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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子楠摸着孩子的头,与宋氏相视一笑。还未与宋氏说上话,便又听卫祯急不可耐地问道:“母亲的话果然没错,姑母美丽动人,果不像街头巷尾的无知小民说得那般难看。可是……可是,祯儿觉得奇怪,为何却又不像大将军?”
    小卫祯仰着脑袋看她,满腔疑惑地问。他最关心的就是姑母能不能教自己习武,可是这么看,姑母一无盔甲,二无兵器,还搽脂抹粉,着实不像个大将军。
    卫子楠失笑,正欲答他,那头秦傕下得马车,在卫祯矮小的身子旁边站住,拍拍他的小脑袋,抢过去话头:“叫姑父,姑父告诉你为什么。”
    卫祯这孩子不怯生,见他自称姑父,又身量高大,俊秀不凡,当即便又转身向着他,爽朗地问好:“姑父好。”
    秦傕似乎跟谁都能打到一块儿去,捏了把卫祯的小脸,温言哄道:“想看你姑母的戎装,那得等到她练刀的时候。这种机会可不好把握,听姑父之言,小子,你得哄好你姑母才行。”
    卫祯当即信了他的瞎掰,冒着一双星星眼,看向卫子楠,眼中写满“求你了”:“姑母……”
    卫子楠仿佛在他身上找到了采薇狗腿的影子,那份儿膜拜来得莫名其妙。她笑笑,没有答他,只是牵着卫祯的手与走上前来的宋氏打招呼:“让长嫂久等了。”
    宋氏含笑点头,脸色有些苍白,瞧着像是连日劳累所致:“也没多久,王爷王妃快请进府吧。唉,夫人今日犯了头晕,不便亲迎,此刻正在堂中歇息,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程氏说头晕,谁要信呢,不过是不愿掉了面子,又不好怠慢恒王,找的借口罢了。难为宋氏夹在中间,说话也得小心。
    四人进了府门,宋氏领着两人一路往前厅而去。路上有说有笑,卫祯小猴似的不停地问卫子楠何时耍刀给他看,直到被宋氏敲了一脑袋才安静下来。
    这孩子当即就嘟着小嘴不高兴了,又怕被母亲训斥一时便不敢再闹。秦傕将他拉在身边,逗了他两句,他才开心回来,拽着秦傕的衣角直说喜欢这个姑父。
    “哎,这孩子被惯坏了,等他再大些可就难矫正坏习惯了。无法无天的,没个礼貌,还望王妃莫要怪罪。”
    “小孩子爱闹是常有的,有什么好怪罪的呢。”
    听完她的话,宋氏突然停下脚步,似有掂量了很久的话要说。卫子楠很配合地驻足,却并不接她投来的忧心目光,只与秦傕对视一眼,便埋头去看小动作不停的卫祯。
    “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之前王妃养伤不好说,祯儿也不在,现在不说恐怕也没了什么机会。王妃您也瞧见了,祯儿顽皮好动,他父亲一心想他成才。所以,我寻思着……”
    话还没说完,回廊拐角出突然冒出个小丫鬟,将宋氏的话陡然打断:“奴婢红菱参见王爷王妃。”
    这丫头卫子楠认得,是程氏身边儿李嬷嬷的女儿,这些年没少给自己使绊子。卫子楠当即便沉下脸去,冷冷问:“何事?”
    红菱跟着程氏久了,是个有见识的,丝毫没被她那冷如刀锋的声音吓着:“回恒王妃的话。夫人这会儿头晕缓了,□□叨着两位贵人呢,催着奴婢出来相迎——还请两位贵人这边请。”
    ☆、第19章 回门一日(二)
    红菱领着几人往正厅去,宋氏的话没能说完,只好悻悻然跟在后面走。卫祯却天真的什么都不管,和秦傕一路又是猜拳,又是瞎跳的,也不知有什么好乐呵的。
    卫子楠没再主动与宋氏说话,信步往前去,仿佛一沾到程氏,她的性子便会更冷一些,叫人等闲不敢攀谈。宋氏时不时瞥眼瞧她,眉间褶皱深深,到底是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进了正厅,屋中熏着香,略有些呛鼻,带着药味儿。程氏坐在堂上由丫鬟揉着额角,闭目养神,宋氏尴尬地唤了声“母亲”,她才睁开眼睛,露出一脸的诧异,待看清卫子楠几人,霎时堆起笑来。
    “哎呀,王爷王妃这么快就来了!瞧我,头晕起来就爱耽误事儿。”说着便起身来迎,笑意盈盈瞧着慈眉善目,客套话说得极顺溜,“快,快请坐——红菱,还不上香茶——祯儿,过来奶奶这里,别打扰恒王殿下。”
    “岳母大人多虑了,祯儿很乖。”秦傕脸上挂笑,话虽如此,却松了牵卫祯的手。他对程氏的礼数是极周到的,也不摆什么王爷架子,和卫子楠一道先问了安,再落座吃茶。
    卫祯被程氏抱在怀里,脸上不甚高兴。他已经六岁了,怎会喜欢人抱,一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无奈程氏抱得太紧,他挣脱不了,只得抓起桌上的糕点来吃,权作安慰自己。
    卫子楠素来是不愿主动找话说的,说句直白的话,在程氏面前她忍不住就是爱摆脸色,往往冷如冰霜。然而她却并不与之作对,如同一团棉花,来什么就受着什么,谁也不知她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深谙世事的人大抵都知道,像她这样的态度其实是很可怕的,因为虽然你能给她使绊子,她确实也被绊倒了,但摔得很轻。而你,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算总账。
    站在一旁的李嬷嬷,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倒是秦傕又问了程氏身子如何,近日一切可好,却也不过是些过场话,丝毫缓和不了这发冷的气氛。
    宋氏两头烧,既不敢得罪程氏,又想讨好卫子楠,便数她话最多了。一会儿介绍糕点可口,一会儿又叫卫祯听话别动云云。
    卫祯不高兴地缓了动作,宋氏尴尬地看看卫子楠,却见卫子楠饮了口茶便垂眼坐着,阴冷的模样一点没变,叫人如何都不好攀谈。她也见过卫子楠笑,总觉得那样的笑不达眼底,还不如不笑。只有那么一次,她偶然看见卫子楠在和自己的丫鬟采薇说笑,她才惊觉,原来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也会有真心的笑容。
    只是,这样的笑不会施舍给外人。
    于是,本想主动拉好关系的宋氏,仍旧是不敢再贴冷屁股。
    程氏一副谁也不想搭理的样子,其实是有心晾着两人的。她自个儿是一品诰命,亲女又是太子妃,那恒王素来平易近人没什么脾气,故而她才敢拿出镇国公府主母的架势,将恒王作寻常女婿对待。女婿上门,自然是要主动讨好岳母的,她犯不着上赶着拉家常。
    秦傕对程氏这副做派并未放在心上,才没那劳什子心思讨好程氏,眯眯眼睛,就侧身对卫子楠小声道:“还道之前是说笑,没想到夫人当真不笑了。果然传言不虚,夫人您就是个冷面杀神,本王实在是三生有幸,才能一次次得见夫人的笑颜。”
    卫子楠把脸偏向他,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可不是么,面对一个活宝,想不笑都难。”她曾经以为,自己天生就不爱笑了,没想到一次又一次地在秦傕这个二皮脸面前破了功。也许,她缺的就是这么一个敢打趣她,会和她平等说话的人。
    有时候还真不知道秦傕到底想干什么,一时胆小怕揍,一时又敢来开她的玩笑,似乎做事全凭心情,又或者拿准了自己不会动粗,便翘起了尾巴。
    “可不能这么说,咱俩这是乌龟配王八,天生一对。”
    “去!你是乌龟,可别拉着我当王八。”
    程氏见两人咬耳朵,一时心头不悦。本是她晾着两人的,结果却成了她被晾着,祯儿也一个劲儿想跑开,弄得她反只能同宋氏说话。可她却又不愿给宋氏脸面,只得先放了卫祯回他母亲身边,开口对恒王笑道:“恒王殿下和王妃这般视若无人地说悄悄话,可见感情是极好的。”
    秦傕这才从卫子楠脸上挪开眼神,挂上他招牌似的轻佻笑容,朗声回话:“岳母大人说的是,子楠管得紧,可不敢感情不好。”
    他这话,可不正应了那日在恒王府门前两人的约法三章么。是个人都晓得了,恒王妃善妒,不许恒王和别的女人有染。
    程氏皱眉,忽然拉下脸去,瞪着双目责怪卫子楠道:“在外你是恒王妃,不容忍言语不敬。可你始终是卫家的女儿,今日既然回门,也该听听母亲的话。那日当着京城百姓的面,你不许王爷纳妾,坏了皇家的脸面不说,也丢了镇国公府的脸。听你嫡姐说,陛下倒是不曾生气,可我作为你的嫡母,却不得不说你几句。”
    卫子楠听完她的话,却不急着表态,捧起茶碗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回话:“是么,女儿愿聆听母亲教诲。”
    嘴里说着聆听教诲,行动上却表现出根本没把程氏放在眼里,干瘪瘪地回了那么一句,叫人心里顿时堵得慌,却想纠个错都难。
    程氏受了尊崇这么多年,最是个敏感的,来自卫子楠的不敬叫她憋了口气,若说方式是有意找事儿,那现在说话的语气便浑然是在训人了:“善妒乃七出之一,你当着满京城的人犯了妒,可叫卫家丢尽了颜面!好在是你没有尚未出阁的妹妹,否则我卫家的女儿还有何人敢娶!这般不知羞耻,叫人戳着指着镇国公府的门面骂卫家人没有教养!我这头晕是如何犯的,你若还知‘孝道’二字,便该明白!”
    卫子楠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任由程氏给她泼脏水,也一个字不说。程氏见她没反应,也不知她是怯了还是根本就没听进去。秦傕在旁闷声看戏,不同的是,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似乎是觉得这番话说得对。既然丢了颜面的恒王未说什么,程氏便料定了恒王是乐于自己帮他做主的,便又厉声指责下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如今是恒王妃,我说不得你了是吗?男人在外要颜面,你嫁作人妇就少在人前耍威风。所谓夫为妻纲,往后我再听得你干涉恒王,定不会放任不管。”程氏顿了顿,把手放在胸前顺气,似乎是气得不轻,见卫子楠依旧没开口,当即恼得一巴掌拍在桌上,吓得卫祯手里的糕点都给掉在地上了,“你怎不言,难道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听不懂吗?!”
    卫子楠笑笑,眼光却瞧着渗人,慢慢悠悠地终于是开口了:“教养?母亲合适教养过我?‘教’,没有,‘养’,勉强。”
    “你!”程氏断没料到素来挨多少刀子都不吭声的卫子楠,一开口就叫她噎得哑口无言。当着恒王的面也就罢了,说出去丢的就不是卫子楠的脸了,是她程氏的。
    而可她哪里知道,自己的脸早已是丢尽的了。怪她只爱听好话,丫鬟们又怎会捡这些不好听的给她不痛快。
    而今卫子楠嫁出去做了皇家儿媳,才刚三天,就敢反呛她,她这口气若不发泄,岂不是留着气死自己么。
    “你做了这等错事,别跟我提教养,就是乡下的野丫头也知道以夫为纲。孽子!而今你还死不悔改,只好由我这母亲的帮你弥补——红菱,去把人带上来。”
    带人上来?卫子楠神色不变,只侧头看看秦傕,微微挑挑眉毛。秦傕懂得她的意思,也挑挑眉毛,表示自己懂的。
    程氏气急败坏,没道理也嘴硬,明摆着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不给卫子楠好过。
    不消多久,红菱带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进来。那两个姑娘一个长相妖艳,一个容貌清纯,都是绝佳的姿色,虽然是小丫鬟的打扮,看着却似落魄人家的千金。
    程氏顺了会儿气,又让李嬷嬷为她揉额角,待到红菱带人进来了,才指着两个姑娘继续说道:“恒王殿下,我教女无方罪无可恕,天家虽然未曾责怪,可我这镇国公府的主母却不能不有所表态。这两个丫头都是清白身子,是落魄商贾家的女儿,我将她们送给殿下,权当我的一点弥补,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卫子楠还真没猜错,程氏抓住她的这条小尾巴就要给秦傕塞女人。这才新婚第三天,萧贵妃都不曾说什么,她作为一个岳母,竟然想插手出嫁女的房中事,未免太不知廉耻了点儿。可这就是程氏,自大而不自知,往往叫你哭笑不得。
    那两个姑娘听罢了话,顺势便朝着秦傕行礼。
    “奴家秋月。”妖艳的那个,一颦一笑酥进骨子里。卫子楠心觉,就是那日在醉月楼里见到的那几个,也不如她。
    “奴家霓裳。”清纯的那位,笑容得体,有才女风范,亦是难得的妙人儿。
    秦傕盯着这两个女子,那眼珠子瞪得要掉出去似的,似乎还咽了口口水,足足盯着美人好一会儿,才转头对卫子楠露出一抹心虚的笑。
    一旁的宋氏,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说什么,却仍是不好言。怕是稍微讲点道理的,都会觉得程氏这事儿办得实在没有道理。
    “王爷可还满意?”程氏见恒王一副色迷了眼的反应,心中稍定,顿觉自己找对了路子。只要挑拨了恒王夫妇,讨好恒王本人,害怕日后没有那小贱蹄子的罪受么。
    什么落魄人家的清白女儿,她买的就是青楼里老鸨□□好,还未□□的姑娘。那般勾男人的手段,寻常女子哪里能敌,何况还是没有一点女子风情的卫子楠,只要有她们还怕吃不准恒王么。
    卫子楠瞥了瞥秦傕,顿时被他那副色迷劲儿给恶心了个够。这两日本就不怎么稳固的好印象,立刻就垮了一半。
    然而,不如程氏所预料的,她没有暴跳如雷,只是勾起一抹轻笑,问:“王爷瞧着挺喜欢她们,想留下吗?”
    ☆、第20章 回门一日(三)
    秦傕正看得入迷,被劈头一问,当即从那两个女人身上收回眼神,坚定地回望着卫子楠:“不,不想留!”
    话说得很坚决,搓着的手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王爷想留便留。”卫子楠送他一记轻笑,强调道。
    秦傕却态度坚决,只是连连摇头,再不看那两个女子。
    程氏见状,只道是恒王惧内,便又发话:“既然王妃大度,轻易允了此事,王爷就不要再推诿了。若是担心以后不好拿捏或者庇护她两个,不如就让她们的身契暂且留在我这里好了。”
    给人却不给身契,不就是说,日后她们还是程氏的人么,卫子楠想怎么了她二人都是不能够的,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响亮。
    卫子楠倒是并未将程氏的小算盘放在眼里,区区两个女子,收进府中又有何妨,她若是能让这两人挤下恒王妃的位置,岂不成了笑话。以程氏那狭隘的眼光,又怎能理解她根本就没把“丈夫的宠爱”这种东西,放在眼里呢。只要秦傕没闹得太过分,在府中关起门来再混账,她都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所以,她刚才问秦傕想不想留这二人,是真心相问,若秦傕喜欢,顺手就带回府里,还剩了买她们的银两。若是这两个女子在府里吃里扒外,甘当程氏的走狗,那就再给点颜色,还怕制不服她们。
    哪知秦傕那怂包,竟以为她在说反话,吓得嘴角都抽抽了。这厮这副做派她便不是很懂了,自己明明答应了他,在外给他面子,凡事睁只眼闭只眼,他又何必怕成这样。难不成还当真想帮她对付程氏,不愿接受程氏的好处?
    她喝了口热茶,见秦傕确实没有争取的意思,才回程氏的话:“既然母亲有心,我就替王爷收了。只是身契还是务必给我,王爷玩儿得大,若是不小心玩儿出了人命,身契不在手,可就不好办了。”
    玩儿出人命?!秋月和霓裳两个女子甫一听得此话,当即吓白了脸。
    那些富贵子弟确实有玩儿女人玩出人命的,变着花样地折腾,以满足他们的肮脏的猎奇心。具体哪些人玩死过女人,只是捕风捉影,倒不曾知道究竟是谁,毕竟弄死人即便不偿命,麻烦却也不少。眼前这位恒王,乃享誉京城的风流子,不知道玩儿没玩儿死过人。但恒王妃既然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有的,只是历来遮掩得好。
    程氏听得此话,脸色沉沉。她哪里肯给身契,一旦给到卫子楠手中,人就不是她的了,如何支使得动。
    “王妃信不过我不是?身契在我这里也是一样的,倘若当真出了事,我还能坐视不管么——秋月,去给恒王殿下揉揉肩,没瞧见恒王脖子绷得不舒服吗。”
    秋月那心中是百味陈杂。本来攀上恒王,又有镇国公夫人做靠山,即便有个冷血的恒王妃碍眼,也无关紧要。可听说恒王要玩死人,又惧内惧成这般样,她心里便止不住地害怕。
    她胆战心惊地走上前去,没见恒王妃发火制止,才颤抖着手摸上恒王的肩膀。
    程氏见强势硬塞行得通,卫子楠并未阻拦,只是略扫了秋月一眼,便小小松了半口气。那知她这口气还没松完,恒王却忽然跳了起来。
    “嘶——你这女人在本王脖子上做了什么!”秦傕龇牙咧嘴,皱紧了眉头,慌慌张张地对卫子楠躬下身去,把头埋得低低的,语气分外着急,“夫人快帮本王瞧瞧!”
    卫子楠盯着他那干干净净,半点异常都没有的脖子,这下算是全懂了——秦傕,他是存了心想回绝程氏的“好意”的。方才露出好色之相,不过做戏一场,牵着程氏往坑里走罢了,而眼下为了拒收这两个女子,他竟使出一招无中生有,摆出个被伤到了的架势。
    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秦傕了,他为什么就能如此干脆而彻底地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呢,这对他究竟能有什么好处。
    卫子楠拉着他的领子,淡淡道:“不过是被指甲戳了,用得着这么大反应?”
    秦傕直起身,松了口气,不悦道:“王府中可没有这等粗手粗脚的丫头,别说伺候人,便是打理花草都不够格。本王哪里遭受过这等拙劣的伺候,反应大了些也是有的。”说完了话,才突然想起来拂了程氏面子似的,尴尬地闭口不言了。
    可不是么,恒王府穷奢至极,能到恒王跟前伺候的都是几经筛选,万里挑一,哪里有笨手笨脚的。所以,恒王不过是被指甲划拉了一下,便有这等反应,也是说得通的。
    那叫秋月的,方才一紧张,也不知自己的指甲究竟有没有伤到恒王,听得恒王这么说,当下便作了真,赶紧跪地求饶。
    “奴婢粗笨,弄疼了王爷,还请王爷责罚!”
    秦傕闷闷地坐回去,摆摆手,喝茶:“本王怎么责罚你,你若要请罚,便对卫夫人请。”说罢偏头又对程氏道,“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还请岳母大人无需挂怀。”
    秦傕这话可就有深意了。那身契在程氏手中,可不就是罚也得看程氏的面子么,你说他秦傕还乐不乐意要这两个女子。就是傻子也该知道,他是有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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