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清还想拒绝,怜雁又说:“闻着酸味儿我又不舒服了。”
赵彦清没办法,让丫鬟端了热水进来,快速地给她擦了身子,连旁的心思都不敢起,就怕慢了点就让她着了凉。
终于折腾完了,赵彦清就把她抱回了床上,给她盖了被子,道:“歇下了。”生怕她再提这个那个要求一般。
怜雁想到今天晚上他原本在待客,就问:“你这么从前院回来,客人没关系吗?”
“没事,该谈的都谈完了,梁阁老见我要回内宅,就起身告辞了,倒是周楠,把这儿当自己府里似的,听白总管说,我走之后他还慢里斯条地把晚膳吃完了才回。”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是朝中有什么事儿吗?要你把他们请到府上来商量?”怜雁问。
赵彦清搂了她躺下,道:“不过是些琐事,你不用瞎操心。”
听出他话中的掩饰,怜雁道:“若只是琐事,用得着把梁阁老都请过来?你不告诉我实情,我才会多想,这才是瞎操心。”
赵彦清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脑袋,“好,我跟你说,就是在兵部编制上雍王和巽王有了争执,在殿前拌了几句,热闹了皇上,把两人都训斥了一顿,说什么都做不到兄友弟恭,有失德行。”
“就为这个?还是有什么前情后果?”怜雁心存怀疑,若只是训斥一顿,用得着他们商议一番?
真是聪慧,一下就发散开去想到旁的了,赵彦清嘴角微勾,“是不止这些。皇上在把他们训斥一顿后,虽然明面上没什么处罚,却收了点实权回来。原本两位王爷皆有损失,倒没什么此消彼长之说,偏生这时候皇上还在殿上夸了六皇子一番,说他有仁德之心,且时常召他到御书房去,倒像是让他学着些政务了。”
“皇上这是有意……”
“是透露出这意思来了,虽然也有人说是装装样子,想让两位王爷警醒一番,但我看着,怕是真有立六皇子为储的意思,今日和梁阁老谈论起来,他也是这么觉得。”
“那梁阁老是什么个意思?”怜雁略有些急促地问道,梁阁老是首辅,他的态度很是重要。
赵彦清笑着摇摇头,“那人精,怎么可能轻易地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旁敲侧击地问我和陶府关系是否密切。不过我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无所谓立谁为储。他本就不参与党争,谁是下任天子,他就忠于谁。”
赵彦清一边轻拍着怜雁的背,一边道:“虽他们去吧,就让他们争着,争得越厉害越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皇上的做法倒是正合我意,将两位成年的王爷压制了,将来我们要对付的,也就只有一个尚未成年的六皇子。按照规矩,储君定下后,成年的皇子是要送到封地去的,雍王和巽王一走,事情就好办了……”
皇子在封地,除了规定数量的府兵外,是没有兵权的,实权也不多,大多都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所以啊,”赵彦清继续说,“这是好事,你真的没什么可操心的。”侧头一看,却见怜雁已睡了过去,面容有些苍白憔悴。
赵彦清叹了一口气,想着要好好给她养养身子,给她掖了掖被角,吹熄了灯躺下。
第13章
过了几天,太医再来把脉,这下确认了,是怀孕无疑。
只是这段日子怜雁却过得异常艰难,因为是投胎,且她身体本就瘦弱,怀像并不好,孕吐也十分厉害,几乎吃了就吐。而她也一改平日的娇气,不管多难受,都硬逼着自己吃下去。
几天下来,怜雁就瘦了一圈了。
赵彦清看着暗暗心急,别人有孕都是长肉的,偏生她,越来越瘦。他想让太医开几副药来养养,怜雁却死活不同意,就怕是药三分毒,伤了胎儿。
赵彦清没办法,只能嘱咐厨房好生伺候。
老夫人得知怜雁有孕,倒是高兴得很,四房子嗣单薄,她对此也看重,立刻就拨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妈子给怜雁,让她好生养着,也免去了她的晨昏定省。
过了几天,二夫人亲自来瞧了怜雁一回,见她病恹恹地趟在床上,安慰了几句,又道:“要是有缺什么的,只管差人来告诉我,你现在可是两个人,马虎不得。中馈那里不用操心,我忙得多来,只管好好养着。”
怜雁点头应着。
二夫人忽的瞥了眼房里服侍的丫鬟们,欲言又止的样子。
怜雁心里疑惑,面上不动声色地遣退了屋里服侍的人,“二夫人有何要事?”
二夫人压低了声音道:“皇后娘娘不知打哪得知了你有孕的消息,特地把老夫人给召进宫去,虽说是说说话叙叙旧,但十句有八句都不离你,还赏了不少东西下来。这在外人看来是咱们武安侯府得了皇后娘娘的宠,可只要老夫人细细一想,自然就瞧出端倪来了,那些赏赐,可都是贴身的东西,一看就知道都是给你的。老夫人回来后还问我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未曾往深了想罢了。”
怜雁沉默,皇祖母……怕是宫里唯一一个盼着自己好的人了吧?
二夫人继续道:“之前四叔就嘱咐过,先瞒着老夫人,一来不想让她担心,二来也怕她阻止,所以老夫人问我的时候我也含糊其辞地揭过去了,只是你要小心些,切莫露了心绪。宫里头……也断得干净些吧。”
怜雁点点头。其实二夫人不必担心这个,她逃出来后就没有跟宫里再联络过,皇后娘娘问起,无非是旁敲侧击地打探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和二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怜雁又开始难受了,趴在床沿上干呕,二夫人忙把服侍的叫了进来,又轻轻拍着怜雁的背,“投胎难免辛苦些。”
总算把反胃的感觉压下来,怜雁勉强喝了一碗小米粥,杜若就服侍着她躺下。二夫人便也不再打扰她休息,起身告辞。
过了头三个月,怜雁终于好了点,不再吃什么吐什么,面色亦精神起来,不再苍白憔悴。
只是赵彦清还是不许她下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磕着碰着。怜雁觉得,她都在床上躺得发霉了。
这日赵彦清下衙回来,怜雁就拉着他袖子说要去外面散散步。
赵彦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已经八月末了,天黑得早,这时候外面已经很昏暗了,这要是不小心给绊着,如何了得?何况怜雁才只有三个月,虽然说一般过了头三个月胎像就稳了,但赵彦清还是觉得小心为妙。
“马妈妈说,要适当活动活动,这样到了生产的时候可以少吃点苦。”马妈妈是老夫人拨给怜雁的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妈子之一,还有一个是孙妈妈。怜雁把她搬出来,说服赵彦清的可能性多少大些。
赵彦清揉了揉她的脑袋,“当我这么好骗?多活动活动是到月份大的时候,你现在才三个多月,就是要养的。”
怜雁没话说了,明明是个大男人,怎么这些都知道?不过也是,之前把两位妈妈叫到跟前问东问西,问得她们都紧张得要命的人,自然知道得多了。
赵彦清见她泄了气,也不再多说,倒了茶喝。
杜若来替厨房问怜雁晚膳想吃什么,怜雁进来胃口好转,也不客气,认认真真地报了几道想吃的菜。不过她知道有的不是她想吃就能吃的,杜若还要去问了两位妈妈,两位妈妈说这些她可以吃,她才能吃。
杜若应声退出去后,怜雁看向赵彦清,察觉了异样。要如往日,怜雁跟丫鬟商量吃什么,他定会来插上一两句,告诉她应该多吃点什么。只是今日,他似乎很安静,坐在桌边喝着茶沉思,眉宇微微皱起,似是在想什么难处。
怜雁轻轻唤了他一声,“侯爷?”
赵彦清一个回神,“嗯?”
“你怎么了?朝中有不顺心的吗?”怜雁问,不掩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