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关子衿,他心里永远有一个角落留给她,这是不会改变的。
他看了看短信,没有回,放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卫陵就要去公司。徐之南起来弄了早饭,两人吃了之后卫陵就走了。她回到楼上继续整理文件,顺便为案子想办法,没想到别墅里又来了一个她不愿意见到却经常在她眼前晃的人,关菲菲。
门卫没有打电话进来,徐之南还以为是因为关菲菲经常过来、门卫都认识的原因。但后来想想也不对,她和卫陵在卫风和安慧茹面前做戏做得那么像,没道理卫陵会把一个关菲菲带回家来。
看穿她在想什么,关菲菲笑了笑,说道,“这里还有我其他的朋友,不独卫家一家。”她随便报个名字,也就进来了。
徐之南点头受教,不过还是站在门口,没打算把关菲菲放进来的样子。如今已经是冬天了,关菲菲风衣下面就穿了双丝袜,站在冷风中鸡皮疙瘩止不住地往外跳,她忍住搓手臂的冲动,对徐之南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不请我进去吗?”徐之南刚想回答“不想”,关菲菲就想起之前跟徐之南交手时,她三两句话就能让自己噎死的壮举,不等她回答,赶紧走上前来,用肩膀把她撞开,走了进去。
徐之南摸了摸肩膀,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关小姐,你父母没教给你什么叫‘三观’,是不是也没教你做人不能做法盲?”她走到管菲菲对面,“你这样子,是私闯民宅吗?”
“是吗?”关菲菲脸上扬起一抹笑容,看在徐之南脸上,就跟她姐姐一样可恶。只听她有恃无恐地说道,“那你去告啊,看看卫陵会不会答应你。”
徐之南“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懒懒说道,“我都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卫陵是你姐的男朋友,又不是你的,况且你姐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就是你姐跑到我面前来嘚瑟我都不放眼里,何况是你。”
“那看来徐律师还真是自信呢。”关菲菲也坐了下来,屋子里常年恒温,比外面暖和了不少,她终于不冷了,笑容也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你这话唬其他人还行,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就自卑敏感,怎么,这才几天时间你就转性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带着几分小狐狸般的狡黠,俏皮中带着几分可爱。如果徐之南是个男人,她说不定会动心,然而她不是,况且刚才关菲菲说的话还那么可恶,她现在只觉得这张脸讨厌得要死。
徐之南瞥了一眼关菲菲,回击得丝毫不弱,“关小姐费了那么大的心力跑到卫家来就是为了这个?”她笑了笑,眼中却殊无笑意,“看来过去大半年了,你这喜欢废话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关菲菲,“这次,卫陵没说要跟我离婚,你急吼吼地跑到卫家来,是打算做什么?”
关菲菲也站起身来,她原本就比徐之南稍微高一点儿,加上穿了双高跟鞋,一米七几的个头,几乎要将徐之南拢在她的影子底下,“没什么,只是过来专程提醒你一声,别忘了当年我姐是怎么死的。她的死,跟你可脱不了干系。”
徐之南听了,又是轻蔑一笑,“关菲菲,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吗?”不,不是了,在生死场上走过一遭的徐之南,早就放下了那些无谓的东西。她以前执念太重,总是不让自己好过。死过一次才知道,其实那么多的考量,都不如为自己过得好。
人生如同一场负重旅行,总有不断推上来的重压,但人的负担能力只有那么些,不可能全部照单全收,总要丢下一些东西的。要不然,还没有走到终点,自己就先被压死了。
徐之南站直了身子,看着关菲菲,眼中有不耐有轻蔑,但就是没有同情,“难为你跑这么远,专程来跟我说这句话,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都忘了当年关子衿是怎么对我的呢。”
“你以为这些年我心有愧疚,是对关子衿吗?不是的,我的愧疚从来不会给她那样的人,我虽然不至于恨不得她去死,但她死了我也不会同情。”她勾唇笑了笑,说出来的话足以把人气死,“更遑论愧疚了。”
她明明比关菲菲矮,但眼中气势却硬生生地压了她一头。关菲菲被她的眼神弄得一怔,随即恶狠狠地说道,“徐之南,你别忘了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不会忘啊。”徐之南轻飘飘地说道,“那你也别忘了,她为什么突然病发。”
关菲菲一滞,登时说不出话来。徐之南转过身,对关菲菲淡淡说道,“关小姐,我还有事,麻烦你自己出去,不送了。”
关菲菲看着她明显不想理自己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就忘记了,徐之南这个女人无礼又蛮横,根本不讲理呢?她上次占了那么大的优势都没能把徐之南击败,这次又怎么可能呢?
到底不想失了威风,关菲菲看着徐之南冷笑了两声,对她说道,“你果然还是这么无礼蛮横。小地方出来的人,哪怕书读得再多,也还是抹不去底子里的下流。”
“不敢跟关小姐你们两姐妹相比。”徐之南转过身来看着她微笑道,“我自然是知道你这样的大地方的人不一样,连家教都不同。”她微哂,眼底有着浓重的嘲讽,“关小姐你们家学渊源,我自然是不敢比的。”关菲菲父母早就因为各自出轨离了婚,徐之南这种讽刺,可算是踩了她的痛脚。
关菲菲果然脸色一变,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冲徐之南冷笑了两声,“但愿你遇到卫陵还能这么强硬。”
徐之南背过身理都不想理她,不知道关菲菲有什么资格来管她跟卫陵的事情。
门被拉开,关菲菲低呼了一声,“卫大哥。”声音弱弱的,丝毫不像在徐之南面前那样趾高气昂。徐之南猛地回头,果然,就看到卫陵站在门口,眼底有着浓重的阴沉晦暗。他听见关菲菲叫他,轻轻“唔”了一声,走进来对她说道,“怎么不留下来吃饭?”
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有任何多余,关菲菲不确定刚才她跟徐之南的谈话被卫陵听去了没有,房子隔音虽然好,可她们刚才,并没有关门啊......
她原本想笑笑就把事情揭过去了,可一触到卫陵眼底的阴沉就把话吓了回去。现在轮到徐之南有恃无恐了,她坐到沙发上,淡淡说道,“我不想留她吃饭。”她跟关菲菲不和卫陵又不是不知道,装笑脸委屈自己,一向不是她喜欢做的。这么多年,也只有极少几个人才有这样的待遇。
“哦。”卫陵也淡淡应了一声,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对关菲菲说道,“留下来吃饭吧,现在也快到饭点儿了。”
徐之南前脚才说了她不想留人,后脚卫陵就开口留了关菲菲。关菲菲以为这是卫陵在跟徐之南置气呢,立刻喜上眉梢,趁着卫陵不注意,还抛给徐之南一个得意的眼神。徐之南懒得理她,白了她一眼,转过头问卫陵,“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这离吃饭还早呢。况且,卫陵往常也不会专门回家吃个饭啊。
呵。“到了公司才发现有个文件忘记带了。”事实上,是这里的安保人员看到关菲菲没有往她报的那家去,但看关菲菲浑身都是奢侈品,又怕她是这里住着的哪个大人物的亲戚,不敢贸然来问,只好打电话去了卫陵那里。关菲菲和徐之南不和又不是第一天的事情,卫陵怕她们两个吵起来,更怕......徐之南干不过,这才立刻刚刚进了公司又开车回来了。
结果,回来一听,这两个,还真是给了他好大的一个惊喜。
徐之南不疑有他,听他这么说,也淡淡的应了一声,“哦,我今天不做饭。”想她做出来给关菲菲吃白食吗?想得美。扔了都不给她。
卫陵也没想让徐之南做,拿出电话来叫了外卖,偌大的客厅中,三个人又陷入了沉寂。
他坐在沙发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从进来开始,他就很少说话,更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旁边徐之南泰然自若,这样紧张的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况且,以前比这更尴尬更紧绷的情况她都遇到过,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关菲菲就不行了,她心中的忐忑藏也藏不住,不时小心翼翼地打量卫陵的脸色,偏偏他低着头什么也看不见。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放弃,还是时不时地看他。
这是生怕卫陵看不出她心虚啊。自从看开之后,徐之南好像都已经无所畏惧了,若是以前,她肯定跟关菲菲一样害怕卫陵问起来,不过现在,她无所谓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她不在乎了。
十一点刚过,他们的外卖就送了过来,因为点餐的时间早,他们这边还是挺快的。卫陵这个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叫外卖都是叫最好的。午餐并没有用盒子装着,而是用餐车直接推了下来,上面各色菜肴全都用盖子盖好,下面还有小火热着,根本不用担心冷掉。
工作人员给他们把菜端到桌子上,卫陵先走了过去,等到三人都坐了下来,他才开口,“这下,可以告诉我,你们谈话中,究竟有什么秘密了吧?”
他声音淡淡的,却硬是听得关菲菲眉心一跳。
☆、第27章 城
第二十七章
虽然早就知道卫陵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该来的还是要来,但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吃饭的时候发难。关菲菲借着扶额的动作掩住自己的目光,暗暗朝徐之南瞥了一眼,她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好像已经习惯了,麻木了,看在别人眼中分外的碍眼。
关菲菲没有说话,徐之南掀开面前一个盖子,对卫陵说道,“先吃饭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回应她的是卫陵的一声冷笑,“我怕等下你们又借口其他的事情,将你们口中所谓的真相咽下去。”他选在吃饭的时候来说这件事情,就是不想给她们找借口的机会。
徐之南倒是无所谓,“我是怕你等下听了没胃口吃饭。”
卫陵转头看了她一眼,唇边带着几分当然胆寒的冷笑,“你觉得我现在就吃得下吗?”
那倒是。他那么喜欢关子衿,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东西都挂心得很,何况他们现在说的还是跟关子衿的死有关呢?
徐之南抿了抿唇,问他,“那你想知道什么?”她顿了顿,又说道,“关子衿是怎么死的,你不是也清楚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那你们究竟有什么不肯跟我说的?”这种讳莫如深的感觉,让卫陵尤为光火,甚至已经超过了事件本身。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傻瓜一样被她们两个玩弄于鼓掌之中。关菲菲就算了,徐之南为什么也不肯告诉他?如果这件事情让她备受委屈的话,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肯开口辩白一句?还有,如果她真的那么无辜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放不开,压在心中甚至还要借助祷告,让自己好受些?
徐之南眼中沉了沉,正要开口,旁边关菲菲就已经先一步开口道,“这件事情......原本也就没什么的......”不等她说完,徐之南就截口道,“你若是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关菲菲立刻噤了声,惊惧地看了一眼徐之南。
她的声音在空寂的饭厅中响了起来,听上去竟有几分渺远的意味,“我之前不肯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那个时候她爱卫陵爱得难以自拔,又怎么可能拿这样残忍的事情去伤害他呢?
卫陵正想问她,是不是现在说就不怕他接受不了了,徐之南却已经抬眸看向他,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关子衿并非你看到的那样,或者说她对其他人,并非像在你面前那样软弱温柔。”她顿了顿,解释道,“我并非是要在人已经去世多年之后还要在她身上泼脏水,而是......你应该知道,人本来就是多面性的,也不排除你看到的并非全部。你们当初是少年情侣,关子衿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你,也是正常。”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他什么都是好的。那个时候卫陵也不过是少年,纵然老成,但到底不像现在这样。况且,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原本就是被她身上的优点吸引,再慢慢包容她的缺点。在爱人眼中,对方的优点被无限度地放大,缺点被无限地缩小,看人自然不那么客观了。
提起过往种种,徐之南神情很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漠,跟她在法庭上的样子,如出一辙。以前关子衿为难她嘲笑她的回忆,被她狠狠地压在心上,根本不给半分冒头的机会。甚至连提起关子衿,她都不愿意。“总之,她对我并非像你看到的那样好,我跟她,也不是你以为的,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女生之间的感情一向很微妙,关子衿一面说话刺激着徐之南,一面又跟她打得火热。徐之南情商从那个时候就显出短板来了,那个时候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剩下不多的给了卫陵,关子衿怎么对她,如果不是太苛刻,她还真没放在心上过。至于那些被她放在心上的......这么多年,一直像梦魇一样缠绕着她。
何况,那个时候她也不愿意跟关子衿分道扬镳。她是徐之南接近卫陵唯一一条途径了。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察觉我喜欢你。是个人都不会愿意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惦记着,她因此生气,说话刺激我,我也理解她,并不因此怨恨。”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还是很平静,但没人看见,徐之南放在腿上的手,已经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裤腿,硬生生地在那条牛仔裤上抓出几个指印来。
“哈,徐律师还真是明白事理呢。”关菲菲听她这么说,终于忍不住开口嘲讽道。徐之南回过头来轻轻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屑,“你这种人当然不会明白了。幸好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你明不明白对我都没什么关系。”
关菲菲自讨了个没趣,悻悻地闭了嘴。徐之南盯着眼前光洁如新的白瓷,慢慢续道,“说了这些,你应该知道关子衿跟我并非你想的那样,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有过很多朋友,但最终都遗失在了时光的洪流中,但关子衿从来都不是。她看不起徐之南,徐之南同样不喜欢她,她们两个却又因为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经常在一起。说来也是讽刺。
“她那天来找我,是因为我那次在收拾宿舍的时候,偶然发现了扔在垃圾桶里的验孕棒。”
关子衿在卫陵面前大度又温柔,简直是最好的女性标杆,但她在宿舍却是个垃圾从来不倒,寝室卫生从来不做的公主。卫陵不是不知道,但这在他看来没什么了不起,关子衿那么美,做卫生简直就是浪费。在他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中,他的女朋友原本就不用做宿舍卫生的。卫陵在的时候非但不劝,反而会觉得这样的关子衿娇贵又可爱。但她的宿舍卫生总不能不去做,关子衿跟他抱怨过两次,卫陵也就上了心,专程请了家政公司过来给她打扫寝室。
关子衿这样的行径,自然又惹来大家的不满。毕竟都是家境普通的学生,不习惯这样大张旗鼓。好多人见徐之南跟关子衿要好,都过来跟她说,让她跟关子衿讲不要再请人进来打扫了。这样做,搞得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大家合起伙来欺负她。说得再难听点儿,就是她们这群恐龙嫉妒人家关子衿美呗,看不惯故意给她下绊子。哪知道人家有个有钱男朋友,分分钟拿钱给解决了。
徐之南听了只是苦笑,她跟关子衿的关系,她就不信那些女生没看出来,不过是她们自己不想去,拿她去当炮灰罢了。她不想得罪关子衿,也不想得罪大家,帮关子衿打扫寝室卫生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
才开始的时候关子衿还能跟她假模假样地谢两句,后来便直接把她当丫鬟使了,觉得徐之南帮她没什么,是她自己主动的。有次班上有人看不过去,替徐之南打抱不平,关子衿直接一口顶回去,“那是她自己愿意的,我又没有强迫她。”她不知道,当时徐之南就在厕所里,听见她这样冷漠的话,悄悄攥紧了衣袖。也是从那个时候她才幡然领悟过来,在关子衿眼中,自己从来都不是她朋友,只是一个可供使唤的丫鬟罢了。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件事情也压在了她手上,推不出去了。
那天她才把厕所的垃圾袋扔了出去,原本是到走廊那里拿拖把回来拖地的,没想到拿回来的时候厕所里面就有人了。她只能转头去拖其他地方,看到关子衿从里面出来,她赶紧拿着拖把过去。
黑色的塑料袋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个被人用过的验孕棒。徐之南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也见过猪跑,班上早有男生拿来跟女生开玩笑了,所以她也并不陌生。加上每学期开学之前就有生理老师专门对他们进行相关知识普及,徐之南也明白,那上面的几道杠,代表着什么。
刚才进去的只有关子衿一个人,那就只能是她了......
后面还有脚步声响起来,她杵着拖把转头一看,关子衿苍白和满是惊慌脸便映入她的眼中......
那个时候马上就要高考了,他们要进行考前体检,这是每年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以前也听说过有些高年级的学姐在体检中被检查出来怀有身孕,至于她们的下场,有人说是被劝退了,有人说没能参加高考,还有人说是丢了脸没有参加高考,转学去外地复读了......不管是哪种,总之没有一个好结果的。
关子衿知道她跟徐之南关系不好,如今她的秘密就这样被徐之南发现了,脸上的惊慌可以理解。而徐之南,当时想的却是,原来卫陵跟她,已经有了孩子了......
......
她从回忆中抬起头来,笑了笑,有些云淡风轻,抬起头来正想继续讲为什么关子衿会来找她,可入眼的,却是卫陵一张惨白的脸。
☆、第28章 城
第二十八章
徐之南有些懵,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句话就能让卫陵如此大惊失色。她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就听见卫陵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问她,“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徐之南没有做声,只是第一时间转过脸去看关菲菲,哪知她低着头,连个眼神都不肯给自己。徐之南难得无措地看向卫陵,他却不看自己,而是死死地盯着关菲菲,眼中的恨意,好像要把她凌迟处死一样。
徐之南想了想,问题好像出在她那句“验孕棒”上面。关子衿有孕,她这么多年理所当然地就认为那是卫陵的,毕竟他可是关子衿正牌男友啊,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敢在卫陵面前提起关子衿有孕的事情。一是她是真的害怕卫陵知道了会忍不住杀了她,二是她也不忍心让卫陵知道原来当时关子衿死的时候,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三来便是,她虽然跟关子衿不和,其实说到底也是女生之间那点儿小心思,关子衿都罪不至死,何况是她腹中的孩子。
甚至,她打掉的那个孩子,在她看来,也是为了曾经关子衿那个孩子偿命。
可是如今看卫陵这个反应,好像她一直以来以为的东西,都错了......
他这幅样子,这样滔天的恨意,不像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对着关菲菲。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卫陵不会不恨她,但他对着关菲菲......又是做什么?
徐之南想了想,终于还是打算问清楚,“关子衿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吗?”
卫陵冷笑了一声,“我将她视若珍宝,爱惜她比爱惜自己的眼珠子还要厉害,怎么舍得她那么小就拉着她胡来?”这也是在变相地否认,关子衿腹中的胎儿,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如果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卫陵的又会是谁的呢?
徐之南当时跟她一个寝室,关子衿是本地人,经常不回寝室,她们都单纯地以为关子衿是回家了,可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看关菲菲如今的反应,当年关子衿有孕的事情,她一定是知道的,甚至那个孩子父亲的身份,她也知道。要不然她不会跟徐之南一起,心有默契地瞒卫陵这么多年。只不过,她们两个人的出发点天差地别。徐之南害怕卫陵接受不了打击,关菲菲是害怕卫陵从此不再往待见她。
真是讽刺。徐之南想,她瞒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原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可笑她自以为这是为人着想,却不知道她原来也跟卫陵一样被人玩得团团转。她那个孩子从身体里拿掉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一报还一报,总算是还清了一部分了,谁曾想,那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
眼角有滚烫的液体好像要夺眶而出,徐之南连忙扯了张纸将眼角即将流出的泪水擦掉。她转头看向关菲菲,冷笑道,“关小姐,这么多年,我们这么多人都被你们两姐妹蒙在鼓里,你看了这么多年的笑话也够了,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当初关子衿腹中的胎儿,究竟是谁的?”
她受了这么多年的磨难,说起来都是因为关子衿的孩子,没道理现在眼看着真相大白,她连孩子身世都不能知道。
一直迫于卫陵眼神装鸵鸟的关菲菲终于抬起头来,嘴巴还是强硬,但听上去总有那么一种声色内荏的味道,“我不知道。”回答得太快,傻子都能感觉到她是在撒谎。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卫陵看着她,之前眼中的恨意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疲倦,徐之南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得到。关菲菲对徐之南是什么样的情绪,他不是女人也能感觉一二,如果关子衿的孩子真的是有什么苦衷,关菲菲不可能这么多年在他面前提也不提。反正只要能打击徐之南的,关菲菲就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丝毫不会管会不会伤到其他人。
他跟关菲菲虽然称不上多熟悉,但是对她的性格还是了解的。这么多年,他看着这张跟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十分相似的容颜,从来没有动心过,也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关菲菲是这种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