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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睿沉默片刻,才道:“忙完就过去。”
    忙完,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是找到了,惩罚了算忙完吗?那若是找不到呢?
    林淑心里有许多个疑问,可是想着李妈妈的话,到底没有直接问出口。
    等林淑行礼告退,萧睿才抬脚进了屋。
    三个丫鬟看见他,均伏下去,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冻得脑门儿一僵,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可谁也不敢抬起头。
    上房的门被关上了,陈昭就守在门口。一只手握着身侧的刀,眼睛看着空空的院落,一忽儿有些茫然,一忽儿却又冷冷的笑了。
    多好,事情按着他的预期走了。
    萧睿在上首坐下,手里捏着个茶杯,半晌才神情淡淡的道:“你们贴身伺候着她,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
    三个丫鬟齐齐摇头,虽然她们知道,王爷现在越是冷静,就越是表明他气得厉害。可是谁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萧睿将茶杯‘嘭’一声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道:“那可有瞧见她和谁比较亲近,这一次的逃走,是谁帮了她的?”他不相信,余露一个女人能这般的逃掉。
    三人还是摇头,她们是真的不知道。
    萧睿忽而笑了,冷冷的,他起身走过来,到了近前一把拖了离他最近的樱桃过来。像是嫌脏一般,还从身上拿了方帕子,往手上一包,就这么掐在了樱桃的脖子上。
    他是气得狠了,一直按耐着性子没有发火,这会儿掐住樱桃便是使了十分的力,以至于脸色都有些狰狞了。樱桃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喘不了气了,她大张着嘴,双手不断扑腾着,可是记着身份,却根本不敢去碰萧睿。
    香梨和石榴吓傻了,两个人抱在一起,连句帮着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萧睿却没有一下子把樱桃掐死,直掐得樱桃都翻白眼了,才忽然松了松,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般,问道:“你是怎么伺候的?主子都已经逃走了,你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着,转而瞪向香梨和石榴。
    三个丫鬟吓的连眼泪都不敢掉了。
    樱桃更甚,她瑟瑟发着抖,真觉得死亡就在眼前了。可是怎么办呢,她要怎么办呢,她根本不知道,余主子在外,真的是和谁都不亲近啊。
    萧睿猛然松了手,冷冷叫了声陈昭的名字。
    陈昭推开门进来。
    “把她们拖下去,打,打到肯说真话为止!”萧睿起身,脚步微微有些踉跄,可说出的话却是冷酷无情,“若是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打死了事!”
    陈昭二话不说,上前一手拎了樱桃,一手就把香梨和石榴的手臂握到了手里,一次就把三个人一起往外拖了。
    眼见着被拖出了上房的门,樱桃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王爷,王爷,您不能这样,您不能杀了奴婢!若不然……若不然就是余主子回来了,她,她也不会原谅您的!”
    樱桃说的太快,陈昭一个人要拉三个人,就算是香梨石榴老老实实不敢挣扎,可他也腾不出手去捂樱桃的嘴。
    萧睿听了这话,冷然的脸上忽然浮现了淡淡的笑,原谅,这话说的可真是好。余露不会原谅他,余露胆敢私自逃走,她就得做好被他厌弃的准备才是!她的丫鬟倒是能耐,真的和她一样,都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了,居然敢跟他说原谅!
    他忽然叫住陈昭,指着香梨和石榴道:“那两个,先关起来。这一个,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说到后面,已经是怒吼了。
    樱桃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睿,人抖得像筛糠。可陈昭已经不肯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一松放了香梨石榴,竟是直接一个手刀,把她给劈晕了。
    屋子里彻底的安静下来,萧睿慢慢的坐回椅子上。
    似乎是刚才的怒吼费了他太多的精力,此刻他居然觉得浑身发软,竟然是无力的摊着,动都不想动了。
    这间屋子……他歪过头,一眼就瞧见外间吃饭的小桌。四四方方的小桌,他的小露儿就是乖巧的坐在桌子边,安安静静吃什么东西都像吃山珍海味一般的吃饭的。
    还是这方小桌,上回她惹恼了他,他就把她压在那小桌上。在她吓的瞪大的眼神下,低下头狠狠吻了她。
    那张软榻,他懒洋洋的靠在那,小露儿就手忙脚乱的在旁边切着西瓜,然后过后一小块一小块的喂他。他从避暑山庄赶回来,一个月不见她长大了不少,他让她坐在矮几上给她绞头发,绞着绞着他忍不住,把她提起来抱在怀里,侧面压在了软榻上……
    萧睿闭上了眼,眼前出现了碧纱橱一侧的罗汉床,余露蜷缩着身体睡在那儿。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躺在她的外侧,看了她许久。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嘴,她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一切。
    她说,喜欢他。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抵触,因为他有太多的女人,她不高兴。
    他冷了她许久,她想明白了,知道了自己做错了,还说要给他个惊喜。
    可是惊喜呢?惊喜,却只有前半段,只有惊,没有喜。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她就这么逃了,为什么要逃?逃去哪儿了?
    她一个女人,知不知道外面有多险恶,她生成了那副模样,若是没有人护着,她在外面岂能安生!
    萧睿忽然心头一震,猛然睁开眼睛,伸手用力揉了揉眉头。“崔进忠!”他朝外叫了一声。
    崔进忠忙弓着身小跑进来,低低道:“王爷。”
    “陈皮那边有消息了吗?”萧睿问。
    崔进忠摇了摇头,小声道:“还没有。”
    “你去盯着。”萧睿站起来,道:“我回正院去。”
    林淑一直在等,没想到真的把萧睿等回来了。
    听到外面的请安声时,她脸上露出了一抹疲惫的笑,挥挥手赶了李妈妈下去。自己则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到了里侧。
    明月引了萧睿进来,看到床上林淑已经躺下了,就小声对萧睿道:“王爷,奴婢伺候您去洗漱一下吧。”
    这样冷的天,穿着单袍在外面冻了这么久,不用热水泡泡,只怕人会受不住。明月想着,或许得吩咐厨房熬了姜汤来才行,不然可能会受凉。
    萧睿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走到床边,和衣就躺在了外侧。
    明月不敢多劝,只好轻声退了出去。
    林淑却觉得身侧一沉,接着就是一片凉意袭来。她不着痕迹的往里面挪了挪,等着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听见外面人还是一丝动静都没有,不由得睁开眼偷偷的看了过去。
    萧睿闭眼躺在那儿,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就是她的夫君,一个已经有了三个小妾,还有一个侧妃没娶进门的夫君。这样的夫君,因为知道小妾逃了,而直接甩开她,在大婚之夜消失了半夜。可是……她却不能去计较,相反的,未来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还得去讨好他。
    真的要讨好他吗?像李妈妈说的那样?学着母亲那样?
    可……可她明明是他的正妻,讨好男人的事儿,本该是小妾做才对的。她,她只要做好他的正妻,只要看好他的后院,只要和他相敬如宾,不就行了吗?
    可……李妈妈的话,也有道理。
    况且,如果能讨好他,得到他的喜欢,或许以后自己的孩子就能像自己和弟弟一样,被偏疼,能得到一切。而不是像明月,连个真正的身份都得不到,只能做丫鬟。
    林淑的眼神黯了黯,然后颤巍巍的伸出手,抱住了萧睿的腰。
    萧睿蓦然睁开眼。
    他虽是闭上眼,可却并没有睡着,眼前来来去去的,全是在寻芳院里和余露相处的片段。这片段折磨的他越来越不安,好似樱桃的话在耳边放大了无数倍一般,他真的觉得,若是打死了樱桃,余露就真的回不来了。
    林淑的手,吓了他一跳。
    “王爷……”林淑小声道:“您冷不冷,要不……到妾身的被……”
    萧睿回过神,拿了林淑的手放到一边,一面掀开被子穿鞋,一面对外面喊道:“崔进忠,崔进忠,给爷滚进来!”风风火火的,人就冲出了卧房。
    林淑的手按在柔软的被子上,被面光滑如丝绸一般,可是她却觉得,手下犹如按上了刀尖。鼓足勇气的主动,却换来这般随意的忽视,羞耻的,让她恨不得放声尖叫。
    ☆、第044章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崔进忠哪里还敢去休息,萧睿进了正房的门,他就和衣守在门外的偏房里假寐罢了。所以萧睿一喊,他便一个激灵般跳起来,麻溜的跑了出去。
    “王爷。”他匆匆道。
    萧睿胡乱把袍子裹上,问他:“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那个丫头,哪个丫头?崔进忠迷茫了一刻,才反应出来萧睿问的是谁,是寻芳院伺候余主子的二等丫头樱桃。
    “被陈昭带下去了。”崔进忠道:“奴婢不曾过去看,不然,奴婢现在就过去看看?”
    萧睿一皱眉,道:“走!”竟是自己带头走在了前面。
    崔进忠心里纳闷,这好好的,王爷不在正院陪王妃,怎么忽然想起樱桃那丫头了?只虽然心里好奇,但他却是不敢问的,回首瞧了眼安静的上房,低头追了上去。
    香梨和石榴被关了柴房,樱桃就被架在柴房外面打板子,萧睿吩咐下去了,谁敢不听命令。这大冷的天,先是被一盆冷水泼了脸,待人醒来了,就有家丁举着板子开打。
    陈昭站在柴房门口,对家丁嘴里的吆喝声,樱桃嘴里的痛苦呜呜声,仿佛没有听到般。就那么面色淡然,冷冷的看着一切。
    樱桃被堵了嘴,即便身上已经被打到皮开肉绽了,也根本喊叫不了,只能绝望的掉着眼泪呜呜叫着,一声比一声低,一声比一声惨。
    “呜——”又是一声痛哼,樱桃的头低了下去。
    家丁忽然停了手,上前把她拉起来探了探鼻息,才看着陈昭道:“陈爷,她晕过去了,还继续打吗?”
    “打。”陈昭淡道,一个字都不多说。
    家丁点点头,又高高举起了板子。
    家丁和侍卫不一样,家丁一般不过是身体强健的年轻男子,可侍卫却都是身怀武艺,一人能对付数十人普通家丁的好手,是要负责保护王爷安全的。这个家丁也知道,这行刑陈爷没亲自上手,也没叫了其他侍卫来,这就是对这丫头手下留情了。
    若是不打,王爷怪罪下来,陈爷只怕要担责的。
    也是这丫头命不好,偏去伺候了寻芳院的那位主子。当然,也是她自作自受,人家石榴姑娘和香梨姑娘一等的大丫头都没被打,她一个二等的挨打了,可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恼了王爷了。
    樱桃已经彻底昏迷,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看似皮开肉绽,其实也都是皮外伤。这样的伤不在内里,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好了。若是由侍卫们来打,那别说养好了,那只怕是抬回去两日都撑不过去的。
    “别打了,别打了!”崔进忠一溜烟的跑了进来,一早就听见打板子的声儿了,进来后,立刻就对着还举着板子的家丁挥手。
    家丁手停了停,把板子移开了。
    陈昭走过来,问:“王爷让放了她了吗?”
    崔进忠摇摇头,还没说话,萧睿已经走了进来。他马上又迎了上去,道:“王爷,这就是那个叫樱桃的丫鬟。”
    萧睿走到跟前看了一眼,转头问陈昭,“死了?”
    陈昭道:“回王爷,只是昏迷了。”
    萧睿手一指,道:“把她叫醒。”
    家丁又去装了一盆的冷水,过来直接对着樱桃的头浇了半盆,樱桃立刻浑身发着抖慢慢睁开了眼睛。因为堵嘴里的布被拿了,她本是痛的想要哭喊的,可一看到萧睿冷冷的脸,那哭喊立马吞回了肚子里。
    有人送了椅子过来,萧睿拉过来坐下,对外挥了挥手。小院里的人得了示意,除了崔进忠和陈昭外,立刻都退了出去。
    看着萧睿的眼睛,樱桃再不敢分辨什么了,只可怜的求道:“饶命……王爷饶了奴婢吧……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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