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次长了心眼,有意留了门缝,就看到顾存璟很快又回来,脚步匆匆的像是包间里有什么重要的人物。
“吴兄,在看什么,这会儿时辰不早,咱们该回了。”一个坐在桌边的青年朝吴冲招手,脸上还带着酒气。与吴冲交好的都是几个世家纨绔子弟,平日里虽然没有做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种恶事,但也都是游手好闲,招猫惹狗的性子。
吴冲朝这人笑了笑,拉开门道:“时辰不早,确实该回去了。”
屋里几个酒气冲天的纨绔子弟走出门,于是与晋鞅一行人相遇了。
世家纨绔子弟与世家优秀子弟碰面,大家能做什么?
几位纨绔子弟注意到这行人里还有几名女子,都很识趣的没有胡乱说话,不尴不尬的互相见礼后,就准备各自离开。
只是楼道只有一条,谁走前面?
虽然这几位世家优秀子弟都是家中长辈口中“别人家孩子”,但是人要脸,树要皮,大家口里说着让对方先走,但并不代表着真想对方先走。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大家伙就算心里不太顺畅,但也都会互相推辞一番,给足对方的面子,可是这一次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太相同。
因为在纨绔子弟礼让的时候,这些优秀子弟竟然真的先走了!
你们这些优秀子弟都怎么了,世家子的谦让礼仪呢?!
纨绔子弟表示很不满,很不高兴,可是偏偏又是他们自个儿开口让对方走前面的,所以只能忍下这种无言的憋屈。
就在大家想要开始讨伐的时候,吴冲突然开口道:“你们认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吗?”
大家愣愣的摇头。
“这几个都是被选进宫做龙禁卫的吧?”作为纨绔子的中坚分子,吴冲的智力也格外的超群。
能走在这些优秀子弟前面,还是生面孔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那不会是……”
吴冲一把说话之人的嘴巴,“别乱开口。”鱻鱼楼人来人往,叫破皇帝身份,可不是闹得玩。
在场众纨绔纷纷点头,也不怪他们不认识皇帝,因为以他们的能耐水平,根本就找不到机会面圣啊。
纨绔的心酸,谁人能懂?
大家抹了一把脸,纷纷让自家小厮牵来马,匆匆赶回自家,把在鱻鱼楼遇到疑似皇帝的人告诉了家里,并且把陪伴皇帝的有哪些人也说得清清楚楚。
顾如玖与顾存璟回到家中的时候,顾长龄与杨氏都在,见他俩进来,顾长龄抬起眼皮道:“存璟,听说你带你妹妹出去玩耍了?”
看父母亲脸色如常,分辨不出息怒,顾存璟老老实实的点头。
“你觉得陛下的用意为何?”顾长龄指了指下面的椅子,示意兄妹坐下。
“陛下……是想告诉其他世家,他活得好好的,不会轻易被谁抢走帝位?”顾存璟不会单纯的以为小皇帝出宫就只是去吃鱼。
如果要出宫吃鱼,骑马坐轿都可以,何必步行这么远,让这么多人都看到他?
“除了这个呢?”顾长龄喝了一口,继续问。
顾存璟想了想:“是为了向亲皇派表明他亲近的态度?”
顾长龄满意的笑了笑,“你能想到这些,非常不错,你记着,皇上虽然尚还年幼,但是胸中沟壑万千,非池中之物,你虽比他年长几岁,但却不可有轻慢之心。皇上是个足智多谋,有雄才大略的人,非你们兄弟二人可及。”
顾存璟郑重道:“儿子受教了。”
见儿子明白这些,顾长龄心中更加满意,于是转头看向女儿:“久久,今日玩得可还好?”
“上午有些不愉快,下午倒还好。”顾如玖笑眯眯的回答,“陛下待人很温和。”
“那你觉得皇上此行是什么意思?”顾长龄顺口问了一句。
顾如玖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道:“也许皇上就是为了出来吃鱼,顺道看一看京城百姓的生活而已。”
顾长龄与顾存璟愕然,半晌都无奈的摇着头微笑。
自家久久还是太单纯了些。
宫中,晋鞅躺在榻上,两个太监轻轻的替他按腿。
“陛下,可感觉好些了?”白贤担忧的问。
“没事,”晋鞅咳了好几声,接过白贤递来的润喉茶喝了一口,“出去走一走也好,还能碰巧遇到顾师妹,多好的一件事。”
白贤正在怀疑皇上是不是有意顾县君,哪知道皇上又开口了。
“顾师妹这般乖巧可爱,不知道她日后的夫婿会不会欺负她。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给师妹晋封一次,待她她出嫁时再度晋封,才更能显出我跟母后对她的看重,这样她的夫家应该会更加敬重她一点。”
“按照律法,女子年满十五后,便可行婚嫁之事,也不知道顾夫人会给师妹挑个什么样的夫婿……”
白贤默默无语,人家顾县君今年才十一岁,您都替人想到夫家的事情了。
所以……陛下,您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想太多都是病,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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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德的流言
“姑娘,夜色已深,您该歇息了。”宝梅走到司马香身边,小声道,“若是夫人知道您晚睡,又该心疼了。”
“我知道,你别去跟母亲说。”司马香放下手里的笔,看着自己写在纸上的字,微微皱眉。
她听闻陛下因为十分喜好书法,所以待顾侯爷这位帝师格外亲近。她之前在机缘巧合之下,曾得见顾县君的墨宝,她现在的字,连县君都比不过,又拿什么来让陛下惊艳?
顾县君比她年幼两岁有余,写的字灵气逼人,娟秀风流,倒是把她的这手字衬得匠气有余,风流不足了。
人人都道司马家贵气逼人,最是讲究礼仪法度之家,可是她心里很清楚,比起大房与二房,他们三房弱势许多,不然何至于在二房的咄咄逼人之下,搬了出来。
新家虽是十分敞亮精致,但是地段上却不如之前的居住地。在京城这个地界,身份不仅仅要房子大,同时还要地段好。他们三房,在这一点上,已经是底气不足了。
“宝梅,你觉得顾县君此人如何?”司马香拆下发间的珠钗,突然开口。
“顾县君那般贵人,奴婢虽因在姑娘身边伺候,有缘得见芳容,但对方品格如何,奴婢哪能清楚呢,”宝梅轻轻替司马香按捏着头顶,“不过瞧着是个随和人。”
“随和人?”司马香忆起这些日子里看到的顾如玖,似乎从未红过脸,与京中的贵女们就算不够亲密,但也从未见谁在背后说她的不好。
便是李家与司马家的姑娘,也难免有人在背后闲言闲语几句。像顾如玖这种在京中也算颇受关注的姑娘,贵女们提到她,大多都会夸上几句,即便是吝啬美言的,也不会口出恶言,要做到这一点,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或许世间就有这样一种人,天生具有亲和力,不争不抢便能得到别人费尽心力才能拿到的东西。
“你也去睡吧,”司马香叹口气,揉了揉额际,起身朝床的方向走去,“前些日子别庄上不是送来一些新鲜的虾蟹,明早我写一封帖子,你让人拿着帖子把虾蟹给顾县君送去。”
宝梅微楞,随即便点头应是。
接到司马香的帖子时,顾如玖有些意外,尤其是在听到对方送了自己一篓虾蟹时,就更加意外了。
春天并不是吃虾蟹的好季节,司马香让人送一篓过来,真的只是因为吃不完,然后让人分担?
或者说,自己喜欢吃鱼虾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司马三姑娘究竟想关心谁的爱好,她或者……小皇帝?
她与司马香根本没有多少交情可言,若真要与司马家几位姑娘论交情,她也只与司马玲说得上几句话,其他人不过是点头之交。
“这位司马三姑娘真有意思,”坐在顾如玖身边的胡氏似笑非笑,“小姑可有适合回礼的东西,如果没有,我那里还有一些山珍,你拿去回了她。”
“既然二嫂那里有,我就不用费心准备了,”顾如玖当下便笑眯眯的转身对秋罗道,“秋罗,等下你就去二哥二嫂院子里拿,千万不要客气。”
“你这可是把主人的话都说了,”胡氏瞪眼,伸手去掐顾如玖的脸,“让我看看,这脸皮究竟有多厚?”
顾如玖赶紧偏头躲开,姑嫂二人笑闹一番后,胡氏才正了正表情道:“我在闺阁中时,与司马家的人并没有多少来往,但是这家人向来走一步想三步,心思十分深沉。”
看着手中的帖子,上面的字十分秀雅,看起来像是司马香亲手所写,还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香味,让人看到帖子,便能想到写帖子的佳人是如何风华绝代。
“谢谢二嫂的提醒,我记下了。”顾如玖想了想,当着胡氏的面写了一封回帖,然后递给胡氏过目。
胡氏接过犹带墨香的帖子,看完以后,忍不住笑道:“小姑好灵巧的心思,这样回帖再合适不过了。”她十一岁那年,是想不到如此周全的。
果不其然,司马香收到顾如玖的回帖后,就没有再殷勤的送东西过来。原因很简单,顾如玖的回帖里面,虽然感谢了司马香,同样还连带感谢了司马家其他几位姑娘。
此举明确的表明了她待司马家所有姑娘的态度都一样,既不得罪司马家,也断了司马香的心思。
司马香虽然有心交好顾如玖,借此靠近皇家,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一流世家大小姐的骄傲,低一次头已是难得,得知对方不领情后,她绝对低不下第二次头。
得知此事后,杨氏很满意女儿的处理方法。
“司马家虽显赫,但我们顾家也不必有太多敬畏,他们有什么心思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想要利用我们,便万万不能。”杨氏看向顾如玖,“你这样做很好,既不失礼,也维持着我们顾家的身份。”
“我就是觉得,往日司马香待我也就不冷不热。现在我跟二哥在皇帝面前露了脸,她就热情起来,挺没意思的,”顾如玖觉得司马香打心底并不太瞧得上她,所以才会认为她跟一些落寞世家姑娘一样,只要司马家勾一勾手指头,她就会眼巴巴靠上去。
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招揽人心,把他们顾家当成什么了?
春去秋来,转年又是一年,除了两位当事人以外,其他人早已经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顾如玖十二岁那年,司马玲行了及笄礼,主宾赞宾都是京城里极有名望的女名士,让京城里不少贵女羡慕了大半年。
司马玲举办及笄礼后,又过了一年,司马家三姑娘司马香也开始准备及笄礼了。
只可惜三房在京中的影响力比不上大房,来给司马香主持及笄礼的人身份自然也就比不上司马玲及笄礼上的那些人。
原本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人把司马家两位姑娘拿来比较,弄得京城里不少人都觉得,司马家三姑娘好是好,可是比起司马家大姑娘来说,还是差了些。
司马香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膈应,作为旁观者的顾如玖不知道,但是她觉得背后传这些话的人,用意可能不仅仅是说闲话。
因为这些话传到现在,不仅仅是司马香不如司马玲了,就连三房的儿郎也比不上大房的儿郎,把三房说成了来京城攀附两位兄长的穷亲戚。
这些话世家们没放在心上,可是在普通老百姓口中,却成了热闹的话题。他们可不知道世家亲戚之间的关系与来往,就以为世家跟他们似的,会为了半斤大麦,二两油吵得不可开交,于是话传得越来越难听,早已经走样。
好在司马家应对及时,关于他们家的传言很快就消失,但是一部人因为这次流言得用影响,已经避免不了下意识的去拿司马家大房与三房相比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