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晗望向远处,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叹了口气,“你要是见到杨玲,一定能认出她是我的母亲。我虽然排斥她,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她很像。”
“爱美,虚荣,不羁。”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自嘲笑笑,“有些东西真是骨子里遗传下来的,抹也抹不掉。”
周远安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
莫晗继续说:“高中混日子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做梦,梦到自己以后变成她那样的女人,沦落风尘,被世俗的浮华纠缠,一生都没找不到定所。”
“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我试图改变自己。”
“我翻开久违的课本,却对那些数学公式和英语单词根本不知从何下手,我一度被打击得怀疑自己会不会得抑郁症。”
“这样无力地过了一段时间,我又恢复原状,无所事事。”莫晗耸耸肩,“不停地在自我拯救与自暴自弃之间循环,情况还不算太差。”
“可是噩运还没到头……”莫晗紧抿着唇,“联考成绩下来后,我第一次那么深刻又绝望地告诉自己:玩完了,没有必要再垂死挣扎了。”
说到最沉重之处,她不愿继续回忆,脸上破茧而出一丝微笑,“现在想想,我应该感谢能遇到你。”
“如果那时候你没去酒吧找我,没让我放声哭出来,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暗无天日的角落里自甘堕落……”
停顿许久。
目光望向宁静的海平面,她张开双臂,迎着风大声喊出来:“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有酒喝,有大学读,还有男朋友带我来看海!哈哈哈!”
她头一歪,靠在周远安胸膛,笑得很开怀。
风与浪的和声拂在耳边,忽近忽远,平静安宁。
心若向阳的人,悲伤不会太长。
莫晗将串好的贝壳项链打了个结,挂在周远安的脖子上,浅笑嫣嫣:“谢谢你,周远安。”
周远安也弯了弯嘴角,“不客气。”
她心血澎湃,拍拍手决定:“我写首歌送给你吧。”
周远安微愣,“什么?”
莫晗说:“我手不巧,也买不起什么好东西,只有这项长处能拿得出手了。”
周远安重复一遍:“……送我歌?”
“嗯。”
“你自己写的吗?”
“是啊。”
周远安缓慢地点点头,有些没反应过来,“好。”
“什么时候能听到?”他问。
“至少一个星期吧。”莫晗说,“不过我现在挺有灵感的,说不定今晚就写出来了。”
周远安笑笑,“加油。”
下午,他们在海岸附近的饭店吃了顿海鲜大餐。
这里的饭店多是渔民们自营的,价格比市面上便宜许多,鱼虾肥美,味道鲜嫩。
周远安趁着吃饭的时间,就近定了一家旅馆,安排道:“我们明天早上五点钟起床,坐船去对面的小岛,可以看到日出。港口有专门送游客上岛的轮船,半小时一趟。”
莫晗和莫小杨毫无异议,啃着螃蟹直点头。
莫小杨的身体不能太疲惫,吃完饭后,他们今天的行程就结束了,先回旅馆休息整顿。
晚上睡觉前,莫晗为了履行自己说的话,趴在桌子上挑灯夜战。
周远安这个全能型人才对音乐却一窍不通,坐在她旁边看着天花乱坠的字符,只有发懵的份,帮不上什么忙。
莫晗咬着笔头,一会儿写写停停,一会儿哼唱起来,非常投入。
她一时半会儿没有睡意,周远安数次求欢失败后,一个人走到床边,铺好被子,躺上去。
他打开手机,收到好几个未接来电的提示,全是周父。
周远安有些头疼,指尖快速刷过去。
设好明早五点的闹钟后,正要关机,电话又响了。
这回不是周父,是陶悦。
周远安看了眼坐在书桌前的莫晗,犹豫片刻,拿着手机走进浴室里。
……
两分钟后,他面色凝重地走出来,脚步停在莫晗身后,不知该怎么开口。
莫晗仍在忘我地创作中,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站在身旁。
她抬头看他,眨眨眼问:“怎么了?”
周远安说:“家里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莫晗有些惊讶,“什么事?”
周远安没有回答,而是说:“不会耽误太久,处理完就回来。”
莫晗心心念念,“那我们明早还能去看日出吗?”
“能。”周远安点点头。
他看起来有些焦急,边说边走到衣架前,拿上自己的外衣准备离开,“明早我叫你起床。”
心想他这几天一直夜不归宿,被她占去了大部分时间,家里人肯定会有不满。
念及此处,莫晗没多提要求,爽快地放他走了。
*
一气呵成写完整首歌显然不切实际,莫晗一个人不愿熬夜,周远安走后不久,她也上床休息了。
临睡前,脑海里仍萦绕着一段浅浅的旋律,就快成型,伴她入梦。
半夜不知几点,莫晗睡意正浓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那声音时轻时弱,维持了几分钟还不消停。
以为是周远安回来了,莫晗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驱使着沉重的双腿走下床。
她慢慢打开门,外面站着的却是莫小杨。
他绵软无力地栽进莫晗怀里,晕乎乎道:“姐姐,我好像发烧了……”
莫晗闻言一惊,连忙伸手探他的额头。
体温确实吓人。
莫小杨一旦发烧,不是吃点药就能解决的事,每次都令莫晗如临大敌。
她刻不容缓地换了身衣服,带他出去找医院。
☆、40|第 40 章
第四十章
半夜不知几点,莫晗睡意正浓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以为是周远安回来了,她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驱使着沉重的双腿走下床。
慢慢打开门,外面站着的却是莫小杨。
他绵软无力地栽进莫晗怀里,晕乎乎道:“姐姐,我好像发烧了……”
莫晗闻言一惊,连忙伸手探他的额头。
体温确实吓人。
莫小杨一旦发烧,不是吃点药就能解决的事,每次都令莫晗如临大敌。
她刻不容缓地换了身衣服,带他出去找医院。
**
周远安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坐电梯来到五楼。
这家医院规模不算大,病房已经住满了人,多余的病患只能睡在走廊的手推床上,拥挤难行。
周远安很快找到坐在病房前的陶悦,她眼眶泛红,刚刚哭过。看到周远安,更难压抑心中酸涩。
周远安没来得及说安慰她的话,先从她手里接过缴费单,去一楼交钱。
十分钟后他才回来,彼时陶悦的心情已经稍微平复些。
周远安慢慢走到她跟前,陶悦余光看见他的裤管,抬起头。
她止住哽咽声,泪眼婆娑地说:“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没事。”周远安淡淡带过,在她身旁坐下,问:“伯母现在什么情况?”
“医生说发现得及时,已经没大碍了,估计明早就能醒来。”
周远安点点头,又问:“怎么会突然晕倒?是心脏的问题吗?”
陶悦说:“她这几天经常说心口痛,我劝她去医院复查,她嫌麻烦不肯去。结果今晚我起床上厕所时,发现她晕倒在客厅里,没有意识。”
周远安下意识蹙了蹙眉,“她前段时间不是说已经好多了么,怎么又突然发作?”
“其实没有好转,只是在靠吃药克制。”陶悦说到这里,停了停,若有所思地看周远安一眼,“年底太忙,她这几天一直加班熬夜,说想尽早还清欠你的钱……”
周远安轻轻叹了声气,正色道:“钱不急,身体最重要。”
陶悦低着头,心里既惭愧又内疚,没接话。
过了一会儿,周远安问:“你今晚住哪?”
陶悦说:“护士说现在病房很紧张,我在走廊里坐一晚就成。”
听着不妥,周远安说:“你还是回家睡吧。”
陶悦摇摇头,低声道:“我想离医院近一点,方便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