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的真拿自己当钦差啊,这都几天了,总部让你来干嘛的?”
“一走特么的走一双,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啊,你说说你都干过什么?”
“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们这种年轻人,有没有点规矩,出个国以为自己上天了……”
……
我一声不吭,任嘲任骂,态度十分虚心,就是思绪飘的有点远,温扬这会儿不知道还在不在家,应该是去公司了吧。我暗自叹了口气,不如刚才听他的话了,这挨骂哪天都成,可温扬一旦忙起来,就没什么时间了。
等晚上回去的时候,温扬果然不在,我开始仔细的打量这个新家,毕竟是以后要长住的地方,我每个房间都摸了一遍。
我最后坐在配备齐全的书房,张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快要占满一堵强的书架,竟然还配了爬梯,怎么这么多的书,连我外公的书也都拿过来了。
我以前好像还真憧憬过有这么个书房,只是这些书摆放的有些杂乱无章,一看有很多就是拿来凑数的,我上了爬梯开始给书籍整理归类。
书的质量还都不错,应该是有专人帮忙挑选过,不过应该不是温扬自己费心弄得,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看到喜欢的书我就停下来翻一翻,这样看看停停,不知道弄了多久,一个没注意,不小心碰落一个盒子。
我忙从爬架上下来查看,盒子里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有一个略微熟悉的紫色盒子。
打开后,里面竟然是我曾经送给温扬的那枚领带夹。
我对着灯光的地方看了看,透亮的淡紫色的吊坠别致的一如往昔。
总感觉送温扬这个领带夹仿佛就在昨日,那时候我背负着前世的罪孽,战战兢兢的希望能够赎罪,从不敢奢望太多。
如今尘埃落定,我与温扬已经在一起,以前的对错总总都成昨日,那些看似艰难的日子,此时回想起来,似乎已经变得没那么悲伤了,微带着酸楚的感觉,却因为如今的完满变得欣慰柔软。
我把领带夹收起来放到盒子里,再去捡掉落的其他物品,一张蓝色的信筏安静的躺在凳腿旁,我愣了一下,心里冒出一丝可能,伸手捡起来。
上面的情诗青涩、稚嫩,甚至有些令人发酸,正是那首曾经让我哭晕过去的诗。
再次看见,在心底浮起的不是难过,而是勾起了心底最深的回忆。
我恍惚的想起多年前,那个被漫天星光点缀的夜晚,操场上无知无畏的少年在一起欢笑低语,天上地下,仿佛就只剩下我们。
第一次,被突然而至的那种说不清理不明的情愫乱了心慌了神。
茫然无措的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靠在桌腿上,闭了闭眼,心情复杂的呼了口气,一切都过去了。
“怎么坐——”温扬的话音截止在看到我手上的蓝色信筏,他脸上没了笑意,灯光打在他身上有种平和的安静。
片刻的沉默后,温扬忽然又说:“别坐在地上。”说着伸手拉我起来。
我拽住他的手,说道:“温扬,你陪我坐一会儿。”
温扬静了几秒,还是在我身边和我并排坐下。
我微笑道:“原来是被你收起来了,我当时还找了很久,你也不说一声。”
温扬神情安适的转向我,淡淡的笑道:“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写一首。”
我低头,想了想说,“我想我写不出了。”随即我又笑道,“礼尚往来,也是应该你给我写。”
温扬有些疑惑:“嗯?”
我敛去笑意,认真的凝视着他,轻声道:“温扬,这本来就是写给你的。”
温扬微愣了一下,笑道:“你放心,过去的事情我不会揪着不放的,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
“大三上半年,咱们排过阮玲玉的话剧,那天话剧杀青,我们跑到操场上……”我低下头,淡淡的笑了笑,“我后来从滚架上掉了下去,这首诗就是那之后写的。”
“也是那时候我发觉自己对你的感情,我一直以为你不可能回应我……所以没有什么江宁,只有你,从始至终都是你——”
温扬定定的看着我,漆黑温润的眼眸深深地凝视进着我的眼底,黑中带着亮得透彻的晶莹。
对着这双浓稠深邃的眼睛,内心莫名变得柔软起来,我收了原本要说的话,笑着改口道:“我好像还没给你念过,我现在读给你听。”
温扬突然紧握住我的手,微妙的暖意传达至心底。
我回握住他的手,温扬,如果以前有伤害,那都不是我故意所为,没人能比我更希望你幸福,从始至终我拼命想要维护的也只是你的幸福。
未来的日子,艰难也好,平顺也罢,我会一直信守自己的承诺,永远不去怪你,永远不会离开。
……
窗外夜色浓重,繁星点点,月正当空,一如多年前的那个让人沉醉的夜晚。
柔和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来打在淅沥的树梢上,隐隐伴随着细碎的声音传出,一句两句低低切切,深情不已——
清风沉醉的夜晚,微风吹动心弦。
顾盼间,月色迷眼。
温暖的……
仿佛能融化了时间
美丽的……
像开在漆黑天幕的花盏
朦胧的灯光下
悄声盛开的地
是我碧潭般深沉的爱恋
……
第91章 梦魇
人一旦幸福起来,时间仿佛都过得飞快起来。9月底的时候关磊结婚了,新娘子果然是细腰长腿的美女。
我也第一次给人做伴郎,至于为什么不是温扬,说来有些好笑,当初关磊请温扬当伴郎的时候,温扬是直接拒绝了,说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不干这种没品的事儿。
关磊当时噎的够呛,咽不下这口气,就找到我游说,说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让我帮忙,我倒也问了为什么不找温扬,关磊的解释是,在公司就是压他一头的大老板,婚礼上还要抢他风头,他可受不得这个,闹死心。
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就答应做了关磊的伴郎,结果惹得温扬不快,好一顿数落,说我丝毫自觉都没有,有家室了还出去招摇。
有时候温扬会显得有些孩子气,但也会让我和他更加的亲近。
看见身边的人陆续结婚,我倒是有些心急江宁,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却还一点不着急,问她原因,倒是理直气壮,她正在筹办个人的摄影展,其他一切事情都推后,gaby找我抱怨过好几次,不过这姑娘倔的厉害,我这点本事就不够看了。
其实我知道她本就是没什么安全感的人,上次的事情说是误会,可江宁不会笨到那种程度,这是她的妥协。而且我也知道办个人摄影展一直是丫头的梦想,我不想多做干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这半年来,我过得很好,应该说不能更好,虽然偶尔想起前世的事情,仍会心有余悸,恐惧着那样的事情发生,害怕幸福会突然的离我而去,但是终究是没有犯病,我想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慢慢好起来。
比起最初腻在一起的柔情蜜意,现在的日子有些宁静安稳的味道。
温扬一如既往的忙,虽然不像以前那么辛苦的拉业务,但是应酬多了起来,最近似乎有个大工程,晚上还会亲自做些收尾的工作,已经连续好几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我把牛奶放到桌上,皱眉道:“别太晚了,你胃弱,多注意休息。”
温扬端坐在电脑前,干净的手指在键盘不停的敲击,随口应道:“知道了,你休息吧,不用管我。”
我低头捡起不小心被他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一边整理,一边说道:“明天就是周末,工作也可以放到明天再做,不急在这一时。”
温扬停了下来,笔直的长腿的随着转椅一同转过来,斜靠着桌沿:“你说得轻松,今天如果做不完,你知道这损失会有多严重吗?”
我身体一僵,微低下头把资料放好:“那你记得把牛奶喝了。”我站直身体,转身往外走。
然后我听见一声低笑,接着手腕一紧,被温扬拉了过去,跌坐在他的怀里。
我看着温扬,惊道:“你……”
温扬手臂环着我的腰,温柔的笑看着我:“我发现了,我这要是态度冷一点,你怎么就会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我以前有凶过……好吧,虽然有过,但是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委曲求全的迁就我,连发脾气还要看我脸色,我有这么不好相处,嗯?”温润的声音低沉而柔和,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情绪。
只是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尴尬,我伸手推他,结果温扬却顺势换了个姿势,搂着我一转,让我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腿上,我一惊忙搂住温扬的脖子。
我耳根都憋红了,气怒的扯着他的脸道:“知道你还和我板着脸,你这是什么毛病?”
“你也不识逗。”温扬揽着我的腰,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鼻尖,“你早点休息,别陪我熬着了。”
“太晚了,这都几天了,如果不是特别急可以放到明天再做。”
温扬揉了揉我的头:“就还剩一点了,你先去睡吧。”
我看着他眼中熬出的血丝,心下不忍。
“唉!”我这声气叹的,把闺中怨妇的口气学了个十成十,我佯装出落寞的表情:“果然是追到手就敢不管不顾了,这才半年不到,就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我就说,这上赶着不是买卖,以后我的日子肯定就更难熬了。”
温扬听了哈哈大笑,揽着我的腰,就着跨坐姿势把我抱了起来:“你啊……好,咱们去休息。”
我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这个姿势有多尴尬,顺势搂着他的脖子。
温扬把我往上拖了一下,整个人被他牢牢的困在胸口:“养了半年,也没长几两肉,中医看了这么多,怎么都没有管用的?之前还骗我说什么胖了三斤,我养了这么久也没胖到三斤。”
我把头埋到他的肩上,闷闷的道:“估计我要是胖了,你一样会嫌弃,真么的难伺候。”
温扬紧紧的抱着我,声音有些干涩的道:“哪里是胖瘦问题,你现在的身体亏的厉害,大夫还说你——”
我搂紧温扬的脖子:“我感觉没什么不好,这也影响不到什么。”
打开卧室的门,温扬轻轻的把我放在床上,亲了亲我的嘴角,叹道:“你说的倒是轻松,我现在都快成半个和尚了,你见过搂着羊吃素的豹子?”
自从温扬知道我身体不好,听从了大夫的叮嘱,在床事上一直很克制,我也因此松了口气,实在是身体不争气,加之温扬似乎有着永远也耗不尽的热情,每次人都像是要报废了一样。
只是今天觉得确实有些对他不住,我转过头咳了一声道:“也没什么,其实偶尔——”
温扬在我身侧躺了下来,将我揽在怀里,轻笑:“你当然没什么了,躺着享受就行,我啃排骨可容易崩牙。”
我叹了口气,就知道,这种事情就不能说,不然准让他说的没羞没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都乱用,有时候真恨不得抓着他的脸使劲的捏。
我白天有午睡,所以不怎么困。但是半个小时后,我发现温扬也没睡着,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温扬搂着我的腰往他怀里靠了靠:“这两天一闭眼睛就会做梦,会梦见小时候,还有咱们上学时的事情。”
我不自觉的收了一下手指,回道:“是吗?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温扬轻抚着我的后背:“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我想了想,慢慢说道:“温扬,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嗯,什么梦?”
“我梦见咱们毕业的时候我和你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