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皇子府上下的人心惶惶的。
又说京郊薛云上的庄子上。
眼看宁忠政和苦姆的成亲的日子将近,没想到苦姆竟然亲自来给叶胜男和薛云上送请柬来了。
叶胜男和苦姆对坐在炕上,看着苦姆满面喜色,叶胜男也替她高兴。
只是说着说着,苦姆又敛了笑意,气道:“你是不知,世子爷屋里竟早有人了的,还是两个。最可气的是,有一个竟还有身子了。”
叶胜男听了皱了皱眉,不说像承恩侯府这样的人家,就是稍有门第人家都不能未有嫡,便先留庶的。
所以在未有嫡子之前,爷儿们身边的人不管是姨娘,还是通房都要吃药的,待家里有了嫡子才能停药。
这承恩侯府到底是怎么回个规矩的?难不成想弄出个庶长来?
想罢,叶胜男道:“那世子爷又是个什么意思?”
苦姆撇了撇嘴,道:“他说不知道,一概都是侯爷的意思。”
叶胜男摇了摇头,道:“可见侯府没个主母也是个乱的。二则,只怕那丫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然又怎敢偷偷坐住了身子,至今才闹出来。”
苦姆两手一叉腰,道:“凭她是谁,等我进了门儿,头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她。”
叶胜男赶紧道:“这可使不得。她到底是又生育之功了的,倘若你一进门儿就处置了她,不说世子爷那儿,就是侯爷也要不满你了。”
苦姆道:“那……那我就把她的孩子抱来我养,看她还怎么张狂。这可是你说过的,嫡母能保养小妾的孩子的。”
叶胜男道:“话是没错,只是那样一来,可就抬举那孩子了。这孩子的生母高兴都还来不及。”
苦姆气得一拍炕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汉人的规矩门道怎么那么多。”
叶胜男道:“当日我便说了,京城可是不比在你的家乡自在的。”
苦姆沉默了好一会子,道:“我不后悔。”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回答再不似当日的坚定了。
叶胜男叹了叹,道:“也罢,事到如今对世子爷那两个屋里人,你也只能不闻不问了,待那丫头生下孩子再做打算了。”
只是有些人不是你不理会她,她便能安生了的,自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又说叶胜男送走了苦姆,便去庄子上的书房给薛云上回话。
“如何?苦姆又来和你吐什么苦水了?”薛云上笑道。
叶胜男道:“可不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薛云上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拉住叶胜男的手一块往榻上坐去,“怎么,她可是后悔了?”
叶胜男拿起炕桌上的茶壶斟了茶,递给薛云上道:“只怕是她自己都迷茫了。”
就在这时,关雎进来回道:“王府里来人说,王爷忽然就得了急症,让三爷赶紧回府去。”
薛云上嘴角一垂,“怎么回事?早上我出门时,他还好好的。”
关雎道:“也是汉广听欢喜她哥哥说的,说是大爷和大奶奶忙忙从皇子府回来见过王爷,王爷就病了。”
薛云上只得赶紧更衣,回府去侍疾。
可才回到襄王府,襄郡王身边的人却又不让薛云上近前去看望的,只说太医在给襄郡王诊脉,不好打扰的。
薛云上只得到王妃身边去说话了。
只是王妃也不知底细的,也只说大爷回来也不知和襄郡王说了什么,襄郡王便病了。
可见一概关键都在大爷身上了。
而在襄郡王的屋里,那里有什么太医诊脉,襄郡王虽有些忧思,却也不见病态。
只大爷战战兢兢,涕泪满面地跪在襄郡王脚下,“父王救我,父王救我。”
襄郡王看着长子,当真是怒其不争的,“素日你百般张扬和殿下的亲近,如今你再说什么和你不相干的话,还有谁信你。这让我如何救你。”
大爷连忙抱住襄郡王的脚,哽咽道:“进宫,父王咱们进宫禀告皇上,再如何也能戴罪立功了。”
襄郡王却抬脚将大爷踢翻在地,“你以为殿下为何敢将这等犯上作乱之事轻易告知于你,只怕是早将你,甚至是将襄王府都掌控在手心了。只要你敢近宫门一步,你就要血洗当场了。”
“那……那儿子该怎么办?”大爷越发慌了。
襄郡王却莫名说了一句,“难怪太妃会让你亲近皇子府,只怕她是早便知道了。”
大爷不解,这怎么又和太妃扯上干系了,只是他一心想要保命,便不去细想了,只知道央求襄郡王赶紧想法救他。
襄郡王忖度了好一会子,又问道:“殿下可告知你,他什么时候动手?”
大爷道:“说是,说是承恩侯世子成亲那日。让我也去吃喜酒,看信号控制住三弟和承恩侯父子。”
襄郡王冷笑道:“果然是好日子。那时承恩侯父子皆不在宫中,羽林卫群龙无首,可不正是大举杀进宫去的好时机。”?
☆、第 163 章
? 这里襄郡王才急症,召儿子们跟前侍疾拘着了,那里熙皇子便知道了。
“指不定就是薛云起那小子家去一说,把襄郡王那老东西给唬病的。”熙皇子冷笑道,“我就说襄王府上下都是孬的,你们偏不信,非要试上他一试。也罢,他既如此,我便随了他,日后再算他的账。”
说罢,熙皇子便吩咐下去,令襄王府许进不许出,算是把襄王府给围困了。
彼时,薛云上正在王妃跟前说话,“不管如何,母妃到底还要去望候一回父王才好。”
王妃摆手道:“我才不去触他的霉头。眼见的,就是他那心肝宝贝肉回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才病的。倘若我巴巴地去了,见着他的心肝宝贝肉训斥不是,不训斥也不是。不如不去的干净。”
正说话,刘嬷嬷进来回道:“出不去了,王府被人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人给围了,只许进不许出。”
王妃听了指着外头,对薛云上道:“你听,可不是他那心肝宝贝肉闯下弥天大祸了,不然咱们堂堂王府,谁敢围了?”
说罢,王妃又对刘嬷嬷道:“这事儿回我做什么,回你们王爷去。”
襄郡王把他们几个儿子拘在王府里的用意,薛云上到是知道的,但只这样还是救不了大爷的。
就算熙皇子逼宫之日,众所周知大爷只在襄郡王跟前侍疾并未参与的,太妃和郑国公也只要举着大义灭亲的幌子,一口咬定大爷也参与其中了,就没人会不信他们的话。
且前些时日大爷与皇子府的亲近了,多少人都看见了的,这般一来大爷还怎么摘得干净。
薛云上正忖度着,就听又有人来回说,襄郡王叫他前头去。
王妃忙拦住儿子,嘱咐道:“指不定是叫你去收拾他那心肝肉的烂摊子。一会子你去了,他什么你就只管听,但万事都不答应。”
薛云上道:“儿子知道的。”
说毕,薛云上便往前头去了。
就见方才还好好同大爷说话襄郡王,这会子已是一副不济的样子躺在床上口申吟了。
薛云上依足了礼数问安。
襄郡王扎挣着起身,指着薛云上就骂道:“畜生,你早知道殿下有反心,却还眼睁睁地看着你兄长往里钻研,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对于襄郡王的指控,薛云上不惊不怒,但也不否认,道:“我是知道,可那会子我若是劝阻了,王爷觉着大哥会信我,还是王爷你会信我?”
襄郡王顿时语塞。
薛云上再一摊手,“所以我就不费那劲儿了。反正以王爷对大哥的拳拳爱子之心,总有办法救大哥的不是。”
襄郡王没想到薛云上认得那么干脆利落,让预备好的一肚子大义亲情教训薛云上的话,都要烂在肚子里了,也让想以父亲之姿逼迫薛云上协同他将大爷送出京城的打算,也说不出口了。
想到这,襄郡王一时怒极攻心,当真吐出一口血来。
见状,薛云上忙要叫太医,只是襄郡王却拦住他来,扎挣着起身抓住薛云上的衣袖,道:“倘若你还当我是你父亲,你就想法把你大哥送出京城去。”
薛云上闻言,冷笑道:“不然就如何?王爷要死在我跟前,陷我于不孝?”
襄郡王是打算这么说的,一时间被薛云上抢先说出来,便有些恼羞成怒了,正要张口便骂,就听薛云上又道:“不说母妃和我,王爷可有为你其他儿子想过。大哥与皇子府亲近,招摇过市,人尽皆知,事后皇上岂会不问罪的。大哥一走了之倒是干净了,咱们这些留在王府的人因此会受什么牵连,王爷可想过了?”
襄郡王那里还有话说的,头也慢慢低了下来,好半日才道:“只要你将你大哥平安送走,我……我请旨册封你为世子。”
薛云上挑了挑嘴角,道:“王爷还是留着给你次子吧,他如今虽在西北,但也不是回不来了。”
说罢,薛云上揖了揖便走了,凭襄郡王如何叫唤他。
见薛云上头也不回地走了,襄郡王所有的气力也瞬间没了,瘫软在床上。
薛云上和襄郡王的话虽隐秘,到底也没能逃过太妃的耳目。
所以太妃一听完,直大笑不止,还一迭连声地说好,“放心,安哥儿虽占不上这世子之位了,但还有咱们小七不是。”
五月初六,承恩侯世子宁忠政娶妻大喜。
承恩侯府虽不比旧时风光鼎盛,可到底架子还在,所以这日前来赴宴道喜的还是不少。
只见承恩侯府街前,官簇簇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待宁忠政迎亲归来,喧闹沸腾就越发不得了了。
与之相比,襄王府里就是一片浮躁。
之前,襄郡王几次想法送大爷出府,却都不过是徒劳,眼见今日就是熙皇子发难之日,襄郡王愈发不得焦急了。
大爷却还在一旁哭嚎央告,“父王,再迟城门就要关了,谁也出不去了。”
让襄郡王越发的心烦气躁,再一扫见墙上挂着的宝剑,襄郡王上前就拔出剑来,“为今之计,只能杀出去了。”
就在这时,就听外头一阵兵荒马乱,少时便见王府的侍卫披盔戴甲列队。
襄郡王喝道:“是谁擅令你们出动的?”
少顷,就见头戴金盔,身披鱼鳞金甲的薛云上从外进来道:“回王爷,是我。”说罢,将手里的玉令符拿出。
见薛云上这副打扮,襄郡王和大爷顿时慌了,“你……你……薛云上……你也想造反吗?”
薛云上不以为意道:“王爷就不能想我点好?冠军侯率军进城了,要走也只有这时候了。”
大爷哆哆嗦嗦道:“可王府外头还有人守着,出不去了。”
薛云上将腰间的宝剑拔出,“都这时候了,还怕惊动了谁,自然是杀出去了。”
说罢,薛云上果然率先杀出王府去了。
襄郡王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拉着瑟缩不敢前进的大爷跟着去了。
襄王府外的人看到城门处的烟火,知道冠军侯攻进城里了,便依另前去里外接应,所以留下看守襄王府的人便少了不少了。
待薛云上将人杀光,便见昔日繁华的街道找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