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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疏影正低头刷着微博,听了周睿的话,她便抬头瞧了一眼,果然发现了父母的踪影。
    她降下车窗,正想喊一声爸妈的时候,周睿却把车窗重新关紧:“别让你爸妈知道我们已经到了,不然他俩会着急的。”
    “也是。”余疏影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做事情居然这么细心。对她父母尚且如此,那么他在家里应该是一个十分孝顺长辈的孩子。
    想到这里,余疏影真觉得自己走火入魔了。脑容量好像全被周睿占据了,他随便说一句话、做一个小动作,她好像都能延伸一大堆有的没的……
    周睿将车子停靠在树荫下,看见余疏影咬着自己的下唇,使劲地抠着手底下的安全带,他笑道:“我车上的安全带得罪你了吗?”
    他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余疏影,她看了看周睿,又看了看那被扭得变形的安全带,有点哑口无言。她干脆解开安全带,侧着身趴在车窗上。
    正是午饭时间,校道上路过的人也不多。余疏影等着等着就觉得无聊,周睿反而还是一副耐心的样子,她问他:“诶,你跟我爸事先约好要去酒庄的呀?”
    周睿点头:“这事已经说过很多遍,可是我总是抽不出时间,等到交易会闭幕总算有空了。”
    “我还以为,”余疏影说,“你是因为柳经理的提议,所以才动了去酒庄的心思。”
    “那只是碰巧而已。”周睿沉吟了下,接着说,“等下我也要问问余叔对签约仪式的看法。”
    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余疏影觉得周睿在公事上向来有魄力、有主见,甚至有独当一面的本事。不过周睿对她父亲好像颇为依赖,碰上要紧的事情,周睿肯定会找他商讨,说不定还会向他寻求帮助。
    对此,余疏影感到费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很八卦地问周睿:“你怎么放着公司里的智囊团不用,反而对我爸就这个教外语的老教授言听计从呀?你就算要找秘密军师,至少也得找一个商管学院的专家吧……”
    周睿罕见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问:“你一直都以为你爸只是外语系教授那么简单?”
    余疏影理所当然地说:“难道不是吗?”
    周睿默然,过了片刻,他才说:“余叔没有跟你说过他进大学教书之前的经历?”
    “没有。”余疏影说,“我爸很少说他以前的事,哦,现在的事也不常讲。”
    周睿问:“那你起码知道余叔毕业于英士国际商学院的吧?”
    “这个我倒是知道。”余疏影回答。
    周睿的语气里掩不住敬佩和崇拜:“余叔跟我爸是校友,余叔毕业以后,曾经在斯特工作了几年。他和我爸一起掌管市场部,当时的业绩年年飘红,应该算是斯特的巅峰时期。”
    “不是吧?”余疏影简直不敢相信,她那位古板严肃的父亲,居然是隐姓埋名的商业高手?
    看见余疏影一脸怀疑,周睿伸手敲她的额头:“我骗你干什么?”
    “你的话听起来就像个玩笑嘛!”余疏影灵活地躲过他的手,“我爸这么厉害,那他为什么要放弃从商?就算他不从商,他也可以教商管,干嘛要跑去教外语?”
    周睿抿了抿唇:“后来碰上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余叔就辞去了斯特的职务。余叔回国以后就不肯跟我爸往来,直到我来了斐州大学念书,他们才重新有了联系。”
    “为了什么呀?”余疏影好奇地追问。
    话音刚落,车外就传来余军的声音:“小睿,等很久了吗?”
    周睿瞬间敛起神绪,他微笑着:“刚到而已。”
    余疏影闻声回头,看见父母站在车外,她高高兴兴地下车给他们开门。
    把副驾驶室的位置让给父亲,余疏影就跟着母亲坐在后座。就在周睿和余军聊着天时,文雪莱低声问女儿:“你昨晚不回家也不跟我说一声?”
    每逢周五,若没有特殊情况,余疏影都会回家。她不敢告诉母亲,昨晚她吃烧烤吃到了凌晨,还在周睿家里过了一夜,于是就硬着头皮说:“昨晚太忙!交易会闭幕,我们的展位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忙完以后,我忘掉明天是周六了……”
    当着周睿的面,文雪莱量她也不敢撒谎。她戳了戳女儿的额头,笑骂:“跟你爸一样糊涂!”
    听了这话,坐在驾驶座的周睿微微翘了翘唇角。
    斯特在斐州郊区有一个占地数千平方米的酒庄,经过三十来分钟的路程,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这里有除了藏酒百万的地下酒窖以外,园内还有一座暂未对外开放的高级会所。周睿带着他们走进去,边走边说:“我们先吃午饭,下午才去酒窖看看。”
    为了款待恩师,周睿特地开了一瓶1982年的斯特珍品。当他把红酒灌进醒酒器时,夹着果味与橡胶木桶的酒香已经淡淡地弥漫在空气中,余军忍不住称赞:“好酒!”
    周睿说:“余叔,您还是那么识货。”
    余军摇了摇头:“人老了,各个感官早没有旧识那么灵敏。”
    对于葡萄酒的品鉴,余军肯定算得上是行家。午饭过后,他们就一起到地下酒窖参观。
    相比于阳光普照的室外,地下酒窖的温度要低好几摄氏度。刚走下台阶,余疏影就微微地打了个冷颤,之后就挽紧母亲的手臂。
    走在前面的周睿将地窖里的灯全部打开,开灯的一瞬,余疏影的眼睛眯了眯,再睁开时,她不由得惊叹。
    在这个连空气都洋溢着酒香的空间里,安置着数十个巨大的橡胶木桶,每个木桶都有各自的标签,而木桶里面,则是酝酿着令人垂涎的美酒。
    再往前走,则是一排一排的架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已经装瓶的葡萄酒。在灯光的照耀下,它们看上去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余疏影从架子里抽出一瓶,她想看看后面的贴标,于是就转了转瓶身。
    看见女儿这么毛躁,在旁的文雪莱嗔道:“影影,你当心点!”
    周睿正跟余军谈着怎样均衡葡萄酒里的甜与涩,听了文雪莱的话,他抽空回了句:“摔坏了也没关系,就当被疏影喝了吧。”
    余疏影朝他做了个鬼脸,接着又低头研读起那个印着法文的标签。
    除了参观以外,周睿还拿来几个品种各异的葡萄酒给余军和文雪莱品鉴。
    父母和周睿都品得很享受,余疏影拿来酒杯,她也细细品位着,看看有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口感奇特、让人浮想翩翩。
    不同的酿制和发酵方式会使葡萄酒有不同的味道,余疏影在酒中感受到果实的香甜和苦涩、鲜花淡雅的芬芳、草本植物的香气、怪异却又特别的橡胶木桶气味,甚至有清新的泥土味已经坏奶油的味道。
    每喝一个品种,余疏影都带着好奇,带着期待。因为她无法预料,这一杯葡萄酒,到底会给自己怎样的味觉体验。
    余军和文雪莱都顾着跟周睿交换心得,都没有留意到贪杯的余疏影。直至她不小心打碎了酒杯,他们才发现那丫头脸颊绯红,连眼神都迷离不已……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文雪莱连忙过去扶稳摇摇欲坠的女儿,她眉头紧锁:“傻妞,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碎玻璃散落一地,周睿担心文雪莱招架不住醉酒的余疏影,于是过去帮忙:“雪姨,让我来吧。
    周睿本想搀扶她一把,不料她却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还一个劲地朝他怀里蹭。他的身体微微一僵,顿了半秒才说:“疏影好像喝醉了,要不我先带她回会所休息,然后再跟你们继续走走?”
    文雪莱被那丫头弄得很头疼,她发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小睿,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余军也点头:“小睿,那我们就改天再来吧。”
    文雪莱本想先清理碎酒杯再离开,周睿就说“没关系的,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来清扫的。我们先出去吧,这里空气流通不好,疏影应该很难受。”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醉得迷糊的余疏影却不肯走。她使劲地扯着周睿的衣服,嘴里还口齿不清地碎碎念。
    “葡萄酒……”
    “我的葡萄酒呢……”
    “你把它们藏到哪里了……”
    余疏影那架势,简直想扒了周睿一层衣服。文雪莱和余军简直看不下去,他们连忙帮忙压制正在发酒疯的女儿。
    周睿护着余疏影,他说:“余叔你们先放手,让我抱疏影出去吧。”
    此话一出,文雪莱和余军都迟疑了一下。
    周睿解释:“这里的酒架很密集,要是疏影撞了上去,酒瓶摔下来是小事,但砸到人就麻烦了。”
    文雪莱和余军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就同意了周睿的提议。
    尽管被周睿抱在怀里,余疏影还是安分不下来,她一会儿像条泥鳅一样乱扭,一会儿死死地箍着周睿的脖子,一会儿又伸手挠他的脸。
    向来沉稳自持的周睿被她弄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她塞进车里,那丫头又死死地抱着他的腰,好像把他当成了床上的玩具熊宝。
    对于余疏影这种状态,余军和文雪莱都束手无策,毕竟女儿向来乖巧,平日不泡吧、不酗酒,喝得这么烂醉如泥还是第一回。
    周睿被她折腾得一额是汗,他干脆也坐到后座,随后将钥匙递给文雪莱:“雪姨,余叔喝太多了,您可以帮忙开车吗?”
    文雪莱说:“没问题,你帮我看住疏影就好。”
    周睿说:“您放心。”
    将余疏影安置好,文雪莱就坐到驾驶座开车。余军帮她把导航打开,之后禁不住回头,看看后座那混乱的情况。
    在周睿的温声诱哄下,余疏影始终不肯系安全带,她应该醉得不轻,此时正没皮没脸地赖在周睿身上。她连人都分不清,发起疯来还趴在他肩头喊爸爸。
    余军觉得他那张老脸都要被她丢光了,他满脸歉意地对周睿说:“小睿啊,真的不好意思……”
    周睿还能维持镇定,他扯了扯嘴角,说:“没关系的。”
    “疏影她……应该很快就不闹了。”
    这话听起来没有半点底气,周睿也用不确定的口吻回应:“我想也是。”
    调好座位和后视镜的文雪莱准备开车,她也转头对周睿说:“小睿,你尽量扶稳疏影,我担心她会吐。”
    周睿说:“好的,我会注意的。”
    为了迁就余疏影,文雪莱将车速降得很低。尽管如此,但是仍旧会出现拐弯或刹车的情况。
    余疏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她倚着周睿,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她闭眼眼睛,嘴里时不时吐出半句不完整的话。
    又是一个拐弯,余疏影的身体随着惯性倾倒。周睿堪堪将她拉出来,犹豫了三两秒,他才伸手轻轻地环住她的腰。
    余疏影挪了挪身体,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她便抱住周睿的脖子。余疏影的手虽带着暖意,却远不及他的体温。她自动自觉地将手窜进他衣领,喃喃地说:“好暖和啊……”
    后颈有一只纤细柔软的手在摩挲、游走,周睿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她的手明明是凉的,但碰过的地方,却滚烫得可怕。周睿用余光瞥了瞥坐在前座的长辈,趁在他们没有主意,他将那只作乱的手拉下来,牢牢扣紧后就压到怀里。
    被压制着的余疏影又闹了起来,她窝在周睿身上乱扭,发出似哭非苦的声音,嘴里还念念有词:“呜呜呜呜,大狗狗咬我的手,有大狗狗……”
    听见女儿的哭闹声,余军又回头张望:“这丫头说梦话了?”
    周睿悄悄地松开了余疏影的手臂,面对余军的目光,他脸上没有一点慌张:“可能是吧。”
    听见有人交谈,余疏影又挣扎着爬起来。周睿制止她的动作,很耐心地说:“别闹了,很危险的。”
    余疏影每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手舞足蹈,而声音却绵绵软软的:“快跑,真的有大狗狗咬人……”
    看见女儿越闹越是离谱,余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将脑袋转回去。
    与此同时,周睿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前,并阻止她再扭动。不然的话,他就算是柳下惠,说不定也会失控。
    而更糟糕的是,他好像连失控的机会都没有……
    闹腾得筋疲力尽,余疏影才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周睿把自己的手臂给她当枕头,要下车时,他的手臂已经微微发麻。
    文雪莱本想把女儿晃醒,周睿却说:“疏影好不容易睡着了,由她继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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