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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们怎么做事的怎么也不通报一声”跟着他跑出来的助理开口责备前台。
    “秘书处交代过的我们也不知道啊”
    许清明站住,扫视一眼大厅,烦躁之情表露无疑。他扭头看了前台接待的两个小姑娘一眼,随即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问:“是她吗”
    “是的。”那姑娘缩缩脖子,“对不起啊许总,我们不知道”
    “这是我妹妹。你们互相都说一声,下次看到她马上通知我。”
    许清明无意责备什么,事已至此,他吩咐一声,自己匆匆走了出去。现在知道香穗就在这座城市里,他似乎放心了些,香穗从来不是个莽撞的姑娘,她肯定还在附近。许清明相信,很快他们就能团聚了。
    快步走出大门,像是有什么磁力似的,许清明一眼就看到了她,小小的身影,孤独地坐在几十级台阶下边,抱着膝盖,埋着头。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远看去只是素净的一团颜色,看不清脸,然而许清明一眼就断定那是他的香穗。
    他站住,贪婪地看着那一抹人影,满脸焦急烦躁慢慢地化作一片温暖而满足的笑意,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接近她时,更加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她身边,半跪着蹲下,轻轻地叫她。
    “穗儿。”
    陆香穗抬头,定定地望着他,盯着记忆中那张熟悉而温暖的笑脸看了许久,才重新把头埋到膝盖上,嘟囔着问: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看后脑勺。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的宝贝妹妹,我还能认错再说”许清明笑,“你穿的这裙子,是我亲自去买的,我最喜欢的一件。”
    “胡说”陆香穗抬头,不自觉地撅起嘴,“这裙子明明是陆雅送给我的。”
    “是我买的。”许清明仍旧笑得温柔,“不信你问陆雅。你的很多衣服都是我买的,还有这手链。”他拉起她抱在膝盖上的小手,把玩她手腕上古朴的白玉菩提手链,“这是我在天台山给你求的,请住持师傅开过光的。”
    这世间真有神佛吗重活一世,许清明相信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握住她五根白净细致的手指,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
    “穗儿,不管什么神什么佛,只要能保佑你平安快乐,二哥都信。”
    陆香穗定定看着他,迎着他和煦温暖的笑容,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泪花。
    ☆、共苦同甘
    “这手链,是我在天台山给你求的,请住持师傅开过光的。不管什么神什么佛,只要能保佑你平安快乐,二哥都信。”
    陆香穗定定看着许清明,迎着他和煦温暖的笑容,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泪花。一路归来,一路寻找,她明明是满心的忐忑。六年光阴,曾经的珍爱是否依旧?时光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为什么他一直不让她回来?并且她又为什么会被催眠?他就这么近乎绝情的,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整整四年。种种思念种种担忧,从她恢复记忆以来,一直都让她处在一种浓浓的患得患失之中。
    却原来,他一直都在,静静地,默默地,用他最深沉的方式爱她。
    似乎,再也不需要多说一句,陆香穗此刻就是有了一种笃定,二哥,一直都是爱她宠她的二哥,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四目相对,静静地注视着彼此,一个温柔含笑,一个却忍不住泪花。
    “羞羞脸,这么大的人了还爱哭。”
    许清明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大手眷恋地摩挲着她乌黑柔软的长发。陆香穗扁扁嘴,像个跟大人撒娇的孩子似的,索性委屈地抽起了鼻子,带着泪花的脸上却绽开娇憨的笑颜。
    “……偏要哭。都怨你,我找不着你,我在这儿坐了好几个小时你也不出来,太阳晒得发晕……唔,我就知道你不要我了。”
    “怨我,怨我。”许清明忙点头哄她,“瞧瞧,这么大姑娘了,又哭又笑的,也不怕人笑话。”
    “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你还不让我进去,你还不理我,坏蛋二哥,我看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好,好,二哥坏蛋,行了吧?”
    看着她这样撒娇耍赖,熟悉而又温馨的感觉,像是重又回到了曾经相依相偎的生活,就像他们从来不曾分开过。许清明心中升起一股暖暖的满足感,他宠溺地拍拍她的头,站起来拉她。
    “乖,起来吧,二哥带你回家。”
    陆香穗任由他拉着,借力站了起来,立刻便觉得眼前黑蒙蒙的,或许是低头坐得久了,站起来太猛,也或许是真晒得发晕了,她晕乎乎地站不稳,只觉得头沉眼晕,就这么软乎乎、黏糊糊地靠过去,被许清明抱个正着。
    别人看起来,绝对完美的投怀送抱。
    “怎么了,穗儿?”许清明担心地抱住她,见她闭着眼睛晃晃头,许清明不禁拧眉。
    “怎么不舒服?站得猛了?……午饭吃了吗?”
    “没,早饭还没吃呢。”陆香穗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傻气的笑。她一路赶来找他,早饭……忘了。
    “怎么搞的?这都下午几点了!早饭都不吃,一准是低血糖了。”许清明看着她,好气又好笑地责备,他扶着她叮嘱道:“还是先进去休息一下吧,先吃点东西。”
    “不,我想回家。”陆香穗不依地拉着他胳膊轻摇,“二哥,我要回家,我想吃你炒的土豆丝,还有茼蒿汤、玉米煎饼……”
    许清明看着她孩子一样的神情,心里深深明白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依赖,敏感,患得患失,急切地想要证实曾经的一切。
    “行啊。别的都好办,就是这一时半会的,也不知去哪儿给你找玉米煎饼。”许清明纵容地微笑。想想这儿到停车场还有一段路呢,他转身,在她跟前弯身蹲下,叫她:“上来,二哥背你。”
    问都没问,陆香穗立刻熟练地爬到他背上,许清明稳稳背起她,慢悠悠走去停车场。一路上不停有人侧目,免不了有认识许清明的员工惊讶地停下来,看见了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似的,然而他们两人谁也没去注意。
    带她回家,别的,什么都无关紧要。他一手养大的小媳妇儿,当初他就是这么一路背回了村里,他也曾背着她悠然走在地头田间的小路上,现在,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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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米煎饼还真不好找。许大哥和大嫂虽然同在这座城市,可住的远些,并且,大嫂的煎饼鏊子好几年没有用武之地了,如今城市的居所哪里还有放鏊子烙煎饼的地方。许清明带着陆香穗回到他市内的住处,先给她喝了些温牛奶,赶紧去弄了些简单省时的饭菜,等他端着一碗面和两样小菜从厨房里出来,却发现已经她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得那么坦然放松,终于是回到了最踏实的港湾。
    看着那安然的睡颜,许清明放弃了叫她起来吃饭的想法,拿毛毯给她盖上,挨着她坐下来,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再抬头,才惊觉天已经黑了。
    他不知道她在被催眠覆盖了记忆的情况下,是怎么想起了一切,又是带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突然回国。看着她,许清明觉得整个房子都不再空寂了。他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便先给陆雅打了电话,让她不要再担心。
    “找到了就好。这个香穗,害得我担心。”陆雅轻快地抱怨着,“许清明,接下来你们怎么打算?香穗就带了随身的小包就回去了,什么都没带,连换洗衣服都没带几件,有些东西用不用给她寄回去?她暑假后是打算回来读研究生,还是要留在国内了?”
    “她……等等再说吧。”许清明轻声说,“我打算让她回去读完研究生课程,都申请完了,总不好一丢了之。”
    “嗯,我也这么觉得,其实这边硕士课程一般也就一两年时间……”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临挂电话时许清明真诚地说了一句:“陆雅,谢谢你一直照顾她。”
    “嗐,谁照顾谁呀,人际和学业我帮她一些,生活上其实她照顾我更多。香穗在这边的生活和学费,还不一直都是你暗地里给的?她到现在可能都还不知道,西部咱们那个小牧场,也是你为了她买下来的,谁叫她喜欢呢……”陆雅笑,忽然感叹起来,“唉,你们两个这样,可真让人羡慕。”
    许清明结束通话后转身走过来,才发现沙发上的陆香穗已经醒了,睁着两只黑幽幽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目光里带着某种抗拒。
    “我不要回去。”她说,“二哥,你不许再让我走。”
    “傻丫头,顶多也就再一两年时间,把学位读完不好吗?”
    “不好。”她十分坚决,“读不读这个学位对我们来说有什么要紧?我又没打算当女强人,反正你养得起我。”
    “你这叫胸无大志!”许清明坐下来,点着她鼻子取笑她。
    “谁说我没大志?二哥,我可以去帮你啊,我就做……随便做什么都行,翻译啊,前台啊,秘书助理啊,离你近点儿就行。”
    许清明想了想,也是,她现在要不要去读那个学位根本不重要,既然她自己这么抗拒,就算了吧。见她紧张征询的表情,许清明不禁失笑,随手拍着她说:“行啊,随便你,先起来吃点东西。”
    煮的面已经坨了,许清明重新给她做了一碗,看着她香甜地吃完。饭后两人腻在沙发上,聊着别后的家常。许清明跟她说起她走后的许许多多,大哥和大嫂也被他接来了这座城市,侄子小伟已经读初中了,大嫂又生了个女儿,已经上幼儿园了,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二哥,你为什么把公司搬到这儿来呢?人生地不熟的。”
    “当然为了……发展。”他说。发展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却是,他彼时只想远远离开家乡,尽管那里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来到这遥远陌生的城市,远离那个陆家,远离那些不开心的人和事,等她。许清明甚至打算过,合适时候索性把公司海外总部设在美国,就设在香穗生活的地方,他心里设想着,重新认识她,继续爱她。
    然而,没用久等,没用他去,她就回来了,冥冥之中,扎根在心里的爱是不会消逝的,催眠挡不住,一切都阻拦不了。
    “……陆香叶,她的病情好了许多,但医生说精神分裂症即使治好了,也需要长年服药巩固,也可能要终身服药的,不然很容易复发。”许清明平平淡淡地跟陆香穗说起,这几年,陆香叶一直被他送到南方一座海滨城市疗养,病情已经基本好了,但并不稳定,身体也不好。
    “她现在精神基本正常,我去见过她,她要求我帮她找两个孩子,我试着找过,但一直没找到。”想起陆香叶悲剧的一生,许清明摇头叹息,“我已经安排好了,下个月会送她去马来西亚长期疗养,对她有好处。那两个孩子……估计很难找到了,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认她。”
    本能的,许清明防备着一切。送陆香叶出国疗养,对大家都好。
    聊到陆香穗怎么会突然回国,陆香穗说,总感觉这四年来什么地方是空的。
    “记忆模糊,空缺,很不真实,总感觉眼前的现实像在梦境。他们对我说我生过病,忘了,我接受的记忆是我高中毕业就去美国读书,我总觉得哪儿不对,比如我大学学的社会学,明明不记得学过护理,可被导师发现我护理技能很专业,甚至断定我受过专业的护理学训练。”
    而且,好像总有个模糊不清的人在她耳边喊着,穗儿,穗儿……总觉得有一个很亲密的人被她忘了,想不起来,迷茫而痛苦。想起那段经历,陆香穗忽然觉得后怕,幸好,她想起来了。
    “后来大三开始,我自己跑去旁听心理学和医学的课程,也偷偷跟别的心理医生接触过,开始怀疑自己被催眠过,后来……慢慢学会了抗拒催眠,慢慢想起来很多事情。”
    她扭头,专注地盯着许清明。
    “二哥,其实我大约两个月前就基本恢复记忆了,那时候刚好面临毕业,并且很担心,不敢回来……我怕……怕你不让我回来,怕我一回来,你拉着哪个女人对我说,这是你二嫂……”
    许清明先是摇头失笑,随即升起一种深深的心疼。
    “傻穗儿。”
    他拥她入怀,感受着那真实的,温暖的身体,心里默默地说,傻丫头,怎么会呢,不会有别人,唯你,整个世界都没有你重要。
    似乎每一秒钟都不愿意分开,都市的夜色沉寂下来,化作一片安宁静谧,许清明亲手给她放了水,陆香穗泡了很久的泡泡浴,感觉满身奔波的征尘和疲惫都消散了,裹着浴袍走进卧室,她随即发现卧室的衣柜里居然准备了她的睡衣,好几件,她喜欢的棉质料子,各种素雅可爱的颜色款式,包装还没拆,她逐一打开来看。
    “你就知道我会来呀?什么时候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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