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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侯爷听到这话脸上罩着一层冰霜,一摔杯子,“跪下。”
    萧静柔喋喋不休的嘴才戛然停止,吓得连忙跪地。
    “静敏你也跪下。”
    萧静敏最怕爹爹,自觉十分委屈,只好随之跪下。
    萧侯爷怒气不减,总算听明白一些,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今日才知后宅这般的不安宁,且这些孩子竟是出口便是伤自家姐妹的冷语冷语,养不教父子过,只能当场对着陈氏喝道:“这就是你生养的好儿女,你为人母倒是如何教养他们的,竟能说出这等胡话来。”
    “话是静柔说的,她一个庶女登不上台面的,最后又怎的成了妾身的错?”
    还未开饭,厅堂里已经乱做一团,沈婳自觉也听够了,内心冷嗤才站起身子,“舅舅,是婳儿的不对,给家里添了乱,我这便先回去了。”
    沈婳抱着煜哥儿刚一转身,迎面就看到老夫人在海妈妈的搀扶稳下步子的走过来,老夫人阴沉着一张脸,周身沉甸的是不怒而威的气势,只往那一站,厅堂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第86章
    萧老夫人一入厅堂,陈氏作为儿媳自然得长眼色的迎上去,萧侯爷随之站起来身子,毕恭毕敬道:“母亲,您来了。”
    其余小辈跟着上前,陈氏碍于侯爷在愈发显出作为儿媳的谦恭德顺模样,要过去搀扶老祖宗,却让其避开了,老夫人向前走着,只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一双布满皱纹仿若闪着精光的眼睛将人挨个儿打量起来。
    第一个就落到萧四小姐的身上,冷着声,“若是在外面的宴会,侯府的脸面就都让你丢光了,你们姐妹之间有多大的隔阂,能让你说出这等恶语,要记住你们都是侯府的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丫头入了侯府,就是你们的姐妹,你倒是将刚才话再给我说一遍听听。”
    萧静柔缩着脖子心中此时还在怨念那乡巴佬惹事,听到祖母训话慢慢抬起头来,竟然还真以为老夫人让她再将刚才的话重复一下,小心翼翼的在喉咙里咕隆出一个音儿,瞬间就让祖母一句恨铁不成钢的怒斥给憋回去了,“海妈妈,准备马车,今个就将这不成器的送到西山的庵堂里面壁思过去,什么时候心静了再回来。”
    “祖母,我知错了。”萧静柔一听要送庵堂里,那等地方住半天都是要抓狂的,每天就是木鱼之声,清汤白水的,根本不是人呆的地,她听说,其他府里的犯了错的小姐去过之后,接回来都跟蜕了三层皮似的,她不要去,于是嚎啕的直承认错了。
    老夫人不理萧静柔的认错,再掠过一眼,萧静敏已经紧张的躲在了陈氏身后,陈氏收了收身子护着女儿,便道:“母亲,菜都要凉了,我们先坐下来吃团圆饭。”
    侯爷更是心中惭愧,家中是一团乱,陈氏作为主母竟是这般治理后宅?心中多少存了些对陈氏的不满,于是上前恭请母亲入座,萧老夫人当然要给侯爷脸面儿,转了身子先是温和了声儿拉着沈婳,“走,沈丫头一会儿就坐老婆子旁边,哪也不许去。”
    墨兰这时候走上来,扶着老夫人的胳膊,有些撒娇的软语,“外祖母,您看看这一桌子好吃的,可都是您喜欢的口味呢,墨兰看着都饿了呢。”
    萧老夫人最喜这可人的外孙女,让两人分别坐在自个儿的一左一右,煜哥儿则被老夫人搂在怀中,沈婳心中泛起一丝异样,不知今日外祖母是何用意?
    因为在沈婳的认知里萧老夫人虽然不曾苛责过她,但也并未真的当她如这些孙女,有时候这血缘关系到底是她比不上的,原犯不着外祖母为这小事动怒,可老夫人却拿出了疼爱墨兰般的架势来维护她,明显的是给人瞧她的态度,沈婳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只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用过饭后,萧老夫人再拉着沈婳说往屋子里去说些体己话,沈婳不好抚了外祖母的意愿,便随着老夫人离开,陈氏瞧人走远了,心中不悦便浮在脸上,侯爷竟还跟她恼怒后宅不宁,要是不安宁也都是因为这小狐狸,跟她母亲一样,到哪里都有惹出祸端的本领,只苦了她的瑞儿,偏就执迷沈婳了,瞧儿子刚才那眼神,都恨不得眼珠子贴在沈婳身上,心中就愈发不大顺畅了。
    原本墨兰是想跟着来的,谁知老夫人却让海妈妈带着墨兰表小姐去挑些衣宝阁送来的花样,说要过年让其给姐妹们做几身新衣裳,哪里有大晚上看花样的,明显是要将墨兰支开,墨兰还笑盈盈的跟老祖宗又撒了撒娇才离开。
    沈婳心中就更是有了断定,老夫人定是想跟她说些什么?大抵会和自己的婚事有关吧,她毕竟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该是定亲的了。
    萧老夫人拉着沈婳坐在暖炕上,老夫人仔细的瞧着沈婳,露着惯有的慈祥微笑,一边拍着她的手,一边道:“孩子,刚刚你受委屈了。”
    沈婳并不觉得委屈,因为她根本没将她们两只乱蹦的蚂蚱放在心上,陈氏之前打的如意算盘被沈婳搅黄了,她还挨了侯爷的一阵子冷落,但是陈氏并不算阴险之人,也知收敛,萧三小姐跟萧四就更只是个嘴上喜欢带刺的,并未真的做什么事来威胁自个儿,倒是墨兰三番几次怂恿萧静敏来找她的麻烦,她今日这一出道让沈婳有了些警觉,定是墨兰知晓了些自个儿不曾知道的,她不能再把墨兰这样一个毒蛇放身边了。
    沈婳淡淡一笑,“外祖母,不过是我们姐妹之间产生了些误会,日后有机会说开就好,再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无需多辨。”
    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是你母亲将你生养的好。”她顿了顿语气,才问道:“你母亲当年的事,可还怨恨外祖母。”
    沈婳微微垂下眼眸,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外祖母多虑了,母亲在世时虽然不常提起侯府的事,但母亲与父亲恩爱有加,心态平和,从不曾有任何的恨意,沈婳一个孤女,在江南无依无靠,能入了京中侯府生活更是心存感激。”
    萧老夫人点点头,“孩子,前一段时间我已经命人将你的户籍送至户部的户籍处做了登记,萧家族长那也已经同意,将你记在了侯府的名下,以后你便是侯府的小姐。”
    沈婳虽然微有诧异,这事她竟然不知,但只能继续笑着道:“婳儿多谢祖母的怜爱。”
    “你也到了年纪,户籍迁入京都,外祖母也好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可外祖母将京中适龄的儿郎都瞧了一个遍,却未曾有中意的,不是门第低了,就是品性有些欠缺,老婆子思来想去,觉得为你挑个自家的倒是合适。刚你舅母说的瑞儿可是愿意?他是侯府世子,你若跟着将来必定不会吃苦。”
    沈婳听完慢慢抬起头,瞧着老夫人做惶恐状,也不着痕迹的将手从萧老夫人那抽回来,放置身下,“瑞表哥仪表堂堂,又是侯府世子,前途无量,沈婳自知身份,便是配不上的。”她缓缓的道来,声音平缓,原是不甚清楚外祖母的态度,现在却突然明亮起来。
    果真她到底对于侯府来说是个外人,老祖宗应该也听到陈氏的意思是要让萧瑞纳她为妾,恐怕外祖母是早就知晓,可刚刚外祖母的话,是问她是否愿意做妾?
    只能是个妾,在萧老夫人的心里,她是孤女,无依无靠,妾侍的身份正是合适,多么可笑,可老夫人突然将她户籍迁入京都侯府怕也还另有打算,沈婳不怨老祖宗不疼爱她,她未曾长在她的身边,又无萧家血脉,更是相处不久,但人心都是知冷暖的,沈婳多多少少还会觉得心内薄凉。
    “既然瑞儿你不愿意,那你大表哥萧绎呢?”
    沈婳眉梢微微挑起,意思她听的明白,老夫人没有明说,倒是含蓄,是问她若不愿意给萧瑞做妾,给他的嫡长孙萧绎做妾如何?
    沈婳没有立即回答,她唇略显的有些抖动起来,沉默中萧老夫人也未显露神色,只端起茶水轻饮了口,静静的等着,那张有着漂亮弧度唇形的红嘴微微蠕动了下,“我……”
    只一个字脱口,门槛就跨进来一双修长有力的腿,萧绎面沉如水的走过来,先是毕恭毕敬的给萧老夫人行礼。
    看见自个儿孙子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老夫人原本带着一丝平静的眉眼都激动起来,连忙招了招手,“绎儿回来了,快到祖母跟前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可有哪里受伤了?这趟差事办的如何?”
    萧绎却并未回答老夫人的问话,却是一把将暖炕上的沈婳拉过来,直到身边,才沉声一字一句掷地道:“祖母,婳儿绝对不会做妾,只能是我的妻子。”
    沈婳垂着的眸子瞪大了眼儿,待心中平复,只微微瞥了一眼面上正是一脸严肃的男人,嘴角微翘起一抹弧度,老祖宗脸上的笑意却渐渐褪去,声音依然显得平淡:“既然绎儿回来了,我还有些话想与其说,沈丫头也去找海妈妈看看衣服花样,挑些喜欢的给自个儿。”
    沈婳知晓自个儿现在不宜说任何多余的话,若是现在出声只会将事情推向更糟的境地,她慢慢退出去,一掀开帘子,就听的里面老夫人一声长长的叹气,似乎隐约还伴着一声糊涂。
    沈婳一出来并不觉得轻松,虽然萧绎明确表明了自个儿的态度,她不会让自个儿做妾,可老夫人明显是不同意的,还有刚才墨兰的举动,她现在也有了几分猜测,萧老夫人应该是想让墨兰嫁给萧绎做正妻的,老夫人已经表明了想让她给萧绎做妾的意思,若是墨兰知晓后定是不愿的,那她刚才挑事,道出陈氏让自个儿给萧瑞做妾就合情合理,世子现在起了念想,陈氏必然更要替世子争取一番。
    她暗暗嗤笑,她的婚事谁也替她坐不了主,扬起下巴瞧着外面星星点点已经放上天空的孔明灯,心中有了思量,墨兰这般容不得她,便是也别怪她去打她的脸,而妾,她不会做的,她只会做萧绎的妻子。
    从蘅芜苑到麒麟居,有一处假山是两苑的必经之地,沈婳便站在假山旁等萧绎过来,木葵提着灯笼掌灯,外面天气冷的哈出一口气瞬间就成了袅袅白烟,沈婳再紧了紧身上的衣领。
    木葵道:“这般冷的天气,表小姐不如回麒麟居等将军吧。”
    沈婳笑而不语,这点冷算的什么,萧绎在老夫人那却更是艰难,木葵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总觉得表小姐有些不大一样呢,似乎像是在等丈夫归家的妻子,脸上还扬着一丝丝甜蜜。
    二人等了许久才将萧将军等过来,萧绎一看到小表妹立在假山处,原本阴沉的面色露出微微的笑意,他步子极快,都有些要跑起来了,道像那初恋的毛头小子一般,脚步毛毛躁躁的,也不管什么大将军的威仪,只想快点过去,萧绎一到跟前展开身上穿的灰鼠大氅将人抱住裹在身子里,好在夜晚这里僻静,木葵嘻嘻一笑,不妨碍主子幽约,识趣的走远了一些。
    萧绎笑了笑,摸着她发凉的脸蛋,“冻着怎么办?下回不可在外面久呆了。”
    沈婳眨了眨眼睛,身子被裹着可暖和多了,问道,“如何?老祖宗是如何说的?”
    萧绎的沉默已经说明了答案,外祖母不同意,这也是沈婳预料之中的结果,倒也没有太多的失落,萧将军虽然没有多说,但他的大掌却从她脸上移开,摸到她的鬓角,温柔摩挲,“婳儿不用操心,只管开春准备好做我的新娘子,若是我连心爱之人都娶不得,岂能算的大丈夫。”他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口,轻声耳语,“真想现在就让你住进将军府。”
    沈婳依然不无担忧,“老祖宗不同意,你如何娶我?”
    那结实的臂膀搂紧了几分,“侯府大公子爱上小表妹如痴如狂,愿意舍弃一身的富贵和功名换的白首不相离。”
    沈婳怎么会听不懂萧绎话中的意思,一时觉得喉咙哽咽,别看萧绎平日总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说的情话却让人眼眶忍不住泛酸,“你真舍得?”
    萧绎却反问道:“刚才老祖宗问你是否愿意给我做妾,你可想好了如何回答?”
    沈婳倒是诚实,一声叹息,“若是只能做妾才能嫁给你,我认了。”她当时被夫人问着,心中竟闪过这样的念头,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萧绎笑了,“所以我也认了。”
    二人拥的更紧,十指交缠,萧绎忽然抱着她将她带入黑漆漆的假山后,沈婳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只借着一丝微弱的月光,彼此都能听到急促的呼吸,沈婳不知怎的,突然大胆起来,用自己的嫣唇封住了他的,唇舌交缠了一会儿,萧绎的呼吸愈发加重,轻轻含住她的耳垂低声,“婳儿,我忍不住了,你用手可好?”
    今日去皇宫复命之前,两人在麒麟居的卧房缠绵,他差点就得了这诱人的小果儿,乃至于进宫一路都极为的不甘心,便是复命时满脑子也都是那待开的花骨朵,此间假山内太冷,他不舍得她一身白豆腐般软腻皮肉受一点冰冷,倒是他就无妨了。
    沈婳微微一怔,她虽然被萧绎开解了不少人事,也从书册上看过一些,但这用手偏是第一次听,她还懵懵懂懂,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引着一路摸到下面“上下其手”……
    萧将军与沈婳出了假山,天上的孔明灯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亮,萧绎解下身上的灰鼠大氅披在沈婳的肩上,“赶快回去,天色不早了。”
    沈婳垂着眼点点头,脸颊仍然有些发烫,萧绎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唤了木葵过来让其将表小姐送回去。
    路上木葵一边掌灯一边惊诧道:“表小姐,将军刚才是不是一直挂着笑了?木葵没有眼花吧?”
    萧绎便是平时带上一丝笑,时间也不会很长,别人能意识到的时候,那张俊脸就已经阴郁起来。
    沈婳哪有心思回答,满脑子是自个儿右手上的酸麻,手中还握着一张黏腻的香帕子,她不敢乱丢,回了麒麟居,煜哥儿已经爬上大床呼呼的睡着了,木葵有替表小姐护手,护脸的习惯,尤其到了冬日,更不可有一丝松懈。
    木葵给表小姐抹上香膏在手上,“咦?表小姐您这手怎么回事?怎的掌子上泛了些红疹子。”沈婳的一身皮肉极为敏感,便是有一点狠劲了都会出现痕迹,沈婳微微吸了一口气,“大概是今日吃团圆饭时这手夹筷箸多了点。”
    木葵不疑有他,只把香膏往上摸的更细致。
    早上一醒来,沈婳就听说了一件事,昨夜里世子挨了拳头,这事不仅仅传到了麒麟居,萧老夫人早上起来也听了。
    海妈妈谨慎的说着,“昨个儿世子喝了些酒,不知谁在世子面前说道您要将沈表小姐许给大公子,世子去求大公子让他将沈表小姐让给自个儿,大公子没同意,世子酒意上来,先动了手……”
    后面的事情,萧老夫人想想也知道了,但是让他惊讶的是两兄弟虽是同父异母,但向来萧瑞极为敬重兄长,萧绎也疼护弟妹,如今怎么就为了一个女人打起来了,家宅不睦,手足相斗,萧老夫人对此如何也是不喜的,而这矛盾的起因皆是沈婳。
    老夫人长长的一声叹息,“去将沈婳的庚帖拿来,皇后娘娘懿旨世家出一个适龄未婚女子报进宫里,咱们侯府选来选去也拖的够久了,该是送过去了。”
    ☆、第87章
    皇后娘娘之所以下懿旨让三品以上世家各出一位小姐,乃是因为朝堂上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新扶持的南疆王派出使者来向大梁求娶公主,皇上此番对南疆求娶公主一事十分重视,北疆匈奴人蠢蠢欲动,前南疆王又与大梁近年来关系交恶,新登上王位的南疆王有意与大梁融冰,这对于大梁来说无疑是一件益事,不用再担心受南北战事夹击之患。
    南疆边城数十来年的和平安定但看此番和亲一事了,皇上和皇后思来想去的探讨已经决定让八公主去和亲,真正的公主更能显出皇上对南疆求亲的诚意,一个公主换来南疆边土的安定,这是帝王们最擅长的谋术之一。
    且说八公主母妃身份虽然低位,但公主从小是养在皇后身边的,她性格沉稳,心思敏锐,又不失有些雷霆毒辣手段,作为王后立足南疆王庭应是不差,皇后觉得八公主哪哪都好,唯独就是样貌平乏了些。
    王庭佳丽向来不缺,皇后最担心的便是八公主无法笼络南疆王的心,尤其是怀有子嗣的时候,更容易让人钻了空子,所以为八公主从世家女眷里挑选出样貌绝色的随嫁媵妾就尤为重要。
    萧老夫人原定的人选是四小姐静柔,萧家不需要为此上位,静敏柔模样普通,便是递呈上去,待画师入府描了画像给皇后娘娘过目,应也是入不得眼的,这对萧家来说并无甚紧要。
    可今日萧老夫人偏不巧听了两兄弟为一个女人大大出手一事,尤为震惊,萧老夫人早年未出嫁之时,其唯一的胞兄与现如今陈家一脉的老太爷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便就是为一个女人争到头破血流,互相厮杀,萧老夫人的兄长被其迫害流放外地,最后郁郁而死,所以老夫人对陈家乃是怀着异样的情感,多年了不曾与陈家有过多往来,更是对当年始作俑者,现如今的陈老夫人多有不满。
    乍一听闻这事,直觉得的是个极为不好的兆头,又想到当年种种,不禁长吁短叹,只怕那样可怖的事情重演,既然两兄弟都要争沈婳,倒是谁也得不到的好,老夫人当即就下了决心,将沈婳的名字,庚贴报上去,就依她瞧京中适龄世家小姐的眼光,当年谢婉样貌能名动京城,如今这孩子长的愈发的出挑,眉眼相似,更是不成问题的。
    老夫人做了决断,心中难免生起了一丝对沈婳的愧疚,可到底那点的愧疚比不得侯府的安宁,趁着自个儿长孙要奉命去军中整顿军务,来回便有十天的空余,萧老夫人便准备将此事尽快办了,一旦皇后娘娘定下,萧绎他难不成还要为了一个女人抗旨,弃家族于不顾,老夫人如是想着。
    三日后,沈婳正在屋子里帮煜哥儿练字,外面飞着鹅毛的大雪,煜哥儿问小娘亲字写的如何,沈婳却心不在焉,萧绎去军中整顿军务三日了,她总觉得像是去了许久一般,
    正出着神儿,就听丫鬟传话来了,说是宫里来了人,正在老祖宗那,老夫人请表小姐去蘅芜苑坐一坐。
    木葵生疑对表小姐道:“宫里来人,为何请您过去?不如一会儿让木槿探一探吧,就说您病了。”
    沈婳摆摆手,“老祖宗即是请我过去,我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说完沈婳就去穿上厚厚的衣裳,披上海棠花的大氅随着丫鬟去了蘅芜苑,甫一进来,沈婳发现宫里只是来了一个穿着得体的老嬷嬷,随来的似乎还有一位画师,那画师正在为坐在椅子上的墨兰画肖像。
    沈婳先上前与老夫人请安,那老嬷嬷抬眼打量沈婳,眼中满是惊叹之意,萧老夫人也深深的看了一眼,便对沈婳道:“孩子,坐那等一会儿,墨兰完了便是要你给你画的。”
    沈婳问道:“外祖母,为何要给我和墨兰姐姐作画?”
    墨兰这个时候起身,盖因画师已经为其描好了画像,她抚了抚衣角,慢慢的走过来,娇笑着,“妹妹还不知吧,皇后娘娘要为去南疆和亲的八公主挑选随嫁的媵妾,你我皆要画上一副画像递呈给皇后娘娘过目。妹妹快入座吧,我的已完成了。”
    沈婳听完拧了黛眉,倒未再说什么,只是迎面与墨兰走着过去入画。墨兰离开座位时深深的瞥了画师一眼,那画师嘴角邪笑,微微颔首,就在收笔之时,在墨兰画像的嘴角点了一个丑陋的痦子,又将其原本清美的细眉描绘的粗了一些,画中的佳人立刻变的貌丑不堪,画师招了老嬷嬷过来,让其过目,老嬷嬷点点头便让人卷起来收好。
    待沈婳过去与墨兰擦肩之时,墨兰忽而凑到她的耳边,一字一句的低语:“妹妹生的如此绝色,我特意招呼过画师。让其好好描绘,尽力描出妹妹十二分的风采,即便能画出七八分,也不枉费了这副皮囊!”
    若是一般人听到墨兰这等挑衅的话语,定然是无法冷静镇定的,偏偏对面之人是沈婳,墨兰本想瞧她慌张无措的神色,谁知沈婳只是笑了,且还是挂着灿烂的笑,也凑上去,她的话语轻轻柔柔的,“这么大的事,墨兰姐姐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么?”
    她的眼眸一瞬间仿若深如大海,直直的盯着墨兰瞧,这眼神却把墨兰瞧慌了,有那么一瞬间墨兰仿佛觉得自个儿好似跳梁小丑,但是转念一想,也许沈婳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快,现在外祖母有意让皇后挑中她,她还偷偷的听到外祖母在嬷嬷面前夸赞沈婳的容貌。
    至于自个儿,她更是不用担心,父亲来信时已经说过让其放心,因为西北乔府适龄的女子,只有她一个,爹爹不得不报上去,走走过场。
    反观沈婳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谁能替她打点,现在外祖母还有心要将她送去当媵妾,便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即便以后生了孩儿也庶出,还要被八公主养着。
    她忽而暗爽起来,无论在侯府,还是以后跟着和亲,她沈婳永永远远只能是个妾,被人轻贱如同她卑微的出身,更是想到昨个儿自己是如何用言语刺激醉酒的世子去与大表哥抢人,她就知道外祖母晓得后定会勃然动怒。墨兰嘴角微翘,再不看沈婳的离开了,她差点就信了,以为沈婳是有应对之策的。
    那画师果然十分卖身力的描绘沈婳的样貌,画墨兰时只用了一个时辰,可描沈婳却用了两倍的时间,待收了工笔,一个仙子般绝色的人而儿已经跃然纸上,老夫人还让其拿过来亲自查看,满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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