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楼此人,面白无须,浑身圆润非常,那一身因着好吃而来的肥肉,便是每走上一步,都要晃上几晃,远观就像一个肉丸子在滚动一般,很有几分滑稽之感。
一般来说这样体态的胖子,都是要给人以油腻之感的,但约莫是王满楼家里女性长辈的遗传太过出色,是以便是如同王满楼这般三百多斤的大胖子,面上的五官也是很有几分清俊,叫人望之反而倒是因为这体型,更觉这人是个厚道的良善人。
“王伯父”,林长盛在王满楼的拉拔之下,也就顺势站了起来,但是因着刚才,为兄长守灵跪得太久,又兼之本身便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此时乍然一下站起,却是双膝酸软,径自往前边歪去了,正正压在了王满楼身上。林长盛感觉,就好似压在了一团棉花上边一样,绵软非常。
“二公子没事吧?”王满楼不动如山,不过是那么轻轻一提,便将林长盛抻直了。
“无碍,无碍。倒是多谢伯父的援手了”,林长盛面容憔悴,泪水和着鼻水一把往外面冒出,忙不禁掏出怀中白色的手绢,哀哀戚戚地擦拭起来。
“大公子这事......”,王满楼见林长盛还是这般,像个娘们一般哭个不停,便只能再次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二公子可要节哀啊”。
王满楼和故去的林长盛的父亲,很有几分交情,是以两家的关系也算亲近,所以这一回王满楼除了来吊唁之外,还有些事情是想要与林长盛说道说道的。
“大公子去后,这家中的事务却是得二公子你挑起来了”,王满楼意味深长地说道,眼中精光一闪,便想要继续说下去,只是却被林长盛打断了。
“王伯父,我家兄长......我家兄长......他......”,林长盛说着说着,又是涕泪交加,他拿起一块新的手绢,狠狠地擤了一下鼻子,便哑着嗓子,嗡嗡地道,“每每一想起兄长......他......客死异乡,我这心就像叫人拿着刀子剜肉一般。音容笑貌难相见......弟哭仁兄泪纷纷......”
“节哀,节哀”,王满楼说完,也是通红着双眼,眼角湿润,“逝者已往”,王满楼想要附和着,说几句文雅一点的诗句来,却是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声响来,只能不住地重复道“节哀顺便”。
林长盛俨然陷入兄长逝世的巨大打击之中,竟是抛开上前来慰问的王满楼,痛哭着跪伏在灵柩之前,抱着林长茂的牌位嚎啕大哭起来。林长盛这悲伤却是不假的,他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家兄长痛哭哀悼。
林长盛和林长茂两人本是一母同胞,又因为生母早逝,父亲又是个忙人,整日在外边行商,时常几月不见父亲的影子,两人的继母虽然温柔大度,但两人毕竟不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要说多么关心两人也称不上,只能说没受到什么大的委屈罢了,是以这些年来,林家兄弟两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长大的。
如今林长茂骤然离世,这打击对于林长盛来说,便不可谓之不大了。林家的生意尽数都由林长茂打理,林长盛对此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他本来便对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感兴趣,真要让他管理家中生意,那才是要了他的小命。
林长茂在时,林长盛锦衣玉食,每日都能去做自己喜爱之事,便是闯出祸来,也有林长茂这个兄长来解决。如今林长茂骤然离去,这幅沉重的家业,他又如何可以撑得起来?
想起那个弱质翩翩的嫂子,还有年幼的侄女,林长盛这么一想,更是悲从中来,呜呼哀哉了一番。林长盛一边大哭着,一边双手大力地拍着林长茂的灵柩,好似要叫里边的衣冠,重新变成一个活生生的林长茂出来一样。
王满楼本来还不死心,想要再和林长盛说一下林家家业之事的,再说说两家可以合作的地方,但见林长盛这般模样,却也不得不熄了心思,又看到陆家来人也走前了进来,只能又劝了林长盛几句之后,携着王府两个小厮离去了。
“贤侄”,陆家来人是陆家大老爷陆青云。陆青云眼睛狭长,下巴上续着一把乌黑油亮的美须,这长相和人们印象里衙门的师爷,很是相似,一双眼珠子转悠之间,又带着几分狐狸一般的狡黠。
“陆伯父,呜......”,林长盛听着陆青云一句句的“节哀”,那眼泪便流得更是欢畅了,不一会儿又是满面湿润。
陆青云最是厌烦林长盛现在这么一副样子,在他看来,男儿便该是一身英武之气,哪能像林长盛现在这样窝窝囊囊、哭哭啼啼的,这真是毫无男儿气概。陆青云不耐烦劝一回节哀,再听林长盛哭一回,然后再劝再哭,送上挽联之后,又给林长茂上了一炷香,便也告辞了。
刚一走出林家的大门,陆青云便见早一步出来的王满楼,正对着林家大门上的白幡出神。
“王兄”,陆青云唤道。
王满楼好似突然回过了神来,见身边站着陆家的陆青云,眉头一挑,便也颔首道,“陆兄”。
两人寒暄几句,便一道往道上去了。这林家的家主林长茂去了,现在看林长盛这模样,也是比不得林长茂那能耐的,这一来江城三大家,少了那么一块,如今看来这江城的地盘,也是得重新翻牌了。
再说此刻林家的灵堂之上,在王陆两家走后,林长盛便旁若无人一般,继续痛哭了。人都说水做的女子,如此看来,男子也是有一些是水做的。
来宾们相继慰问了一番林长盛之后,便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去了。这些客人大多是江城本地的商贩,还有的就是林家的一些亲戚们,今日只是过来哀悼林长茂的逝去,要留下宾客们吃上一桌酒水,还得等过几日林长茂下殡的那天。
林长盛面容极为憔悴,本来这几日他便夜夜无眠,今日又是从早上哭到了晚上,这花费的精力也是极多。在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之后,林长盛便是摇摇欲坠了,管家赶紧将林长盛扶回了房。
再说早就在后院待着的柳嫤,在装晕之后便叫人送到了屋内,只是她也没能偷得几许闲,虽然不用像在灵堂那边一样,要久久地跪在地上,可是却也要应付江城这里的夫人们,一波又一波的慰问。
每每柳嫤不耐烦应付,就又得做出个伤心不能自抑,再次昏厥过去的戏码来,这么做了几次之后,柳嫤心中也是窝了一肚子的憋屈。
这些过来慰问的夫人们,可不是都真的好心过来问候柳嫤的,其中就少不得,早就看不惯柳嫤的女人了。
这林长茂对柳嫤的一心一意,便是几年下来,都只有林知淑这么一个女孩儿,却坚持不肯纳妾的心意,可是让不少女人眼红。都是女人,怎么别人的丈夫是左一个小妾,右一个美人,怎么柳嫤的丈夫,就只守着她呢?
更何况,林家家大业大,柳嫤的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致,也是让有些女人羡慕嫉妒恨。今日她们的到来,于其说是过来吊唁林家家主,倒不如说是想要过来,看一下如今柳嫤这哀怜的模样罢了。
柳嫤对这些女人的把戏也是清楚,便是这么清楚,所以柳嫤才不耐烦应付这些女人们。如果单单只是见不得柳嫤之前的好,过来说几句风凉话也就罢了,但是更让柳嫤不耐烦的,却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
什么如今林长茂去后,由林长盛这个小叔子当家,也不知林知淑这孩子日后能不能配个好人家。更有林家那些偏远的亲戚,说什么现在林家没有长辈做主,少不得请林家德高望重的老人过来,当一下家、主持一下家务之类的。更有妇人直白言道,林长盛是个不通俗事的,还是让她家的男人过来帮忙,好歹都是林家人等等。
柳嫤一边听着这些女人的话,一边又是恼火,又是暗讽,这些人莫非都当她是个傻子不成,这么直白地表示她们对林家家业的虎视眈眈,就不怕她撕破脸皮么。
在这些女人说够之后,再表示一番对林长茂之死的可惜和痛心离去之后,柳嫤看着她们心满意足的嘴脸,心里也是明了。这些人还真不怕她撕破脸皮,毕竟如今林家,就是摆在这些人面前的一块肥肉而已,谁都可以凑上来咬上那么一口。而她也不过是个弱质的妇人罢了,更是膝下无男的新寡妇。
☆、合计
“嫂子那边可还好?”,林长盛回了自个儿院里歇了一阵之后,便又想起柳嫤母女来,一时又是涕泪涟涟,不住地拿帕子擦着眼睛和鼻子。
“夫人那边一切都好”,管家面上也是一片哀戚之色,这管家本是林家偏支的庶子,按辈分算起来,林长盛兄弟还得叫他一声叔公的。管家是看着林家兄弟长大的,在他心里,除了将林长茂当主子看待之外,也难免将林长茂看作自己的孩子一般,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林长茂的死,不仅是让林家这几个主子们缺了主心骨,也是让管家升起一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沧桑之感。
林长盛又哭了一场之后,心中的悲伤也是宣泄出了几分,便就着冷水洗了把脸,说道,“不知嫂子现在如何?福伯,我可该去看望一下?”
“也好,如今夫人怀胎在身,老奴让人请了坊间洪大夫过来,二少爷去看望一下也是好的”,管家暗暗抹了一把眼泪,但毕竟管家也曾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是以很快收拾好了心情,领着林长盛并几个仆妇,往正院去了。
柳嫤靠坐在软榻之上,让洪大夫给她把脉。郑奶娘就站在一边,看洪大夫面上双眉紧皱,一会儿又是摇头,一会儿又是晃脑的,不由心中生出几分担忧来,“大夫,我家夫人如何了?”
洪大夫指腹隔着薄薄的白纱,搭在柳嫤右手腕之上 ,又细细感受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夫人无事,只是如今夫人坐胎不过二月,还是得注意着点的。”
说完这么一番话之后,洪大夫又让柳嫤张开嘴巴,细细察看了一番舌苔,又说道,“夫人这一胎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现下母体郁结,而胎儿还有点不稳,老夫开一张安胎的药方,夫人连服半月,便无大碍了,只日后小心静养便能母子均安。”
都说医者父母心,其实作为一个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来说,也早就看惯了生生死死了,不过洪大夫也知道,柳嫤寡妇新丧,此刻正是心中难受的时候,又见柳嫤花容正茂,不免对这女子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便也本着医者的仁心,细细地说了一通孕妇的心情对胎儿的影响,也是为了让柳嫤这个新寡妇好好保重身体。
看完诊,洪大夫便让人引到外间,给柳嫤书写药方去了,郑奶娘也跟着出了去,询问着洪大夫一些别的注意事项去了。
柳嫤左手撑在榻上小案之上,细细地思考着日后的处境。如今柳嫤来到此处不过两三日,要说一下子就接受原身的身份,还是有点困难的。柳嫤并不排斥这个身份的所带来的一切,只是要接受,或者说完美地融入这个新身份,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又或许是洪大夫一席话让柳嫤顿悟,柳嫤竟是感觉到了腹中胎儿的脉动。她的双手,不由慢慢抚上,此时依旧一片平坦的小腹之上,心中一股难言的滋味流淌,似含着一片甘草,微微的涩然之后,就是回味的不尽甘甜。
“夫人,二爷过来了”,木楠禀报。
柳嫤让木楠这一声,打断了那股子微妙的血脉相连的感觉,回过神来,却是暗暗笑了几声。不过两个月的胎儿,还没有长成人的模样呢,自己这倒是魔怔了。
放下了胎儿的事情,柳嫤又想起今日,那些女人们明里暗里的话中深意,不由打起精神来,心里想着:是该好好和这个小叔合计一番了。让柳嫤将这偌大的林家家产拱手让人,是万万不可能的。柳嫤一直觉得,只有当一个女人手中攥着足够的银钱,才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在这个陌生的古代社会,柳嫤更是迫切地想要拽住丰厚的物质,来保一个安心了。
“嫂子,你现在可还好?”林长盛站在厅中,朝着柳嫤作揖道。
“我一切都好,小叔坐”,柳嫤说着便坐在一边,她见林长盛还有几分局促,也是知晓两人之前一直都不亲近,不过是见个面便问声好的交情而已。只是现在的林家,可以说是处于群狼环视之中,却也少不得要林长盛这个男子出面,也好让人知道,林家是块硬骨头,想要啃下可是会崩掉大门牙的!所以,此时柳嫤很自然的,就想要摸清林长盛的想法来。
“嫂子,如今大哥去了,弟弟虽然之前是个不醒事的,但日后嫂子这边有什么不便之处,弟弟也是会尽力相助的”,林长盛说完内心更是忐忑,又觉柳嫤有孕在身,侄女年岁又太小,生怕这母女两叫人欺负了去,于是林长盛便又加了一句,“嫂子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我定万死不辞!”
柳嫤自诩生就一双通透慧眼,但凡从她眼里过的人,不说都看得透,但是看明白个五六分,却是没有问题的。这第一眼见到林长盛,柳嫤便知道,她这个小叔子是个单纯感性的人,只因为他的眼睛极为纯净,仿若婴孩。
在林长盛这句类似发誓的话语之后,柳嫤便也就直白地将自己关心的话问出口了。
“小叔既然这般说,那我也就直说了。如今你哥哥去了,这家中的事务,不知小叔是何打算?”
“这?”林长盛却是真没有想过,不过林长盛虽然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用,但他却是觉得,虽然自己没有兄长开拓家业的能力,但是按着原来的规矩一切照旧,也是能够守成的吧,“日后这林家,定是属于侄子和侄女的。”
林长盛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让柳嫤不必担心了,不管是柳嫤本人,或者是林知淑,以及她腹中不过两月的胎儿,日后定依旧还是林家的主人的。
不得不说,林长盛却是误会了,柳嫤担心的,根本就不是林长盛会不分占去所有林家家产之事,不关林家家里是怎么个明争暗斗,柳嫤都不是太过担心。应该说,初见林长盛之下,柳嫤便有信心拿捏住这个单纯的小叔子。柳嫤真正担心的,是林家这些家业,会叫外人鲸吞蚕食,最终成了它家的家业。
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柳嫤觉得林家这家里问题不大,她关心的自然便是家外的问题了。
“我自是信任小叔的”,柳嫤抿了一口参汤,“我只是担心如今老爷在外边的生意无人搭理,会败下去罢了。”
柳嫤从来就不泛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人心,如今林长茂去了,林家无人主事,俗话也说了“树倒猢狲散”,柳嫤可不相信底下那些人,不会生出别的心来。
当然,这些说起来都是林家内里的事情,但除了这内忧之外,林家也有不少外患。
先不说林长茂去后没有个拿主意的人,单说那些同行们,在这么个大好的时机之内,怎么不会抢占林家的这些地盘呢?如果不趁机壮大自己,柳嫤才觉得这些人是真傻呢。
可惜的是,柳嫤这番担忧,林长盛却不能理解。
“嫂子不必担心,外边铺子的掌柜,多是咱们林家自己的亲戚,虽然离得有些远,也多是姓林的。那些庄子上的佃农们,也都是老实本分的。”
柳嫤却无法像林长盛这样乐观,见林长盛此刻这幅不以为意的模样,柳嫤真想狠狠地敲他几个板栗,“小叔,还是小心为上,莫要让老爷和林家祖上攒下的家业,就此败落了为好。”
林长盛不欲与之争辩,又觉柳嫤一介妇人,此刻失了依靠,其内心肯定惶恐不可终日,也是为了让柳嫤安心,他便又保证道,“嫂子若是不放心,倒不如这些事务都由嫂子做主罢,我是没有异议的。”
柳嫤深深地看了林长盛一眼,见其话语坚定不似作伪,便答应了下来。其实林长盛这话,柳嫤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只是在外边,还是得林长盛出面才行,于是柳嫤便开口说道,“小叔却是误会了,我一介妇道人家也是没个主意,只是在你哥哥去之前,也曾和我说过如现在这般境况,该是如何拿主意的,小叔不妨按老爷之前的安排去处理这些事务。”
“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林长盛听了这话,便更是表示愿效犬马之劳了。
柳嫤顺势,便这般这般、那般那般地吩咐了下去。如今,柳嫤想象中的危机还未发生,是以吩咐下去的手段便以预防为主。当然,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到了她所想的最坏地步,柳嫤也作了一定的打算。
林家世代做的便是布匹的生意,在江城、京城,还有一些别的城郡都有林家的铺子,里面除了卖成批的布料之外,也会卖一些成衣,做的是中高端的绫罗绸缎生意。林家除了这些铺子之外,也有好几处农庄,专门种桑养蚕,可以说是典型的自产自销一条龙生意。
柳嫤现在吩咐的,就是叫人注意这些店铺还有农庄,人员是否有异动之事。当然,同行的那些店铺,也是得注意着的。防范于未然是必须的,亡羊补牢的做法始终不是柳嫤的首选。
柳嫤直觉,她所预想的局面不会落空,林家会在不久的将来,迎来不小的危机。
☆、闹剧
在柳嫤预想的林家家产,叫人鲸吞蚕食的危机,还未爆发之时,依旧沉浸在家主逝去的巨大打击中的林家,此刻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女子,自称姓林,她还带着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在林家大门前一边哭,一边嚎。
这林姓女子约莫二十出头,长得倒也有几分俏丽,她在林长茂下殡次日的一大早,就带着一个小男孩,披麻戴孝地来到了林家大门前,一边嚎哭,一边喊着,“夫君啊,你死得好惨啊!”
这动静,自然便也惹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以及好奇路人们的窃窃私语。
“这人说的是什么话呢?”
“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呢......”
“这男娃莫不是林家老爷的崽子吧?”
“我就说,这世上哪个有钱的男人会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活的,还是个生不出带把的来的。这不,让人打了一个大嘴巴了吧......”
“这女的倒是有几分姿色,说不准还真是林家老爷在外边的人......”
“我看这男娃眉眼间,倒是真和林家老爷有几分相像的......”
......
众人交头接耳,眼见这女人还要说些什么吓人的话来,门房赶紧叫人禀报了柳嫤这个女主人去了。
柳嫤刚起床不久,一听下人的禀告,便知道外面这女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了。无外乎,是看现在林长茂不在世了,便想要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林长茂的种的小男孩,认在其名下,好顺理成章地在这时候,分得这林家家产罢了。
毕竟,江城人尽皆知,林长茂的正妻柳嫤,膝下可只有一个女儿的,她肚子里的那个谁知道是不是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