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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不。”秦傕反而凑过来拉她,嘻嘻笑笑的。
    卫子楠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满脸不悦:“你就这样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不走,我走。”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秦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就没听话吗,前几次不都没听话,也不见她如此生气。敢情……关系不一样了,反而退步了?
    那可能……做妻子的,可能喜欢把丈夫管得服服贴贴吧,加上她心情怕是也不好。如此一想,也就了然了。秦傕呆在房中目送她除了们,也觉得该让她独自静一静,本着一颗乐意当妻管严的心,忍着没追赶出去。
    卫子楠走到院中,皱紧了眉头,周身阴郁之气愈来愈浓。在采薇的关心注视下,她只是挥一挥手,让采薇别管。
    果然,秦傕就是萧任之。
    她擦了擦脸上的胭脂,薄薄的一层,并没有被擦下来什么颜色。抹一点胭脂,再点一丁点儿酒在唇上,秦傕就以为她真的喝醉了。
    这一回,换她算计秦傕。
    她没醉,只是在试探。
    看看他究竟会不会说出实话。
    结果,实话他说了——他就是萧任之,却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卫子楠站在练武角,凝视着一排排的兵器,心乱如麻,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站了不知道多久,清凉的风终于给她带来了清醒。
    秦傕的确骗了她,这一点不可能轻易揭过。但,除了骗她,还救了她,爱着她。她没有理由怀疑他对自己图谋不轨,因为他着实没有必要对着一个醉酒之人说那些情话,她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
    总之,现在的她已非常确定,秦傕本着一颗真心待自己。
    他说有原因不能坦白,可能是真的不得已吧。
    既失望于他还藏了秘密,又欣喜于他竟然真的就是萧公子。想到曾经救自己于危难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那种感觉欣喜多于气恼。
    甚至有一尝夙愿的痛快。
    当然,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为什么会突然来救自己,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命运的轨迹。
    采薇不敢打搅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醉酒这一出,只好站在一边观察着主子的表情——从失落到纠结,再到欣喜,最后归于平静。
    发生了什么事吗?好像又没发生什么。
    在院中站了许久,最后采薇终于忍不住了,瞅瞅天色:“主子,都快天黑了,您不饿吗?要不要传膳了?”
    好像是有点饿。
    秦傕他身上还有伤,正是需要调养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卫子楠偏回头,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秦傕坐在屋里,没精打采地扇着扇子。
    吩咐采薇传膳后,她重新整理心情,跨过门槛。
    “王爷不饿吗?”
    秦傕终于等来媳妇儿的搭理,赶紧把扇子一收,伸手过来扶她坐下:“饿,怎么不饿!但夫人没发话,为夫怎么敢开腔。”
    “去,我有那么不近人情?”
    “不不不,夫人心情不好,为夫自当体谅,陪着挨饿是应该的。”他那狗腿子模样,一看就让人想笑,明明不必再于她面前装窝囊了,却比当初还要窝囊。
    “你自己有伤,该照顾自己,不必迁就我。”
    能得媳妇儿一句关心,秦傕简直要热泪盈眶,一边连说不妨事不妨事,一边给她倒水醒酒。卫子楠手里捏着水杯,脑子里不禁浮现起一个问题——秦傕和太子,究竟哪一个更疼妻子。
    如果是太子……那简直不敢想象……
    秦傕这样,已经让她有点颠覆认知,吃不消了。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夫君照顾起自家夫人像个老鼠伺候猫。
    她忍不住笑,已一点不怪秦傕隐瞒了,相反更是觉得这日子过得顺心。原本,她是想先揍他一顿出出气的,架不住这厮身上有伤,没舍得下手。
    真要是动手,秦傕肯定立马下跪抱着她的大腿,一边吓蹭,一边求饶命。
    “我想过了。”
    “嗯?”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秦傕没明白。
    卫子楠长长呼出一口气,直直看向秦傕,眼中闪烁这某种光芒:“王爷做的事是争夺势力,争的是皇子之间的势,而非父皇的势。即便露了马脚,父皇也不会震怒,最多对你这个儿子多了一层提防。皇子间争权夺势乃是常态,无伤大雅,太子可以争,三皇子可以争,为何你不可以。”
    “……夫人想说什么?”
    “想说……”她又顿了顿,眸光闪烁,“其实如果这样想,我可以帮你做事。卫家即便牵扯进去问题也不大,只要对父皇构不成威胁,他不至于下狠手。况且,兵权在他手里,人人都知道我是个空壳子的将军,他甚至懒得提防于我。”
    秦傕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摇头道:“夫人,如果你说是因爱我爱到无法自拔,为我豁出去了,为夫应该会更高兴。”
    “……”
    他清清嗓,稍微正了颜色:“夫人说的不错,确实影响不大。之前夫人不肯轻易迈出这一步,是因为害怕横生枝节,如今脚步站稳,可以有自己的打算,这本王也能理解。只是本王说过,不希望你卷进来,毕竟,这种事说不危险却也危险。”
    “不想我卷进来?那昨天我还不是替你擦屁股。得了吧,你该利用我的时候不照样用得顺手,只是我被你蒙在鼓里罢了。我将昨天的事仔细想了一遍,还是觉得,我该出点力。倘若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而你需要人搭把手,届时我却不知该怎么做,岂不更危险。”
    秦傕没有立时回答她,而是走到她背后,突然躬身抱住她,欢喜极了的:“别解释了,夫人就是爱本王爱到无法自拔,甘愿风雨同舟。”
    “你这样说,我不帮你了。”卫子楠动了动,甩不开他。
    “该帮还是要帮,本王偏要说。”秦傕动作娴熟地在她脸蛋啄了一口,“如果能得夫人相助,那必定如虎添翼,只是,夫人当真想清楚了?你的意见我从来尊重。”
    院子里,厨娘已经来送晚膳了,刚走过门口。卫子楠不想被不相干得人看见他俩这样亲密,想扒开他,他偏抱得更紧了。
    “你当我刚才在院子里发呆么,自然分清利弊有了决断。我告诉你,姓秦的,我如今帮你,你来日出息了,休想给我脸色看。”
    “好好哈,哪儿敢啊!是为夫巴不得夫人给点好脸色这还差不多。来,笑一个,笑一个我告诉你件惊天大秘密。”
    卫子楠给眼皮一跳……莫不是,要跟她坦白,萧任之究竟是谁?
    ☆、第71章 风雨欲来
    然而在满心紧张下,卫子楠只是等来一句——太子很快就要遭殃了。
    她不禁涌起一阵失望。自己答应为他豁出去,他却还是不肯说实话,现在居然成了她追在秦傕屁股后面跑。
    什么玩意儿啊!
    可这火又真不好发出来,她强忍着不问,倒想看看秦傕什么时候才坦白。不过,不管具体是什么原因,也不影响她现在的决定。
    她和秦傕,现在已是劲往一处使了。
    是夜临近子时,万籁俱静,宫中和心殿里皇帝正捏着一封密奏,脸色十分难看。一旁的徐旺连大气都不敢出,他跟了陛下十多年,陛下现在这样的表情无疑于震怒至极,必然有人要遭殃。
    皇帝闷声坐了良久,又一次瞥看了密奏一眼,终于有了动作——振臂一甩,狠狠将之摔在地上。
    密奏落地的声音说不上大,但只那一声,已叫徐旺胆寒心惊。那上面写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看到,所以只能在震怒之下跪了下去,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奉劝皇帝保重龙体。
    皇帝重重地咳嗽一阵,脸色奇差。这阵子忙战后事宜,政务太多,不得不服老,御医再三告诫,他这幅身子骨若再不好生将养,只怕要缠绵病榻了。
    他倒是想休息,然不顺心之事十有八九,现在更是冒出来一件催命大事——太子居然把手伸进了北军。
    私下里搞小动作他可以容忍,禁军负责皇宫警卫,而北军责在守卫京师。这两处地方,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容忍其脱离掌控。禁军就在眼皮子底下,他随时可以整治,甚至交给恒王妃也相当放心。
    但北军不一样,天高皇帝远,一旦生出二心,那将是心腹大患!
    太子虽然资质不算上佳,但将来继承大统没有大问题。他虽然扶持老三起来,却从未想过让老三笑到最后。然而现在,太子被逼急了,居然动了他不该动的东西。
    巴不得他老子快点死吗!
    “去请太尉!”皇帝吩咐,出口的声音竟略显苍老。
    徐旺挪步准备交代下去,却又听皇帝改口:“不,等等。”
    太尉也难说,乃投机取巧之人,他不放心。
    “传何枭来见。”
    徐旺脚下一顿,暗自抽了口气。何枭乃是铁衣卫头目,专门负责暗查与暗杀,这一次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皇帝连何枭都动用了。
    徐旺出了殿门,发出信号,何枭很快赶来。皇帝等了多久,火气就涨了多少,把密奏照他脑门儿就摔过去,砸得何枭都懵了。
    “太子勾结北中郎将,铁衣卫居然毫无察觉,朕设立铁衣卫,难道是要你们来给朕收尸的!照着这本密奏给朕好好查,十天之内,朕要结果!”
    何枭额头冒汗,翻开密奏瞅了瞅。天,太子勾搭上彭将军,这事儿太大了……忙不迭遵命领旨。
    “不仅太子,老三你也给朕查清楚。”
    看来皇帝又在加防了,何枭想了想,问:“敢问陛下,恒王是不是……”也查查?皇帝素来疑心重,不把恒王查清楚,大抵不会放心。
    “不必,有那个闲心,不如去查查北中郎将和恒王妃是否还有联系。没有家族支撑,恒王那小子掀不起浪。只要恒王妃干净,朕懒得查他。”
    萧贵妃母族在朝中根本没有势力,亲属中虽有为官的,却也多是闲官。恒王不喜与官员结交,某一次居然还得罪了大司农。倒是太子和三皇子几乎平分秋色,各自拉起阵营。
    翌日上朝,卫子楠并没有看到皇帝对太子动怒,只是听皇帝提起,今年要提前往君山行宫避暑。说是太后身子骨受不了炎热,而他不在跟前尽孝心中难安,故而没有安排太后独自先去。
    看皇帝的脸色,是不是他自己也受不得热?卫子楠想。回想起上一次独自面圣时,皇帝的咳嗽声还很轻微,这一次临到下朝,因为靠的近,听到的咳嗽声较上一次有些重。
    不管是不是皇帝也身子不好了,这君山行宫的部署她都得紧罗密布地进行。所以,从下了朝起,几件事加起来让她忙到深夜才回府。
    彼时,秦傕已经睡下养伤了。
    谁叫他前两日不知收敛,整日里强撑着装没事儿,结果到了第三天,撑不住了,还是得趴下好生静养。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此前从未失手,浑身就没留下过什么伤痕。所以,当卫子楠回来的时候,他趴在床上像个半死的人,嚷嚷着这日子太难熬了。
    “怎么,就坚持不住了?”卫子楠饭都没吃,坐在床沿检查他的伤口,挑眉好笑,“这不好好的吗?”
    秦傕抓着她的手,百般赞扬,万般感叹:“夫人身受重伤,是如何坚持上马端了高北王庭的?本王就这点伤,已经难熬死了。”
    知道他痛是真的痛,但很大程度上又是在装弱找安慰,卫子楠也不戳穿他:“如果说我现在准备揍你一顿,你一定能爬起来跑。所以,别问我怎么打下高北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处境中,只能破釜沉舟而已。”
    秦傕如今感同身受,更加不敢想象自己夫人当初是怎么熬过来,每每想到她身上的伤,就心疼地想抱她在怀里使劲疼爱。
    偏他这媳妇儿不服抱,连亲也肯轻易给,叫他甚是内伤。
    原本好好的,夫妻俩彼此交了心,该做一对正常夫妻。结果他伤得很不是时候,这夫妻之实暂且只能想不能有,他给憋得扇子都撕破了两把。
    “对了,夫人这么晚回来,可用了饭?”突然想起来这茬,他又捏捏卫子楠的手,“虽然体内寒气尚未全清,但若呆在温暖处,夫人的手不至于这般冰凉。难道刚从外边儿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本王了?”
    卫子楠缩回自己的手,被他说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怕你死了没人帮我。”
    “呵!”秦傕不与她争,挥挥手赶她走,“我让顾氏准备了你爱吃的,以为你会直接回书房,就让人放到书房温着了。快去,这么晚还不用饭,晕了本王如今可抬不动你。”
    卫子楠早已饿过了,没什么感觉,只是浑身少了些精气神儿,只想倒头就睡。不过,既然秦傕让她去吃,她也没拒绝的必要。
    “那我去了,你往里边儿睡,仔细我回来弄醒你。”
    “知道。”
    她起身往外去,不想才走几步,却听见霜雪在帘外焦急地说:“王爷,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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