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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原来如此,难怪她会看到玉佩,周绎心想,许黛眉会戴在身上,可见是真的喜欢他。比起裴玉英,许黛眉情感外露,在这一眼见到他时,便知道眉目传情。
    耳边听到裴玉娇道:“不知妹妹因为什么误会你,周哥哥,你不要生气,妹妹她只是,很要强。”要强到什么委屈都藏在心里,裴玉娇忽然想起,她这辈子就只见裴玉英哭过一次,就是自己出嫁那天。
    可裴玉英在夫家遇到那些事,哪怕无法生育,都没有哭过。
    真是个太过坚强的人。
    而她自己呢?有那么多人庇护着,却什么也不懂,一点儿不曾为别人着想,裴玉娇差点哭起来。
    看她眼睛红红的,泪珠儿在打转,周绎皱眉,生怕她真的哭了,急于要走,敷衍道:“确实是场误会,玉佩是我无意丢失,被许姑娘捡到……玉娇,这事儿我会解决的,你放心。”
    听他承诺,裴玉娇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但心里却一点不曾放松。
    拧着两道秀眉,坐在园子里的秋千上。
    孟桢从远处过来,瞧见她笑道:“玉娇表妹,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太夫人疼她,一到冬天,那炭不要钱似的往她这儿送,从早到晚的温暖如春。
    可现在,她正担心周绎能不能娶妹妹,竟不想回去。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孟桢语气温柔。
    裴玉娇抬眼瞧他,半响摇摇头:“不能与你说。”
    他是外人,不像别的。
    再说那是妹妹的私事,不好遇到个人就随便提的。
    孟桢看她不上钩,眼睛一转道:“许是为二表妹?”
    “你怎么知道?”裴玉娇吃了一惊。
    孟桢借住在侯府,虽不是裴家人,可他八面玲珑,极擅于与人打交道,府中仆役,他认识好些,自然会窥得一二,那周家本来与裴家交往甚密,但好久未来,这次来一趟,裴玉娇就有烦恼。
    她这样天真的小姑娘,不是为家人还能为谁?
    总不至于关心到朝廷大事。
    他笑而不答,显得颇是神秘。
    裴玉娇觉得他聪明极了,可还是忍着不说,只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风中,忽然有股甜味传来。
    她鼻子一动:“是蜜饯呀。”
    要说她这浑身上下,哪儿最灵巧,必是鼻子。
    孟桢从袖中拿出一盒甜食:“是蜜饯,不过不是普通的蜜饯,这里头放了特殊的花蜜,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两丫环看他走近,露出戒备之色。
    裴玉娇有点馋,可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啊。
    见她坐着不动,不曾讨要,孟桢颇有点失望,这小姑娘比想象中难求的多,个个都说她傻,可他接近了,却发现并不是,她还是很有自己的想法的,而且传说中是个小馋鬼,也不作数。
    可他正要走时,却听裴玉娇道:“我有枣糕,咱们换着吃,好不好?”
    孟桢笑起来,还是个馋鬼。
    “好,换罢。”
    裴玉娇把枣糕递给他,他把蜜饯给她。
    “太多了,”她把蜜饯倒在帕子里,“我的枣糕很少的。”
    以物换物,她觉得挺公平,不算白拿。
    孟桢道:“我并不爱吃,你全拿去吧。”
    她摇头:“不,你肯定买了很多钱的,你……我只要几颗。”
    顺着她的目光落回自己身上,一身半旧衣袍,确实落魄。
    他自嘲一笑,小姑娘觉得他穷,不肯占他便宜,竟有这等怜悯的心,只是显得有些笨拙。她不知道,这种表情表露出来,只会让人更加难堪。
    所幸他知她愚钝。
    “不打紧,你全吃了罢。”他冲她温和一笑,飘然而去。
    裴玉娇拿着蜜饯,不知道怎么办,跟竹苓说:“你帮我去还给他?”
    竹苓没说呢,泽兰道:“他在侯府白吃白住的,就算姑娘吃他一盒蜜饯又有什么。”
    比起竹苓,泽兰刻薄多了。
    裴玉娇眉头皱了皱。
    难怪司徒修只打泽兰,对竹苓却很好,常赏她东西,命她好好照顾自己。只可惜,竹苓年纪大了,后来嫁人生子,不曾有时间再入王府,那次也没陪她去宫中,她被毒蛇咬……想起那滋味,突然浑身一颤。
    为什么会有毒蛇呢?为什么只咬她?她一点想不明白。
    许是自己上辈子倒霉,就是那么命短。
    她吃了一块蜜饯,又香又甜,想到自己原是要嫁给孟桢的,心情颇是复杂,不知这事儿是好是坏。
    不过,孟桢总是比司徒修好多了。
    她不嫁给他,就不会去宫中赏花,总能活长点,也能多陪陪家人呢。
    吃了几个,又想起裴玉英,她连忙从秋千上下来。
    走到裴玉英住的拢翠苑,只见丫环们个个都在外面,她问大丫环心莲:“妹妹呢?”
    “在屋里,不让奴婢们进去。”
    “哦!”裴玉娇快步走到门口。
    刚刚站定,便听到极轻的啜泣声。
    轻的如果不仔细听,根本也不知道是在哭。
    她定定的立在那儿,第一次知道妹妹是会那样压抑的哭的,那哭声好像针尖一样,一下一下扎在她心里,她听着难受,忍不住也哭起来。两姐妹,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哭成了泪人,但很快裴玉英就发现了。
    她一擦眼睛,嗓子干哑的道:“心莲,是谁?”
    门一开,裴玉娇扑入她怀里。
    看见满脸泪水的姐姐,裴玉英怔住了:“刚才是你,你哭什么?”
    “我听见你在哭,我也难受。”她揉揉眼睛。
    “哎,你这痴儿!”裴玉英拉她进来,把门关了。
    “周哥哥不是骗你的,你莫伤心了。”裴玉娇不忘正事,“你莫要去嫁给别人。”
    那徐涵虽有才华,生得也好,就算与沈梦容比,也不遑多让,故而当年妹妹嫁与他,长辈们都很欣喜,而且一开始夫妻二人也算和睦。可后来不知为何,一日日淡了,知道妹妹不能生育,竟是一点不顾往年恩情,连着纳妾,惹得父亲大怒,差点把徐涵砍了。
    可妹妹拦住了,依旧做着徐夫人……
    她越想越难过,这辈子绝不能再让妹妹嫁给徐涵!
    裴玉英莫名其妙:“什么嫁别人,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了?”
    “姑娘家不都要嫁人的?你跟周哥哥有误会。”裴玉娇道,“那玉佩是他不小心掉的。”
    裴玉英冷笑道:“他还会利用你了。”
    “不是,不是。”她连忙摆手,“是我去找周哥哥的,我看到你们说话,你打了周哥哥。”
    裴玉英默然。
    “不如等周哥哥想想法子。”裴玉娇道。
    “你懂什么?”裴玉英转过身,看向窗外,“又不光是他。”
    今日,周夫人也在她心口戳了一刀。
    因她早早失去母亲,姐姐又是愚钝人,父亲常年在外,令她早慧,也越发坚韧,故而虽是难过,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求周夫人,。
    这不可能!
    她态度十分决绝,裴玉娇不敢再劝,可她也不能让上辈子的事情重演一遍,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
    ☆、第007章
    ?  京都连着下了两日的雪,在地上厚厚覆盖了一层,直到今儿早上,太阳才露面。
    屋檐下的冰棱融化了,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水。
    司徒修手里拿着裴玉娇掉的签文,百思不得其解,天下真有此等奇事,他二人竟然一起重生?
    也许,该去见见她。
    “马毅。”他吩咐贴身随从,“你派人去盯着裴家。”
    裴家大儿子裴臻尚在大同,老侯爷又已致仕,上回盯了一次去明光寺,马毅已经很奇怪了,怎么又要来?正疑惑间,又听主子缓缓道:“盯着裴大姑娘一举一动。”
    马毅这下更混乱了,京都聪明人不多,可笨的人更少,裴家大姑娘就是以傻出名的,为什么主子要去在意这么一个傻姑娘?他突然感觉脑袋里像被塞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理清。
    “你大概想不明白。”司徒修淡淡道。
    “是,属下不解。”
    “你不需要了解,只用照本王说得做。”他一身华袍,微微往后靠与太师椅上,言辞间不容置疑。
    马毅肃容:“是。”
    外面脚步声匆匆,贺宗沐进来,撩袍行一礼,把手中东西递上来:“姜左写的手札,请王爷过目。”
    司徒修没有看,他当然知道写了什么。
    这是姜左送来的第十一本手札,当年就是因这本手札暴露,父皇大怒,不止罚了他,还把裴玉娇指给他当王妃,令他成为京都笑柄。可当时裴臻却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成为他岳父,荣辱与共。
    故而这道圣旨,细细想来,令人不解。
    果真圣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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