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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马?”那人问道,马连水摇头:“公母都行,我又不指望它下崽,能得一匹好马就是走运了,我可不敢挑剔,大哥觉得如何?这生意,咱能做吗?”
    若要说别的,这人就直接否定了,但说到粮食,这人就有些犹豫了:“你那粮食,要运来得多久?”
    “这个时间长,大哥也知道,我们江南那边的嘛,光我们过来,都要大半个月呢,这还是路上紧赶慢赶的来的,不过,我瞧着大哥手下有能人,到时候,我直接写一封信,你们派人送过去,这样一个月肯定能打个来回。”
    马连水笑嘻嘻的说道,那几个草原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心动。
    马连庆在一边拽了马连水的衣服:“四哥,你别捣乱了,咱们那地方,哪儿有空地让你跑马?买回去也用不上,你这不是白白浪费吗?小心回去了二哥揍你啊,你要是真喜欢,这两天你多看看不就得了?”
    几个人插科打诨,尽量证实自己确实是来做生意的,自家有粮铺,粮食是大把大把的有。对草原人来说,粮食的吸引力真不小,是这会儿直接将人杀了要银子还是徐徐图之,等将来弄粮食,几个人还真有些拿不准主意、
    马连山也有些着急,马车里的三个人也不敢出声。
    然后,转机就来了:“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哟,几个元朝人,打哪儿来的?你们还站在这儿和他们说话啊,小心被人知道了,说你们通敌!”
    又有两个人骑马往这边来了,之前领头的那人忙上前说道:“是一伙儿行商,想要买毛料,说可以用粮食换,我们正在盘问,若这事儿是真的,咱们今年冬天的粮食……”
    来人伸手摸了摸下巴:“要真是送粮食的,那可是来的凑巧了,走,将人带到大汗那里去!”
    也不知道这生意能不能做成,那人倒也没太过分,只将马车围起来,引着他们往部落去。马连山还有些不敢置信,这就能去见大汗了?一步到位,是不是运气太好了些?
    到了部落,那人拦了个侍卫,唧唧咕咕的说了一大堆,那侍卫看了看马车,进去通报了。
    没多久,又出来个男人,长的相对草原人来说,是比较清秀的。那人走到马连山跟前捧拳:“这位客人,我是伯特,你们来自何方?”
    马连山都想翻白眼了,不得不又将之前的措辞说了一遍儿,得亏他记性好,能说的一字不差,要不然,说错了哪一点儿,引起了怀疑,那可就糟糕了。
    宁念之在马车里已经闭上眼睛专心致志的听取周围的动静了。
    “真是行商?瞧着这长相,五大三粗的,倒更像是将士,我见过的商人里面,可没这样的。”
    “说不定是奸细,军师不是已经去问了吗?以军师的聪明,是不是奸细,定然能分辨出来的。”
    “不论是不是奸细,一会儿都将人关起来,这段时间可是紧要关头,一定要慎重,若是能成,咱们以后还用在中原买粮食吗?”
    “可是大汗,咱们的粮草……”
    “白水城西边有个村子,过几天,你带人去屠村。先过了这个月再说,粮食没有不要紧,但一定不能坏了我和军师的计划,这一战关乎咱们日后的富贵荣华,都给我忍一忍!”
    宁念之简直郁闷死,上天给了她绝佳的礼物,却让她从头来过了。两个月,哦,不,现在已经是三个月的婴儿了,除了吃吃喝喝哭哭闹闹,还能做点儿什么?
    手都握不住笔,想将腾特人的阴谋诡计写出来都不能!
    一发愁就走神了,一走神就听不见帐篷里的说话声了。只听见那军师笑道:“那你们就暂且住下,我先找人问问,看有没有你们想要的皮毛,若是有,还请先生先将粮食送来,咱们一手交粮食,一手交货。”
    “那是当然的,做生意就得讲诚信是不是?”马连山爽朗的笑道,抬手拍了拍军师的肩膀:“还是军师好说话,哎,不瞒军师说,我这长相,在我们江南那边,出去做生意,大家一看都不愿意跟我来往,都以为我是土匪,我这实在是没办法,才只能跑跑商什么的,也赚个辛苦钱,幸好我那几个弟弟不像我,要不然,我们家这生意,还真做不下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招招手,示意马连庆他们跟上,在军师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的找了个帐篷,前后左右都有邻居。军师笑道:“草原上风大,我们都是住在一起,要不然,哪天狼群包围了都不知道。”
    “知道知道,人多住在一起也热闹。”马连山笑着说道,送走了军师,才敲敲马车:“娘子,下车吧?咱们到地方了,一会儿吃点儿稀罕的,我听说草原上的烤羊肉特别好吃,你也尝尝?”
    马嬷嬷掀开车帘,瞪了他一眼,自己直接跳下马车,然后抬手接了宁念之,马欣荣缩着脖子懦弱的跟在后面不敢出声。正要跟进帐篷,马连山斥道:“懂不懂规矩?主子没让你进去你就敢进去!去去去,给我打点儿水过来!”
    马欣荣赶紧点头,小跑着去打水。
    进了帐篷,马嬷嬷有些着急:“夫……咳,一个人行吗?万一被人发现她那长相……”
    “别担心,这地方,喊一声就能听见。”马连山说道,但话是这么说,他也是有些担心,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宁念之咂咂嘴,老天爷啊,能不能再给点儿好处?让我听见我亲爹的消息吧。
    早点儿办完事儿,他们就能早点儿离开草原了啊。至于那个屠村的消息……宁念之动了动身子,别说她这会儿说不出来话,就算能说出来,没人相信也白搭了。表现的聪明点儿没什么,但表现的太异常,那就是妖孽了。
    若是,若是这草原能发生点儿事情就好了,让他们没空去屠村。什么事情,才能缠住他们呢?
    放一把火?叫来狼群?好吧,打住打住,不靠谱的主意就要想了。
    马欣荣红着眼圈找了个看着也像是女仆的人问话:“请问,冷水和热水,都是从哪儿打的?”
    那奴仆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马欣荣做出一脸迷茫的样子来。那奴仆见她不明白,索性转身走人了,马欣荣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上去:“求求你告诉我吧,我要是没打水回去,我们家老爷能打死我的。”
    那奴仆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看在同是奴仆的份儿上,还是拽着她去找了个老太太,这边奴仆叽里呱啦的说一通,那老太太就给翻译一遍儿:“冷水去那边,有水井,自己打上来。热水要自己烧的,牛粪在后面,自己去拎。”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大娘您也是元朝人吗?您怎么懂元朝话啊?”马欣荣忙笑道,老太太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不说话了,马欣荣也不敢太出格,又给那奴仆行个礼,赶紧拎着裙子去打水了。
    借着不熟悉地形,转了两圈才找着打水的地方,辛辛苦苦的拎来一桶洒了半桶。然后马连庆就骂骂咧咧的出来帮忙了:“让你做点儿小事都做不了,你说买你有什么用出?要不是看你做饭还算好吃,这银子真是白花了!我告诉你,你再干不了活儿,我就将你卖了!”
    马欣荣缩着脖子跟在后面,就当是没听见。
    回了帐篷,赶紧和马连山商量:“军帐在南边,也不知道粮草是在什么地方,汉人很少,能说汉话的也很少,我问路都没几个人能听懂。咱们前面住着的据说是草原上的猛士格图一家,格图是当兵的,左右两边是玛莎和□□一家,后面是莫日根一家,马大叔,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马连山揉揉下巴:“能怎么办?先打听有没有汉人,同是汉人,说不定能问出来点儿什么。”转头看见宁念之,开玩笑一样问道:“姑娘,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哪个方向对咱们有好处?”
    马欣荣忍不住笑:“大叔,她一个小孩子家家能知道什么?”话音刚落,就见宁念之抬手,往西边指了指。马嬷嬷嘴角动了动,马欣荣也有些傻,还真有方向啊?
    ☆、第6章
    宁念之当然不是听到了西边有什么的动静,自打重生回来之后,老天爷就附赠了她超强的五感,刚才她是看见了!有士兵拽着一溜儿的人过去了,像是俘虏,又像是奴仆,她分不太清楚。但直觉上,那里面,应该有人能提供消息。
    马大叔是当宁念之胡乱指的,但马欣荣和马嬷嬷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想起来宁念之那天晚上不睡觉,非得出来走走的事情了。
    于是,马欣荣颠了颠怀里的闺女:“反正咱们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去看看。”
    马嬷嬷接过她怀里的宁念之,点头:“就说想转转,反正他们也没说不允许咱们出去。”
    几个人出去,果然没人阻拦。就做出随意走走看看的样子来,看见一群羊也是稀罕,看见一群马也是惊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路过的腾特人都忍不住撇撇嘴,一副鄙视的样子来。
    本来是指定西边这个方向的,但宁念之半路换了方向,马连山压低声音:“我说,老嫂子,咱们真听姑娘的啊?”
    马嬷嬷给她个白眼:“那是自然的,正好咱们也没什么头绪,就当是出来逛逛,对了,我瞧着他们这儿的羊挺肥美的,你一会儿买一头,咱们晚上吃烤羊肉?”
    马连庆跟来凑热闹:“这个可以有,我顺便问问人家有没有青稞酒之类的。”一边说,一边转头问马欣荣:“夫人要不要买点儿?女人家喝的,度数低点儿的?”
    却见马欣荣根本没听他说话,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另一边。马连庆也跟着转移视线,然后忍不住搓搓手:“咱们姑娘还真是福星啊,随便给咱们指个方向,就能找到线索啊,大哥你等着,我过去问问。”
    马连山摆手:“咱们一起过去,你不可鲁莽。”
    说完,挥挥手:“哎,这位军爷。”抱着宁念之过去,点了点那些衣衫褴褛被人用绳子捆着双手的一群人:“这些是什么人?是不是打算卖掉的?哎呀,我就听说,草原这边有时候会卖奴隶,都是些很能干的,若是卖的话,我能不能买几个?”
    那人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这些可不是奴隶,这些是死刑犯,你们要买奴隶的话,去找巴图鲁,他负责这个事情的,那些奴隶可比这些人长的壮实。”
    “死刑犯?”马连山一脸好奇:“若是死刑犯的话,会不会便宜点儿?”
    那人更不耐烦了:“不是和你说了吗?这些不卖的,你去找巴图鲁吧。”说着就要继续往前走,马连庆赶紧往那人手里塞了一块儿银子:“军爷,我们这不是好奇吗?这样和你说吧,我们买奴隶呢,不需要身体多强壮,反正……咳,人多的是,这一批没了就换下一批,那些强壮的,又贵又不好看管,你看看我们哥几个,在你们这些军爷面前,是不是弱的跟小羊羔一样?”
    这话好听,那人脸上的不耐烦稍微收敛了一些:“既然是买奴隶,自然是越强壮越好,这样干活儿才精神是不是?”
    “军爷您说的当然是,只是,我们这做完生意,是要回去的,这奴隶太强壮了,半路上要是出点儿什么意外,我们死了也是白死啊您说是不是?”马连庆眨眨眼,压低了声音:“买点儿虚弱的,路上就不用特意看管了,不管能不能干,先能将人带回去才行。”
    那人点点头:“也是这个道理,那你们去找巴图鲁商量,也有些奴隶是身体不太好的,和我说也没用,走走走,别挡路。”
    马连庆还想说什么,却被马连山给拽住了,马连山笑盈盈的点头:“是,那就多谢军爷指点了,不知道那巴图鲁,喜欢什么,我们等会儿过去麻烦他,不得先给人家带点儿礼物吗?他住在什么地方?”
    “喏,那边,看见了吧?白色的屋顶,他喜欢喝酒,你们若是带了好酒,可以送点儿过去。”说着,就甩着手里的鞭子朝那群人抽了一下:“赶紧走!妈的,一个个都是猪,不说你们你就不走是不是!信不信我打死你们?”
    后面叽叽呱呱了还说了不少,不过,语速太快,就是马连山他们也没听太明白。
    “这群人说是来做生意的,我瞧着倒是有些奇怪,做生意的哪个会不带货物?”
    “你太多疑了,还带着女人孩子呢,难道还会有这样的奸细?”
    “你看他们,一来就打听咱们这儿的事情……”
    “打听奴隶能打听出来什么?”
    宁念之耳朵动了动,闭着眼睛趴在马嬷嬷肩窝里。那群人里面,有好几个,明显是汉人的相貌,刚才马连山的意思,也好像是认出来其中一个了。线索已经到手了,接下来就没她这个小孩子什么事情了。
    只是,得抓紧时间才行,时间越长,怕是越会让人怀疑。
    马连庆去找人买了羊羔和青稞酒,晚上又请了草原上的女人来做烤肉和马奶酒,像是真正的行商一样,胡乱吹嘘着自己去过的地方,说着自己的见闻。
    闹腾了半晚上,几乎全喝醉了。马欣荣抱着宁念之躲在帐篷里,马嬷嬷在也不敢乱动:“夫人,这帐篷这么薄,咱们动一下,就有影子,那一会儿咱们出去……”
    马欣荣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马嬷嬷立马闭嘴。马连山被送进来,剩下的送到另外一个帐篷去了。周围安静下来,马连山立马睁开了眼睛:“夫人,宜早不宜晚,我先去打听打听,您且等着。”
    说着就想出去,这会儿宁念之却哼哼唧唧的醒过来,冲马连山伸手。马欣荣摸摸下巴:“我闺女的意思是,外面大概有危险,不能去?”
    宁念之抽了抽嘴角,这会儿也顾不得遮掩了,赶紧点头,她可是听见了,外面埋伏有人呢,就等着马连山自投罗网了。
    她这一点头,马连山几个人就跟见鬼了一样,马欣荣抬手戳戳她脸颊:“真能听懂?”
    宁念之懵懵懂懂的眨眼,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马欣荣也有些疑惑,这算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马连山抹把脸,忽然觉得自家夫人有点儿不太靠谱,大约是这两天太担心宁世子了,所以有些精神恍惚了。伸手戳了宁念之脑门一下,摇摇头:“那咱们就再等等,时间实在是耽误不起。”
    可整晚上,都有人在外面守着,马连山一点儿机会都没找到。第二天索性直接放出去消息,让人将自家的皮毛送过来,他们准备开门做生意了。
    马嬷嬷对这些皮毛比较了解,就负责鉴定:“这个有点儿小了,硝的时候没弄好,瞧见没,这里秃了一点儿,所以,五十个铜板。”
    “这个大,毛色也亮,三百个铜板。”
    “一百个铜板,这个算添头吧?”
    “他们真是来做生意的?”
    “这个样子看来,像是真的啊,那咱们今天还看不看着他们了?”
    “还看着吧,万一是装的呢?”
    “那买了这么多,逃走的时候还要不要了?”
    宁念之打个呵欠闭上眼睛睡觉,昨天晚上熬了将近一个晚上,这会儿实在是撑不住了。眼下误打误撞的让人打消了一点儿怀疑,晚上的看守说不定会松一些,以马连山他们的本事,应该足够了。
    果然,晚上看守的人就少了些。马连山换了衣服,和马连庆偷偷摸摸的溜出去了。马欣荣和马嬷嬷太担心,两个人又不敢动,就躺在帐篷里瞪着眼睛看帐篷顶。
    天快亮的时候,马连山才回来,脸上微微带着些喜色:“夫人,找到人了!”
    马欣荣张张嘴,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了,还是马嬷嬷问道:“找到了?是世子爷?真的是世子爷?世子爷受伤没有?现在在哪儿?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是世子爷,千真万确,我们还和世子爷搭上话了。”马连山压低了声音,随手披上外套:“我们一开始是打算找找昨天遇见的人的,里面有个小子有些面熟,虽然不太确定,但万一是世子爷身边的呢?却没想到,那群人没找到,倒是遇上了世子爷,世子爷现在是……”
    顿了一下,看马欣荣,马欣荣已经缓过神了:“马大叔你尽管说,只要人活着,别的都不重要。”
    “咱们现在所在的部落是长河族,族长家里前段时间刚买了一批奴隶……”宁世子不是普通的士兵,元帅手下四大将军十大副将,宁世子和陈景魁争的就是一个副将的职位。副将之下是参将,宁世子好歹也有自己的军队,这腾特不说人人都认识他吧,能认出来的也不少。
    所以,宁世子一开始就没想着直接接近腾特大汗,而是先乔装打扮,接近了长河族长。
    ☆、第7章
    马欣荣有些紧张:“他是打算行刺腾特大汗?他不要命了?腾特大汗是什么人?多少人想要腾特大汗的命,若是只凭他想刺杀就刺杀,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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