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桦慢吞吞倒着水,突然觉得疲惫,姜启的合伙人是一道坎,方才聊天的时候提到的姜启的父母又是另一道从未提及,却又一定会很重要的坎,他和姜启面前摆着这许多艰难险阻,面上看着不算什么,细细纠结起来,却也不少。
但黄桦好像也没有那么惆怅,他能理解姜启合伙人的意思,不外乎是担心他的口碑影响到姜启。风波过后他继续出好的产品,这个行业毕竟是一个看成果的行业,风头要再落回去也不是难事。
甚至现在,有关黄桦的那些事情都已经再慢慢平息,姜启的合伙人介意的或许只是姜启亲自去跟人争辩的事情。
这倒不难,黄桦不是那种非得需要姜启来义无反顾做些什么才能感受到被爱的矫情性格,这是他和姜启观念沟通的问题,沟通好了就能解决。至于姜启的父母,黄桦总觉得有姜启他什么也不用怕。
姜启给予黄桦的安全感是这么多年来黄桦都未曾体会到的,但是一旦拥有,就好像拥有厚实的盾牌和可靠的墙壁一样,不论是防御还是支撑,黄桦都能无条件信任姜启。
姜启刷完碗甩着手上的水出来,黄桦已经把蜂蜜水冲好了,他自己抱着杯子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面前的电视开着,在播一个很吵的综艺。
姜启坐到他身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他的蜂蜜水,黄桦皱眉嘟囔:“给你冲好了你为什么喝我的?”
姜启认真道:“因为你甜。”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黄桦羞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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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启的合伙人看了发过去的一半素材,发现是黄桦给他拍的,又难免火气上头数落他。从理智上来说,姜启完全能理解合伙人的吹毛求疵,生姜老师已经成为一个IP一个符号,平时在做电商销售的时候,一个品控上的疏忽就能带来不止一个差评,甚至毁了口碑,像姜启这样的规模,他的羽毛载他起飞,就更该倍加呵护。
但从感情上来说,姜启完全不觉得黄桦有什么问题,黄桦在他看来就是单纯的被害者身份,黄桦自己尚且冤枉无辜,又怎么能惹火烧身到他身上呢。
姜启和合伙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姜启是被感情支配的,但合伙人则是纯商业利益的考量。黄桦身上争议太多,不论他是加害人还是被害人,这样的争议对他的口碑来讲都是一种消耗,姜启跟他沾染越多,对自己的口碑消耗也就越厉害。
但姜启的口碑是所有人齐心协力营造的一个结果,不是任由他自己去放飞去消磨的。
姜启随意瞥了一眼合伙人发来的消息,无非还是老一套的说辞,他已经打算不关注这些问题了,关于黄桦的争议随着时间流逝总会过去,有些时候反而是越抓着不放就会越难以翻篇。
黄桦心思敏感,姜启越是表现出对他的强烈维护,就越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不如让它像水一样慢慢流过。
黄桦坐着坐着就变成了躺在姜启腿上看电视,聒噪的综艺节目一直没停,黄桦看得很认真,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他像小孩子,很容易伤心,也很容易开心,总是乖巧又好哄。
姜启低头问他:“好看吗?”
黄桦点点头,刺拉拉的头发在姜启头上摩擦几下,又扎又痒。“好看,我好久都没有看电视了。”黄桦说。
电视里是一群年轻鲜嫩的女艺人在争奇斗艳,黄桦看得津津有味,姜启心里有点吃味,又有些想要逗他,便故意问:“那你觉得哪个最好看?”
黄桦居然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个吧,穿白色裙子长头发的那个。”
姜启阴阳怪气地说:“是吗,那你还真是校花审美,这不就是偶像剧里校花的模样吗?”
黄桦扭头问他:“你还看偶像剧?连偶像剧里校花什么样都知道,看来看得不少。”
姜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套进去了,一时间阵脚被打乱,好半天没想好该怎么往下接这话,黄桦大获全胜,这才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哼,嘲笑起姜启。
他笑得全身都在抖,姜启忍无可忍,捏着他的鼻子,气恼道:“你也够了吧,这么好笑吗?”
“对啊,就是有这么好笑。”黄桦说。
姜启又好像看到一点黄桦十几岁读书时的模样,他耍小聪明,用一点点坏心思来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重回少年时光的故事听起来很浪漫,但真正能做到,却也要耗费许多心思。
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亲到一起去了,电视也没有在看,像校花一样漂亮的女艺人在节目里被整蛊,露出训练有素的漂亮笑容,赢得全场观众的惊叹,节目里为这个笑容做了重复和放大,黄桦斜着眼睛想看热闹,被姜启眼疾手快地将脸蛋掰正。
“专心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姜启把电视关了,义正言辞地教育黄桦。
黄桦呜呜嗯嗯地应着,终于开始专心亲吻。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西北荒原里的小城市被漫天夕阳晚霞眷顾,金色的光洒进房间里,这家酒店几乎是这个小城的最高建筑,站在窗前向下望去,沙漠和荒原,公路和高耸的阔叶植物,举着旗子带客的导游,还有走街串巷的背包客,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