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保重自己,”星辰的手突然覆上挽茵的头,像摸小动物一样:“青榜可就一个医师。”
“知道啦!”挽茵撅着嘴说,后面那句就不能不要说出来么,不过心里还是暖暖的,自师父死后星辰是唯一关心她的人,虽然这份关心是带了利益关系。
挽茵不知道星辰到底来做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担心她?反正他真的只看挽茵一眼便走了。挽茵走回擂台,楼西客和那鹰羽楼的弟子都不在台上,现在擂台上的人赫然是段小柔。
段小柔右手执剑站在擂台上,衣服被割了一个口子,挽茵大惊,她的伤还没好,怎能动武。正好淡如烟就在身边,挽茵忙对她说:“你师叔伤口未愈,你们怎好让她上去比武。”
淡如烟也无可奈何:“刚才有人挑衅一言堂,师叔一气就上去教训了他,师叔的脾气,我们拦也拦不住。”
擂台这东西,既上去了就要一直比下去,没有打赢了就跑的道理,以段小柔的脾气更不可能假输,必然拼尽全力,她的伤口重新撕裂再重新愈合就难了,挽茵十分担忧,身为医师最讨厌这种不听话的病人。
一个伏龙殿的女弟子上了擂台,年纪比段小柔要大几岁,挽茵一开始担心段小柔吃亏,段小柔的武功比她想的高,带着不太能使用的左臂还是占了上风。伏龙殿女弟子对了十几招占不到便宜,开始主攻段小柔的左臂。旁人不知道段小柔有伤,她既然专攻段小柔左臂,肯定是察觉了,挽茵皱了眉头,名门正派切磋也可以这样下作?
挽茵远远地找到一言堂的位置,从人群里穿过去,祝文安还气定神闲地坐着看比赛。
“让她回来,伤口再裂开我可不管了。”挽茵小声说。
“她的决定,你想让她改变,只有杀了她。”
听了祝文安的回答,挽茵反而狐疑,祝文安是一言堂的掌门,一言堂中还有能违背他的人?不知段小柔和他是什么关系。
伏龙殿女弟子的攻势猛劲,还好段小柔一一化解,并且步步紧逼将她逼下擂台,虽然双方都没有受伤,下了擂台就算输了,胜者是段小柔。段小柔松了口气,伸手拉她起来,她起身没站稳压倒了段小柔,正好压在段小柔的左臂上。
挽茵毫不怀疑这是故意的,看看祝文安的脸,平静如常,好像刚才被暗算的不是他的人。
“伤口肯定裂了。”挽茵提醒。
“无妨,几个门派都已挑战过,不会再有人上去。”
事情发展和祝文安说的可不一样,马上又有一个人上了擂台,又是伏龙殿的。
“素闻一言堂段小柔师叔天资聪颖,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唐突,在下实在不愿错过领教的机会,伏龙殿最小弟子请小柔师叔赐教。”
好一张巧嘴,什么“不愿错过领教的机会”,是不愿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吧。故意选了最小弟子上来,诚心想让一言堂丢脸。
果然是冲着段小柔受伤的手臂来的,一开始就揪着她的左臂不放,不过伏龙殿太小看段小柔,这小弟子练武时间太短,段小柔用一只手对付他也足够。很快挽茵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小弟子虽然才疏学浅,伏龙殿主凭借深厚的内力在台下相助于他。祝文安很快也发现了伏龙殿的作弊行为,他是条铁铮铮地汉纸呀,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伏龙殿主作弊……他也加入了作弊行列!台上两派弟子比武,台下两个掌门对拼内力,好精彩,看得挽茵目不暇接。
伏龙殿主比祝文安大了二十多岁,祝文安称其为叔叔,内力深厚自不必说,祝文安的内力竟可和他匹敌,挽茵深感祝文安是个可怕的对手,对付这种人硬拼是不行的,只能暗算!
双方僵持不下,祝文安弹出一粒小沙石击中段小柔的膝窝,段小柔膝盖前倾正撞到伏龙殿小弟子的命根,段小柔满脸通红,小弟子疼得招式大乱。挽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伏龙殿是很下作,但是,祝文安也太下流了!
第6章 勇闯男浴室
这些台面下的动作,旁人也许没有察觉,挽茵的师父当初传她医术,除了捡到她的缘分,还因挽茵天生五感敏锐最是行医的材料,观穴辨药练出的眼力就算是一等高手也难与挽茵相比。
行走江湖凡事要留一手,挽茵就当自己也没看见,目光平缓地看向别的地方,不料祝文安却悄悄在她耳边说:“劳烦神医去给那孩子看看,断了子嗣就不好了。”
挽茵背上一层冷汗,这个祝文安太可怕,一点细微的举动都瞒不过他。
虽然挽茵心里骂祝文安卑鄙下流,段小柔还是赢了,伏龙殿趁人之危在先,大家到也不觉得祝文安出手肮脏,反倒把那可怜的小弟子当成了笑料,连带着一帮伏龙殿弟子都拉耸着脑袋没了平时的气焰。
挽茵真依着祝文安说的想去帮那小弟子瞧瞧撞坏了没有,小弟子一见是个女医师死活不肯脱裤子,最后只得把白手苏家的苏公子请了去。
段小柔的伤口果然又裂了,挽茵给她重新包了左臂,听闻他们一言堂明日就要动身回去,仙药坊的卫聆悦借口一言堂和仙药坊离得近要和他们一起回去。挽茵心里犯难,等祝文安回到一言堂,她这辈子想杀他就只有硬闯一言堂,那也太神话了,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不管怎样都要试一次。
祝文安正在房里沐浴,这是最方便下毒的时候,这几日挽茵已把他房间的位置布置摸得清楚,从房顶找到他沐浴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瓦片,屋内烛火通明,清楚地看到祝文安半身泡在浴盆里,他皮肤白皙细腻,乍一看之下以为是女子。“小白脸!”挽茵心里骂道。
位置开得刚刚好,正好在祝文安的浴盆上房,一眼看去水下的那部分若隐若现,挽茵到不在意,行医这些年各种人的各种部位多少都看过了。
挽茵淡然地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她特制的迷药,无色无味,遇水蒸发,只要滴在祝文安的洗澡水里,就会迅速弥漫到空气中,然后将晕迷的祝文安的头没入水中,让他自己淹死。
挽茵对自己配的药有绝对自信,绝对不会让祝文安有反抗机会,正打算拔下瓶塞,却发现屋内的浴盆中没了祝文安的踪影。挽茵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整个屋子里都找不到祝文安。
“找我呢?”
有人突然从身后拍了挽茵的肩膀,挽茵回头发现是祝文安,右手微微握成拳头顺势让装迷药的瓷瓶滑入袖子里,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他:“淡如烟说你今晚看着不太舒服,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我倒不知道大夫看病人要蹲在房顶上看的,还是在病人洗澡的时候。”
“人被热水泡着,血脉喷张,是最容易看出血液中有没有混入毒素。”挽茵这是咬劲牙龈在说谎,她这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说谎啊!
“受教了,那您帮我看看,我中毒没有?”祝文安身上原本裹着擦身的白布,说着便要解开白布。
挽茵大惊失色,马上脱了自己的外衫蒙到祝文安身上,嘴里还不忘喊着:“变态!流氓!斯文禽兽!衣冠败类!”
祝文安一把抱住挽茵,捂住她的嘴:“你是想把所有厢房的人都喊来吗?看我这个样子和你这个样子……”
一个没穿外衫的女人被一个蒙着女人外衫的男人抱在一起,这是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的事,挽茵乖乖闭上了嘴巴,眨巴着眼睛向祝文安传达自己已经安定下来的心情。
祝文安放开挽茵,不愧是正派公子,就算衣衫不整仍然一脸正气,温润笑道:“爱慕我的女子很多,像挽姑娘这样直接偷看祝某沐浴的倒是头一次遇到。”
挽茵很想说清楚她对仇人沐浴的□□毫无兴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毒药还藏在衣袖之内,他能这样以为,倒是少了桩麻烦事。
挽茵装出一副少女心思被拆穿的娇羞模样,屏住气息让自己脸上红润,祝文安见状宽言道:“挽姑娘不必惊恐,男女爱慕本是人之常情,虽挽姑娘行为过激,在下也当为姑娘保守秘密不辱姑娘名节。”
挽茵震惊了,她震惊的不是祝文安的宽容大度,她震惊的是她明明装作娇羞的样子,她哪里惊恐了!演技有那么差么!
不知这样还算不算上天眷顾挽茵,这天夜里挽茵没睡好,下毒未遂本就让她心绪难安,大半夜的又被淡如烟吵醒,段小柔伤势恶化,手臂剧痛不能入睡,只好遣了淡如烟来请挽茵,站在医者的角度,挽茵不免要训斥一番:“早就提醒过,伤口要避免撕裂,你以为伤口是想愈合就能愈合的?这次再不好好养着,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这次连心高气傲的段小柔也只低头听训,他们练武之人都是常跌打损伤的,粗略也看得懂伤势有多重,心知若不是有挽医师在,换了寻常的庸医,段小柔这条胳膊就只能当摆设。
给段小柔包好伤口,挽茵亲自去配药,祝文安主动陪挽茵去,挽茵做贼心虚,被祝文安跟着心里直发毛,难不成祝文安发现晚上的事有蹊跷怀疑了什么?
祝文安倒没多说什么,只手脚利索地帮挽茵取药材,挽茵索性也不再多想什么,专心帮段小柔配药,内服药的配置一定要精心,多一份少一毫都会让药效打折扣,这也就是同样的药方,神医和庸医配出来的为什么不一样,外敷药用一言堂自己的跌打药就很好,挽茵研究过他们的跌打药,比一般药店的金创药强多了,用料很巧妙不像是一介习武门派能想出来的,忍不住开口问祝文安:“跌打药的药方是哪位大夫帮你们配的?”
“药方是家父写的,家父闲暇时也喜欢看些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