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逸起身,走出了病房。
南风也没扭头。
她又吃了两口白粥,然后将保温桶放回柜子上,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季逸走出医院,开车回到了家里。
他简单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从衣橱里翻出几件衣物,又去洗手间收拾了洗漱用品,一起装进了手提包里。
从头到尾,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折返在医院的路上,他想,南风这个人,什么都好,就一样,他深感无奈,她太爱逞强。
她让他走,可他怎么可能走得开?
季逸回到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骤然停住了步子。
徐轩和几个医生围在病床前,透析机摆在一边,徐轩正低着头,轻声和南风说着话,南风安静的躺在那里,听他说完后,只是点了下头。
季逸走进去,将手提袋放在墙边,听到脚步声,南风偏头,随即皱眉,冷声问:“怎么又回来了?”
季逸神色自然的回答:“回去拿几件衣服而已,还能用多久。”
他又转向徐轩,淡声问:“开始上透析了?”
徐轩点点头,看了一眼南风,又看向季逸,说:“体内循环已经开始衰竭,不能做痿,只能做股静脉穿刺。”
南风没什么反应,但季逸的身子却不经意的晃了一下。
股静脉穿刺,需要医生将针头和导管直接插入患者腿侧的静脉血管之中,从而作为导引开始透析,全程没有麻药,也没有任何可以减少痛苦和疼痛的方法。
季逸明白,那该有多疼。
他看向她的目光变得隐忍和艰难,南风叹口气,说:“走了还偏要回来,现在好了,正巧赶上欣赏白衣天使凌.虐无辜少女。”
徐轩:“......”
一众白衣天使:“......”
季逸走过来,紧紧拉住她的手,说:“会有些疼,忍不住就喊出来。”
南风皱了下眉,说:“别逗,我忍不住的时候多了,你哪次听我喊过?”
季逸:“......”
徐轩双手消毒完毕,亲自给她做穿刺。
南风平躺在床上,粗冷的针头和导管刺进身体里的那一个瞬间,她将下唇咬出了血。
一秒、两秒、五秒......
徐轩手法极稳,一路摩挲着她静脉血管的线条,一边将导管缓缓推进。
南风疼的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却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没有哼出一声。
季逸盯着她微颤的眼睫,眼底倏然就红了。
最后,透析机运转起来,红色的鲜血从她身体里缓缓流出,经过净化,除去废弃的物质,又从另一侧注入到她体内。
医生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南风平躺在那里,毫无声息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光彩。
季逸拉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吻,眼泪就直接滴到了她的手背上。
从那天起,每隔一天,南风都要进行一次穿刺透析,每一次,她疼的汗如雨下,却依旧固执的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就连周围的医生都不免动容,有一次,一个小护士看她做穿刺的时候,忍不住偷偷背过身,抹了抹眼睛。
季逸问过她,那么疼,为什么不肯出声。
那时候,她刚刚如获珍宝的喝了一小口水,放下水杯,嫣然笑道:“不是不肯,是怕吓着徐轩,万一他手一抖,刺的穿了或是偏了,还得再重来一次,妈的,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老子。”
他知道,她只是不想让来自病痛的声音再徒增他心里一丝一毫的沉重与负累。
可她说出的话,永远都是另一个样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南风越来越虚弱,心脏的扩张程度已经压迫到了神经,心衰引起了体内循环衰竭,肝功能严重受损,转氨酶已经是普通人的数十倍。
很多时候,她又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谁都清楚,这样睡着等下去,只有一个结果。
终于,在一个最为平常的周三早晨,徐轩风一般冲进病房,恰好南风也醒着,徐轩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几乎雀跃的要跳起来。
“有合适的供体了!”
接下来就是配型,做最后的样本比照,两天后,结果出来了,配型成功,可以进行手术!
医办室里,徐轩面色凝重的对季逸说:“虽然配型成功了,但是,她现在的身体太虚弱,说实话,如果要手术,我不仅不敢保证她是不是能下手术台,我连她能不能挨过麻醉那一关都没把握。”
季逸说:“可她想要试一试。”
“那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