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其然的,不出两日膳食局现掌印便奏闻薛云上,直指叶胜男假公济私,中饱私囊。
薛云上十分公正地宣来叶胜男。
叶胜男看了眼那文书后,道:“那文书并非奴婢签印的。”
膳食局掌印冷笑道:“徐尚宫这话也太过推脱了,除了徐尚宫还有谁敢越俎代庖。”
叶胜男向薛云上一福道:“尚宫局大印并非奴婢亲手掌管。若有谁生了异心要构陷奴婢,也不是不能的。至于那签名,请皇上调取昔日奴婢所签印的文书对比,便能真相大白。”
薛云上自然是没有不准,还传了刑部擅长笔迹对比的官员来验证。
膳食局掌印也是在宫中行走多年的人了,早从蜘丝马迹中看出叶胜男要将她取而代之,所以这才铤而走险。
见状,膳食局掌印虽心有不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且她十分肯定那文书的确是叶胜男亲手签印的。
只因正如叶胜男所说那保管尚宫局大印的,正是她的人,当日叶胜男签名后,就是那人得话取来大印给叶胜男盖上的。
就在膳食局掌印想罢,心中稍定之时,就听刑部官员回禀道:“此签名形神的确相似。”
闻言,膳食局掌印心中大定,不想刑部官员又道:“但细看却在横折等处诸多违和。依臣之推断,此人定是个左撇子。”
膳食局掌印一怔。
薛云上看向叶胜男,笑道:“旁的朕不知,但她可是右撇子。”
膳食局掌印惊惶道:“不,不可能,明明就是她……就是她……”
叶胜男冷冷地看向膳食局掌印道:“听闻刘善膳食和刘令萱交情匪浅,系出同宗,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薛云上道:“竟然还有这等关系?可见是刘膳食这是怨怼朕,处置椒房宫一案不公了。”
刘膳食心头顿时大骇,跪下就磕头如捣蒜,“奴婢不敢。”
刘膳食的罢免,尚宫局的耳目被揪出,杜家姊妹早预料到了,可紧接而至的敕命却又是她们怎么都没想到的。
杜惠儿竟被薛云上授予膳食局大印,也就是说今日起杜惠儿将掌管膳食局,成六尚之一。
捧着大印和敕命,杜惠儿不知所措道:“姐……姐,这……这我该怎么办?”
对于这大大出乎她预料事儿,杜婉儿一时间也有些恍然不安。
但杜婉儿知道,此事关键应在叶胜男,所以杜婉儿不敢迟疑拉着杜惠儿便来找叶胜男。
只是叶胜男随便薛云上去御书房了,只谭有信见了杜家姊妹。
谭有信道:“你们只管安心受了,徐尚宫说了,只要是从前胜男认可之人,她绝不亏待。”
杜婉儿怔了怔,最终还是问了,“她到底是胜男的什么人?”
谭有信道:“你只需知道她绝非胜男的敌人便够了。”
说着,谭有信又狠狠道:“再过两日,宋家也要倒了,叶夫人和胜男的大仇终究得报了。”
前朝,在郑国公的全力一击之下,宋以杰这个宋家最后的希望被罢官下了诏狱,余下的人也因宋依燕的药害宫妃而受牵连,满门抄没,并发配三千里。
在之前宋以杰弹劾应天府府尹为酷吏也被查明,应天府府尹也被罢官收监。
王父和王怡就在这时被大理寺卿亚齐融提堂问供。
王怡再无顾忌,全数书写招供了出来。
当日联系王怡传达郑国公口信的人早下落不明,但王怡还是一口咬定了郑国公。
都察院那些个御史突然发力,弹劾郑国公的折子堆满了御案。
薛云上也知证据不足,不可太过,便只下旨暂且罢免了郑国公和世子的一切差事,并让其闭门自省。
郑国公虽逃过一劫,但他朝中的那些却是躲不掉了,纷纷被弹劾倒台。
太妃听闻后,一时气急攻心病倒了。
又说了宫里,过了正月便是二月。
二月二那日,薛云上在亲自下田耕犁后,就悄悄携叶胜男、谭有信和杜家姊妹等人前往叶母和叶胜男前生的埋骨之地。
当谭有信指着一个无名之碑告诉叶胜男,这就是叶母安身之处时,叶胜男早泣不成声,一下子便跪倒在地。
不管是谭有信和柯小可,还是杜家姊妹都不明白叶胜男此时对叶母的悲痛,唯薛云上知道。
所以当薛云上亲自给叶母上香时,说:“您只管放心,她今生有朕,朕绝不负她。”
这下可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然,还是不待谭有信等人压下惊愕来,叶胜男因前世今生多少思绪涌上,一时间承受不住昏厥在叶母坟前了。
薛云上唯恐是叶胜男的离魂之症又犯了,抱着叶胜男就往皇庄上赶。
待御医诊断清楚,众人又是一惊。
只因叶胜男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第 200 章
? 见薛云上欣喜若狂,童神医又道:“不瞒皇上,徐尚宫的身子当真是很不容易有喜的,是草民全力用汤药所调养。”
闻言,薛云上一顿两眼微眯,些许杀意溢出,道:“你想说什么?”
童神医倒还是那不慌不忙的样子,躬身道:“也便是说,这一切不过是外力所致,稍有不慎此胎便会付之东流。”
薛云上成拳的手,又握紧了些许,沉声下令道:“朕命你全力护住胜男和皇儿。”
童神医略抬眼道:“启禀皇上,草民可是发下誓言再不会医治皇室宗亲的。”
薛云上站起身来,睥睨而下道:“你治得还少?朕明白告诉你,倘或胜男有何不适,你和你那些虫子朕便命人一把都火烧了。”
童神医这才紧张了起来,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将那些几乎绝种了的虫子繁衍了出来的,怎么能够让人一把火烧了。
于是童神医连忙道:“皇上你可不能,那些虫子于皇上也是有大用处。”
薛云上冷眼道:“这天下的事儿,还有什么是朕不能的。而且只要朕和胜男的虫子还在,朕还怕找不着人重新将它们养出来?”
童神医很是气结,可现今他真是一门心思都在那些虫子身上了,若真把他这些心血毁了,所以童神医潦草地行过一礼,道:“草民接旨。”
薛云上道:“还不赶紧开方?”
童神医撇了一眼躺在炕上纹丝不动的叶胜男,这才告退出去了。
薛云上低头,小心地抚着叶胜男的睡颜,轻声道:“胜男,我们有孩子了,你可要好好的。”
这时,谭有信进来回道:“皇上,宁大人求见。”
薛云上看了看叶胜男,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道:“让杜婉儿和杜惠儿进来伺候。”
谭有信忙躬身答应“是”,又道:“杜尚服和杜尚食就在外头候命。”
薛云上点点头,大步出了上房。
杜婉儿和杜惠儿见薛云上出来,忙跪拜。
薛云上也没先让她们姊妹起身,而是道:“依怙最是个爱屋及乌,念旧情的,所以她才诸多提拔你们,但朕却没那顾忌的。”
杜婉儿和杜惠儿匍匐在地上,忙道:“奴婢明白。”
薛云上一甩衣袖,道:“都进去小心伺候。”
杜婉儿和杜惠儿道:“是,皇上。”
薛云上这才又出了这处院子。
也是才一出院子,薛云上便见宁忠政过来见了。
见薛云上,宁忠政当下便是一跪,道:“皇上,臣护驾不周,臣有罪。”
宁忠政是薛云上设身边的龙鳞卫,保护皇帝外出便是他的职责。
可今日薛云上说要微服,却不让他们龙鳞卫跟随,还让他们留皇庄作幌子,掩人耳目。
所以一听说薛云上突然归来,宁忠政自然要来请罪的。
薛云上却是一笑,将宁忠政扶起道:“不相干,反倒是朕得了好事儿。”
宁忠政惊疑道:“好事儿?”
薛云上却又不说了,还是笑道:“此时还不宜公之于众,日后你便知了。”
宁忠政看看薛云上脸上的喜色,又悄悄往院子里看了几眼,就听薛云上又道:“据朕所查,镇西候属下进京述职,明面上未同思过中的郑国公有些联系,但暗中也书信往来多回了。”
“郑国公和镇西候的交情,世人皆知。”宁忠政道。
薛云上睃了宁忠政一眼,道:“先帝时,镇西候便隐有不臣之心。而如今朝堂之上,郑国公一党又被全力打压,若你是镇西候,你会如何?”
宁忠政当下便瞪起了眼睛,道:“镇西候那老匹夫他敢。”
薛云上道:“为何不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他们二人联手,一里一外照相呼应,何愁大事儿不成?”
宁忠政道:“不可能,皇上你到底还是郑国公他外孙不是。”
薛云上道:“倘若这外孙不能为其谋尊贵,还不如外人不是。”
宁忠政看了看薛云上的脸色,迟疑道:“郑国公的胃口的确有些大了。若不是此番宋王两家拼死曝露,让郑国公不得不全力自保,谁能知道他暗中竟已埋藏下这么些人。倘若此时不察,日后一旦这些人列于高位,朝廷内外还有谁能躲得过郑国公的锋芒。”
薛云上回头看了看院中的上房,郑重道:“朕本还要慢慢将这些人剪除,可如今怕是等不得了。他们是绝不能容她背叛的。”
“她?他?”宁忠政道。
薛云上却又不说了,领着宁忠政前往书房,这才又道:“事到如今,不论郑国公和镇西候如何,朕是再不能放心了。童神医的虫子养得如何了?”
宁忠政道:“臣暗中拿死囚给神医试着种了,痛感加强的虫子倒是好用,指甲盖划的道,都能让他们痛不欲生。听神医还说,这虫子他已经养出子母蛊来了,一母蛊可有六子蛊。一旦有人被种下子蛊卵,只要母蛊死,子蛊便会破卵而出,不然子蛊只会是卵蛰伏于体内,不可被人察觉。”
薛云上忖度了片刻后道:“好,只要有这虫子,朕何愁拿不下镇西候的二十万大军了。”
宁忠政诧异道:“皇上是要将这虫子暗中种入镇西候军中?”
薛云上道:“镇西军也是朕的臣民,不过是有些人不臣罢了,和他们什么相干?若一下拿光了童神医他那些心肝肉,他就要同朕搏命了。”
宁忠政松了口气,想起童神医看那些恶心虫子的样子,宁忠政又不禁打了个颤。
待缓过来了宁忠政才又道:“若只是给镇西候等一干将领种蛊,还是能成的。”
说罢,宁忠政跪下请命道:“只是这去镇西军之人,还请皇上让臣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