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路家没多久后,老路就商量要给他改名,他毫不犹豫地反驳:“‘路沅’,六元,也太不值钱了。‘原沅’可是团团圆圆的意思,去掉一个‘原’字,就不吉利了。”
高中的时候,长得像小龙女似的姑娘哭着骂他:“原沅,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离不开那种有人爱着你的感觉。可我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妈!”
他成长的经历充斥着冷嘲热讽:“家里有钱有什么用,成绩这么差,以后连自家的生意都管不好……”
“都是同一个爸生的,看看你姐姐,再看看你……”
“谈这么多女朋友,没一个上心的,你这人是不是特缺爱?”
“狐狸精生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长大了又是一只狐狸精……”
“人家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原沅蓦地睁开眼,耳边的声音莫名奇妙地停留在了小时候原玫的那句“要争气”。
可惜他一点儿也不争气,小时候不好好学习,除了脸能看以外一无是处;高中只能读艺术班,后来通过考前突击外加超常发挥,勉强考上了一所挺不错的学校。
可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又过上了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生活,日常就是吃喝玩乐撩妹子。
京城里关系不错的好朋友,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偏偏争气得很,个个儿在国外的名牌大学留学,都是奔着继承家业去的。
只有原沅,读了个表演系,也没好好学演戏,成天混吃等死,活得像个垃圾。
原沅心里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也不是没想过改变,可他压根儿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努力学专业课吗?他虽然不讨厌表演,但也谈不上多喜欢。
事实上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没什么太好的印象。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学校,不怎么喜欢这个城市,尤其不喜欢垃圾分类。
其实他当初可以留在京城本地读大学的,但是他不想让家里管着他,十分硬气地报到了遥远的申城,现在又忍不住地怀念家里,至少现在还不用垃圾分类。
申城昼夜温差相对小,夜晚不同于北方的干爽,又闷又热的。前两天寝室的空调坏了,报过修,可等了几天也没见有人来。原沅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黏腻。
半梦半醒之间,原沅觉得有点儿喘不上气。明明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已,对他一个大男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但他此刻就是莫名奇妙地感到一阵窒息般地憋闷。
不知道过了多久,梦里倏地闪过一个的身影,清冽又冷峻,让原沅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于是连梦中都浮着那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仿佛北方一夜大雪过后的早晨。
原沅一时间感到一阵舒心的凉意,仿佛于无边燥热中找到了一点清爽的归宿,终于就此沉沉地睡去。
第29章 学长我想喝冰阔落
原沅觉得申城的气候总是在故意跟他对着干。
平日里期待晴天,却时常阴雨连绵;真到了军训这种需要下雨的时候,太阳就忽然不知疲倦了。
哪怕已经到了九月的光景,阳光依然毒辣得要命。军训第一天上午,在操场上开完动员大会,各连队分配了教官后,就先站了一个来小时的军姿。
训练间隙,有不少导生前来送水送粮,嘘寒问暖。大三表演系差不多是组队来的,原沅一个人被晾在一旁,既莫得吃喝,也莫得关怀。
像个没有家长来接的幼儿园小朋友,可怜,弱小,又无助。
他喝着宁逸托新认识的小学弟买来的冰可乐,在心里悄悄呼唤着江行舟。
不过呼唤完又自行滋醒了自己:江神是什么人?人家那双手是用来拍大片的,不是用来给他这个小垃圾送水的。
更何况人家指不定到现在还没原谅他呢。
果然,一直到训练结束,也没看到江行舟的影子。
才过去了一上午的时间,回到宿舍的时候,原沅已经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
午休时间也紧,两个小时都不到,原沅吃完饭,洗了澡,往床上一瘫,犹豫着要不要抓紧最后的几十分钟睡个午觉,结果就收到了江行舟的消息:
“记得给孟教授递假条。”
他这么一提醒,原沅这才想起来,学校的其他大二课程都已经因为军训而停课了,但《导演基础》是大三的课,原沅是跨年级选修,孟教授当然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停课,只能自行请假。
原沅回他:“知道啦,我这两周都上不了课,学长你记得好好听讲,到时候给我补补课呗~”
发完这句,又按照惯例加上了一个[可爱.jpg]的猫猫表情包。
江行舟没正面回答他,来了一句:“专心军训。”
一提起这个,原沅就忍不住地想卖惨:“这才半天,我觉得我已经要不行了 [葛优躺.jpg]”
江行舟没回他,原沅接着说:“对了学长,今天别人家的导生都来送水了,只有我没有,好可怜啊 [委屈]”
不出原沅所料,江行舟还是没回。
妈的,臭男人。
在心里骂完,又开始自我反省:江行舟生他气的那件事儿才过去没多久,人家肯跟自己说话都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他还敢奢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