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后。”武安宁轻声应下来。
太后点点头,然后让宫女搬了小椅子让武安宁坐下,这立刻就让屋里还站着的贵人们侧目。
她们站着,这武贵人就被赐坐,叫她们如何心平,但是她们又哪里敢和太后说去,瞧着太后和旁边的佟妃说着事,站着的郭络罗贵人、那拉贵人和布贵人不停地去看她,尤以郭络罗贵人最是注目。
武安宁在最下首,除了后宫妃嫔,大福晋、三福晋和四福晋都在,还有太子的李佳侧福晋,怀着六个月的身孕也在这里,不过她被太后格外照顾,张罗着椅子坐在太后旁边不远,武安宁未来之前,太后和李佳侧福晋是说话最多的。
李佳侧福晋虽然是侧福晋,但是太子妃没定下,她又怀了太子的孩子,如果这是儿子,那还是皇上的长孙,能不金贵吗?
可以说,就现在的李佳侧福晋的身子比四妃都来得尊贵。
武安宁不由地为未来的太子妃默哀,康熙总有为心爱的儿子先挑侧福晋的习惯。这太子妃还没进门,就侧福晋有了长子,若是日后太子能登基,可不是又陷入如今大阿哥和太子关系对立的情形!
康熙老说什么嫡出正统的,武安宁冷眼瞧着,他可能根本不在乎嫡庶之分,他自个都是庶子。现在看着,这宫里头和外朝里只怕没几个人看出来。
这话武安宁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她根本不会提出来。
这样的皇帝也好,免得太在乎正统了的皇帝,她还没法子上位。
武安宁隔壁坐着的是四福晋,面对宫里的主子几乎都聚集在这里,三福晋和四福晋不管是做为晚辈,还是身份上还是都得坐在最下首,因为,上面的母妃母嫔们虽然都是妾,却也是天子的妾,天子的儿子除了太子都是臣,臣妻身份就是低了一等。而宫里头的贵人、常在、答应什么的,其实有个俗称就是连妾都算不上,所以地位相对低下。
四福晋一直目不斜视,也端坐的极其娴雅。与之相对的三福晋在对面的位子上颇有些闲不住,她竟然和她旁边的敬嫔竟然说得愉快,浑然不知她的婆婆荣妃看了她好几眼。
这陪坐的日子极其的无聊,她和旁边的四福晋不熟,而且她也和四福晋没话说,就一直静默地坐在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
屋子的笑语越发多了,太后被诸位妃嫔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候,外面难得传来脚步声。
“太后,皇上到了。”
屋内顿时为之一静。
太后显得更高兴了,说道:“还不让皇上进来?”
屋内的人也全部都看向了门口,尤其好几个月都没见到皇上的,脸上更是充斥望夫石一样的表情。
康熙大踏步走进来。
“见过皇额娘。”
孝惠太后竟然起身走下来,然后将康熙扶了起来。
“皇上快免礼。”
康熙顺势起身,立即就有孝惠太后贴身伺候的摸摸在太后身边搬了张椅子过来,康熙先扶着孝惠太后坐下去后,这才在旁边椅子坐下来。
扫看了一眼下面的人,目光在武安宁处多停留了一息。
然后看了顾闻行一眼,顾闻行就压低着声音请诸妃离开,显然是康熙和孝惠太后有事商量。
一行出来宁寿宫,宁寿宫相当挤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到一块,武安宁呆在最后边等着一个个坐了车轿离开。
却不想,宜妃领着郭络罗贵人走的时候喊了武安宁一声。
“本宫和永寿宫离得近,便一块走去。”
永寿宫可以说从后宫行走是离宁寿宫最远的地方了,宜妃是坐着,她和郭络罗贵人得走着,这不是活受罪吗?自己一个人走,可是想停就停,想歇就歇。
武安宁低眉顺眼,正要说话,顾闻行突然出来了。
“见过诸位娘娘、小主。”他请安,将在场无数人都概括了,没有任何人会说他不敬。
温僖贵妃先走,惠妃没来,这里的就属宜妃位置排在最前面。
“顾总管出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嘱咐?”
顾闻行恭敬地说道:“回娘娘,万岁爷让奴才请贵人在偏殿候着。”
后面一句话,顾闻行微微对武安宁侧了侧身。
他的话一落下,诸妃表情都不由地发生变化。
真是念着武贵人!狐媚子!在这里都要念着武贵人,当她们都不存在是吗?
已经有人在心里暗骂不止了。
宜妃见状,声音减淡起来,说道:“如此,武贵人就留下来伺候,本宫走了。”
武安宁福了福身,顾闻行也躬身施了一礼:“恭送娘娘。”
就在这一瞬间,武安宁感觉无数人的眼睛火辣辣地盯着了她,武安宁淡淡抬眼轻瞟,诸妃嫔大多是羡慕和愤恨之色,几个主位脸色平静,或者嘴角带笑,相当会遮掩情绪。
三福晋是好奇,太子的侧福晋李佳氏也是好奇,唯独四福晋和她婆婆德妃一个表情,微微含笑,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果然是一出嫁就被誉为最端庄守礼的福晋。
待荣妃走了后,顾闻行就领着武安宁进了宁寿宫偏殿。
偏殿无主人,只有几个宫女侯在一边伺候,顾闻行低声说道:“小主稍等片刻。”
武安宁微微点头,说道:“有劳您了。”
顾闻行连忙称呼:“不敢”,这才退了下去。
在宁寿宫的武安宁自然规矩得不能在规矩,等待的日子向来难熬,尤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等,更是一种煎熬了,然而武安宁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这段时间一直都不曾有个变化。
约莫两刻钟的样子,没见着康熙,是顾闻行的徒弟刘进忠过来请武安宁离开。
宁寿宫外,顾闻行在龙辇外,示意武安宁上去,可见康熙已经在龙辇上了。
撩开龙辇,康熙坐在龙辇上喝茶,见着武安宁说道:“过来。”
武安宁点头,从容在他旁边坐下来,此时她能感觉到康熙的心情并不大美妙。
“怎么没什么话和朕说?”心情并不好的康熙竟然主动问起话来。
武安宁总不能直说他心情不好,当下她就说道:“安宁在想该如何感谢皇上照顾安宁的双腿。”
康熙轻轻斜了她一眼,说道:“朕有说要送你回去吗?”
武安宁忙讨好的笑道:“皇上回乾清宫就好了。”
到了乾清宫,从隆福门走,和永寿宫那是极其相近的距离了。
康熙听了就什么都没说了,他的确是准备回乾清宫,带上武安宁只是顺带的,也是他心血来潮,想着今日她说身子不适,永寿宫太远,走着可能需要一个时辰,就让传了话。
康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能在日常小事中怜惜武安宁了,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别说其他小贵人们,就是先皇后在,也会开始重视起武安宁并准备着手打压。
皇后位在,后宫就需要平衡,脱颖而出可以有,但绝对不能独占宠爱,否则皇后位置不稳。但是现在并没有皇后,连宫务都是四妃分掌,四妃之间都互有利益和恩怨,武安宁就是独占宠爱,不仅不会遭到打压,运作的好,还能拉到一个盟友。
乾清宫到宁寿宫的距离不远,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若非从乾清宫走,武安宁可得绕过东六宫,再经莫大的御花园,以及翊坤宫和储秀宫才能回到自己宫里,那绝对是活受罪。
下了龙辇,康熙回了乾清宫,武安宁从隆福门回到永寿宫,这比宜妃不知回来早多少。
虽是如此,武安宁也有种疲惫感。
到底,今日她确确实实走过很远的路,也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身子有些僵化。
“去寻个太医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武安宁想,除了有孕的事该暴露出来,就是也能给自己争取一下福利了,有孕之后,再从永寿宫去宁寿宫,依照康熙的怜惜,弄抬轿子应该是容易的。
“小主什么地方不舒服?”
武安宁微笑地对云瓶说道:“就是这几日太容易疲惫了,总想睡,我想着还是先寻个太医看看。”
云瓶并没有发现武安宁这几天的疲惫是身体缘故,因为武安宁看起来身体很不错,她将她的疲惫归结于伺候皇上太累了……皇上驾临永寿宫的日子在这半月中也有那么好几回,两位什么时候歇着,她和顾闻行在外面守夜那是绝对清楚个大概,每日折腾那么晚,第二日能不疲惫吗?
“奴婢这就去。”
武安宁点点头,然后自己就缩在炕上坐榻歪着闭目歇了起来,云瓶弄了件狐毛毯子给她盖上,这才嘱咐福禄去寻个太医。
福禄也被吓了一跳,小主好好的怎么就请太医了,当下也不敢耽搁,亲自跑着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隔得远,太医行医问药在后宫不管是为了避嫌还是路程,都极少出现在后宫,基本就是每月定了时辰把平安脉,若是生病,主子娘娘身边会有医女随时将病例禀报给主治的太医,太医再每日或三日过来一看。
而位分低又不得宠就没那么幸运了,太医来治病、配药,那是很不方便的事,这也是低位妃嫔容易无声无息死去的原因。
就因为不方便,武安宁才会对康熙说只等几日后的平安脉,而不是去请太医前来,毕竟她只是一个贵人。
☆、第0045章
第44章
太医到了的时候,武鸾儿也被宜妃派过来了。
宜妃回到宫里头的时候,武安宁的太医都快到了,听到武安宁请太医,宜妃便将武鸾儿派了过来。
屋子里很安静,陈太医细心把了两次脉,心中也是微带喜色,做太医和普通大夫不一样,普通大夫对于他们来说,病人的病越重越好,他们能够得到足够的病例研究和钱财。
但是太医却是最怕达官贵人们得了重病,一群贵人们都是最不好伺候,而且很多时候,这些贵人们并不听话,出了事加重了病,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太医,尤其是在后宫里,搞不好都得掉脑袋。
所以,太医们在遇到宫中各主子小主的病时,只能小心谨慎,并且费劲脑子找出不对身体有害,而主子小主又愿意配合的方案。但是唯独有一种,别管他开的药有多苦,治疗方案有多麻烦,宫里的贵人小主们都会非常积极配合,而且他们还能得到莫大的功劳,这一种就是如今他把出来的喜脉。
最近武贵人圣宠之浓,陈太医在太医院都知道得很清楚,联系以前皇上就过问过武贵人的风寒,陈太医还真怕武贵人生了什么大病,让他日子难过。
如今好了!他果然是幸运的。
“恭喜小主,小主这是喜脉,脉相虽浅,却也能把出快一个月了。”
屋内人闻言,一个个就不由自主地泛出了喜色。
武安宁扫了一眼武鸾儿,武鸾儿连忙垂下头,原本还抱着希望武安宁是不是感觉错了,现在确诊……还好经过这么多天她早就做了不少建设,到也不是太过失望。
“一个月了……现在可稳妥?”武安宁问道。
武安宁没有感觉到不适,也觉得身体好得很,但是她的医术真的只是皮毛,她所专长的是解毒和制毒的法子,问清楚术业有专攻的太医,她心里才更稳妥一些。
“小主放心,脉相稳固……”随后迟疑低声说道:“小主可有什么不适吗?”他想到这些日子武贵人还常常侍驾,还是多问一句好。
“只是太容易疲惫好睡了些,就再无其他。”
陈太医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小主放心,微臣开个固胎的方子喝上两日就好。”
武安宁点点头,示意云瓶跟去开方拿药。
太医一走,福禄喜不自胜,就要带着屋里伺候的人给武安宁道喜,武安宁就笑道:“快派人给皇上和宫里主事的娘娘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