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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和五爷得了襄郡王的眼色,忙忙把大爷也拉走。
    襄郡王的心腹盛有余则忙上前塞给宋志来一个荷包,道:“厅内吃杯茶再走也不迟。”
    宋志来摆摆手,笑道:“不得闲。还要回去交差呢。”
    闻言,盛有余也不敢多挽留,只看觑向襄郡王和薛云上。
    襄郡王早低声问薛云上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宣你进宫了?”
    薛云上恭恭敬敬的模样道:“近来我一直在家,只怕消息还没王爷和大哥的通灵。”
    襄郡王一想也是,于是道:“滇地暴动,官员镇压不力,进而使得几个土司浑水摸鱼造反。这倒也罢了,只是其中竟有人早与已伏法的罪王暗中勾结。土司中有之,云南官场中亦有之。云南官场中却又是熙皇子的卿客门人的多,皇上恐有人借题发挥,牵扯诋毁熙皇子,有心选一谨慎之人前去斡旋彻查。”
    薛云上故作不明道:“王爷是说,皇上此番召见,正是有意让我出勘云南?”
    襄郡王点头道:“我同你大哥进宫去原也是为了这差事,只是为父回来细细一琢磨,觉着这里头绝不简单。才要你大哥歇了那心,没想皇上却来宣你进宫了。想来定是我与你大哥进宫去,让皇上想起你来了。你素来能干,颇得皇上的心意,这事儿只怕要非你莫属了。”
    薛云上道:“听王爷的意思,这差事儿子还是不接的好?”
    襄郡王道:“正是。一会子进宫去,你只管推脱,我自有道理让你全身而退。”
    才说完,襄郡王就见薛云上直愣愣地看着他,看得襄郡王很是不自在,才要问,却听薛云上又道:“王爷果然谨慎。儿子谨记在心了。”
    薛云上这话令襄郡王有些羞赧,只因让他想起两淮盐案来。
    那时他襄郡王也是这般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直到薛云上有所突破了,他又私心作祟剥夺了这个儿子的功劳。
    襄郡王越想,越觉着面上如火烧一般,羞愧地看着薛云上同宋志来出了大门。
    到了崇敬殿前,宋志来笑道:“三公子只管进去,皇上正在里头等着呢。老奴还要去给小宁大人送句话。”
    薛云上塞给宋志来一张薄纸片,道:“宋公公果然是个通透的。”
    宋志来接过薄纸片来,笑得比收到荷包还要高兴。
    薛云上理了理朝服进殿去,只见正殿中并无人,就听东边里头隐约有人声,“父皇,不是儿臣执迷不悟。只是今儿若儿臣听信了这些个风言风语,便把一心为了儿臣的人摒弃了,不但会寒了人心,还会让朝中那些尸餐素位的得寸进尺。只要张张嘴皮子,便什么都要依了他们,不依便愧对列祖列宗,妄为儿孙的。”
    原来是熙皇子在里头。
    接着皇上喟叹了一句什么话,只因皇帝不及熙皇子激动,声音不大,薛云上便听不清了。
    但薛云上已明白,这是皇上有意要让他听的,但既然这会子已经听出来,薛云上赶紧跪地向里头呼万岁道:“臣薛云上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时,便见头戴翼善冠,身着蟠龙袍的熙皇子出来了。
    见到薛云上,熙皇子面上微哂,一甩衣袖便去了。
    皇帝这才缓缓从里头出来,虚扶道:“平身吧。”
    薛云上谢恩起身。
    皇帝背手道:“都听见了?”
    薛云上回道:“启禀皇上,臣方才至,什么都没听到。”
    皇上回头笑道:“乖觉得你。不管你听到没听到,此番朕也要你云南去了。”
    薛云上将皇上已这般明说了,道:“那臣也不同皇上说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唐知贯如今正在云南,所以那边的情形,臣也略知一二。此事,的确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嫌。”
    皇帝一面听,一面点头,“接着说。”
    薛云上道:“只是到底是谁背后‘意在沛公’,此时还不宜彻查,赶紧保全殿下才是要紧的。”
    皇帝道:“如何方能保全熙儿他?”
    薛云上道:“一气把左右臂膀都舍弃了,的确是再干净不过了的,但也寒了人心。不若只挑出几个无关紧要的来应罪名了,那时候朝廷内外就都消停了,不愁腾不出手来收拾罪魁祸首的。所以此案关键不在云南,而是在殿下。”
    皇帝又问道:“朕何尝没这般劝过熙儿的。”唉地叹了一声,才要再说话,就见宋志来急急忙忙进来回道:“启禀皇上,杜才人那里发动了。”
    薛云上和皇帝同是一顿。
    皇帝道:“不是说还有十日的?可传太医了?”
    宋志来道:“刘太医和王太医都去了。”
    皇帝抬脚就要去的,看到薛云上还在,忙忙道:“你与熙儿年纪相仿,又是堂兄弟,你的话许他还能听得进去。完了,朕钦授你为钦差,前往云南。”
    不待薛云上谢恩,皇帝便起驾去了。
    而杜才人临盆的消息,因褰裳的整治,几番波折总算是到太妃手上了。
    太妃一再叮咛道:“绝不能有闪失,杜才人腹中龙嗣可是关键和后手。”
    薛云上回到王府,第一时间就被襄郡王叫了去。
    襄郡王问起来,薛云上只说了,不过是皇上让他多劝劝熙皇子罢了,并不提为钦差之事。
    听罢,襄郡王松了口气。
    回到榴绯轩,薛云上更了衣便同叶胜男说起宫里的事儿来。
    听到薛云上打算,叶胜男不敢乐观,道:“既然在皇上面前,殿下都如此说。想要殿下自个献上弃‘卒’,只怕也不容易。”
    薛云上点头道:“不论如何,总要试上一试。我就不信他当真是想要鱼死网破的。”
    只是薛云上完全不知道熙皇子为了那块伪天龙石的决心,就是听说杜才人为了皇帝诞下皇子,他也不在意,只道:“只要天龙石在手,凭是谁都没用。”
    完了,熙皇子又回头吩咐赵庚,“今儿父皇又同我说起云南的事儿了。可天龙石的存在那些人知道的不少,天龙石一日未能运出云南,那些人就一日不能交出来。省得被人讯问出什么来,走漏了风声。”
    这可不就为难死薛云上了。
    薛云上头几日求见,只有吃闭门羹的份儿。
    好不容易得进皇子府了,还是见不着熙皇子。
    薛云上几番围堵,总算见到熙皇子了,可凭薛云上如何劝导、激将,熙皇子就是不松口。
    因此薛云上还得了大爷不少的酸话。
    气得薛云上家去直嚷着,“不若就这么去云南,到时查出什么来,他可别怨我。”
    叶胜男劝道:“又说气话了不是。没有殿下的话,云南上下一片和气的,你怎么查?就算当真查出什么来了,还出不出得云南来,可就是两说了。”
    其实叶胜男早想到一个人。
    对于熙皇子来说,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的话,都不如“那个人”的话好使。
    这事儿没几人知道的,还是叶胜男在宫里时撞见的。?
    ☆、第 143 章
    ?  只是那到底是宫里头的人,该如何提醒薛云上才好?叶胜男一面忖度,一面道:“到底还要熙皇子殿下自个答应的好。”
    薛云上叹气道:“唉,谁不知这样才好,可他再不听劝了。”
    叶胜男正没个头绪,就听薛云上又道:“也罢,少不得去走一遭,把冯师傅给请来,许殿下能听他一两句劝的。”
    “冯师傅?”叶胜男一想这才记起,“三爷说的可是从前在南书房念书时的师傅——冯少傅?”
    薛云上点头,道:“正是了。在南书房时熙皇子对少傅还是颇为敬重的,他的话殿下许能听上一听。只是如今少傅已告老还乡,还需我等亲去请来才是。”
    闻言,叶胜男豁然开朗般,道:“既如此,不妨三爷也去请来当年服侍过殿下的保母保公嬷嬷们。那时张惠妃才去,殿下年纪小最是孤苦之时,太后和皇上虽多有怜爱,但到底不能时时看顾他的,多是那些人照看得多。殿下对这些人多少存些情分的,有他们帮着说话,许也有些用处。”
    薛云上道:“你是说保圣夫人?”
    而这位保圣夫人,正是当今皇上的乳母。
    当年皇上决心亲自教养熙皇子时,保圣夫人的确没少照顾熙皇子的。
    只是还不是这位。
    叶胜男心内摇摇头,但嘴上却不可说,于是道:“这位夫人应该也能劝上殿下一劝的,可保圣夫人不是三年前便去了,这要怎么请?”
    薛云上一怔,后又笑道:“瞧我,都急糊涂了。殿下的乳母也是找好便没了的,只能去寻当年殿下的保公了。”
    薛云上想道:“熙皇子的保公,如今正是皇子府的长史,这位不难找,所以还是先去请冯师傅。”
    叶胜男听薛云上如此说,心内还是摇头,只因还不是这位,那人在太后的寿安宫,于是道:“听说熙皇子小时,也多在太后膝下的。太后宫里的人不妨也去寻访一番。”
    薛云上点头道:“也好。”
    次日,薛云上草草收拾行装,便往热河去了。
    薛云上这一走,日子便进了十月。
    过了开炉节,叶胜男觉着自个又不好了起来,时常恍惚,有时人虽睁着眼,心神却不在了的样子,好半天叫不回她来。
    且每每如此,叶胜男自己还不知道,事后听人说起才惊觉。
    褰裳和芄兰来的日子短,是故还没见过叶胜男犯病的,褰裳又有心要压叶胜男的一头,所以每每见叶胜男如此,便端着大丫头的款儿教训起叶胜男来。
    只缁衣也是薛云上身边的老人了,叶胜男的病她也是见过的,而且叶胜男她来说有提携之恩,对叶胜男自然就多了一份亲近,所以担心道:“别是依怙及姐姐的旧病又发了吧?”
    褰裳一听,忙问道:“旧病?什么旧病?既然她有病,怎还好留在榴绯轩伺候,还不赶紧打发她家去养着的。若让她把病气过了人,这可怎么得了。三爷和三奶奶可知道?不成,从前就罢了,如今我在这便不能再放任这样的事儿。”
    缁衣急道:“依怙姐姐这病不过人,不然咱们这些人早病死了。”
    褰裳道:“那也不成。”
    说毕,褰裳作势便要往外头去。
    缁衣也是豁出去了,跑门口处挡下道:“成与不成,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褰裳气得直冷笑道:“好,好,我说了不算,那谁说得才算。王妃如何?”
    芄兰在旁来回地看着争吵的两人,眼看她们就要动手了,就见个小丫头子慌慌张张地跑来道:“不好了,不好了,依怙姐姐昏过去了。”
    褰裳一推缁衣,“还不快起开,再不去瞧瞧,仔细你依怙姐姐要病死了。”
    从前叶胜男病发时,都有薛云上在,所以请医问药的也容易。
    可如今薛云上未归,内宅事务又被褰裳把持在手,缁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昏睡不醒的叶胜男,缁衣记得团团转。
    褰裳也看了叶胜男半日,道:“她都病成这样了,是再不能留的,赶紧送她家去。”
    缁衣道:“依怙姐姐在府里没家,叔父又在庄上的。”
    褰裳一听,心内直暗道:“那正好。送出去了,想再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褰裳道:“那便送她到庄上,等她好了回头再接回来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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