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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王德已在暗中安排妥当,借口替韦香儿采购香粉出宫。杨耀、上官婉儿一个化妆成小宦人,一个化妆成小宫女,跟在王德的屁股后也出了宫门。
    三人出了洛阳皇宫的宫门,又南行过了天津桥,在桥头叫了辆候的马车,直接赶往整个洛阳城内最繁华,最热闹的南市。
    在马车里,三人换上了早备好的锦衣,罩在了宦人、宫女服外。
    南市之内汉商、胡商云集,无分彼此。酒肆、食肆早早开门,人潮涌动,人口密度不下于二十一世纪的步行街。
    杨耀穿越来了三个月,还没出过宫,早憋得狠了。在宫里,成日吃人参燕窝鲍鱼海鲜,也吃腻烦了。他还是想借着这次出宫的机会先换一换口味,吃点民间的风味小吃,解解馋。
    三人在南市里穿行,杨耀一眼就看中了一家路边的苍蝇馆子。这个苍蝇馆子不大,只摆了二十几张聚餐的小案几,却人流如潮,装修更是极具波斯风情。
    以杨耀几次公司聚餐的经验,那些有名的大食肆,讲的是排场,不是口味,完全是公务接待的需要,饭菜反而不好吃。真正要找好口味的,必须找这种装修豪奢,人潮涌动的小店子。
    装修豪奢,证明这家做生意是赚到钱了;人潮涌动,证明店里的口碑很好,而且还没有昨日的剩菜剩饭。
    杨耀当即就拍板,就是这里了!
    他也不顾王德一再使眼色,领着二人进了苍蝇馆子,大咧咧的在一张角落里空着的案几前坐了,大声叫来了食肆的老板。
    大唐皇帝在宫里的每道菜都必须由尚食局先试尝,如今杨耀竟在这种路边苍蝇馆子吃饭,若有个三长两短,私自带皇帝出宫的王德就是灭族之罪,甚至连同行的上官婉儿也脱不了干系。
    王德吓得面无血色,忙连连的求饶道,“圣,公子,这些小食肆的,千万吃不得啊!要不,我们还是去南市的大食肆吧!”
    食肆的老板是个标准的波斯大胡子,刚刚走近却听到王德一口小食肆,当下就不乐意,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道,“你这人说什么呢?我的食肆看着虽小,连太平公主都赞不绝口,每日的头道胡辣汤全预定了。”
    真的是到了京城,到处是真人不露相哇!就像去了北京的胡同巷子,说不准某个看来不起眼的四合院,就是某部级,甚至国级大领导的院子。
    杨耀哈哈大笑道,“王德,连皇,皇,太平公主都认准了这家的胡辣汤,你再多嘴多舌,我一拳一脚将你轰出去!”
    王德忙知情识趣的闭了嘴,波斯大胡子问道,“官,要点什么!”
    杨耀闻着食肆内散发的香味儿,早已口水直流,迫不及待的道,“你们最有名的胡辣汤,多放胡椒、花椒,味儿越大越好;羊肉馄饨,越大碗越好;还有烤羊肉串,先来二十串,多加胡椒、辣子,葱花!”
    “三人,每人一份,快点上!”
    波斯大胡子记下了菜名,便匆匆的去备菜了,“好嘞!胡辣汤三碗,羊肉馄饨三碗,烤羊肉串二十串!”
    杨耀望着波斯大胡子的背影,这人也只剩下长相是波斯人,其他活脱脱就是个大唐人。他奶奶的,这才是真正万国来朝的大唐盛世。但凡在大唐做生意的商人,必须要入乡随俗的使用大唐语言,不然就滚蛋。若在大唐领土上,番邦鸟语还是必修课,离真正的盛世还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他熟练的点着这些民间小吃,哪里像个身在深宫的皇帝?
    上官婉儿满是疑心的望着杨耀,开口问道,“圣,公子,你在深宫怎会如此熟悉民间食肆的小菜?”
    杨耀大叫不好,电视剧里的皇帝,出门都不知花银子的,哪里会和市井小人一样,随口就能报出菜名,还要加胡椒、花椒、辣子?
    他穿越前就是个天天吃路边摊的屌丝,刚才的样儿才是他的真性情,一不小心没掩饰就露了馅儿,被上官婉儿看出了端倪。
    杨耀正要解释解释,稍作弥补,上官婉儿却继续讥讽道,“看来公子经常偷偷出宫来南市的青楼鬼混啊!”
    杨耀稍稍一怔,既然上官婉儿愿意这么理解,他也就节约了口水,懒得再去解释,去青楼就去青楼呗!
    但他说一句,上官婉儿顶一句,杨耀还是非常不爽。
    小丫头不就是人长得俏一点,字写得娟秀一点,诏书写得好一点,诗作得美一点。你诗写得好,咋没有和李杜齐名呢?拽个粑粑啊!
    杨耀一想到李杜,突然兴致一生,要比作诗,是吧!李白的诗,哥这里有一箩筐,看来不拿李白的诗出来放大招是不行了。
    他想了一会,为了应景,就随口吟起了李白的《少年行》。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有大唐第一才女之称的上官婉儿听到他这个不学无术的昏君吟出这么一首精妙绝伦的七言诗,花容掠过一丝惊愕之色,直直的瞧着他问道,“这是谁的诗?!”
    杨耀见李白的《少年行》果然令上官婉儿刮目相看,那,哥这个大文豪是当定了,必须要震得你这死丫头娇躯乱颤哇!
    杨耀索性在上官婉儿面前装起了文豪、诗仙,得意洋洋的道,“婉儿,这是我刚才诗兴大发,随口所做。这种诗算是我的诗里最普通的啦!要不,我再给婉儿来一首前日才做好的《长恨歌》?!”
    上官婉儿却没有杨耀意料中的倾慕和折服,只是鄙夷的瞥过他一眼,“吹牛!这首诗里的金市是长安城的西市,描写的是长安酒肆,哪里是洛阳酒肆?明明是偷别人的诗,无耻之极!”
    唐朝,是诗的年代,更是选材的标准之一,寒门学子凭一首好诗就能登龙门。更有如张继这种仅凭一首《枫桥夜泊》就能流传千年,经久不衰的诗人。
    所以唐朝人对好诗,甚至是对诗中好句归属权的争夺,也是异常的激烈。当朝诗人宋之问,其外甥刘希夷的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颇有妙处,想占为己有。因其外甥不从,宋之问就用土袋将之压死。
    这还是因宋之问此人名气太大,而且名声太臭,被公开的一个例子。在黑暗中还不知有多少这种因诗杀人的罪恶在进行,只是真相早已掩盖在历史的尘埃里罢了。
    他这种偷诗据为己有的恶劣行径,历来被大唐文学圈内人士所不齿。上官婉儿鄙夷他是无耻之极,也在情理之中。
    杨耀的文豪、诗仙身份这么快就被打回了原形,未曾想上官婉儿对诗词的造诣确实不俗,一听便能找到诗里的不应景之处,想凭几句诗就骗过她装大文豪,那是痴人说梦!
    看来这个文豪诗仙不能胡乱冒充,不然随时会露馅儿的。
    正在杨耀尴尬的时候,食肆的伙计端来了三人点的小吃,摆了满满的一案几。
    杨耀嘿嘿一笑道,“王德,婉儿,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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