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挽茵倒不怕,出远门就没想过能舒舒服服的:“行。”
“好叻!”
车夫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拐进了一条小路,车夫很诚实,这条路果然非常的颠簸!挽茵只觉得内脏都要颠出来了!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参片含在嘴里,调整呼吸之后才好受一些。
好不容易挨到了车夫说的镇子,这车夫真的很诚实啊,确实是个破镇子,太破了!这小镇是刚得了瘟疫被肃清吗,说是鬼镇挽茵也信的,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很多房子都是东倒西歪,看着就有漏雨的危险,
“你确定这是人住的镇子不是鬼住的镇子?”挽茵不肯置信地问车夫。
“这镇子人少,现在天色黑了,街上就没人,姑娘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回刚才的林子住。”
“别别别!”挽茵连忙摆手,再破好歹有客栈,有客栈不住跑去林子里住,那不是脑子有病么。
这种破镇子里的客栈果然也够破的,现在挽茵别无所求,只要床上没有跳蚤她什么都能忍,有跳蚤也没关系……她可以毒死跳蚤。
外表破烂的客栈,里面干净得令人意外,看起来还是个过得去的小客栈,只不过里面的客人似乎只有挽茵一个。掌柜的笑嘻嘻地给挽茵安排了上房,只要50文一晚,在别的地方这价钱只能睡马房去了。
挽茵总觉得奇怪,问掌柜的:“掌柜的,你这里生意又不好,还请这么多帮工,不亏么?”
别看店小,店里的小二可真不少,而且一个个都身高体壮的,有这体格去外面搬砖头也比窝在这里赚钱呐。
“姑娘,你不知道,故土难离啊,这几个都是我的亲戚,我们一大家子都住这里,白天种地,晚上来我客栈帮忙,赚不赚钱的,够活就行。”
“这样,你们倒是好心态。”挽茵微微笑着,拎了自己的行李跟店小二上楼。
她可没听说树林子里还有田地,这个掌柜,撒谎。单看走着前面的这个店小二,若只是个种田的,挥舞锄头不过是上肢粗壮,这个店小二全身上下都是匀称的肌肉,习武之人才会如此,若是一个,可能是巧合,整家店的店小二都是这种风格,不会是家黑店吧。
星辰他们有时候为了行刺方便,会乔装成下人商贩等等,牡丹甚至还乔装成了老鸨,行走江湖,有太多不能相信的东西。
“姑娘,您的房间到了,有什么缺少的再喊我。”
“多谢。”
挽茵仔细把房间搜了一遍,没有可疑的东西,也没有跳蚤,可惜了,这么干净的床,她可不敢睡在上面,还不如有跳蚤呢,那样她心里还能平衡点。
入夜的破镇,连蝉鸣的声音都没有,虽然是盛夏,还是有点冷啊,房顶上的挽茵缩了缩身子,身上只加盖了件外衣,晚风一吹,瑟瑟发抖。还不如住树林里呢,挽茵不高兴地嘟着嘴,现在她躺在房顶上,真不比睡树上舒服。
窸窸窣窣,有一点脚步声,这样轻的脚步,他们果然都是习武之人,挽茵趴在房顶上偷偷看着,衷心地希望一切都是误会,她只想做一个安静的旅途人,要不要这样为难她!
一缕白烟从她的房门吹进来,挽茵看得真切,虽不知是什么味道的烟,十有□□是迷烟吧,果然是黑店!
片刻之后,估摸着屋里人已经被迷晕了,门外的人推开门一股脑冲进来,正是这家店的几个店小二,衣服还没换,不过脸上都蒙了罩巾,防止吸入还没消散的迷烟。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少女应是晕过去了,被子突起的形状是少女熟睡的模样。那几个店小二挥刀朝着床上猛砍过去,被子都被砍破了却没有血溅出来,反而是喷出一堆白色粉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白色的粉末是石灰,挽茵早已布好了陷阱。装石灰的袋子压得紧紧的藏在被里,石灰袋子一旦被砍破,里面的石灰全都会喷出来,那些店小二脸上都一片白粉,尤其是眼睛,在疼痛之下根本没办法睁开。
这些疼的在屋子里七扭八歪的人都是挽茵的活靶子,毒针一根一根射进去毫不费力,待屋里行刺的店小二全都倒下,挽茵从窗户翻回屋子,那个车夫八成也是共犯,呸,真是便宜没好货,早知如此才不要贪便宜。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九个,诶?”
挽茵把那几个人的面罩都扯下来,里面没有掌柜的,也不知这家黑店里到底有多少打手,罢了,不管那么多,赶紧跑才是正事。
把行李跨在肩膀上,挽茵撒腿就跑,路上再没看见其他人,可惜了她满满一车的东西!花了她多少血汗钱呐!胳膊粗的人参!她特意买的蜂蜜大馒头!还有好几件没穿过的新衣服!首饰!……骑马跑路这些都带不走,心好痛。
进了马房就听到□□声,马夫靠在马房的角落,下半身一大滩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灰色麻布衣服,他吃疼地哀叫,看见挽茵大喊:“姑娘快跑!这是家黑店!”
难不成马夫并不是帮凶?挽茵站在原地,远远地朝他喊:“你怎么了?”
“妈了个巴子,没想到进了家黑店,半夜掌柜的偷溜进来想抢我们车上的东西,我跟他打了起来,被他刀砍成这样。”
“掌柜的呢?”
“那歹人被我耙子勾了肩膀,跑了,姑娘你骑上马快跑,他肯定会叫上同伙回来,我腿被他砍了动不了。”马夫说着想用手支撑着地面站起来,结果又疼得大叫,他身旁放着一柄挖马草用的耙子,耙齿上沾着鲜红的血迹,和他说的都吻合。
“你先别动,我看看你的伤。”伤了腿也不妨事,只要他能坐着就能赶车,也不枉费她一车宝贝。
挽茵走过去蹲下身子查看马夫的伤势,他身上的血味道好奇怪……鸡血!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马夫抓起身旁的耙子打向挽茵,还好挽茵及时闻出血味的异常,闪身躲过,这家伙真的是同伙!不仅脸丑心也丑!
马夫挥着耙子紧随她身后,一耙一耙都瞄准她的脑袋,十分难缠,他说的掌柜的受伤是假的,会带同伙过来却是真的,不能跟他浪费时间,车上东西也不要了,挽茵人生的追求突然降低了很多,只要能留着小命骑上马跑出这个贼窝就好。
眼角的余光扫到马匹就在不远处的木桩上栓着,只要能骑上那匹马,她就可以跑出去。挽茵一边和马夫周旋,躲着他的大钉耙,一边朝马匹的方向移动。
快了……快到了……还差一点点……就是现在!
挽茵扯住马的缰绳,翻身上马,额头因为紧张已满头是汗,舒了口气,趁掌柜的还没带同伙来,现在是逃出去的好机会。
“驾!”
挽茵身下的马没有听从命令跑出去,挽茵着急地又猛勒一把缰绳,却见缰绳相连的马头直接被她扯了下来,她的手里抓着缰绳的一端,缰绳的另一端,枣红色的马头鲜血淋漓,马头的断处伤口平滑,是被人砍下来的。正在挽茵注意力集中在被她“扯下来”的马头上时,身下有冰凉的触感,那是被刀剑抵住了的感觉,没有多余的思考,挽茵只是条件反射地从马背上翻下去。
掌柜的从马的身躯里钻出来,仿佛一只从地狱而来的恶鬼,手中的大刀闪着寒光,刀尖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挽茵这时才感觉到大腿剧烈的疼痛,脚一软跌坐在地上,致命伤虽然躲过,大腿还是免不了被刺中,剧痛之中带着强烈的麻痹感,挽茵脑中一片嗡鸣,这刀上,有毒!
刀上涂的恐怕是剧烈的迷药,挽茵的药罐子身体虽然让她不至于当即晕迷,还是让她下半身处于麻痹之中,无法动弹。
马夫和掌柜的,一个拿着耙子,一个拿着刀,围在她身边,可怖的影子投在挽茵身上,像等着分食猎物的财狼,眼里满是狰狞。
马夫用衣角擦去耙子上的鸡血:“老王啊,真不好意思,给你带了个麻烦的人物,不过她是个有钱的,也不枉你折腾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