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沈晏无奈道,“就算是要找,您一个男人也不会做这些啊!”
沈晏本意是想要打消沈灵均的念头,没想到沈灵均却福至心灵一般,说道:“这事我去找刘兄,他都嫁了几个女儿了,他夫人肯定知道怎么做!”
沈晏愣了一下,其实前世她嫁给萧瑀时,一直替她操心打理这些事情的就是刘夫人,没想到这辈子兜兜转转,竟然又与前世重叠了。
沈灵均得了这个决定,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只留下沈晏神思不属地站在书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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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娘,我真的没有做出那么多混账的事情,这就是有人在污蔑我。”萧瑀喊冤,然后小声辩解,“就是做了一点点……”
沈晏冷冷地看着他:“你也知道混账?做一件和做很多有什么区别吗?”
萧瑀一时语塞。
沈晏便直接道:“你与我说的事情我听到了,所以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萧瑀的主要目的还没有达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回去,他连忙道:“元娘,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你不要嫁给别人。”
沈晏闭着眼睛摇摇头:“萧瑀,你对我的心意我明白,可我真的不想再过前辈子那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了,我不愿意嫁给你,你懂吗?”
“我不懂!”萧瑀固执地摇摇头。
沈晏却已经要濒临抓狂:“萧瑀,我们重生了!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恩赐,这是新的生活,我们就不能放过彼此,让对方过安宁的生活吗?如果和以前一样,那我们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这就是我重生的意义。”萧瑀斩钉截铁。
沈晏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你不过是感激我上辈子与你福祸与共,但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我如今的后悔就是最好的证明,你追逐的不过是你想象中的幻影罢了。”
“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萧瑀说道,“不管你是哪样的女人,都是我心中最好的女人,是我携手一生的妻子。”
萧瑀的话深深地震动着沈晏的内心,让她几乎要很困难才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对,我感激你千里迢迢去滇西救我,你对我我的好我也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我也承认,我对你并不是全无感情,但这和我是不是要嫁给你是没有关系的。”沈晏缓缓说道。
萧瑀却突然说道:“如果我不去漠北,你会嫁给我吗?”
沈晏愣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萧瑀,你别这样……”
“会吗?”
沈晏咬着牙摇了摇头。
萧瑀却突然笑起来:“你看,就算我这辈子安安心心地做一个清闲王爷,你也依旧不会嫁给我的,既然这样,我走上哪一条路又有什么区别吗?”
沈晏有些生气道:“萧瑀,这是两件事情,你不要混为一谈好吗?”
萧瑀笑了笑,但眼睛却是微微眯起,露出一丝危险的光:“元娘,反正你怎样都不会嫁,还不若我掌了兵权,将你抢回府中,也好过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
沈晏被他这话吓到了,萧瑀这个人经常会有一些疯狂的举动,沈晏还真怕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只能色厉内荏道:“萧瑀,你再逼我我就去庵里绞了头发出家去!”
萧瑀也没想到把沈晏逼急了,连忙道:“我就是说说,你别生气。”
沈晏却无法放心,她实在太了解萧瑀这个人了,他既然这样说了就绝不只是说说而已,而且他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嫁给别人,从头至尾都只关心她的态度而已。
萧瑀被逼问不过,只能含含糊糊道:“你别被慕清阑骗了,他不是个好人……”
沈晏心头一紧,厉声道:“你对我表哥做了什么?!”
萧瑀不耐烦道:“青松书院有个女子女扮男装混在其中,慕清阑分明是知道的,却还装作不知道,那女子也是爱慕他已久的,我就成全了他们。”
沈晏站立不住差点摔倒,她想起前辈子她隐约听姑姑提过,那女子意图勾引表哥,可惜被表哥识破,最后赶下了山去,只怕就是这个姑娘。
“你……你……”沈晏又急又气,“你快让你的人住手!你会毁了表哥的。”
萧瑀不爽她一心替慕清阑着想,硬邦邦道:“来不及了,办这件事的是皇兄的墨卫,现在恐怕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沈晏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上。
萧瑀心中顿时不是滋味,他好言安抚道:“皇兄向来爱惜人才,不会让慕清阑的名声受损,只是出了这事,断了他想娶你的念头。”
沈晏沙哑着嗓子道:“萧瑀,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情。”
萧瑀的表情僵在脸上,许久才发出一声自嘲:“别说你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唯有这样,让我亲手把自己的把柄交到皇兄手上,我才有真正进入这棋局的机会。”
他想起他府中的那个墨卫,那是他上辈子最讨厌的一种人,可最终他却在那人的面前弯下了腰,他从前以为永远不会折的傲骨,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萧瑀上辈子尽管失败,但至少从头至尾都是畅快淋漓,可如今,他要为上辈子缺失的成长付出代价了。
沈晏听懂了萧瑀的言外之意,她的心里已经没有先前的愤怒和震惊,只剩下满满的失望。
“萧瑀,你变了……”
☆、第四十一章
青松书院内,山长慕行远脸色铁青地站在房间中央,沈灵素则捂着额头坐在一边,还有几位书院的教习皆是面色难看。
在他们的下首,跪着一个穿着书院服饰的女子,她的模样清秀,只是头发散乱衣裳凌乱,兼此刻脸色苍白双眸含泪,更显得楚楚可怜。
在场几人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同情,沈灵素更是露出嫌恶的表情。
白教习是书院管理学生品行的,为人嫉恶如仇,想不到学生之中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不等慕行远说话,他就抢先说道:“苏棠品行不端,又冒名顶替,还是将她交给官府吧。”
苏棠顿时面如死灰,委顿在地。
韩教习是青松书院唯一的女教习,知道这世间对女子多苛刻,她一旦进了官府,这一生可就完全被毁掉了。
几人各抒己见,慕行远却一直没有发话。
直到内室的门被打开,大夫从里头走出来。沈灵素立刻迎上去焦急地问道:“黄大夫,清阑他怎么样了?”
黄大夫道:“伤不重,已经上了药包扎了,这几天注意换药,伤口不要碰水就好了。”
沈灵素松了口气,将黄大夫送出去,待他们刚出去,慕清阑就从房间里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他的左手包着厚厚的绷带,衣裳却还算整齐。
慕行远这才开口:“清阑,这事你欲要如何?”
苏棠满怀希望地抬起头看着慕清阑。
慕清阑神色没有半分波动,直接走到苏棠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这事是谁让你做的?”
苏棠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她垂下头,嘶哑着嗓子道:“没有人……是我自己痴心妄想……”
慕清阑蹲下身,右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极其平静地说道:“你最好说实话。”
他眸中没有半分情绪,不管是愤怒还是痛恨都没有,简直犹如古井无波,看着苏棠就像看着一个死物。苏棠被他的眼神看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教习不忍心地开口:“慕教习,这……”
慕清阑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实话。”
苏棠终于死心,她低低开口道:“我不知道是谁,他们只说要毁了你和沈家小姐的婚事,我一时鬼迷心窍,才……”
慕清阑松了手,站起来。
几位教习都义愤填膺,纷纷讨伐这些人心思险恶,慕清阑和慕行远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某个人。
慕行远拿了纸笔放在苏棠面前,说道:“只要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写下来,我们就放你回去,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苏棠慌乱地摇着头,整个人都在往后缩:“不行……不行……”
慕清阑勾了勾唇,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苏棠双眼瞪大,满是绝望。
慕清阑站直身体,冲着在场的众人点点头,便在他们莫名的目光中离开了房间。
苏棠瘫软在地,仿佛认命一般地说道:“我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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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行远拿着苏棠的供词来到慕清阑的房间,他正在洗手。左手的绷带被解开放到一边,掌心的伤口已经开始泛白,书童噤若寒蝉地站在一边替他倒水。
慕行远对此见怪不怪,却也忍不住道:“行了,不是让你不要碰水吗?”又对书童道,“去给你家少爷把药拿过来。”
书童如蒙大赦,连忙放开盆子跑去拿药了。
慕行远在房中找了位置坐下来,慕清阑也停止虐待自己的左手,将手从水中提了起来,拿着旁边的布巾开始擦手,碰到伤口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皱,手上却并没有半分停顿。
书童将药放在桌上,就在慕行远的示意下带上门出去了。
慕行远问道:“看来,你也猜到那人是谁了?”
“嗯。”慕清阑淡淡道,边说边拿出药来往自己手上倒,伤口渗出血来,瞬间就将药粉给染红了,他却眼睛都不眨,又拿出绷带往上面缠。
他单手缠绷带很不方便,可慕行远知道儿子很不喜欢和别人接触,所以并没有上前帮忙。
慕清阑道:“锦王恐怕是无法打动舅舅和元娘,这才用这样的办法。”
“舅兄只怕此刻也是后悔,当初收下了这个弟子,结果竟然对元娘抱有这样的心思。”慕行远道。
慕清阑没有说话。
慕行远又道:“锦王既然有这样的心思,只怕不会轻易放弃,就怕他还留有后手,又当如何?”
慕清阑已经绑好了绷带,闻言便道:“那位俞老先生不是住在城中吗?”
“俞文修?”慕清阑皱起眉头,“你要出仕?”
慕清阑摇摇头:“我并没有这样的念头。”他看着慕行远,“只是,有什么比掐在源头更容易解决一件事的办法呢?”
“你是要……”
慕清阑已经把目光转向了慕行远手里的供词,淡淡道:“让这件东西发挥最大用处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被人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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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现在正是满心纠结,萧瑀的话让她坐立不安,一方面想要告诉父亲,却又怕父亲追问出萧瑀与她见面的事情。
说起表兄慕清阑,沈晏的心情更是复杂。
慕清阑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很完美的人,容貌俊美、性格温和、学业优秀。当年姑姑也曾经开过玩笑,想要让沈晏嫁过去,沈晏小时候不懂事,也闹着要做慕清阑的新娘子,慕清阑永远都只是笑笑,然后牵着她的手去买糖吃。
后来,沈晏渐渐长大,明白了这种感情是兄妹之情,所以在沈灵均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慕清阑的时候,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沈灵素倒不曾因为这件事与她生分,只是她终究不好意思,又加上嫁入王府,所以与姑姑一家渐渐断了往来。只是听说慕清阑留在青松书院做了教习,沈灵素为他说了几门亲事都被他拒绝了。
萧瑀谋反失败后,新帝免了他的死刑改为流放,当时曾许家眷可以留在朔京,沈晏是个不受宠的王妃,萧瑀谋反的事情更是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新帝感念沈灵均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特许沈晏可以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