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何大自己的错失,也不知是谁推波助澜,城里开始传出了新任知府大人盛气凌人,纵容手下的长随惹是生非,在市井中没有缘由便打人的传闻。
传闻传到苏鸿良这里时,他还在写送到京城的信件,他顿了顿笔,墨汁晕染到了纸上,形成了墨污,苏鸿良拿着毛笔把污渍划了几笔,心烦意乱的去衙门。
这个何大自苏鸿良来湖南便在衙门做事,勤勤恳恳,从不惹是生非,是个厚道人,待苏鸿良到了衙门,只见他跪在苏鸿良面前:“大人,小的给你惹麻烦了,可我真的是事出有因啊。”
苏鸿良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要给他分辨的机会,何大伏地道:“启禀大人,今日发了工钱,我便和我婆娘去酒楼吃菜喝酒,平素是舍不得来酒楼奢侈的,也是赶上高兴,我婆娘的绣件生意好,多卖出去一倍,商量好了便去了。”
按照他这么铺垫下去,何时才能说完,苏鸿良蹙蹙眉:“捡要紧的说。”
何大点点头,又道:“谁知碰到了恶霸张六,这张六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城里说起来没有不皱眉的,小的和他没过节,他上来就调戏……调戏小的的婆娘。”
身边有人跟苏鸿良小声说:“老爷这些都是实情,何大的婆娘十分俊俏,是个美人坯子。”
何大把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接着说:“张六就是个混蛋,上来便说小娘子如此俊俏,何必吃苦呢,不如跟了小爷,说完还要上手,我生气之下,就和他打了起来,他带的人多,我没占着便宜,带着婆娘走了,回家叫上了胡同里的兄弟们,折回去见张六还在,就打了他一顿消气。”
此事也怪不得何大,没有谁家的夫君能看到娘子被人调戏而坐视不管的,真相光苏鸿良明白没有,得堵住百姓的嘴。官场上尔虞我诈,放冷箭的、看热闹的,苏鸿良嘱咐来去,到底是没躲过这一遭。
这件事往小里说,不过是个人间的恩怨,往大力说,便会诬赖知府大人纵奴行凶了,这条可不是小罪过,人嘴两张皮,就看你如何说。
苏鸿良和衙门里的人商议了一番,也没寻到一个妥善的办法,天色黑了,他坐着轿子回了家,晚饭也没心情吃。冯氏差人来请他,说晚上做了他最爱吃的酥皮鱼。
太太的面子还是得给的,苏鸿良收起了愁容,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月亮门,去了后院,正院掌上了灯,屋子里亮堂的很,冯氏坐在正中,秉哥儿和玉姐儿也在,看着一双儿女,苏鸿良想起乐早逝的原配,自己颇感慨了一番,还有一月便是赵氏的忌日了,最近忙碌,差点把这事忘了。
席间苏鸿良叮嘱冯氏,把赵氏的忌日操办起来,忌日年年都办,冯氏和这个表姐感情不错,自是更用心几分,便说不用老爷提醒,一应的东西已经开始采买了,赵氏去世两周年,大祥便是冯氏操持的,这些年早就轻车熟路。
冯氏拟了七样水果和点心的单子、纸扎是早就预备好的,供桌是现成的,其他物件不急,到眼前再买便可。等到了那日,让孩子们给赵氏拜拜上上香,追念一下亡母,这话题沉重,冯氏怕勾起孩子们的愁肠,便问道:“老爷近日可真忙,好几日都没来后宅了。”
苏鸿良迎来送往,需要见的人太多,累的没时间喘气,整日吃吃喝喝,他叹道:“我再啰嗦一句,让府里的人小心谨慎,别惹出事来。”
冯氏心思细腻,问道:“老爷又这么说,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鸿良心结郁闷,便把何大之事告诉了太太,冯氏气的直骂:“登徒浪子!一点脸面都不要,在酒楼公然调戏良家妇女,翻了天了,老爷这样的恶霸你可得好好惩治。”
哪有那么容易呦,苏鸿良是一城的长官,若是平时,有了何大的指认不愁治不了张六,可惜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处,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这个知府大人,看他会不会包庇长随,苏鸿良若真处置了张六,是把现成的话柄往人家手里塞。
冯氏冷静下来,不吱声了。一件小事被火上浇油,引起了百姓的反感,官声受到影响,即便目前无妨,也影响以后的考核。本朝三年考核期会派钦差去各地调查,这就是一个导 火索,那时被翻出来,苏鸿良的官运非受累不可。
苏重秉在一旁道:“爹爹,你有了主意不是?只是心下不忍,可情非得已,也只能这样办了,事不宜迟,已经失了先机,还是越快越好。”
苏鸿良赞许的看了看长子,苏重秉年纪不大,可是心思灵敏,办事果断,性格如此,将来必成大器,苏鸿良叹息了一番:“何大跟我这么久,如今还得让他顶包,着实不忍。”
苏重秉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者此事宣扬出去,名声多少受损,也怕何大介怀,爹爹想办法弥补便是。”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并不是最好的主意,可最稳妥。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凑出了主意,旁边吃瓜群众苏湘玉同学,待两个人说完后,擦擦嘴角的甜瓜汁,又抱起了一截甘蔗,冯氏打她的手:“姑娘家家剥甘蔗不雅观,让丫鬟给你剥完再嚼着吃。”
湘玉脑补了一下采茶或者谁留着口水给自己剥甘蔗,再兴冲冲的递给她,幽幽的放下了那根甘蔗,转而捧起了一碗葡萄,她吃了几粒,二人还在讨论这事,湘玉开口道:“其实爹爹,此事根本不必如此麻烦。”
苏鸿良吹胡瞪眼:“大人说话不要插话,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湘玉摊摊手,不被信任的感觉真是……糟糕极了,她从凳子上下来,站立三个人旁边,又道:“既然传言是传出来的,再把真相传回去好了。”
苏鸿良道:“你说的简单,现今就算把事实摆在眼前,还有谁肯信?都觉得是知府放纵下人罢了。”
湘玉心想,民众就是容易被煽动啊,加上内心隐秘的仇富仇权心理的酝酿,更愿意相信散播出来的真相。
湘玉说:“爹爹大可找几家茶馆酒楼,那里面有说书的,按照真实的状况写一个故事,让说书人讲出来,开始大家即便不信,可是城里家家说书人都这么说,有鼻子有眼的,在出现几个当时的证人,衙门的人没出面,危机也就化解了。”
湘玉提供的只是一个可能性,方案里还有许多漏洞,可办法出来了,让事情圆满就简单的多。这就跟现代社会各种丑闻传闻一样,你正主解释有人听吗?呵呵,踩得更厉害,找一个吃瓜群众出个通稿,真的变的更容易被接纳,利用了舆论造势,效果会更好,也是基于此,湘玉想出这个法子,就是不知在古代会不会水土不服。
过了好久,苏鸿良才道:“玉儿冰雪聪明、大智若愚,倒是为父小看你了。”
等等……前面那个词还能听,后面那个大智若愚,是说她看着很笨?湘玉受了刺激,回头看看采茶,谁知采茶跟倒了霉似的苦着脸,冲湘玉点头,仿佛在说老爷说的对,老爷说得妙,我们这群丫鬟跟着小姐更笨了。
苏鸿良说还得问问何大的意思,毕竟此事宣扬出去怕对夫人名誉有损,待第二日问了何大,何大听说能解老爷的燃眉之急,忙不迭的说,我们二人不怕,名声是给别人听的,自己问心无愧即可,只要这档子事别牵扯老爷就好。
此后的几日,城中的酒楼茶肆说书人常说一个故事,恶霸调戏良家女,被夫毒打好报应。
在这之中,酒楼里常出现一些知情人士,大声讨论说这不和前几日知府大人家的长随打张六如出一辙吗,那日张六调戏何大的娘子,何大才忍不住出手打人。
民众就是如此,你若凑过去说来我给你还原真相,必定会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我只信我看到的,若是不经意中呈现,民众才会相信。
人的议论是止不掉的,话头转了风向,苏鸿良趁热打铁,张六自身错处一堆,他寻了由头重罚,以儆效尤,还被赞了一声青天大老爷。
为这事已经耽误了搬家的行程,冯氏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在这住了多年,收拾起来她一人就得两车,反正不算远,多拉几次就是了,物件扔了可惜。第一日先运了东西过去,知府的府邸早就打扫干净,连房梁上的灰尘都被掸净,就等着新任大人搬进来。
冯氏搬家搬的头疼,不仅得管自己院子,其他人她也得盯着,别出什么差池,各个小院都开始收拾起来,只有湘雪和万姨娘的小院,静悄悄的,仿佛万事和他们无关。
☆、第63章 7.14|
搬家是一件麻烦事,林林总总凑在一起,真是费脑子,万忠得腾出手料理了,总不能把他从地窖里揪出来再带进新府邸。
苏鸿良寻了一个下午,让护院押着万忠来了前院,此事他也不准备惊动太太,女人家胆子小,见不得这些。
万忠嘴里被塞了布条,五花大绑的带进来,苏鸿良让人拿开布条,万忠哭诉道:“苏老爷,苏老爷你饶了我吧。”
苏鸿良懒得多看他一眼,可是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你出主意给万氏,让她陷害太太,伪造信件寄去京城,我还怎么能饶你?”
万忠早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此刻不住的告饶:“是小人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万忠是万姨娘的亲哥哥,苏鸿良待万家不薄,拿出银子给万忠开铺子,他们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结果呢?都是不知足的白眼狼罢了。他懒得多费唇舌,嘱咐下面的人道:“杀了他脏了我的手,城西有个野山林,里面人迹罕至,趁着午夜,你们带着万忠扔进山里,死活顺应天意吧。”
万忠听了苏鸿良的话,吓得差点瘫了过去:“小的真的不敢了,山里野兽出没,我怎么能活啊。”
苏鸿良没再搭理他,挥挥手让把人带下去。自己多年的枕边人蛇蝎心肠,苏鸿良一阵阵发寒,让人回冯氏,新宅子划分院子时,给万氏一个最远最偏僻的,省的住在大家身边碍眼。
小厮来回话,冯氏说知道了,和赵妈妈道:“老爷倒是没提湘雪。”
赵妈妈说了一声:“别怪老奴多嘴,三小姐毕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也是小时候抱着捧着喜欢的,此事三小姐就是从犯,听了万姨娘的挑唆,在老爷心里,到底还是顾念着,分院子时,和其他小姐一样吧,可别厚此薄彼了。”
冯氏颔首:“正是这个理儿,不过是个女儿,还犯过大错,就算是解了禁足又如何?到了年岁找门相应的亲事嫁出去就行了。”
冯氏炕上摆着做了一半的寝服,每季她都会自己动手,给老爷做上一套,拿最舒服的棉料做,既轻薄又柔软,针脚细细的,在衣服的内侧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每件皆是如此,苏鸿良见了,还笑过她是小女子情意。放下针线,冯氏让找妈妈把衣服收在柜子里,把各院的主子都唤了过来。
虽说冯氏可以自行决定各人的住处,到底叫来人,问上一嘴,安排的贴合各人心意才好。
几个姨娘忙道不敢选,但凭太太做主。按照长幼,湘莲先选,其次是湘玉,湘莲看了又看,选中了一个靠近湖边的院子。湘玉见湘莲旁边还有小院,便指着道:“我选在五姐姐旁边。”
冯氏一口气都做了记号,又道:“湘雪如今不便出门,这有三个院子,便把剩下的给她留着。”提起湘雪,众人皆没做声,仿佛提起了一个禁忌一般。
接下来是姨娘们选,韩姨娘资历最老,便推让她先选,韩姨娘选了一个小院,其他不说,离着湖边的三个院子倒是近,韩姨娘恋女心切,冯氏也没说破,那个院子可算不上好的,位置一般,怕是得冬冷夏热。
芳姨娘挑了一个离花园近的,平时无聊,姨娘们更是轻易不能出门,人家太太小姐还能参加个宴会,她们最多就是打打牌,刺刺绣,小院后门离着花园近,以后她出去逛也更便宜。
曹姨娘入府最晚,刚一直谦让让姐姐们选,新府邸可比如今的大了许多,光是后宅就大上了三分之一,曹姨娘没多想,选了一个离正院最近的院子,就在内影壁不远的小院,院门外种了一排梧桐树,夏天可以坐在下面乘凉。
剩下的冯氏就自己做主了,下人们多住在耳房,等到了新宅子,冯氏打算添一些下人,不说别的,光是平日的打扫,现在的人手过去只怕不够。除了耳房,她又指了两处院子给下人住,离主子们住的地方远。然后她又指着一个偏僻的角落:“这处清静,万姨娘清修正合适,便指给万姨娘住吧。”
坐着的几个姨娘皆没说话,后院里的人近日正伸脖子看风向呢,万姨娘惹了祸去“清修”,也不知凭着生儿育女的功劳和老爷的宠爱,能不能放出来,搬家是个好借口,若是老爷松个口,没准就出来了,可眼下看,万姨娘的苦日子才开始呢。
也是自己蠢,好好的荣华日子不过,胳膊拧上了大腿,偏偏和太太过不去。
选好了院子,湘琪拉着曹姨娘不让走,说想姨娘了,曹姨娘讪讪的,说小孩子不懂事。冯氏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孩子想念生母很正常,便说让她们娘俩待一会儿。
曹姨娘已经显怀了,身子明显笨重不少,脸上也不敢在涂脂抹粉,看起来气色一般,冯氏问:“晚上睡的可安稳。”
曹姨娘摸摸肚子,眼光柔和:“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里压得慌。”赵妈妈说姨娘也是生育过的,这胎必定安稳。
湘琪喜欢上了湘玉院子里的鹦鹉,就是公主留下的那只小虎。湘玉便把鹦鹉笼子提到了正房,拿给冯氏和湘琪玩。
湘琪看着新鲜,她自己话还说不利索呢,整日站在廊下,踮着脚教鹦鹉学话,新学了一首诗,便不厌其烦的一句句教给鹦鹉听。
小虎是聪明的鹦鹉,等湘玉再来时,便听到小虎拍拍翅膀说:“七姐姐好,七姐姐好。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说完这句,又冒出来一句:“百合酥!百合酥!”
赵妈妈在一旁说道:“琪姐儿最爱吃百合酥,太太隔两日便会让厨房做上一碟子,这个精明的小虎,没成想它都记住了。”
湘琪抱住湘玉大腿:“我那还有百合酥呢,给七姐姐吃。”
湘莲和韩姨娘并排出了正院,湘莲叹气道:“姨娘这倒是何苦,如今我大了,姨娘不必太过操心。”
韩姨娘擦擦眼角:“你这话说的让人寒心了,这些年我容易么,我是先前太太留下的人,那几年万姨娘势大,说句不中听的,太太也糊涂,没镇得住她,我为了避其锋芒,整日躲在院里,这才没被牵累,你是姨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能不疼你,太太让咱们选院子,我便选离你近些的,也能常见面,再过几年你嫁了人,哪还像现在这样。”
韩姨娘说的伤感,丫鬟都甩在后面只有母女二人,湘莲觉得眼睛酸涩,她强撑着道:“姨娘自己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还有重宇呢,以后咱们的日子差不了。”提起重宇,韩姨娘撑起一口气:“没错,我有个儿子,你也有亲兄弟撑腰,我熬到你们长大成人,也就安心了。”
韩姨娘顺道拐去了湘莲的院子,府里都在收拾东西,她怕湘莲不会归置,打算给她掌掌眼,怎么放,什么该扔,一个没过几天日子的女孩,哪懂这些,韩姨娘扒拉了一圈,拾掇出来几箱子,累的满头大汗。
韩姨娘进府十五六年了,如今也三十多岁,她长相并不出挑,顶多一个清秀,这些年整日坐着,身子有些发福,眼角也爬上了细纹,老爷早就不来她房里了,左不过有时间过来坐坐,待一会儿就走了,就剩下这点子情意,还是满意她的谦卑有礼,养育了两个孩子。
男人的爱惜顶不了事,瞧瞧万姨娘便知道了,韩姨娘想的清明,也没指望拢住老爷,她有了孩子,万事皆不愁,在太太面前多卖卖乖,盼着子女有出息。
湘莲舍不得她那些炊具,韩姨娘劝了好几次,说姑娘家家别整日围着锅台转,咱们这种人家,以后嫁人丫鬟婆子一堆,别说做饭了,便是衣服都不必自己动手,又不是贫苦的农家,学这些做什么?
她哪里懂得湘莲的心思呢,用湘玉的话说,这些能给湘莲带来成就感,就是十分满足的意思,韩姨娘听这话翻了翻白眼:“你做她吃,感情好。”
湘莲知道和韩姨娘说不通,她这个姨娘,大事上不糊涂,有聪明劲,可是常在细枝末节处看不开。
韩姨娘趁着没人,和她说了一个好消息:“你娘家的表哥捐了个九品的小官,就等着两个月后就上任了。”
这个表哥湘莲见过一次,还是三年前,太太找她过去,说韩姨娘的哥哥探亲路过湖南,来到府上说想见上妹妹一面。
冯氏宽厚,找了屋子让人候着,去唤了韩姨娘和湘莲,带着去见人。同行的还有她表哥,年方16,考中了秀才之后,科举上便再无进益,看着浓眉大眼,可是眼神里偷着一股不安分,兄妹俩互诉衷肠,表哥和湘莲搭话,极尽的恭维她,说她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眼神总在她身上扫。
虽然只见过一次,湘莲对这个表哥的印象可是不好,她听到表哥捐官后问道:“姨娘怕是塞了银子吧。”
韩姨娘没成想被湘莲看破,面红耳赤的绞帕子小声道:“我也没给多少,捐官得银子打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反正在宅院里银子使不出去,就当是借你表哥的,来日他发达了再还我,再说了,你表哥混的好了,也能帮衬你们姐弟。”
湘莲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按照那个表哥的秉性,若是没有好处,想帮咱们怕是难,她还纳闷,姨娘节省的很,怎的攒了这么久,也没留下多少银子,原来是给别人捐官去了。
☆、第64章 7.14|
十一月初四,壬子煞北,宜移徙。
这一日刚好苏鸿良休沐,一家子人打包好东西,坐上马车去了新府邸,主子们进府由人带着先去了各自的院子,几日前便有一些下人来这儿了,先熟悉环境。
湘玉和湘莲的院子就在湖边,地势稍稍高一些,院子的大小比之前要大上一半,湘玉先绕着院子转了两圈。湘玉让丫鬟把装了八分满的米桶和一包衣裳放进了厨房,寓意衣食不愁,冯氏再三交待,每个人都得照办。
门窗皆是敞开的,听冯氏说,开着三四天门窗,可以引来吉气。湘玉有些饿了,昨晚吃的是焦焦的饭,还让每个人留了碗底,把饭底和碗碟一起打包,代表着有家底。
赵妈妈、汤嬷嬷几人年岁大,风俗知道不少,搬家可是一件大事,陪着冯氏出了不少主意。湘玉去正院时,堂屋的角落散放着花生、糖果、烧肉、铜钱等物,冯氏手上拿着一把香,先是对着正门,再然后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湘玉没听清,隐约听到一句:“家宅安康。”
冯氏做完这些,坐在凳子上喘口气,脸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手上拿着一份名单:“咱们搬了新居,总得请亲朋好友吃饭聚聚,你爹爹最近升了官,也借由这个机会亲近亲近,左不过就是咱们相熟的那些人。”
冯氏又让丫鬟给曹姨娘送去一把新扫帚,嘱咐说要让曹姨娘拿着扫帚把家具挥洒一遍,免得犯了胎神。主子们虽然是刚搬来,可小厨房那早就安排妥当了,第一日的午饭,各院吃的都很满意,众人还以为会缺东少西,可但凡点了的,都能摆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