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餐后,两人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人跟着,就说自己随便走走。可小镇上许多民宅外形都类似,走着走着,两人就一块迷了路。
正值晌午时分,两人在未知的小镇兜兜转转了半个多小时,汗水湿透了衣衫。
好不容易碰到个小杂货店,阮清言买了两瓶冰水,跟老板娘问了个路,才知道两人已走到小镇最边上了。
那老板娘还玩笑着说:“小伙子哪能没个方向感呢?看把你女朋友给折腾的,脸都晒红了。”
他讪笑着垂眸,却瞥见某个在烈日里蹦跶了许久还满脸兴奋的姑娘,她明明就很享受两个人一起迷路的新鲜感吧……
不管怎么说,老板娘的话倒是提醒了阮清言。
往杂货店里走了几步,他俯下身在角落里挑选了片刻,拿了一顶设计简洁的编织草帽,“这个多少钱?”
“25块。”老板娘眯着笑颜点点头,似乎对他的领悟能力颇为满意,“看你是聪明人,算你20吧。”
阮清言谢过老板娘,顺手把帽子帮顾霜枝带好。
她穿着素色花纹的短袖衬衫和浅蓝色长裙,戴上草帽后,还真有种奔跑在乡野间的淳朴小丫头的感觉。
手指轻轻划过她红扑扑的脸颊,他让她再坚持一下。
而顾霜枝也不急着离开,反倒是玩起了他送的草帽,又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汗。“其实这样也很好,不需要赶时间,也不用想接下来去哪儿。”
阮清言对她的乐观哭笑不得,蜷着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姑娘心可真大,万一天黑了还找不到回旅馆的路,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你不怕?”
“不怕。”她好奇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海岸线,又将那天边金色的云朵收入眼中,“反正你在这啊。”
☆、chapter 50
?两人在陌生的小镇上绕了一下午,四处走走停停,完全不似迷路的模样。回到小旅馆的时候已是傍晚,阮清言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下楼的时候看到旅馆老板在训伙计,似乎是哪家房客在旅馆里丢了东西,闹着要报警。
他没多问这些无关的事,上前问老板有没有提供晚餐。
“有的,我们有三种套餐,您挑好了告诉我就行。”老板抽空从前台找了张单子出来递给他,又接着训人了。
那个被骂的伙计似乎不太服气,辩驳了几句,可老板正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
气氛有些僵硬,阮清言谢过老板,就拿着单子走了。
顾霜枝也刚洗完澡,原本蹦跶了一下午还挺有精神的,这会儿终于觉得疲惫了。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打哈欠,开门请阮清言进屋。
“这儿好像只有简单的套餐,你不想吃的话,我出去给你买。”阮清言把菜单给她读了一遍,顺势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轻轻擦拭起她半干的头发。
顾霜枝乖乖蜷坐在木凳子上,眯着眼笑道:“不用麻烦,我就吃a套餐好了。”
他总觉得对她歉疚,“那我们把abc套餐都叫了,菜多一些。”
阮清言开门出去点餐,再次回来的时候,看到顾霜枝正坐在床上给自己捏着脚底。
“累了?”他上前,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白皙的小脚,“我来吧。”
“不用……”顾霜枝受宠若惊,下意识想收回脚,却被他稍许使劲,固定了下来。
他或许是个杰出的摄影师,不错的歌手,优秀的男朋友,可脚底按摩这回事……确实没什么天赋。力气大了怕弄疼她,力气小了又惹得她发痒。认真努力地尝试了会儿,顾霜枝已经痒得笑倒在床上跟他求饶了。
阮清言有些挫败,只好先放弃了。
那姑娘还在笑,似乎是惯性,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过了没多久,老板就把三份套餐送上来了,离开前还顺便提醒了一声,最近治安不太好,请他们保管好贵重物品。
三份套餐九个菜,两个饥肠辘辘的人趴在旅馆的小桌子上把一桌菜统统扫光,又窝在一起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顾霜枝就累得睁不开眼了。
阮清言垂眸,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像极了童话里的睡美人。
他看着她的样子,总遮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看久了就觉得自己像个花痴。
还是走吧。
小心地把熟睡的姑娘放到床上躺平,盖上毯子。
关上床头灯的一瞬间,她忽然微微睁了眼,睡意惺忪地念了一句:“别关……”
“嗯,不关。”阮清言重新把床头灯打开,又哄她重新睡着,才缓缓离开。
**
回自己房间后,给许致晟打了个电话,一接起来,对方就滔滔不绝地讲起八卦。
“听说了么?非影的事又发生惊天大逆转了,唱片公司的人出面澄清了,是发现了他诚信有问题,才提出的解约。具体什么事没说,似乎是为了钱的事情。反正现在他那些黑历史都藏不住了,一件件给人挖出来,没人揪着你不放了。”许致晟一说到这事就激动起来,“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本来也和我没什么关系。”阮清言对此还是没什么兴趣,“反正网络这东西,少接触为妙。”
许致晟懒得吐槽,问起他的近况:“怎么着大少爷,和我们小顾妹子双宿双栖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多管闲事。”他轻笑出声,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整理着行李。
毫无预兆地,霎时间整个屋子陷入无边的漆黑。
“改天再说,这里好像断电了。”挂了电话,阮清言拉开窗帘,让窗外的白色月光洒在地板上。
又借着月光开门出去,走廊里也没有半点光线。
隔壁有三两个人也从房里出来一看究竟,留下悉悉索索的怨声载道:“什么情况啊?这什么破旅馆……”
阮清言轻轻敲了敲隔壁的门,没听到什么回音,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房里传来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在这个停了电的夜晚,骤然拨动他的心跳。
“小枝,你没事吧?”阮清言试探着问了一声,侧耳贴在门上听她的回音,她似乎说了什么话,很模糊,他皱着眉头,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听清。
“小枝?”他有些怕了,又敲了几声门,“到底怎么了?你把门开开。”
他束手无策,焦急地倚在门边上。
直到耳边响起近在咫尺的门把转动声,伴随而来的是一条细小的门缝。
他轻轻推开门,顾霜枝站在门后的漆黑里,微弱的声音抽泣着:“我……我又看不见了……”
阮清言看不清她的样子,可光是听她惊慌失措的声音,就没来由地心疼起来。大步上前把这个吓得发抖的小姑娘拉进怀里,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别怕,只是停电而已。”
“……真的?”顾霜枝半信半疑地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看他,似乎想要验证他的说法是否正确。
那双透彻的眸子即便是在黑暗里也泛着流光,他还注意到了她眼眶微闪的泪水,伸手小心抹去。
“真的。”阮清言带着她慢慢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落地窗帘。
他从未如此感恩月光的皎洁,无声划破黑暗的一瞬间,她的眼底终于恢复了生气。
“我没骗你吧?”他俯下身,观察她惊魂未定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多嘴嘱咐道,“医生说了,不要哭,对眼睛不好。不听话了,是不是?”
顾霜枝轻咬着下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幅度摇了摇头。
看到这般场景,阮清言也忍不下心再去说什么责备的话,无奈地轻叹一声,“手术以后,你每天都开着灯睡觉?”
“嗯。”她只好坦白,“我怕一闭上眼睛,就回到从前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
良久的沉默,落地窗边一双人影缱绻相依。
他说不出什么有力量的话语去安慰她,只好牢牢把她抱在怀里。要彻底消除恐惧并非一朝一夕,来日方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
原本冰凉的夜色渐渐染上了暖意,阮清言觉得脖子里勾上了一对纤细的手臂。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就先他一步,踮起脚尖,准确地找到他温暖的唇,将自己的轻轻覆了上去。
虽说小女朋友主动投怀送抱是件美事,可阮清言却觉得像被雷劈了,怎么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好在他反应速度极快,瞬间又俯下身去反客为主。
她被圈在玻璃窗前,仰起头眯着眼偷看,微光下男人的五官堪堪清晰了起来。
昏暗的环境里,阮清言的吻时而霸道时而缱绻。她忽然脑洞大开,觉得俩人像是夜晚悄悄溜出来私奔的旧社会大少爷和小丫环。想到这,就忍不住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专心点。”他的声音似乎不太满意。
楼下隐约传来争执的声音,还有走廊里开门关门的动静,把这个夜晚变得不太平静。
“外面发生了什么?”顾霜枝轻轻推开他,“要不,你去看看?”
“不去。”阮清言哪里甘心就这么被打断,正低下头要继续,怀里的小东西又不安分地往后躲了躲。
“万一有什么事呢……”她嘟囔着,还是不大放心。
阮清言这回说什么也不敢留下她一个人了:“我怕我一走,你又到处乱跑迷路了。”
“这儿黑灯瞎火的,我能跑到哪去……”顾霜枝拽了拽他的手指,“那我们一起去看看?”
阮清言调整了下呼吸,他现在哪有什么看热闹的心情。
可偏偏她要看……那就看吧。
**
一楼客厅,楼梯口站了几个同样闻声赶来的房客。
有人指着那前台正扭打在一块的两个人影对顾霜枝说:“听说有个伙计下午被开除了,晚上悄悄溜进来拉了电闸想偷点钱,被老板发现了。这伙计胆子也真大啊,你说是不是?”
“嗯?”顾霜枝莫名地眨了眨眼,又看看身边的阮清言。
“呃,你不是小红啊?”那人尴尬地说,“黑漆漆的,认错人了,抱歉抱歉……”
阮清言蓦地轻笑,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身边带。
后来有人帮忙报了警,很快就有几个警务人员过来了解了情况,又把闹事的人带走了,看热闹的人群这才散开了各自回屋。
这场无聊的闹剧持续到晚上十一点,电闸被重新拉开。
“我就说没什么好看的吧?”阮清言重新牵着顾霜枝回屋,还不忘教育她几句,“小姑娘好奇心别这么重。”
顾霜枝还是惊魂未定:“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推开门,阮清言怔怔地站在原地:“呃,这回,真发生大事了。”
“怎么了?”顺着他的视线,顾霜枝往屋子里看去,地上的行李箱被打开了,看起来被翻得乱七八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