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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声不吭的,把椅子挪到温扬身边坐下来。
    温扬把一杯泡好的绿茶递到我手里,问:“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单刀直入的问话,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我脸上一阵红白,半晌才憋了句:“没有的事儿。”
    温扬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取下眼镜,揉揉眼角,“谈恋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你要看对方是不是合适的对象。”
    “啊?”
    温扬挑眉毛:“啊什么啊,江宁知道自己要出国,还来招惹你,能是什么居心,这用得着我明说吗?”
    我莫名的气弱,梗着脖子回答:“江宁没骗我什么,其实趁着毕业的时候表白,也不是为了有个什么结果,就是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待,不留遗憾罢了。”我当初鼓励自己告白,就有这个原因,只是后来魔障了,变了初衷。
    温扬笑了:“很好!还帮她说话,觉得会玩单反的女生看着帅是吧,偷拍几张照片,含羞带怯的表白一番,对付你这种纯情的小男生还挺管用。”
    莫名变成纯情小男生的我,蓦然张大眼睛,瞠目结舌的看着温扬:“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很谈得来,我俩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
    温扬端起茶杯喝一口,抬眼,“哦?”温扬笑了,“就是说,你连便宜都没占到,就陷的无可自拔了,积郁之象,嗯?”
    “呃……”温扬笑的越淡然,就证明他此时越生气,我有点心虚的转开视线,气短的道,“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好,好多事情赶到一块,一时感怀,以后不会了。”我顿了顿,又道,“我知道错了。”
    温扬笑盈盈地摸摸我的头:“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我抖了一下,缩了缩脖子,看着他迟疑的道:“我不该小心眼,遇事儿钻牛角尖?”
    温扬端起杯子,笑的越发柔和:“你再想想。”
    我立马低头整理腹稿,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人总是越想要的东西,就越容易抓不住,有时候太过执着也是一种伤害,不如退一步,放对方自由,其实努力过就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得之坦然,失之淡然,是我魔障了。”
    温扬喝了一口茶,闻言微微一笑,“哦?我不过是一时脱不开身,没顾得上你,结果你不但偷着谈了场恋爱,竟然还看破人生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出家了?”
    我周身一冷,心里越发的没底了,也没个正确答案,这要怎么猜?
    温扬敛了笑容,放下杯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深沉的黑眸中仿佛透着一些让人无法看清的情绪:“以前你就是这样,除了学习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看着像是淡然出尘的漠视一切,其实小心翼翼的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主动的去争抢任何东西,哪怕只要你肯伸手就能得到,我用了四年好不容易把你养得像点样子,结果一个江宁就给全毁了。”
    我心中一痛,这四年我被温扬捧在手心里唯恐受丁点伤,结果我却以那样方式去报答他,说爱都是一种对他的亵渎。
    手里握着已经变温的茶杯,我冲他笑道,“因为那些都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啊,明知道没可能,却总是不想放下,结果只会给对方造成负担,现在明白这些,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成长,其实不算是……坏事儿。”
    温扬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这叫什么成长?你只是不该在感情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就一门心思的扎进去,凡事给自己留点余地,如果这点事情就能给你如此打击,那只能说明你现在还没有承担感情的能力。”
    我认同的点头表示虚心接受。
    “恋爱中你要学会控制情绪,不要迁怒到身边的人,说来当初你和我闹脾气,是不是因为江宁要出国?”
    我忙摇头:“当然不是……”
    “老大,我们俩能回来了吗?”
    闻声,我朝门口看过去,郭宇和余明杰俩木桩子似的立在门口,表情恹恹的一脸的颓废,像是遭受了莫大的屈辱。
    温扬转过身往背椅上一靠,笑眯眯地说:“在话剧社玩得开心吗?”
    两人一个激灵,双双回道:“开……开心,”
    我目带不解的看着他们,“你们去话剧社玩了?”
    “你当时在休息,正好他们两个没事儿,我就让他们代你去了,顺便帮你准备了节目。”
    “什么节目?”我看向门口的两人。
    郭宇憋着气道:“诗朗诵!”
    “哦。”我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做出喝水的样子,肩膀微微抽动,两世以来我得到的最大真理是,惹谁都不能惹温扬,即使你觉得自己一时比他看起来强。
    从银行出来,我给关磊打了个电话,先前说转账给他,结果因为刚好其中有一只股票停牌,就多等了两天,不过也算好事儿,复牌之后又涨了不少。
    “哈哈,兄弟你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这是后悔了呢?我还怪自己嘴欠,把你吓跑了,你放心哥绝对不会让这钱打水漂的。”
    我笑着解释了几句,让他放心,叮嘱他不用急着还钱,我抬头发觉了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个男人,脸色冷了下来,对着电话声音不变的寒暄了两句就挂了。
    “石杉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和我们老板喝杯茶?”高个男子开口。
    如果不是认识这俩货,我估计还要问一句你们老板是谁,秦甫电话里被我骂了两次还不死心,真么是想钱想疯了。他以为秦老爷子快不行了,拼命的想着最后一击,却不知人家就是想看看谁在打他早死的主意。
    和秦远不一样,秦甫这个当爹的选的一间格调风雅的茶室,虽然比起咖啡更对我的胃口,但是这个人却让我倒尽了胃口。
    秦甫屈尊的给我倒了一杯茶,轻声道:“一晃眼,你就这么大了,当初我认识你母亲的时候,她也就像你这么大?”
    这话说的我恶心极了,恨不得把面前的杯子呼到他脸上,我冷声道:“如果秦先生没别的事情,我还有事儿就不奉陪了。”
    “你这孩子,着什么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现在也是想补偿你们。”
    估计是前两次在电话里被我骂的没了脾气,就想来软的了,可若是真心悔过的话,怎么会只打个电话就想挽回,还不是看我软硬不吃,没办法了才亲自来的吗?
    上辈子就是这样,费尽心思的哄劝我,什么他有苦衷,被家人关起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以为我母亲嫁人了云云,到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唱的好一出苦情戏,把自己摘的是一干二净。
    我看着眼前和我长着相似眉眼的中年男人,我冰冷的勾起嘴角:“这是哪的话,秦先生于我素昧平生,何来补偿一说。”
    第17章 同居
    “我知道你不想认我,我与你母亲当初完全是误会,我后来找过她的,但是她一直不愿意见我。”
    我语带嘲讽的道:“这我就有点听不明白了,秦先生的意思,您就是我那个骗婚的便宜爹,我看秦先生仪表堂堂,也不像个斯文败类啊。”这辈子我都没打算跟他好好说话,就算气不死他,我也要恶心死他,他越生气我就越快意,母亲祭日的时候我才有脸回去祭拜。
    秦甫勃然变色:“我说了,那是误会,我和你母亲的事儿,大有内情,况且这也不是你能来评判的。”
    “您这是跟我这装长辈呢?”我好笑的看着他,“脸皮有点厚吧?内情不内情我还真一点都不关心,只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就行,一天都没教养过就想做我父亲,怎么想的那么美呢?别总刷新我对无耻的下线。”
    秦甫气的猛地一拍桌子,原本儒雅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有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你母亲是怎么教的你?”
    “我那是因为没爹教,不过秦先生看着也不像是有教养的,你觉得你谁啊?跟我这龇牙咧嘴拍桌子,这个样子实在是够难看。”我气的心突突的跳,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我的母亲,可是我知道我必须忍住,我要比他更沉得住气。
    难怪秦老爷子看不上他这个大儿子,几句话就原形毕露,手段、心机、能力都不够,偏偏野心还很大,秦家要真到了这个人手里,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毁了。
    估计是没被小辈这么折过面子,秦甫气的手直哆嗦,指着我:“你你你……”
    “我虽然没父亲,但也知道这么指着人没有礼貌,也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我以牙还牙的说道。
    秦甫怒气暴涨,挥起手杖打过来:“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我闪身躲了过去,眼神阴鸷的看着他:“打吧,你还可以把外面的两个保镖叫过来,最好把我打死,不然出这个门我就报警,想必这个要紧时候,有很多人想看你的热闹,我也不介意这个时候帮我母亲正正名,说一下当初你这个人渣是怎么骗婚的。”
    秦甫气的手捂着胸,面上青筋直爆,我心道气不死你,好好的自找气受,便宜爹是那么好当的?要么一开始就不闻不问,半路想捡现成的孝顺儿子,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儿。
    秦甫把几张纸拍到桌子,“你给我好好看看,我是不是你父亲。”
    我看着纸上的dna对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还不死心,真是为了钱连脸面都不要了。
    我抱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看你还没明白,父亲这种东西不是凭一张纸说是就是的,我心里不想认,你说什么都没用,父亲在我心里连个恶心的臭虫都不如,所以这个东西只能是让我恶心你。”
    “你……你就不为自己以后打算一下,就算你在t·r那样的公司,也不过是个打工的,我如果不想让你好过,你以为你能呆的下去?”
    这话以前说说我倒是信,但是几乎已经架空的秦甫,哪有本事插手t·r这样的外企的事务,再说我也不怕,更好的公司我又不是去不了,就算不工作,我还能炒股,怎么都饿不死。
    不过这两父子还真是像,竟然都用同样的话来威胁我,恶心的让人作呕。
    “你要是真的能插手t·r的事儿,倒算是你本事了,就怕到时候我还好好的,这样我就更瞧不起你了。”
    这回秦甫反倒没有刚才那么气了,冷笑道:“我就不信你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子,能什么都不怕,咱们走着瞧,我等你求我的那一天。”
    秦甫走后我坐在茶室里,陷入了沉思。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甫想动t·r这样的外企自是不行,但温扬那样刚起步的小公司,下点绊子,却是没有问题的,想到这一点,我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秦甫这个人虽然愚蠢,却也自私自利到极点,这人没有下限,真的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怎么这一天都魂不守舍的?”温扬调整好客厅的沙发,回过头问我。
    我和温扬最后租的是三室一厅的房子,除了两个卧室,最小的那个被我改成了书房,专门给温扬办公用。
    我摇头,岔开话题:“就这么毕业了,有点想郭子和大余了。”
    温扬斜靠着沙发沿,深深看了我一眼,微笑道:“你因为这个愁眉不展?要不要哭一哭缓解下心中郁气?”
    我愣了一下,想到之前那蒙古大夫说的郁积之相,知道他这是在调侃我,心下好气又好笑,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心思一转,看着窗台那盆房东留下来的那株只剩枯杆的残花,感叹道:“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命也是如此的脆弱,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这株残花一样,脱离养分的滋润,变的了无生趣,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垂死挣扎。”
    温扬抽了抽嘴角:“……”
    我冲着温扬凄然一笑,然后……扑到沙发上,做出一副悲痛的模样,“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漂亮的学妹不见了,对口相声没的听了,也不能去图书馆徜徉在书香的海洋了,就连操场上那棵榕树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说着我一边捶打着沙发,一遍凄苦道,“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不想活了,我死了算了。”
    温扬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慢慢地翻杂志,等听我作完了才道:“你想怎么样?”
    我接着捶打沙发,悲声道:“都没人给我讲笑话,这是什么日子啊,我的命怎么这么不好!”
    温扬但笑不语,继续翻着杂志,稳如泰山。
    我一直用余光看着他,见他巍然不动,继续作道:“没有笑话听就算了,有人唱歌给我听也行啊,没人能比我更惨了。”
    温扬失笑道:“什么歌?”
    这是有门儿,我心中一喜,把脸埋到沙发里,忍笑道:“小苹果,我想听小苹果。”
    “换一个。”
    我大怒:“不,就要这个,我就要听这个。”
    温扬一点不惯我的毛病,交叠着长腿,仿若未闻,杂志看的眼睛眨都不眨。
    我忙改口:“诗朗诵,给我念首诗,照着念都行!”
    对面半天没动静,我大声哀嚎:“我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我的命怎么这么命苦啊,活着没意思,我死了算了。”
    过了一会儿,对面叹了一口气,说:“想听什么?”
    我乐了,不敢再狠里捉弄他,闷笑着说:“席慕蓉的一棵开花的树,要听这个。”
    温扬坐到我旁边,笑着用杂志敲在我的头上:“去拿书,你以为我能背下来啊。”
    我“噌”的跳下沙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书房在那堆还没整理好的书里找出一本诗集,翻好书页递给温扬。
    ——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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