢住她身体,不让她乱动,随她在他怀里如何挣扎,他牢牢稳住她,两三步就走到了不远处的路边休息椅上把她放下。
“休息一下再走。”他低头看她,挑着眉神色益发骄恣,眼神往她旁边的空位上一瞥:“能坐么?”
赵舒于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不能,你就不坐了?”
秦肆还真就不坐,高高大大的一个杵在她面前,阴影压下来,她被笼在昏暗里,愈发郁抑。
这是在干嘛?跟她置气使性子?明明该发火的人是她才是,赵舒于闷闷地想,也不管他,扭了扭脚踝,秦肆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不搭理自己,他蓦地笑起来:“所以你现在是在欺负我?”
赵舒于抬头,递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你说谁在欺负谁?”
秦肆振振有词:“高中我欺负你也就半年时间,现在你欺负我可欺负了一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