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郁龄心急火燎地赶到现场时,就见僵尸王被困在一个强大的阵符中,正气急败坏地拼命撞击那符阵想要逃脱。
乐正爵和其他人就站在那里看着,郁天竞、谯笪沣和聂谯笪这三个通灵一族曾经的族人站在阵符前,神色严肃。
看到他们都平安无事,郁龄高兴地跑过去。
谯笪沣见到她平安无事,知道那只逃出去的僵尸没有伤到她,朝她温柔地笑了下,目光落到后头不紧不慢走过来的妖身上。
郁天竞手持长枪,目光也从外孙女身上移到跟着外孙女一起过来的妖。
只有聂谯笪沉默以对。
郁龄见僵尸王已经被困住,一时半会并不用担心它会逃脱。这符阵一看就是玄门的几位老太爷布置的,以他们的实力,僵尸王想要逃出符阵也要花一些时间。
她跑过去时又像小时候那样搂住外公,然后被她外公拍拍脑袋,推到聂谯笪怀里。
郁龄:“……”不带这样的。
奚展王就在后头,想将他老婆拉回来,却没想到郁天竞看了他一眼,就将他老婆推到别的男人怀里了,这感觉……是娘家人看女婿不顺眼么?
聂谯笪看了一眼两位通灵一族的长辈,默默地伸爪子按住她,不让她当着长辈和族人的面投入一只妖的怀抱。
虽然能理解她和那只妖是两情相悦,可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实在不爽。
这是他们通灵一族最后的女孩,不说谯笪沣这位先祖和郁天竞这位外公,就说他,知道她和一只妖在一起时,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有种自家妹妹误入歧途,被臭男人抢走了的不爽,特别这个“臭男人”还是个非人类时。
这时,乐正爵啧了一声,走过来站在奚辞身边,一副支持好基友的模样,不允许别人欺负他基友。
奚辞看了一眼那三个通灵族的人,很识时务地没在这种时候做出让人家长辈觉得狂妄的举动,暂时忍下来了。
郁龄同样也很识趣地没在这种时候惹毛她外公,问道:“外公,你们没事吧?”
【没事。】郁天竞淡淡地说。
“我们没事。”谯笪沣偏首朝她微笑,然后又转头看向几位老太爷,和气地道:“谢谢几位相助。”
几位老太爷谦虚地回了一句。
米家老太爷笑呵呵地说:“这没什么,天师和通灵一族素来是盟友,这是应该的。”
谯笪沣微微笑了下,感谢了几位老太爷以及乐正爵的相助,最后目光落到符阵中的僵尸王身上。
僵尸王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站在符站之中,一双嗜血的眼睛朝他看来,然后露出一个像笑的狰狞表情,说道:“谯……笪……沣……你……杀……不……死……我……”
他拥有无限愈合的能力,人类再厉害的武器,都没办法杀死他,这是最强僵尸王的强大。
“是么?”谯笪沣并未因为他的话而生气,语气温柔,“我会杀死你。”
僵尸王嘴角抽动了下,目光徐徐地滑过阵外的四个通灵一族的人。
一个是千年前的怪物,一个已经变成鬼王,最后两个后人的血脉力量薄弱到不堪一击,通灵一族真的要灭绝了!
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狂啸之声,极尽嘲讽。
“一……千……年……了,通……灵……一……族……果……然……没……落,可……惜……没……能……吸……了……你……们……的……血……肉,断……了……通……灵……一……族……的……延……续……”他用生涩的声音说,心里满是叹息。
如果他能在古墓里趁机吞噬谯笪沣的血肉,吸了通灵一族最后的两个后代,他能变得更强,甚至能超越生死,变成立足于这天地之间最强的存在,就算是天罚,也无法抹去他的存在。
千年之前,通灵一族因为力量过于强大,所以引来了天罚。
他不愿意死,也不愿意为了延续通灵一族削弱自己的血脉力量,后人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想要超越生死,成为天地之间最强的存在,不惧任何的天罚命运。
所以最后他叛出通灵一族,联合外族修出这座魁罗王陵,谋划许久,以千年为限,千年之后,他将以僵尸王的实力苏醒,吞噬守护通灵一族祭台封印的通灵族人的血肉,杀死通灵一族最后的血脉,成就他无上的顶级强者之路。
原本,他就快要成功了。
可惜,安魂乡竟然开启了。
他虽然曾经同样是通灵一族的族人,可他已经堕落成僵尸,安魂乡不会接纳僵尸这样的污秽存在,在这里,只会无限地削弱他的力量,让他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在这个曾经向往的故乡里四处逃亡。
讽刺之极!
谯笪沣微笑道:“是啊,真可惜呢!所以,现在应该死的是你。”
他一副宽容优雅的模样,是对失败者的怜悯。
僵尸王仿佛被他的话激怒了,再次发疯一样地攻击符阵。
在场的人和妖听到谯笪沣和僵尸王的对话,都忍不住扯了扯嘴。
这只僵尸王简直就是以毕生的精力走上灭绝族人之路的疯狂斗战士,尽职尽责,可惜当反派是没好结果,谋划了千年,最后还不是被他们联合起来群殴了。
这么一想,还挺有自豪感的。
谯笪沣没有理会被他气得疯狂的僵尸王,转头看向郁龄,温声道:“郁龄,能暂时借我剑么?”
郁龄知道他问的是那把刻了他的名字符号的剑,将它递给他,说道:“这是你的,我还给你。”
当时以为是这古墓的陪葬品,所以用起来丝毫没有负担。不过现在知道这是谯笪沣生前所用的,倒不好意思占为己有了。
谯笪沣接过剑,想了想,看向奚辞,对他说道:“我需要你帮个忙。”
奚展王不动声色地道:“请说。”
“帮我捆住它,带去一个地方。”
奚辞挑了下眉,明白他的意思,需要借用盘龙藤。
盘龙藤虽然是妖藤,却是受天地间龙气蕴养而生的妖藤,千年成长,见之呈祥。虽是妖,却清正浩然,祟邪退避,专克各种污秽之物。
所以,用盘龙藤来捆这只僵尸最好不过。
乐正爵听到这话,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让盘龙藤去捆僵尸王,以奚展王的洁癖讲究,只怕心理阴影无限大。不过这是他老婆的娘家人的要求,作为通灵一族的女婿,根本不能拒绝,除非他想离婚。
以妖类的身份想要当通灵一族的女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奚辞看了一眼郁龄,默默地召出盘龙藤进入符阵,利索地将僵尸王捆成粽子。
第240章
玄门几个老太爷见盘龙藤捆住僵尸王,便上前主持符阵,将符阵打开。
盘龙藤捆着僵尸王缓缓地离开了符阵。
当盘龙藤拖着僵尸王离开符阵的瞬间,原本被捆得密密实实的僵尸王突然浑身力气暴涨,想要趁机挣脱身上的盘龙藤逃走。
可惜盘龙藤是它的克星,想要直接撕开并不容易,见它挣扎起来,乐正爵一脚踩在它的身上,力气之大,竟然将它踩进了泥土中,半个身体陷进去。
周围几个玄门的老太爷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再将它丢回符阵中困着。
这时,谯笪沣指尖夹着三张黄符,手一扬,这三张黄符腾空而起。
三张黄符在半空中轻飘飘地旋转一圈,沐浴在月光之下,符纸上的朱砂突然泛起一道薄薄的血光,汇成一道轻薄如血纱般的光华,朝僵尸王疾飞而去,三张符也随之落到僵尸王身上。
挣扎中的僵尸王突然没了动静。
“这是……”
主持着符阵的几位玄门老太爷看着那三张符,都是一脸吃惊的神色。
他们虽然看不懂这三张黄符是什么符,而且它上面的朱砂纹路也着实复杂难辩,神秘莫测,却可以感觉到这符纸中蕴含的强大威力,还有天师强大的法力,可见这绘符之人的法力之强,制符术之深。
就算是擅长绘符的云家老太爷,也符制不出这样的威力强大的符,甚至符上的符纹走势,他也只能看出个大概,再看就觉得头晕眼花,无法再继续。
显然绘符的人的功力比他精深太多,才会让他无法看透,反而头晕眼花。
虽然几位老太爷震惊于这三张他们未曾见过的符,可这时候也不好去询问什么。而且他们都知道谯笪沣可能是千年之前的通灵一族的人后,便明白这符应该是千年前的人所绘。
千年之前,和千年之后,到底是不同的。
三张符一落,僵尸王便不能动弹。
谯笪沣率先而行,示意奚辞带着僵尸王跟上,其他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僵尸王还没有死,自然也跟过去看看。
谯笪沣所走的方向是山谷深处。
约莫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来到一处长满绿油油的苔藓的山壁前,整片山壁高达千余米,仿若壁立千刃。
谯笪沣抬头看着这面高达千余米的高耸山壁,然后转头看向郁龄。
“郁龄,玄氤镜带了么?”
“啊?”郁龄愣住了。
这时,老太爷便笑呵呵地对郁天竞道:“已经物归原主。”
听到这话,郁龄终于明白这“玄氤镜”是什么,就是在戈壁的小镇里,米家老太爷给她的那面镜子。难不成它其实是通灵一族的东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后,郁龄赶紧从背包里拿出那面镜子,将它递给谯笪沣。
郁龄不知道这面镜子有什么用,递给谯笪沣后,就见他的手灵巧地在镜子边缘的纹路连续按了几下,手势沿着一个规律走动,然后轻轻托起它的镜身,终于那面让她看不出什么特殊的镜子突然就变了。
宛如打开了什么机关,镜面一层浮起来,形成一个可以用来手拿的十字架,边缘处出现齿轮状的东西,每一个齿轮上绘有曲线形的纹路,很快一面做工精湛的镜子变成了一个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只见谯笪沣手托着那面镜子,让郁天竞用长.枪朝山壁攻击,生长在山壁上的苔藓成块成块地掉落,露出一面光滑的岩壁。
接着,谯笪沣在岩壁上摸索了下,一掌往墙壁上击去,力道之大,岩石块簌簌地落下,露出了一个凹进去的方形块状,里头还有一个不规则的凹槽。
谯笪沣将手中的镜子镶进去,将它轻轻地一旋转,只听到一阵牙酸似的摩擦声,接着就见那面苔藓掉落得七七八八的山壁上打开了一条深幽的通道。
一股阴冷的风从这通道口倾巢而出,黑色的洞口不知通向何方。
谯笪沣转身看向在场的人,微笑地对他们道:“此乃通灵一族的灵墓,只有通灵一族之人方能进,望诸位见谅。”
听到他这么说,在场的人和妖再不识趣,也不会想进去人家的祖坟。
于是,谯笪沣带着通灵一族的后人及妖女婿一起进了灵墓。
乐正爵看着灵墓的石门在面前缓缓合上,忍不住啧了一声,看来奚展王这女婿算是过关了,不然谯笪沣不会允许他进入通灵一族的墓地。
见通灵一族的人都消失后,几位老太爷们和乐正爵一起返回山谷前,打算趁着通灵一族的人还在忙碌,快点多弄点好处。
一行人在幽暗的灵墓中行走。
这灵墓建在山体之中,进去后,才发现气温不是一般的阴冷,仿佛是化不开的阴气蔓延,进来后郁龄和聂谯笪有些不好受。这灵墓是通灵一族的先祖们很早以前就建造的,千年之前那些死去的族人就葬在这里,是他们的安息之处,积累了许多的阴气。
那时候的通灵族人力量强大,纵使身死,留在世间的阴气仍是不同往常,他们不惧任何妖魔鬼怪,进入灵墓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谯笪沣看到两个后人渐渐泛青的脸,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一声。
通灵一族终究没落了。
虽然渡过了天罚,可代价却过于沉重,至今只剩下两个孱弱的族人,难以说得清心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