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倒是又紧张起来:“那个有儿子的朋友?”
“他没儿子!”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她托辞搪塞,“再说了,也就是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你还特地换了身衣服再出门?”
“……”她说不过母亲大人,便乖乖投降,由着看房子大部队把自己押送去和阮清言约定的地点。
“再重申一遍,不准跟踪我。”下车后,顾霜枝凑到车窗边对里面的人交代道。
妈妈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你可拉倒吧,谁有空跟踪你。”
话虽这样说,当那个拄着拐杖的姑娘转身缓缓走入人群,顾妈妈还是探出脑袋观望起来。
“诶,别开车啊,那个男人还没出现呐!”
顾然无奈地别过头看向车后座:“妈,小枝不是说了么,别跟踪她。”
顾妈妈不服:“这哪是跟踪啊?顶多算守株待兔!”
“开吧,别搭理她。”顾爸爸也看不下去了,“小枝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是很正常的事情,看把她给紧张的。”
顾然点点头,正准备发动,却听见后面顾妈妈的惊呼:“啊,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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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就这么带着第一次上门的准媳妇,躲在车里往外偷看小女儿“约会”。
那男人大概一米八出头的个子,黑色呢大衣修饰着清瘦却挺拔的身材。他留着清爽的短发,五官轮廓柔和,眼底的眸色淡淡的,在顾霜枝出现后转为清馨的暖意。他大步迈去,把刚买的奶茶递到她手中,又轻托住她握着奶茶的手,替她戳好吸管。
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走了。
“啊呀,原来真是个年轻小伙啊!”车窗后顾妈妈眼神发光,“长得也标致,有你爸年轻时的模样。”
“长得好有什么用?很多变态杀人狂都长得很好看。”顾然冷静地浇着冷水,“妈,你不能以貌取人。”
“我不以貌取人能嫁给你爸呀?我不以貌取人,能把你们两个生得这么好看?”顾妈妈不服道,“你们该感谢我的以貌取人。”
顾爸爸哭笑不得地摇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顾然撇了撇嘴,对身边的陆茜解释道:“我妈总这样,歪理一大堆,我们家就属她最能说。”
陆茜掩嘴笑起来:“不会啊,我觉得阿姨说得挺有道理的。”
顾妈妈这回算是找到自个儿的阵营了:“看看,还是咱们小陆有眼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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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地方?不像是正规的维修店啊……”顾霜枝才到门口,就已觉察出不对劲,“跟小弄堂里那种器械维修的小店似的。”
“被你发现了。”阮清言在她耳边轻笑着,慢慢领她进门。
“yan?”小店里头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迎上来玩笑道,“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诶,还带了个姑娘,女朋友?”
“南哥。”阮清言低声一句,从背包里拿出相机,“又得麻烦你了。”
“又坏了哪台?”南哥笑着顺手接过相机,打开。
彻底怔在原地。
“卧槽!!!”几秒种后,凄惨的咆哮声回荡在整个小店上方。
“别怕,他这人总这样一惊一乍。”阮清言回头给顾霜枝解释道。
后面的姑娘继续喝着奶茶,淡定地点点头,倒似乎是他多虑了。
“你特么成心气我来的吧??”南哥都想揍人了,“几十万欧的经典款,给你摔成这个狗样子了?”
阮清言微微蹙眉,话语间透着些许心虚:“我刚好在打扫柜子,就随手放桌上了……你看下还有救么?”
“有你个大头鬼啊!蠢货!”南哥又把相机塞回他手里,欲讲他赶出门,“滚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混蛋!!”
“……”
阮清言无奈把相机收回包里,带着顾霜枝正要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极其不爽的一句:“去德国找徕卡专家看看吧,反正你小子有的是钱!”
“谢啦。”
“他是谁啊?”才离开几步,顾霜枝就忍不住开口,“怎么那么凶的?”
“南哥以前是造相机的,也是徕卡发烧友,他对相机有感情。”阮清言耐心告诉她,“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见不得别人糟蹋相机,尤其是这种绝版的停产相机。”
顾霜枝对这种感情还是可以理解的,点了点头,转而问他:“你这相机真得几十万欧?”
“停产以后被炒的,以前没那么贵。”他的解释云淡风轻,直到目光瞥到顾霜枝的脸上流露出的疑惑,“你想什么呢?”
“忽然觉得文怀说的没错。”
“他说什么了?”
“说你败家。”
“什么话啊……都是我自己赚的钱!”他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倏地又想到了什么,轻抿着唇放低语气,靠过去在她旁边轻声耳语。
“你管我的话,我一定不败家。”
☆、chapter 24
?阮清言的宝贝儿子是八成治不好了,其实他早已有准备,只说过年前去一趟德国,再碰碰运气。
“那接下来去哪?”他迈着迟缓的步子,询问顾霜枝的意见。
一家人欢欢喜喜看婚房去了,她自己也没地方去,思忖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冬日寒风瑟瑟,阮清言垂眸看着她冻红的指尖,问她:“想吃什么吗?找个室内的地方。”
“好啊。”
她带他去的是附近的商场,经常去的甜品店。
翻看着菜单,阮清言忍不住蹙眉:“你吃什么?”
她不假思索:“香草雪山凉粉。”
“太冷了,别吃这个。”向来不爱掺和别人选择的阮清言第一次反对了顾霜枝,怕她不听话,又补了一句,“你刚刚才喝了热的奶茶,会肚子疼的。”
“那你说吃什么?”顾霜枝撑着脑袋,让他给自己念菜单。
“吃这个吧,榴莲班戟。”他指了指菜单上的推荐,“你体寒,吃榴莲比较好。”
一听到“榴莲”二字,顾霜枝忍不住揪起五官,一脸的痛苦和不愿意,“我从来没吃过榴莲,太臭了!”
“和臭豆腐差不多,闻着臭,吃着香。”阮清言试图劝说她,“要不要试试看?不喜欢的话再给我吃好了。”
不喜欢就给他吃,顾霜枝在心里揣摩起这句话的深意。
才琢磨了一会儿,就弃械投降了:“好,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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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样说,可当服务员把碟子端上来的时候,顾霜枝还是下意识攒眉蹙额地躲开了。
阮清言好笑地看着她仓皇逃窜的样子:“捏住鼻子。”
她乖乖照做,对方就隔着桌子靠近过来:“张嘴。”
短短两个温柔的字在顾霜枝耳边无限放大,他的声音有莫名蛊惑的力量,一圈一圈地,在她的大脑里回旋缭绕,不知何时才会停歇。
下意识张嘴,顾霜枝尝到唇齿间多出一份温软的甜味,又在在舌尖缓缓化开。
“好吃吗?”他收回勺子,期待着她的开口。
得到她点头的肯定,阮清言才敢往下说:“就和人一样,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合不合适,对吧?”
这话又是暗藏隐喻,这回顾霜枝不予置评。
“你看你,一说起这个话题,整个人就绷紧了。”阮清言笑意辗然,“像一根快断的琴弦。”
顾霜枝倒是挺喜欢这个比喻的:“也是,哪天绷断了我就打你脸上。”
“……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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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甜品在商场里闲逛,阮清言轻扶着她的手肘,不自觉放缓了脚步。
他从来没有陪女人逛过街,自己也很少逛。到了大商场里,他总是直奔目的地,从不在其他地方多待。
顾霜枝眼睛看不见,这些眼花缭乱的小店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所以他带她逛香水店,看样子是新开的小众品牌,装修低调复古,一进门就有营业员上前导购。
那营业员小妹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开口便是公司成立至今的历史和企业文化介绍,十足像被洗了脑的传销人员。
阮清言微笑着,婉拒她的好意,“我们自己看吧,谢谢你。”
他弯弯的眉宇间似有一町暖阳,那小姑娘脸色“唰”的一红,点点头,不再吱声。
“这个怎么样?”阮清言拿起个小漏斗掠过她的鼻尖,留下一阵幽幽的香气。
“好奇怪的味道,好像有点闷。”顾霜枝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上面写了‘怀念’。”他的目光匆匆扫过架子,“这儿的香水名字都很奇怪,我来给你猜几个?”
顾霜枝对香水不怎么有研究,但对这小游戏还挺有兴趣的,点点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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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言接下来给她的是一种淡淡的甜香,隐约有栀子花的味道,顾霜枝耿直地猜测:“栀子花开?”
“nonono……你绝对想不到。”他也不让她继续,直接宣布了答案,“雨后的大溪地。”
顾霜枝脸色一沉:“大溪地下过雨后是这个味道的?”
“不知道,下次带你去闻闻看。”他又轻描淡写地在未来规划里多加了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