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袭击他们,是他们跳出来吓我!”安叙耸耸肩,“他们那个样子,大晚上乱窜,谁看到都要吓一跳。第一个自己先倒了,第二个出来时我有了心理准备,还和他聊了几句呢。”
不过鉴于这是我的梦,被吓到时潜意识让梦境自动攻击,大概也算因为我倒了霉?安叙想,唉,作为梦境之主世界之王,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巡警队的成员之一被雷电袭击,另一人作证袭击者是你。苏利文庄园的人被更强大的雷电异能杀死,你有何感想?”
“雷系,果然特别帅。”
“这就是你想说的吗?”主教痛心疾首道,“你屠戮了近百无力反抗之人!”
“喂喂,我觉得需要纠正一下。”安叙解释道,“他们先打我的!开始大厅没了人,我想往外就被一堆人围殴,不打他们难道任他们打我吗?”
“你杀了你的亲人们!甚至包括你的母亲!难道你没有一点感情吗?”
“我又不认识他们,能有个什么感情?”安叙没好气地说,“除非‘很烦’也算感情。”
“……那你认识我吗?”
“刚刚认识。”
“那么,苏利文小姐,”主教的神情又平静下来,“唤来雷电将所有人残忍地杀死,这是你的愿望吗?”
“当然不是。”安叙脱口而出。
谁会和梦中角色较劲呢?安叙有很多愿望,比如赚很多钱,吃很多好吃的,玩好玩的游戏,看好看的书,做有趣的梦……不存在“在梦里召唤雷电将所有人杀死”这种类型。那些人无趣极了,像窗台上的霉菌,激不起安叙的半点兴趣,自然无意耍着花样将他们虐杀。她只想让这些霉菌消失而已。
主教的脸上出现了奇怪的慈悲,他看着这个茫然的少女,追问:“他们是怎么死去的?”
“被雷劈死的呀?”安叙看了他一眼,心想对方刚刚明显早就知道了,不知为何还要车轱辘话。
“雷霆为什么会降下?”
“我怎么知道?”安叙反问,“我就想换个场景,所有人走开,天上就降下一道雷把他们劈死了。哎呀不要在意逻辑,这是我的梦嘛。”
这回主教脸上露出了清晰的怜悯,他叹了口气,问:“我也在你梦中吗?”
“当然。”
“愿主怜悯你……阿门。”
主教念诵出一段祷文,向她点头而后离开。和刚进来时凝重的表情相比,牧师看着轻松了不少,对安叙也称得上和颜悦色。安叙也松了口气,这无聊的对话终于告一段落,她躺平回床上,摸着凉凉的锁链,心想,不知什么时候下一段梦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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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大人!”
巡警队长凯迎上来,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焦虑地匆匆行礼。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主教回答:“她没说一句假话。”
“什么?”凯惊呼道,“难道作案的另有其人?”
“不,她承认了。”
“承认了?”凯悚然道,“她疯了吗?”
“这正是我想说的。”亚伯主教同情地摇了摇头,“她的异能晚于二次受洗觉醒,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巨大的力量蛰伏在她体内。安娜小姐意外失控,杀死了所有亲人,随后她受刺激过度,丧失了记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结论有些不可思议,但亚伯的异能在于“真实”,他能判断真伪,也在神前宣誓自己此生不说一句谎言。
安娜对自己所说的一切深信不疑,她在屠杀完自己的家族后轻轻松松,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认识那些人,并且正在做梦。可怜的孩子。
平民中的确有过这种事,某些从未受过异能训练,甚至从没想过自己能获得异能的人突然觉醒,不会控制的异能杀死了至亲之人。贵族全部受过训练,再不济身边也有防止失控出现的专业人士,谁都没想过,一直体弱多病的安娜会不合时宜地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让整个苏利文家猝不及防。
“那么,需要将她押送去王都吗?”凯问。
亚伯主教沉吟片刻,说:“这可怜的孩子应当得到第二次机会,请把她交给我吧,她会得到应得的惩戒。”
凯如获大赦,点了点头退下了。她没有资格处理苏利文本家最后的人,艾博里城中有资格审判安娜的人已经死在了安娜手上。艾博里的当权者全部姓苏利文,他们被一扫而空。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艾博里必将动荡不堪,她得赶快做好准备,没空去管罪魁祸首如何。
一名司铎在走廊上与凯错身而过,对主教点头行礼。他是一名俊秀的年轻人,发色黑如鸦羽,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主教对他回礼,两人一边离开,一边打起只有教士们理解的手势。
要是此时有第三个教士在场,那名教士又真是个纯洁无垢的信徒的话,他大概会对两人堪称邪恶的交谈内容大吃一惊吧。弑亲又渎神的罪人竟没有遭受惩罚,反而要进入精挑细选后才能进入的、培养牧羊人的纯洁后花园中去了。不过即使有这样的人提出指控,那指控也必将迅速销声匿迹。在亚默南大陆上,比神灵更真实的是“众仆之仆”的权杖。
真是太好了,主教与司铎都这样认为。在这风云将起的当口,有什么比国王倚重的“南之哨兵”苏利文被自己的继承者杀得只剩一人更妙呢?要知道,一名遭受刺激后变成一张白纸的年轻alpha,是最容易投入主的怀抱的。
第4章
罪人安娜.苏利文仍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她正在深深的睡眠中。
确切的说,她陷入了昏迷。在大部分使用禁药觉醒的异能者身上,疼痛会持续很久,甚至一生,不少觉醒成功的异能者因为挨不住痛苦在不久后自杀身亡。安娜小姐应当感受到脑袋针刺般的痛苦,因此辗转反侧——然而,她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没有痛觉。
她的身体休克以自我保护,精神却对此一无所知。幸运的安叙昏睡了很长时间,直到饥饿把她从梦中叫醒。
安叙发现自己正在一架马车上,颠簸很快把她弄清醒了。她睁开双眼,迷茫了一小会儿,看向自己的手,确定那个怪梦仍然没结束。她松了一口气,坐起来,被近在咫尺的身影唬了一跳。
马车不算大,安叙躺在一边的长条软床上,一名穿着土黄色粗布袍子的男人就坐在对面,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你是谁?”安叙问。
对方没理她。
“我是安。”她试探着说,“有吃的吗?”
对方还是没理她。
安叙摸了摸鼻子,被手铐打到了脸。哎,她都忘了这回事了。仔细一看,坐在对面的男人手上也有镣铐,脚上居然也有,两只脚还是光着的。“老兄,你看起来比我还惨啊?”安叙惊呼道,对方对她怒目而视,拿出一本黄皮的书,嗡嗡念了起来。
安叙自讨没趣,撩开窗帘看向窗外。四周的景象在往后退,速度和骑自行车的感觉差不多,就这速度还颠得安叙浑身发麻,身下的几层软垫都不管用。对面的男人直接坐在没有垫子的长椅上,被颠出了重影,再板着张脸也显得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