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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人牵手进入城门结界,城墙下的阴影里出现一高一矮两道模糊的人影。
    “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孩,片刻都不能疏忽,吓到我了。”
    “这次险些功亏一篑,主人,你该感谢洛歌。”
    “嗯,你说的没错。”
    “是洛歌救了她的命,陆离并没告诉她。”
    “洛歌是仙,会拥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美德。”
    “是怕她受仙门影响吧。”
    “你也看到洛歌对她的留意了,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她入仙门,”月停了停道,“只怕时间不多了,我应该让计划进行得更快一点。”
    “这对她不公平,主人,她会一无所有,直到灰飞烟灭。”
    沉默。
    他笑了笑:“那又如何?”
    “她很可怜。”
    “人间值得可怜的事太多了,”他叹了口气,“蓝叱,你真是没见识,我就比她更可怜啊。”
    “这点我同意。”
    。
    就像当年那个小女孩,柳梢一直都很容易满足,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大事了,心结既去,加上陆离照顾周到,没过几日伤就好了。
    食心魔在城外现身,当晚外出的仙门弟子都有嫌疑,柳梢也曾打听过,当时万无仙尊、商玉容、洛歌与驻城大弟子们都在城里,但谢令齐与另几个门派的首座弟子都各自带着人出去查探魔婴消息,至于他们谁在中途做了什么,这就不是柳梢能知道的了。
    魔婴降世之日迫近,众人都紧张地忙碌着,卓秋弦的归来总算令大家高兴了些。
    卓秋弦的身份不是秘密,柳梢很快就打听到了。青华宫本是起源于卓家,立派祖师姓卓,传至第三百二十七代宫主卓耀,他并未传位其子卓昊,而是传与了大弟子商灭,从此宫主皆姓商。然而卓家术法高妙,地位仍很高,在青华宫多担任长老。卓秋弦术法上的修为在青华后辈中已是顶尖,其曾祖父东来尊者卓衍拜在南华派重华宫门下,曾祖母见素真君洛宜正是重华尊者之女,洛歌乃重华尊者之后,与卓秋弦自幼相识,因此两家都想促成他们,无奈事不从人愿,卓秋弦非但未爱上洛歌,反而处处看他不对眼,竟独自离开青华宫躲出去数年。
    柳梢与陆离亲近,那些仙门弟子正为洛歌不忿,如今卓秋弦突然回来,又给了他们希望。
    厅上,万无仙尊乐呵呵地看着卓秋弦与洛歌,话中句句有撮合之意。卓秋弦紧抿着嘴站在旁边,根本不拿正眼看洛歌,手中折扇扇得飞快,若非碍于万无仙尊之面,估计她早就走了,好在商玉容不时插两句话,恰到好处地替她圆了过去,气氛才不至于僵硬。
    洛歌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示,安然坐在那里。
    柳梢偷偷瞧两人,心道怪不得初见卓秋弦时觉得熟悉,比起洛宁,她反而更像是洛歌的妹妹,只少了些沉稳与魄力,而且柳梢这几日观察下来,发现她几乎完全不会应酬,这点洛歌就比她强多了,不过她这直性子很受女弟子们欢迎,在她们眼里,唯有她才配得上最出色的洛歌。
    柳梢就很崇拜卓秋弦。
    她多厉害多潇洒呀,不像洛歌那么多坏心眼!洛歌才配不上她!
    弟子禀报:“魔宫确实在颖州有大动作,附近还发现了魔尊徵月与天地护法的行踪。”
    “魔尊徵月?”万无仙尊吃惊,“连他都去了,小歌你怎么看?”
    洛歌断然道:“时日还早,此时我们都赶去颖州,只会打草惊蛇。”他转向商玉容:“先让卓衡带五百弟子过去盯着他们,不可轻举妄动,再令颖州驻守弟子加强戒备。”
    柳梢闻言担忧起来。
    魔族更易感应魔气,魔尊徵月去了颖州,说明魔气很可能就在颖州,洛歌这么安排,应该是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先让魔宫找到阴婴,仙门等着坐收渔利,后发制人。可如果是这样,卢笙肯定也在颍州,到时对上他怎么办呢……
    万无仙尊颔首道:“如此安排甚好,秋弦回来,我们更多了助力,小歌你……”
    卓秋弦忽然收了折扇道:“我去看看城防结界。”
    万无仙尊忙道:“近年城防的事你不熟,小歌,你陪秋弦去看看吧。”
    洛歌口里答应着,却坐着不动,商玉容忙道:“少爷稍后还要与谢师兄商议事情,我陪秋妹妹去吧。”说完大步跟出去了。
    万无仙尊失望,直摇头。
    柳梢早猜到洛歌不会喜欢卓秋弦,两个人都强势自负,撞一块儿怎么看怎么别扭,回忆起那句不留情面的“男生女相”,柳梢突发奇想,卓秋弦还是跟诃那最配啦,诃那也很厉害,人也最好了,就是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
    。
    一直沉寂的魔宫忽然动作频繁起来,人间多处发现魔兵的行踪,洛歌接到急报却始终置之不理,只下令各处驻守弟子严加戒备。
    不出所料,颖州密信随后就到了,颖州西北有户人家主妇即将临盆,附近发现魔兵行踪,看来魔尊徵月在颖州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此婴极可能就是将要被魔气附身的阴婴,各地魔兵频现踪迹,无非是蒙蔽仙门视线而已。
    令柳梢奇怪的是,消息已经确定,洛歌仍无任何表示。
    人们并不知道魔婴的危机和仙门的保护,依然过得丰富多彩。入夜,白州城内灯火热闹,青年男女并肩而行,锦衣映蓝袍,相得益彰,女子手执清雅的折扇,男的却拿着柄妇人用的团扇。
    “秋妹妹,白州城你不熟,我带你四处走走。”
    “我早已来过。”
    商玉容碰了个钉子,也不介意:“那你可有见过白州一绝,七香竹?”
    卓秋弦“啪”地合起折扇,停住脚步,不答反问:“你的‘东华焚海’练成没有?”
    商玉容咳嗽,拿团扇挡住鼻梁:“没有。”
    卓秋弦便只看着他。
    商玉容却移开了视线,含笑道:“那七香竹当真不错,就在夷园,我带你去看?”
    “好呀!”一道身影突然如旋风般卷到两人中间,恰好将两人隔开,“商师兄也带我去看吧!”
    卓秋弦大约是尴尬,忙加快脚步,转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秋弦!”商玉容待要去追,手臂却被人拖住。
    商玉容低头瞅她:“小柳梢儿?”
    直待卓秋弦走脱,柳梢这才不紧不慢地放开他,假装奇怪:“不是要去看七香竹吗,走呀!”
    “看什么七香竹,”商玉容将扇子朝前一指,“师兄我带你看灯笼吧。”
    “灯笼?”
    “你怎么比它还亮呢?”
    “哈!”柳梢得意地大笑,躲过迎头敲来的扇柄,蹦入人群溜了。
    柳梢是个记仇的人,她可没忘记商玉容曾经帮着洛歌“欺负”陆离呢,如今见他缠卓秋弦,便存心要坏他的事,而且在柳梢眼里,卓秋弦那么出色,商玉容却圆滑世故,心眼跟洛歌一样多,还经常和女弟子们开暧昧的玩笑,甜言蜜语骗人,柳梢最讨厌这种男人了。
    捉弄完商玉容,柳梢心情大好,哼着歌儿回到仙驿。
    院内未燃灯,洛歌独立于阶前,素衣素带,神态从容。
    柳梢其实是懊恼的。
    前日竟气昏了头,不顾后果得罪了他,本来还指望他帮忙拿到解药脱离侯府呢,现在全完啦!可谁叫他坏心眼接近自己呢,谁稀罕入仙门!至于解药,反正还有卢笙答应帮忙嘛。
    于是,柳梢昂起头大步走上阶。
    洛歌看她一眼。
    就在即将擦身而过之际,柳梢忽然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寒意,全身一哆嗦,脚步便跟着顿了下。
    与此同时,洛歌也察觉了不对,倏地抬眸,凌厉目光直射夜空。
    “不好,魔婴即将降世!”
    柳梢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脱口而出:“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魔气提前成形,必是受了异术催引,”洛歌走下阶,平缓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魄力,“去请仙尊和几位武道掌门到厅上,不得声张!”
    柳梢白着脸匆匆往外跑,出了门才发觉自己居然下意识服从了他的命令,气得跺脚。
    。
    消息来得突然,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眼下只剩两日工夫,洛歌等人商议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早便率众人起程赶往颖州。
    此行危险,低级弟子未参与,除之前被派去颍州那批,仙门武道高手连同中级弟子现有六百多人,为赶时间,仙门弟子也放弃了芥蒂,御剑带上武修者们,柳梢陆离四人的任务是保护苏信,也跟在队伍中。长剑载人腾空而起,一个接一个自长空底下掠过,形成壮观的长桥,这般规模极为少见,若非有结界,定要吓着百姓。
    出发才两个时辰,前方洛歌突然下了道命令,御剑的弟子迅速散作数十小队,各自改了方向。
    柳梢发现是在往回走,忙问带自己御剑的女弟子:“师姐,不是去颖州吗?”
    那女弟子不冷不热地道:“洛师兄自有安排,多问什么。”
    柳梢暗骂她两句,疑惑。
    都确定魔婴是在颖州,如今半途掉头回去,洛歌到底在想什么?
    柳梢正百思不得其解,紧接着她又发现,六百多人转眼间竟只剩了几十个,队中熟识的仅有陆离、苏信、白凤、杜明冲和谢令齐几个,别的队都已消失不见。
    没多久,谢令齐带着众人在一座山上降落。
    此地山高林密,正好方便隐藏,谢令齐与一位武道门主带人去周围设置结界,其余弟子就地休息。柳梢和陆离坐在一处说话,白凤站在不远处树下,似乎有点心神不安的样子,视线几次朝陆离这边瞟。
    柳梢正不高兴呢,白凤忽然冲她招手:“喂,柳梢儿你过来下。”
    柳梢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白凤果然冷了脸:“你别不识好歹!”
    “关你什么事!”柳梢白她一眼就走,“对陆离还不死心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凤拉住她:“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要说就快点,别废话。”柳梢停住脚步。
    白凤怒视她片刻,终究还是忍了气,瞟了远处的杜明冲一眼,低声道:“杜明冲最近很受谢师兄看重,谢师兄前日还传了他一卷术法,明日行动,他与陆离都被安排守外围阵眼……你叫陆离防着他点。”
    柳梢闻言立刻急了:“我去找谢师兄,叫他别让陆离守外围!”
    “我好心告诉你,你倒害我!我也是从谢师兄那儿偷听到的,你如何能知晓这等机密事,他问起怎么办?”白凤气得骂,“笨蛋!到时你在旁边看着杜明冲不就是了,只要不让他暗中动手脚,陆离哪里还怕他呀!”
    柳梢迟疑:“谢师兄在场,不会让杜明冲乱来吧?”
    白凤冷冷地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谁叫你们跟洛歌走那么近呢!”
    柳梢明白了,谢令齐几次试图拉拢陆离,陆离都没有明确表态,他必定也不太高兴,哪里还会特别关照陆离。
    “你记着,我什么都没说,”白凤语气紧张,“总之你防着杜明冲就对了,若不是为陆离,我才懒得理你!”
    白凤对陆离仍有情,柳梢有点不舒服,却没好再说什么,转身见几名武道女弟子围着陆离说笑,有两个正悄悄往他身边挤,陆离浑然不觉,习惯性地应付着众女,精致的银色颈链映衬着唇边笑意,硬是在阳光下变出了一丝幽柔的魅色。
    柳梢立刻抛下白凤,大步走过去,咬牙切齿地拖长声音唤他:“陆离——”
    陆离忙推开身边两女:“柳梢儿回来了。”
    算他识相!柳梢笑靥如花:“我们去山上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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