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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向飞崩着脸,眼底突生烦燥,伸脚猛然一踢,云七夕手里的碗就飞了出去,“哐当”一声脆响,碗无辜地碎了。
    云七夕一个没站稳,脚一崴,身子就往后倒去,恰好就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
    “向总兵这样对待一个女子,似乎显得太过没有风度。”云七稳稳地将她扶着,她抬起头,可以看见他嘴角勾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明明是淡淡有礼的语气却矛盾地有些不客气。
    借着云七的力道,云七夕站直,似笑非笑地看着向飞,“向总兵的反应好生奇怪,难道是心里有鬼,所以……”
    “噌”,长剑入鞘,向飞站起身,冷冷道一声“莫名奇妙”,便转身大步回了屋。
    这下子,云七夕几乎已经在心里肯定,他就是那个背后的凶手了,于是盯着他背影的那双目光,恨不得化成两把刀子,将他给劈了。
    “你没事吧?”云七温和地问她。
    云七夕收回恶狠狠的视线,经他这么一问,顿时觉得脚软,抓着他的衣袖,只皱着眉吐出一个字,“痛。”
    云七无奈地笑了笑,突地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那个,痛是痛,但还是勉强可以自己走的。”云七夕急急地说,不知道为何,一向脸皮子厚的她,竟然莫名其妙红了脸。
    但云七并没有理她,直接抱着她回到了屋子里,将她放在床上。蹲下身,他替她拆开绑着伤口的布,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你不是懂医么?竟操心别人,自己的事倒全然不放在心上,这药早就该换了。”
    他语气里的怨怪在云七夕听来,心里却是阵阵温暖。从前,除了她妈妈,从来没有人关心她,连她的那个渣爸都只当没有她这个女儿。所以她大把大把的时间都用来研究盗墓和医学了。
    穿越到了这里,虽然一步步走过很多的阴谋陷阱,但也感受到了很多人的关心,比如云冲,巧儿,张沁雪,但那大多是沾了二小姐的光,可云七不同,他们萍水相逢,她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也不一定知道她的,所以面对他的关心,她的感受更真实。
    “有一句话叫医者不自医,如今有你这个会医术的朋友,我也算幸运了。”云七夕打心眼里笑着。
    云七的手顿了一下,神情里有一瞬间的僵硬,抬头时,却又已经眼底噙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还欠着我的银子,跟我套近乎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将这一页翻过去,不认帐?”
    “噗,”云七夕有种被打败的感觉,崩着咬肌瞪一瞪眼,突地又吊儿郎当地笑起来,“我若是不承认呢?又没有字据。”
    看着她没正形的样子,云七笑着耸耸肩,“那我可还真是拿你没有办法的,没有字据,告官府都无门,只能自认倒霉吧,谁让自己遇上了无赖呢?”
    “谁无赖?”云七夕瞪眼,就要站起来。
    云七按住她,笑容不减,“仔细再伤到腿。”好听的声音突然温和得有些不像话。云七夕端端坐着,像个木头似的,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看着他手势轻缓地替她包扎伤口。
    “你平日里当心一些,伤口已经快好了。”云七又道。
    “好怀念能正常走路的日子。”云七夕闷闷地说。
    包扎好了,云七站起来,修长的手指倒了杯茶来喝了一口,道,“你刚才冲动了。”
    云七夕倒不以为然,“可经我刚才那么一试,你不觉得他更加可疑了么,我如今不是怀疑他,是基本可以断定了。”
    云七放下茶杯,思索着,“不是,我总觉得并不像这么简单。”
    “看着吧,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云七夕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当静下来时,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向飞是单连城的手下,若凶手真是向飞,那背后的人难道是单连城吗?他不像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啊。可,她毕竟对他的了解不深,她不敢肯定,也不能否定,只能慢慢地等待真相浮出水面。
    晚上,他们把所有人都聚在一间大屋子里,打地铺。好在是夏天,不会冷。有很多人好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都只是敷衍地回答说为了互相可以照顾,并不准备把事实说出来,怕引起更大的恐慌。
    所有人都睡了,可云七夕想到真相正一步步接近,精神却异常兴奋,靠墙而坐,全无睡意。
    云七坐在她身边,头靠着墙,偏头看她一眼,笑问,“还不想睡?”
    云七夕摇摇头,“不想。”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低叫一声,怕吵醒别人,她飞快捂上了自己的嘴。
    “怎么了?”云七诧异地看着她。
    云七夕愁眉苦脸地看着他,“你说,咱们应该没有一个人是向飞的对手吧,我们这样子把所有人聚在一起,他不是更方便将我们一锅端了?”
    听她说完,云七神色一松,笑了,“你想多了。”
    她倒希望她自己真是想多了,她向来想得比较多,分析问题犀利深刻,然后她又想到另一件事。她已经有两天没回国公府了,不知道府里头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巧儿是否能沉得住气,谨记她的话?
    是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唤醒了她,抬起头,正对上云七淡淡含笑的眼睛。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而且是靠着云七的肩睡着的。
    “你醒了?”云七笑问。
    云七夕撑起脑袋,似乎意识还不够清醒,如梦游一般的目光看了眼亮堂堂的窗外,有一瞬间的茫然。
    “天亮了?”
    云七轻轻“嗯”了一声。
    云七夕的意识猛然回炉,大叫一声,“大家都还好吗?”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云七温和地笑了笑,“很好,别担心。”
    云七夕懊恼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我怎么睡着了?”
    “别。”云七拉住她的手,制止她对自己的虐待,“守夜不需要那么多人,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一夜没睡?”
    云七看她满脸愧疚,笑了,“我是男人。”
    说完,他站起来,只是动作却有些僵硬。云七夕看见他揉肩膀的动作,应该是肩膀麻木了,心里更是愧疚不已。
    “今晚我守夜。”她突然说。
    云七回过头,眼睛含笑地看着她,“我说了,我是男人。”
    云七夕动作麻利地站起来,尽量将自己的头抬高,让身高差可以小一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男人,可不要小瞧女人。”
    云七似乎被她逗乐了,笑意很深,只道一声,“不敢。”
    他们的计划让大家平安地过了一夜,云七夕很有成就感,但她不敢松懈,毕竟,在她看来,危机并没有解除。
    果然,当天晚上,出事了。
    第63章 宁愿趴着做人,也不愿站着做狗
    吃完午饭的时候,云七带着村民去山上取水了,云七夕去小河边散步,没想到向飞也坐在河边。
    原本的好心情突然没了,她转身往回走,不想向飞却突然冲到了她的眼前,拦住了她。
    心中认定他就是那个制造恐慌的杀人狂魔,云七夕心里除了愤恨,也多少有点忌惮,谨慎地盯着他,以及他手上的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不想在坏人面前输了气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镇定,。
    “有何指教?向总兵。”云七夕扯了下唇角,口气却实在没办法好起来。
    向飞沉着脸,上前一步,瞳孔眯了一丝阴冷盯着她,沉沉警告,“聪明的就不要多管闲事,当心引火烧身。”
    云七夕愣过之后,突然觉得好得意,他特意来警告她,至少说明她确实对他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她抬手将耳边的头发捋到耳后,笑得云淡风轻,“向总兵说什么呢?我读书少,听不懂,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跟向总兵分享一下,”她刻意顿住,看着向飞依旧阴沉的脸,笑得眼睛眯起,一字一句地道,“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见向飞的脸瞬间崩紧一股怒气,云七夕却反而越发笑得开心,不再理他,越过他,往回走去。
    她知道,逞了一时嘴巴上的痛快,并不代表胜利,但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她相信,恶势力终究是会被打倒的,她一定会坚持到底。
    除了给村民们做饭,她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练习丢掉支撑走路。惊喜地发现自己其实可以不需要木杖了。一直不肯丢,只是因为痛过,所以一直对木杖有一种依赖。而如今虽然还是有点痛,可那种痛是完全可以承受得住的。
    看见云七回来,她站在院子里冲他挥手,开心地笑,“云七,你看。”
    云七放下手中的桶,远远地看她,阳光下,她的唇角梨涡很深,她开心得就像一个急着炫耀成果的孩子。她的笑容很能感染人,于是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并赞赏般地远远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大家平安地又到了晚上,所有人都睡下了。
    云七夕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她记得早上她说过的话,晚上她守夜。于是她大睁着眼坐得笔直,对云七说,“昨晚你没休息,今晚你好好睡吧,我一定好好看着,一只苍蝇都不让飞进来。”
    云七原本是坐在她旁边的,听见她的话笑了,突然凑近她,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气地盯着她。
    “你的意思是你来保护我?需要女人保护的男人会不会显得太没用了?”他柔和的声音与任何时候都不同,带着一股子别样的魅惑。
    凭良心说,云七长得特别好看,只因这几日朝夕相处,了解他性格随和,所以觉得彼此的距离不远。其实他真的远的好像天上下凡的嫡仙,当这张好看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她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的。
    “这就被我迷倒了?”云七略带调侃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智。
    云七夕推他一把,“去去去,少自我感觉良好了。最讨厌这种大男人的思想,女人怎么了?别小瞧女人。”
    云七顺着她推的力道重新坐下来,靠着墙,俊美的脸笑容随性,“我没有小瞧女人,我只是觉得女人天生就是需要保护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听见这样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但这个话题却莫名让云七夕情绪低落了起来,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悲哀了一生的母亲。
    “男人这样想,是因为一种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可是女人自己不能这样想,女人必须自主独立,不能过分依赖,这样,离开了谁,都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因为男人的承诺都是屁,今天还承诺要保护你一辈子的人,明天就有可以转身去对别的女人说同样的话。轻易相信的女人都是傻子。”
    云七侧过头,目光很深看着她,似在探究,又似带着抹心疼,可随后,这些情绪都不见,只变成了一种调侃的声音说了出来。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感悟?”
    经他一提醒,云七夕猛然惊觉,自己刚才有感而发,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在这里高谈阔论男人女人的话题。
    轻咳下,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想到我的母亲而已。”
    二小姐的母亲木锦萝,也是一个悲哀的女子,她的一生,又何尝不唏嘘短叹?
    云七整个身体都松弛下来,懒洋洋靠着,目光无意识地盯着某处,似乎有些失神,但嘴角勾起的半丝笑容,却又透着一种不羁。
    “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一个女子,她肯嫁给我,我一定只对她一个人好,好一辈子。”
    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很动人,但云七夕接口的话却有些煞风景。
    只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云七满脸郁闷地看着她,眼神里甚至有那么一点小委屈。
    云七夕打着哈哈笑了笑,“好了好了,瞧你那受气的小媳妇模样,无论你说的是否能做到,至少你这样想过,已经不错,以后嫁给你的那个女子,是幸运的。”
    “受气的……小媳妇?”云七似乎承受不住,差点儿崩溃。
    云七夕趴在腿上,艰难地忍着笑声,肩膀狠狠地抽动着。若不是大家都睡着了,她想她一定会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云七毕竟昨晚一夜没睡,今天白天也一直在为村民做事,大概真是累了,玩笑了一会儿,他就安静地睡着了,头靠着墙,呼吸很均匀。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感觉周遭特别安静。因为一种使命,云七夕不敢睡,她知道,这安静的背后也许正有危险的因子在浮动。
    不知过了多久,云七夕眼皮子正在打架时,她似乎看见周公在向她招手。却突然听见外面有了细微的动静,于是她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的听力极好,她确信她没有听错,是脚步声,尽管很轻微,她仍然听见了。只是这脚步声并不是向着他们而来。
    她看了眼一边睡得沉沉的云七,缓缓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越过横七竖八睡着的人,轻轻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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