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马不停蹄的往山下赶,却还是在半山腰被廖秋生和秦越带来的凌霄城弟子追上,陆琛这回并没有与对方争辩,而是直接举剑便与廖秋生缠斗起来,蓝冰则扬起一道水光抬手便射向了秦越,剩余的凌霄城弟子,则是交给了墨狄和顾七解决。
原本战况尚算势均力敌,他们四人应付这些人还颇觉得心应手,可就在墨狄以为可以迅速结束战斗的时候,云家的人却恰好赶到了,领头的正好是云玄机和云知航,他们二人一见这场激战中有蓝凝和墨狄的身影,便立刻带着云家子弟加入了战局。
之后的局势便彻底扭转了,原本墨狄是不惧云家的各种阵法的,可今日他灵力消耗太多,今晚云家人来的又多出自辅助阵法一脉,云知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不仅要面对在云家阵法辅助下攻击力变得无比强悍的凌霄城弟子的缠斗,还要分心保护好怀中的蓝凝,即便是召出了银狐在一旁守护,情况也没有丝毫好转。
陆琛、顾七那边的情况不比他好多少,陆琛出自凌霄城,功法剑招早被其他弟子研习了透彻,只因他天资聪颖灵力修炼的高深,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眼下对手都有阵法辅助,攻击性提升了很多,再来与陆琛对阵,他便也没有多少优势了;顾七那边情况更糟,原本九韵族便是擅长以诅咒术控场来进行对战的一族,可前赴后继的凌霄城弟子让他并不能将这个优势发挥出来,以至于整个过程他打的束手束脚,完全不能发挥出他原本的实力……
凡此种种,墨狄和蓝凝都已意识到眼下局势极为不利,蓝凝只恨她现在根本凝聚不了体内的灵力,竟连出手帮几人一把也做不到,墨狄则在遗憾他们该早一日突围的,若不是正撞上了赶来的云家人,局势便该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遗憾归遗憾,墨狄却不是一个喜欢沉浸在过去的人,他揽紧蓝凝的身体怕她妄动,一手执起古剑便重新开始向山下突围。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寻机逃离,若在此处继续胶着,他们必然逃不开被擒的命运。
陆琛、蓝冰、顾七等人见他如此,便也都且战且退的往山下走,廖秋生和秦越自然不会放他们离开,又开启新一轮攻击带领凌霄城弟子与他们缠斗不休。
这一战直从夜色朦胧打到黎明初绽,廖秋生的人海战术显然起到了显著的效果,天明之时,四人已没有了继续对敌的能力,所有的灵力也都消耗无几。
就在蓝凝感慨他们此行果然凶险万分,不仅自己被擒还连累了师兄和姐姐的时候,一道血色浓雾突然涌来,如乌云般笼罩了整个半山腰,蓝凝只觉得眼前被重重血色覆盖,忙转头靠在墨狄胸膛避开这一片刺眼的红色,再睁开眼时,竟发现血衣明河带着费聂、赤阳、琼花等人出现在了此处,一副强攻凌霄城的架势。
血衣明河完全没有理会眼前这一番恶斗双方的意思,带着大批邪修教众呼啸而过往凌云峰上冲,蓝凝靠在墨狄怀里疑惑的看向几人离去的方向,不明白这人又是唱的哪一出。
“糟了,这邪魔带这么多人上凌云峰,定然是要强攻凌霄城,城主,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了,要赶紧回城护防。”廖秋生眼看着血衣明河带人上了山,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忙向一旁暂代城主之位的秦越说道。
他虽不清楚血衣明河是如何破开凌霄城护山大阵的防护上山来的,但眼前的局势却很明晰。城中大部分弟子都被他和带来围攻蓝凝、陆琛一行,其他几位长老又都闭关的闭关,云游的云游,凌霄城里现在修为最高深的也只有素娘、林素然以及几位长老座下的大弟子,血衣明河要强攻凌霄城,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廖秋生能想到了,秦越自然也想到了,只是一想到要就这样放蓝凝、陆琛他们离开,一晚上的功夫要白费,他就觉得心里颇不痛快,可若想强拿蓝凝五人,一时半会又做不到,不说别的,单就蓝凝身旁的墨狄,就没那么好对付!
“回城!”秦越权衡了一番利弊,只得放弃围攻蓝凝一行,凌霄城可是当今九州五大势力之一,万万没有任人轻易攻下的说法,至于蓝凝,以后他们自有机会抓她回去。
秦越带着人迅速赶回了凌云封顶的凌霄城,半山腰上突然只剩下大战过后精疲力竭的墨狄、陆琛几人,顾七看着他们奋战一夜没能逼退,却被血衣明河的到来轻松引走的秦越等人,不由得囧了,他看了蓝凝一眼,不由得呐呐的道:“我怎么觉得,血衣明河是故意出现引秦越回城护防的?他此行难道是为了救我们?”
墨狄闻言白了他一眼,这人的想法太奇特,他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他将蓝凝安置在一处避风的石岩上,关切的询问她这一夜是否又扯开了伤口,陆琛则看了眼秦越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眼蓝凝惨白的小脸,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并不会赶回来,便提议他们在此休息一会儿再下山。
休息过后重又上路,这回墨狄直接将蓝凝抱在了怀里,他的小丫头太能忍,伤口崩裂了也不说一声,只默默咬牙忍受,他还是用更加周全的方法带她下山好了。
墨狄不由得埋汰起当年为凌霄城布下护山大阵的那位先人了,这阵法设计的确实精妙,不仅能隔绝人身上的气息,还能阻止敌方贸然闯入,只是这阵法内不被允许御器飞行这一道,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一路直达山脚,陆琛感慨他们终于逃了出来,还未确定接下来要去哪儿,几人身后便接连涌出了大批邪修和几张熟悉的面孔,竟是从凌霄城退出来的血衣明河一行。
陆琛一见他们立时便警戒起来,向前迈出一步执剑做出防护的姿态,眼眸幽深表情低沉的看着来者。
“凌霄城大弟子果真不同凡响,断不是刚才那些庸人可比拟的!”血衣明河看了戒备的陆琛一眼,赞赏般说道,陆琛却丝毫没有买账的意思,只冷冷的看着他问:“阁下有何指教?”
他们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和血衣明河对战,若是有可能,他更想两方相安无事的各自离开,而不是在经历一夜大战后还要和这个强劲的对手激战。
“如今九州各派的晚辈,竟连客套都不会了吗?蓝凝,你说呢?”血衣明河眉眼一挑,妖艳的眼神便似笑非笑的落到了蓝凝身上,墨狄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她却轻轻推开他的手,抬眸望着血衣明河熟悉的五官,只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蓝凝抬手掩好身上的大氅,目光低垂落到墨狄执剑的右手上,银狐青丘还在脚边轻快的蹦跶,丝毫没有受到眼前紧张气氛的影响,她抬头再次看向面前的血衣男人,轻轻笑了出来:“确实比不得十万年前。”
“果真如我所料,你真的都记起来了!”血衣明河听得蓝凝这般回答,不由得惊喜的叫了出来,望向蓝凝的目光也愈发热切,蓝凝并不回他,只看着他身后与凌霄城大战一场后伤痕累累的门众,淡淡的说:“你果然是特意赶来救我们的。”
没想到竟让顾七那乌鸦嘴说中了,这血衣明河明知拿下凌霄城毫无胜算,却还是带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杀上山强攻,为的就是将凌霄城弟子的注意力引到回城护防上,这样他们既能摆脱围捕,又能不必和邪魔一道扯上关系,坐实她先后谋害妙法仙人和凌霄城主的罪名。
只是这么一来,也暴露了凌霄城内部有邪魔奸细的事实,血衣明河为什么要救他们脱困,理由……或许和十万年前的旧事有关。
☆、第一百零八章 叙旧为清
“我自然要救你,你若不在,我又岂能独活?”血衣明河这话故意说的暧昧,蓝凝听着不为所动,身后的墨狄一张俊脸却立刻沉了下来,顾七侧头看着他那张阴沉的脸,悄悄向陆琛那边挪了两步。
气氛太诡异,局势太复杂,他还是躲开为妙。
蓝凝没有回头看墨狄的表情,只淡淡一笑:“是吗?”
血衣明河倒也不在此多纠结,他两步走到蓝凝面前站定,邪邪笑道:“既然都记起旧事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好好聊聊?早前我派了那么多人想请你去叙叙旧,却一直没能见到你的面,希望今天你不会再拒绝我。”
“自然不会,有些事,我也想弄清楚。”蓝凝没有征询墨狄的意见就直接答应了与血衣明河交谈,她知道墨狄可能会因此而生气,毕竟血衣明河之前一直处心积虑的想抓她,但她不得不这么做,有些疑惑只有这个男人能给她答案,关于临槿,关于她。
凌霄城下柳林镇客栈,蓝凝跟在血衣明河身后进了二楼上房,墨狄、陆琛等人则在楼下大厅等候,邪道一派只留了费聂、赤阳、琼花几人,其他邪修则被红袍明河打发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记起前世的?”一进房间,血衣明河就急急的追问蓝凝。
“这凌霄城中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吗?”蓝凝不答,淡淡讽刺道,她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拿在手里却并不喝,只细细摩挲着杯沿。
似是被蓝凝淡定冷静的姿态所感染,血衣明河再开口时,话语间的急迫减了几分,他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饮下,抬头看向蓝凝时竟爽快的承认了她话里的意思:“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凌霄城安排了内应,知道林煜已死你被陷害,还有城中近来发生的一些事,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及时出现解救你们于困局啊!”
“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蓝凝转眸悠悠反问,嘲讽意味十足。若不是这人杀了妙法仙人陷害给她,她又何必因为这事和师父闹僵,或许师父就不会死,他们也就不至于要仓皇逃离!
血衣明河显然也记起了自己之前做下的那些安排,挥了挥手不想再提这些事,他今天找蓝凝叙旧,叙的可不是这些杂乱的破事。
“前世的事,你记起了多少?”
“差不多都记起来了吧。”蓝凝低头仔细查看手中的素白青花瓷杯,漫不经心的答道。
“你既已记起全部,就该知道当年是你引我入了六星遗宫害我被封印,今世有缘重逢,你难道不该补偿我几分?”血衣明河一听蓝凝记得所有事,便没了那兴致和她回顾前尘旧事追忆似水年华了,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道。
蓝凝却并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她有她想知道的事:“你不如先告诉我,你是如何从封印下逃出来的?”
既然这血衣明河自称他就是十万年前的魔星明河,那他是如何逃出来的就该好好思量一番了。六星遗宫是当年九韵族长预言的唯一能够封印魔星明河的地方,云家的封印阵法又是素来名声在外,蓝凝不信明河真能这般轻易的逃出封印,如果他真是魔星明河,那这十万年间为何不曾听说有关魔星再出的只言片语,只这三十年来才渐渐开始有神明现世的消息?
“我自然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血衣明河见蓝凝并不信他的话,咬咬牙便解释道,“我被封印后就一直在沉睡,近百年才逐渐清醒,三十年前机缘巧合之下破了封印,神魂逸出才找了现在这副肉身,还特意滋养调整成当年的模样,就是怕你记起前世后认不出我。”
蓝凝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却觉得这话有点耳熟,这不是琉璃对云清疏说过的话吗?
“我暂且信你,你千方百计要抓我,是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血衣明河的话现在看来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这也侧面映证了墨狄之前的猜测,这血衣明河若不是真的魔星明河,就一定是当年魔星大劫的旧人,他清楚十万年前发生的所有事,借了明河的身份来蛊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