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笑道:“林挽月,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还真的活着!”
南巧盯着眼前的万宝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意识到,她现在遇到的事情,可能会更棘手了。
不过,看着万宝璐仰着脖子得意洋洋的模样,似乎她与带着南巧一路过来的这位将士,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南巧想明白之后,便故作淡定地转头,与身后的将士说道:“劳烦将士去远处等等我,这位女将士是我的故友,我们有些私房话要谈。”
那位将士显然是不愿意,但是又碍着南巧毕竟是一位都统夫人,他不得不听令,按照南巧的要求走的远远的。
南巧打发了那位将士,就要专心应对眼前的万宝璐了。
万宝璐先开了口:“林挽月,你命好大啊,竟然圣旨下来,你们林家满门抄斩,都没能弄死你,你竟然还活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欺君犯上!”
“万宝璐,你私自跑进西北军营之中,难道就是守了规矩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齐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我嫁给齐王殿有皇上的圣旨的,就算是我私自入了军营,不过就是来看我的未婚夫的,和你可不一样?你如今活着,就是罪大恶极,欺君犯上,难道你还要连累晋安哥哥吗?你要知道,他如今是虽然呼声很高,却依旧没有被封为储君太子,行将踏错一步,就可能前功尽弃,你竟然敢活着来连累他?”
“万宝璐,我既然见了你,也想听你一句实话,我们林家被满门抄斩,与你们万家一定有莫大关系吧?”
“林挽月林挽月,你还是真蠢啊,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依旧是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今天我来见你,也不管晋安哥哥是否知道你活着,我都会解决的你的。在解决你之前,我大发慈悲好心地告诉你吧,你们林家确实是我们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从政治立场上来讲,林相一直坚持着要厚待西北边疆将士。你可知,厚待这些将士,需要花费多少国库银两?这些银两都是白来的吗?都是我们万家辛辛苦苦为皇上征来的,结果林相几句话,我们万家的功劳没有了,那些银两也成了别人口袋里的。呵呵,不说别的,你可知这一年年为西北边疆军的将士买良家子做媳妇儿,一个人就是十五两白银,这些钱如果留在国库里,做什么不好?”
南巧气急,没想到西北边疆将士如此卖命地保家卫国,万宝璐和万家竟然是这么想他们的?
万宝璐说:“当然,这些不过就是我们万家实在是看你们林家碍眼的事情罢了,真正促使我们万家要动手的□□,便是你及笄了。”
南巧顿时一愣,及笄?她及笄,竟然是害得林家满门抄斩的□□?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齐王殿下一向都是太子储君呼声最高的人选,也是当今圣上疼爱的儿子,未来他做太子的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但是,齐王殿下若是做了太子,他的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一国之母,怎么可能是姓林的呢?这绝对不可以!”
“所以,你们万家就寻了借口,说动了皇上给我的父亲扣上了谋逆叛国的罪名,甚至让他连一个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这事你们林家不能怪我们万家,只能说树大招风,重点是当今的圣上信了。”万宝璐得意洋洋地话说,根本就不管南巧脸色的惨白。
其实,南巧早应该想到是这样的,不然他们林家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地被满门抄斩呢?
世间最心凉,不过君不信臣,她父亲死的时候,应当是多绝望的。
万宝璐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笑着说:“我跟你讲了这么多话,你应该也听够了。既然你已经死了,就就该死到底,不应该在这个世上继续活蹦乱跳,你,林挽月,必须死,我,万宝璐才是齐王妃,才是未来的太子妃,乃至未来的皇后!”
她说完这些话,握着匕首就朝着南巧砍了过来,南巧也被她的话激怒了,怒气冲冲地脚下抓起一块石头就朝着万宝璐砸了过去。
万宝璐虽然手里握着匕首,她却是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比得上晚上跟着苏满树跑步的南巧伶俐,一个不防,就被南巧占了上风,手里的匕首也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南巧捏着石头,用石头尖怒气冲冲地抵着万宝璐的喉头,威胁她道:“你若是敢动一下,我就戳破你喉咙!”
万宝璐没有想到,原本看起来娇滴滴的林挽月会不知道只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这样的女子,她哪里还敢动,万一她真的下了手,她可就是要一命呜呼了!
万宝璐说:“林挽月,你放了我,你只要放了我,我保证不把你还活着的事情说出去。只要你远离晋安哥哥,不在他面前出现,我就一句话都不说,就算是我的爹娘,我也一句话的都不说,行不行?”
南巧把石头尖抵住万宝璐的脖颈时,真想一下子就戳破她的喉咙,让她永远都不要说话的了。但是,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她也不敢杀人。南巧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流出来,豆大的眼泪瓣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淌,滚烫的眼泪都打在了万宝璐的脸上。
南巧说:“万宝璐,我真想杀了你!”
可是,她下不了手!
随后,南巧一咬牙,直接拿起手里的石头,朝着万宝璐的身上一阵拳打脚踢,万宝璐一阵哀嚎。她万万不敢相信,一向以优雅高贵著称的京城第一贵女,竟然有一天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这样发疯了。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疼得爬不起来了。
南巧打了好一会儿,渐渐地没有了力气,正要停下来时,忽然听到了一阵阵踏地而来的马蹄声。
陌生、嘶鸣的马叫声,让南巧的顿时警觉了起来。
她记得的,冬日里的后营被袭时,她也是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南巧也顾不上别的,攥着手里的石头,立即从万宝璐身上坐了起来,起身就朝着大棚子方向跑去。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南巧的预感越来越糟,那些夹杂着她听不懂的言语,可以明确地肯定,就是北夷蛮人。
北夷蛮人出现在西北军营什队田地附近,如果不是偷偷地来溜进来,就是跟去年一样,是来袭营的。
吴嫂子曾经说过,几乎年年夏季,北夷蛮人都会在西北军后营扫荡一次,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是跟着吴嫂子躲到了山洞里,今年没想到,北夷蛮人竟然比往常袭击来的晚了些时日,也不知道营地里是否已经早有应对北夷蛮人袭营的计划了。
南巧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是远处响起了战鼓和号角,她也已经来不及逃回去了,因为那些马蹄声越来越近。南巧抓着石头,一路朝着大棚子方向狂奔。她记得大棚子里应该是有地窖的,他们什队以前有许多东西,都是放在地窖里保存的。
那些北夷蛮人就在她的身后,她必须找到地窖,必须把自己的给藏起来!
南巧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爆发的力气,不仅找到了棚子里的地窖,竟然还能自己把地窖的盖子打开,然后钻进去再盖好!
她此刻都佩服她自己,不过,她也实在是没有心思去佩服她自己的,因为就在她头顶的地窖盖着上,已经来了许多北夷蛮人。
南巧缩在黑漆漆的地窖里,死死地抓着头顶地窖的盖子。万一她的藏身之地,被北夷蛮人发现,她能拖延一段时间就是一段时间。
不过,南巧担心的事情并没有担心,因为那些北夷蛮人似乎对大棚子里的东西不感兴趣,甚至连翻都懒得翻。
南巧听到,有个大汉朝操着浓重的方言喊话:“就是这个女人吧?”
“没说,信上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出现的女人,我们分队这次过来的任务,就是抓这个女人回去!”有人依旧用不流利的方言回答。
“这种大召国的女人,干巴瘦,没滋味,不知道为何,大汗偏偏喜欢这种女人!”
“大汗只喜欢那一个大召国的女人,不是所有的大召国女人他都喜欢的!”
先前那个人不解地询问:“既然如此,大汗为何还要我们将这个女人带回去?”
“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可是西北战狼的媳妇儿,我们若是能将她带回去,定然能辖制住那么恐怖的西北战狼!”
“可是,我听闻大召国对女子并不是十分看重,若是西北战狼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媳妇儿?我们就算是把她抓回去,也起不到辖制西北战狼的目的啊?”
“辖制不住,我们就自己享用,来,兄弟们,我们先收兵,先回去了,让其他的弟兄们在西北军的后营好好的撒欢吧!”
“啊呜啊呜……”
之后是一阵杂乱的嘈杂声,然后那些人走远了。
南巧躲在地窖里,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上面的对话,但是因为他们大都是讲的北夷方言,她也听不大懂,只听到了好像是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还有北夷蛮人在西北军的后营里作乱!
直到外面的声音都消失了,南巧也不敢动,更不敢从地窖里出去。她甚至都不敢去想外面的情况,前两次的北夷蛮人来袭营,她都没有亲眼目睹过他们烧杀掠夺的全过程,只是他们袭营之后,西北边疆军的惨状,她是记忆犹新。
那些被害死的女眷,那些死去的将士,那些甚至因为自己已经没有救了,宁可慢慢地等死,也不肯浪费营地里珍贵的药材的将士们……
所有的那些,都历历在目,她害怕,她恐惧,她心痛,可是,京城万家竟然会因为介意西北边疆军的军饷过厚,便动了陷害他们林家的心思,更让人心寒的是,当今圣上昏庸,看不到浴血奋战的西北边疆将士,却听信小人谗言!
南巧心寒,心寒不止,无力又无助。
她担心还在外面的苏满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正面迎上那些来袭营的北夷蛮人,更不知道,他找不见她,会有多担心!
夫君,夫君,月儿在这里,你一定要来找到我!
☆、125|第125章
一二五章谁是内奸?
南巧不知道自己在地窖里躲了多久,甚至都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是过了一个上午,还是过了一天?
外面一直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或者说,那位将士带着南巧走的,就是一条很偏僻的路。
南巧陷入在黑暗中,就会回想当时那位将士的所作所为,处处透着诡异。
她原本还怀疑过,是不是万宝璐故意让那位将士带路过来见她的,但是她觉得万宝璐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那位将士是有问题的,甚至还以为那位将士是跟她一伙的,所以才会迫切地希望那位将士离开。
想到万宝璐,南巧心中多少有些担心。她当时听见北夷蛮人的马蹄声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跑,也顾不上当时被她打了的万宝璐,她默默祈祷,希望一向自诩聪明的万宝璐能早点反应过来,像她一样跑出去。
不过,毕竟万宝璐和南巧是有仇的,尤其是万宝璐真的动了杀掉南巧的心思,若不是南巧嫁进来的这一年多,由着苏满树的训练提升了些力气,她可能还真不是万宝璐的对手,或许早就死在了万宝璐的手里,所以她心中虽然有些担心万宝璐的处境,但是也并不觉得有多愧疚。其实,此刻她自己处境都是如今艰辛,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也没有心思去担心别人。
她想着苏满树的同时,就想着那位诡异的将士,他究竟为什么要带着她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既然那人不是万宝璐派来的,那么究竟是谁派来的呢?万宝璐究竟是与这件事有关,还是无意中跟着她一起过来的?
躲着的日子,南巧就靠着担心苏满树和猜测这个幕后黑手的人打发时间。地窖里虽然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好在还有些干巴巴的东西能充饥。南巧也不管那些东西是生是熟,只要是能吃得,她都拼了命地往嘴里塞,就算是嚼不动,她也咽下去。填饱之后的,她就有精力思考了,可是思考来思考去,她也想不出来,究竟是谁?
南巧在地窖里没有躲很长时间,因为她渐渐地发觉,她在地窖里越来越喘不上起来,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就算是死在地窖里,估计也没有什么人发现。
她抹黑地寻了些能吃的东西装在身上,她想,如果她出去后,不能及时找到营地里的人,她一个人落单时,还能用这些东西填饱自己肚子。
寻了吃的,又寻了根棍子防身,南巧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地窖,一丝光线从外面照了进来。
外面,刚刚亮天。
南巧在地窖边缘听了很久,没有听到马蹄和打斗的声音,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地窖里爬了出来的。
她其实并没有来过这边的什队田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她跑回她和万宝璐打架的地方,万宝璐已经不在那里了,周围也没有什么血迹,也没有搏斗过的痕迹。
既然万宝璐没有出现在这里,南巧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考虑她究竟怎么样了。她现在要去找苏满树,至少要找到他们西北军的人,她想让苏满树能尽快地知道她并没有事。
寻了个大概的方向,南巧做好了一切准备,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她走过去的一路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有跑,也没有急,她必须慢慢地走,保存提力,也要时刻留心周边的情况。
南巧的运气不错,走了不远,就看见了他们西北后营的将士。南巧急忙说了自己身份,向他们求助。
那几个将士年纪不大,听到南巧说自己是长岭大都统苏满树的夫人时,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南巧急了,实在是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其中一个小将士告诉南巧:“苏都统夫人,您快随我们来吧!现在整个西北军营中,都知道你已经被北夷蛮人掠去了,苏都统已经挂帅出征,要将您亲自抢回来了。”
南巧一定在,整个人也蒙了,她明明只是躲了起来,怎么就变成了被北夷蛮人掠去了?
她也来不及多想,几位小将士立即带着南巧,将她送到了苏满树所在的地方。
苏满树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后营,而是南巧曾经跟着苏满树去的前锋营。
她还没有到前锋营前,苏满树就已经骑着马疯狂朝着她跑了过来。
再次看见苏满树,南巧的眼泪顿时就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真好,她还活着,还能活着看见自己的夫君!
苏满树这几日似乎过的很不好,整个人胡子邋遢的,眼窝下陷,眸中全是血丝。南巧看字眼里,心疼极了,伸手就抱住了朝她冲过来的苏满树。
苏满树整个人疯狂地抱住南巧,声音沙哑地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月儿,月儿,我的月儿,你终于回来了!”
苏满树这一次,身上穿着的笨重的铠甲,因为太过担心南巧,他抱着南巧的时只顾着紧紧地搂住她,也顾不上硬实的铠甲硌到南巧了。
南巧虽然是觉得疼,但是她更加心疼,心疼这样紧紧抱着她的苏满树。
她回抱着苏满树,开口跟他解释:“夫君,我没有被北夷蛮人抓走,我听到马蹄声,就躲到了什队旁边大棚子里的地窖里了。我不知道那些来袭营的北夷蛮人什么时候会离开,就一直在地窖里躲着,没有出来,让你担心了。”
苏满树听到南巧的解释,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急忙放开南巧,沙哑着嗓子问她:“我刚才是不是硌疼你了?你……没有被抓走?太好了,太好了,月儿,只要你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
苏满树一个劲地说着,大掌握着南巧的小手,一直就没有放开。南巧仰着头,看见他眼眶里红红的,里面含着眼泪。她这一次,肯定是把苏满树吓坏了。
他们夫妻重逢,苏满树抱着南巧,一直就没有松开过。这时,前锋营的黄主将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之后,便道:“苏将军,将军夫人既然在此,那么被北夷蛮人掠走的女眷,又是何人?”
南巧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之前小将士们说过的话,原来真的有女眷被北夷蛮人掠走了,苏满树之前一直找不到她,一定是以为被掠走的女眷就是她。
苏满树低头看向南巧,南巧摇头,她并不知道是何人被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