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眯眯地,他的心情很不错,舅父病好了,皇阿玛还是对他好,和他对头的大阿哥胤褆和惠妃这些天被皇阿玛厌弃,他的长子很快就会出世,他觉得今年他就没有不顺的。
远远从窗边瞟了一眼还没消失的背影,听说这小小的一个贵人就能让皇阿玛落了惠妃的面子,以后也说不准了……
四阿哥一直关注着太子,见太子看着武贵人消失的背影,他也不由地顺眼看过去。现在不过十来岁的四阿哥,才刚被康熙训斥喜怒无常没多久,他日后一直作为隐忍的招牌现在并没有学到,他现在只是努力绷着脸做冰山,但是宫内的阿哥都知道四阿哥胤禛脾气相当急躁。
这非第一次见面,去比上一次,他要见得久多了。这一次,为什么觉得那个背影好熟悉,好似见过一般。
太子只是瞟了一眼,这时却见自个的四弟看久了还在思索什么,当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想什么?”
四阿哥当然不会说她觉得武贵人的背影给他有种熟悉感,他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我们是不是该进去了?”
太子也没当一回事,他点点头去。
步入书舍,就看见两个小太监再登记一大叠书,可见都是武贵人要求的。
这也是稀奇事,女子竟然不喜诗词竟喜欢这种山川图志。
***
武安宁出了景阳宫,在路过钟粹宫的时候,角门突然传出一声:“站住!”
武安宁侧眼看过去,说话的是兆佳贵人。
她们是同期的秀女,兆佳贵人和武安宁都是出挑的美人,但是现在看来,武安宁脸色红润,兆佳贵人脸色虚白,顿时分了高下。
武安宁病弱虚白了,还有着令人想怜惜的气质,现在兆佳贵人阴气沉沉,没得叫人烦心。
昨晚上武安宁对兆佳贵人上了眼药,如果没有机缘,她跪得再多,再引人怜惜,康熙也都会懒得过问了。因为康熙只要听到这个消息,就会觉得重新提起兆佳贵人,她武安宁会不会难过,毕竟在武安宁眼里,他教训了兆佳贵人是给武安宁出的气。
所以,武安宁丝毫不准备因为她这句话停下来。
她也是有脾气的,这点康熙都知道,她的脾气上来,可是敢挠康熙的脸的。
兆佳贵人见武安宁当做没听到直接走人,原本还忍着点的兆佳贵人已然气急败坏起来,花盆底踩着极响,三两步跑冲上来,满女就是穿花盆底穿的稳些,这跑得可真是如履平地。
她迅速跑到了武安宁的前面拦住了人。
武安宁如她的意停下来。
兆佳贵人咬紧牙关,冷声道:“我搬去咸福宫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武安宁一听,面露惊讶之色,但是心里头全不是这么回事。
“你要搬去咸福宫?”
兆佳贵人见武安宁装无辜,心中的气越发忍不住了,说道:“昨儿你侍寝,若不是你像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怎么会让底下人传来口谕,说惠妃不喜我就将我迁去咸福宫!”
武安宁听了立即了然,明显是康熙看出了这兆佳贵人和惠妃在蹦跶着唱苦肉计,又让武安宁故意在云瓶面前显得忧虑,然后透露点宜妃也帮着兆佳贵人复宠的意思,康熙就出了手。这点小事他寻常是不会过问的,到也没想到出了手。可见,昨晚上她对他的影响终于完全上了个层次。
至少以后他会有点照顾她的想法而给她一些体面和恩典。
再回来说说兆佳贵人,咸福宫是什么地方?温僖贵妃主位,另外还有僖嫔在后殿,温僖贵妃病着,就是不病,她也是万事不管的性子。
僖嫔和惠妃在宫里头是出了名的不对头,她被安排在后殿配殿里,僖嫔哪里还会让她出头,最可怕的是,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僖嫔折腾呢?
僖嫔脾气不好宫里头公认了,就是因为这脾气不好,她这个姓氏做了嫔位主一宫完全可做到,然而康熙却没有这个恩典,而是在她的咸福宫放了个后来居上的温僖贵妃。
到了咸福宫,以后兆佳贵人可真是全部完了,也无怪得知武安宁要路过钟粹宫,就这么不顾身份的找武安宁说理了。
武安宁心里头高兴,但是面色平静之极,说道:“这不是更好吗?皇上疼惜兆佳贵人,你这几天老被惠妃娘娘跪着,让你去了咸福宫,你就不会惹惠妃娘娘生气,也少受些苦头。”
兆佳贵人被噎住了。
这明面上谁都认为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惠妃厌恶了兆佳贵人,皇上心疼兆佳贵人,对于惠妃又得给面子,所以下了这样的口谕。
然而真相就是兆佳贵人所想的那样,不过武安宁根本不可能承认。
“你……你等着遭……”兆佳贵人就要出言诅咒,一道温温柔柔却显得非常严厉的声音传出来,完全打断了兆佳贵人的话。
“兆佳妹妹!”话音一落,门口就转出一个二十五六的美人,秀致如同烟雨画一般。
云瓶在武安宁耳边轻轻说道:“这是卫贵人。”
卫贵人啊,果然美貌。
卫贵人微微抬手,她身后的太监宫女猛地就冲了上去,将兆佳贵人全然压制住,嘴也堵上了。
“兆佳贵人年纪轻,素来也是心无城府……又口无遮拦的,娘娘就为此对她加以管教,倒是让武贵人你看笑话了。”
虽然是在损兆佳贵人,却是将其当做自己人维护。也在说若不是武安宁心机深沉,对兆佳贵人步步相逼,也不会逼得兆佳贵人如此跳脚。
惠妃和武安宁有过节,但是她却对自己人倒是照顾,这比起宜妃来,真是好太多。不过……宜妃这样也好,她本就不是真心依附宜妃,若有一天她的翅膀硬了,宜妃挡在她前面的路上,说不得还要将她的从天上打下来。
卫贵人果不然不愧是从辛者库出来的包衣,这处事能力也可见她的心思深了。别的包衣出身的德妃、定贵人,那都是原本有主子伺候,然后被抬举上来,卫贵人所在活计离着后宫‘十万八千里’,却能偶然一次巧遇上就得了宠幸,还立即给了名分,这卫贵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心机?
“无妨,我也见过僖嫔姐姐,僖嫔姐姐是个爽利大度的人,兆佳贵人好福气。”武安宁笑着说。
卫贵人脸上的笑容更加诚恳了,她当然听得懂武安宁的反击,兆佳贵人也听懂了,她挣扎着,然而没有卫贵人的话,那些按住她的宫女太监哪里会放掉她。
“武贵人有心了,兆佳妹妹也是太不懂事,行事严厉了点就遭此福报,娘娘都说妹妹你大度。”
这话完全是反话,一丁点的事也值得武安宁睚眦必报地将兆佳贵人给毁了。
但是这真的是一丁点的事吗?
若非武安宁真得宠,这一下,就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圣颜,另外志得意满的兆佳贵人真不会找那时候完全失宠的武安宁的麻烦?兆佳贵人那若只是一个态度,宫里头龌龊都能让一个柔弱不得宠的贵人过几年就死了。
“卫贵人说笑了,安宁年纪小,有些事情就是想不开。”
卫贵人深深地看了武安宁一眼,也不再继续了,武贵人有些睚眦必报。
☆、第0041章
第41章
目送武贵人离开,卫贵人看着还在不停挣扎的兆佳贵人。
她无疑很羡慕兆佳贵人,有家世有美貌还有不用谋划就能得到惠妃的保护,只是有这么好的条件,却没脑子,她说不上高兴还是叹息。
仗着惠妃对她的疼宠和期待,就唆使娘娘停武贵人的牌子,再见着了武贵人的姐姐也唆使着惠妃出气,现在被报复了,这又无头脑地挑衅武贵人,带累着她也在惠妃面前吃了挂落。
谁叫苦肉计是她出的?
“额娘。”十岁上下的少年大踏步赶过来,原本他要直入钟粹宫正门,然而却在路口远远看见像是额娘在路边,这才朝这边过来。
卫贵人原本就柔和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
“怎么突然过来了?”
来人自是卫氏的唯一儿子,八阿哥胤禩。胤禩六岁以前养在钟粹宫,现在十岁的他进了乾西五所已经四年了。
“今天太子哥哥在乾东五所讲学,所以早些下了课,乾东五所离钟粹宫近,便过来给额娘和惠额娘请安,午后还得回去。”
卫氏点了点头,之前被惠妃迁怒而吃的挂落这会儿也全部没再放在心上。
“额娘,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胤禩现在还能看着已经走出三四十步的武安宁,加上受他额娘指使按住的兆佳贵人在他眼前,他迟疑的问道。
卫氏这会儿已然不会再将兆佳贵人放在眼里,有武贵人竖在那里,以后她想翻身也难了,于是说道:“胤禩莫去理会,后宫小事。”
胤禩一听就放下心来,兆佳贵人怎么着都与他无关,他之所以问不过是担忧额娘得罪惠额娘,现在额娘这般说,想来额娘这么拿捏兆佳贵人是不会有事的。
武安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太敏锐的听力倒是听了一桩母子情深的剧场。
这卫贵人算来是她目前所见最聪明的后妃妃嫔了。
别的人短短接触,武安宁能抓住些许弱点,可这卫贵人她抓住的唯一一个就是胤禩,性格上弱点丝毫没有抓到。然而,后宫争斗,武安宁现在可不是向皇子动手的时候,所以,这卫贵人的弱点也就变得不是弱点。
回去的路有些远,进了御花园,云瓶说道:“小主要不要歇歇?”
穿着花盆底,就是习惯了,这走了这么长的路也是非常累脚。远远扫见德妃的座驾从前面远路上抬走,武安宁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是想法子从贵人的位子提上去。
“算了,早点回去。”
云瓶点了点头,武贵人的心情有些不好。
刚才武贵人和卫贵人的一番针对让云瓶有些大开眼界,并非她们说的内容有多么的震撼,实在是低调的武贵人竟然会那般锋芒毕露,还隐射自个睚眦必报。
这会儿武贵人不高兴了……云瓶心中一叹,每次她认为自己了解了武贵人的时候,她的行为举止就总能出乎意料。
当下,她甩了甩头不准备再去猜了,只要伺候好小主就好,别的就算了。
***
“治水韬略都在这里了。”桌子上被这书舍的太监堆了一大堆。
太子和四阿哥准备开始坐下来慢慢查阅他们想要的东西。
“先将黄河图志给孤。”
太子边说边随手拿起一本翻阅。
书舍的管理太监竟然没动,跪了下来。
“怎么了?”
“黄河图志被借走了。”
太子微微皱眉,随后说道:“这等图志总不止一二,都不在了?”
太监说道:“宫里头只备四全册,其中一册在御书房,一册在两年前皇上赏给了张学士,一册昨儿八爷登记走了,最后一册……刚刚武小主……”
小太监没说完,太子和四阿哥也知道是刚才武贵人身边两太监抱的一大堆的书籍中就有这本。
此次任免的地方还就是黄河边上的水利,太子坚决认同康熙需要了解黄河才能决定合适的人去负责这方面的事。算来,这些年,这是康熙第一次对于官员任免来问询太子想法。
以前太子是听政,现在可以说是参政了。
四阿哥最先说道:“臣弟去寻八弟。”这最方便。
太子却摇了摇头,说道:“孤打发人向皇阿玛借便是了。”也就太子能说这话。从这也可以看出,康熙和太子父子之间的亲切。
“是。”四阿哥只能听从。
康熙得了太子跟前人的回话,心里欣慰太子将他的话记在心里了,也不问书舍的书去了哪里,就让顾闻行派人去御书房取给太子。
顾闻行办差回来,康熙才过问太子要书,书舍没备用一事,顾闻行办事绝对妥帖,将书的归处自是说了个清楚。
“老八勤学。”康熙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