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好好的。
沈越轻叹,拍了拍糯糯的肩膀。
而这一幕,却落在了另一个眼里,那个人自然是阿媹公主。
阿媹公主久等沈越却不见他回来,心中焦急。
因为之前她暗中欺负了一个沈越喜欢过的妾室,紧接着沈越便离开了,这让她心中不安。
如今呢,她刚一来到,迫不及待地去找沈越,却恰好看到沈越和糯糯在说话。
她远远地望着,忽然有些茫然。
其实沈越对待自己,有时候会特别温柔,温柔得像春风一般。
可是她看到这一幕才明白,什么是沈越的温柔。
沈越看着糯糯的那种柔软疼宠,甚至仿佛像倾尽一切去疼爱她的目光,是从来对自己没有过的。
她的心在被毒虫啃噬,脸色苍白,紧紧攥起的手在颤抖。
也是这一日晚间时分,她趁着沈越不在的时候,把糯糯叫出来。
“我有话要对你说。”她这么对糯糯道。
糯糯不疑有它,点头。
谁知道阿媹公主来到了湖边后,却故意道:“你瞧,这湖里的鱼游得极好,你沈越哥哥最喜欢这种鱼了。”
糯糯不解她干嘛顾左右而言它,皱眉道:“既是沈越哥哥喜欢,何不抓几条来烤给他吃。”
拜跟着孟聆凤四处游玩所致,糯糯野外生存本领很强,是以对于抓鱼烤鱼这种事儿,很是在行。
阿媹公主笑了下,审视着糯糯:“你对你越哥哥真好啊。”
糯糯忽然觉得有点诡异,不过还是老实地点头道:“越哥哥人很好。”
虽然她和阿媹公主并不是太熟悉,不过她和二皇子熟,二皇子是阿媹公主的弟弟。
而沈越在她心里又犹如亲人一般,是以她凭空对阿媹公主有几分容忍和信任。
阿媹公主无奈叹息:“是啊,他是人很好,对你很好。”
糯糯皱眉,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忍不住道:“当然这是不一样的啊……”
她虽然年纪不大,平时行事豪爽,可是倒也不傻,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味道,此时心里不免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想着该不会阿媹公主对自己产生什么误会吧?
可是谁知道,阿媹公主却一挥手,顿时,公主身边的四个侍卫陡然冲过来攻向糯糯。这四个侍卫都是武功高强的,还是昔年阿媹公主的母亲齐王妃自小留在她身边的,如今这四个高手一起冲上来,糯糯武功虽好,可是一则年幼,二则猝不及防间,竟然就这么被冲撞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到了水里。四个侍卫早已得了命令的,此时绝不手下留情,那边糯糯拼命地往上爬着呢,这边四个铁棍伸出去痛打,将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糯糯硬生生地敲了一下子,一时湖面上都是鲜血。
☆、310|00310
原来这阿媹公主以前就不喜欢阿烟,如今更是把糯糯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此时暗地里便生了害她之心的,当下命人将糯糯踢下水去,又用铁棍敲打,让她沉下去。
她刚干完这些,便见那边有脚步声,仿佛还听到萧正峰和沈越的声音,当下也是一惊,忙带人抄小路跑开。
萧正峰正在二皇子和沈越的陪同下朝这边赶,他们一行人走过来,便见阿媹公主脸色难看地匆匆往外跑。
二皇子骤然间觉得不对,当下大家相视一眼,忙走过去。
这个时候的糯糯被敲得头晕眼花,正在初冬的寒水里挣扎着往上爬。
她虽然会洑水,不过因为刚才被拍了那么几棍子,头上流血,冰水浸着她受伤的脑袋,她呼吸困难,眼前一黑,此时的她稍微一松懈,脚底下无力,就要往下沉去。
此时的糯糯当然不知道,她的娘亲,上辈子也曾经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被人害了。
所不同的是,她是糯糯,不是顾烟,她到底比她娘命硬。
她是萧正峰的女儿,是风雪中生下的孩子,是孟聆凤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
她咬着牙,奋起胳膊,努力地往对面岸边游去。
血水染红了浮有碎冰的湖水,她最后总算是挣扎着爬上了岸。
萧正峰二皇子一行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此番情景。
却见糯糯浑身湿漉漉地用手扒着岸边污泥中的树根,头发混着血黏贴在额头上,整个人犹如一个女鬼一般。
还是个小女鬼。
她瞪大了眼睛,抬头见看到了父亲。
长这么大了,难得见到父亲就哭起来了。
“爹——”
萧正峰震撼不已,心痛难忍。小时候他对于自己这个女儿是极其疼爱纵容的,后来再大一些,这女儿比一般男孩子还要坚强几分,又是个调皮捣蛋有主意的,他对女儿的教养方式倒像对待一个儿子。
有时候也会训几下子,甚至还会骂几句。
无论是被训被骂甚至被打柳条,糯糯从来都是倔着性子不哭不闹的,于是萧正峰也就习惯了自己的女儿是个坚强的性子。
可是如今呢,他看到女儿挣扎着扒在淤泥里,半个身子浸泡在冰冷的寒水里,整个人狼狈得犹如个落汤鸡一般,而且难得瘪着嘴儿委屈地哭着喊爹。
他顿时被激发出了父亲对小女儿的那种疼爱和不舍,当下忙奔过去,迅疾地将糯糯一把拉出来,又脱下衣袍来将她裹住。
感觉到怀里这纤细的小身体在瑟瑟发抖,他忍不住紧紧将她抱住。
萧正峰咬牙切齿地道:“糯糯,这是怎么了?”
糯糯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喷了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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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很快知道糯糯落了水受了伤,也是吓得不轻。糯糯如今十二岁,眼看着是来月事的时候,别看糯糯平时身体好,可到底是女孩子,如果因此落下什么病症,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这边萧正峰自然赶紧找了大夫,阿烟那边亲自熬了红糖加糖去喂她,又怕她因此惹起风寒,从旁尽心照料着。
看着她已经包扎好的头部,一个女孩子家的,就此破了头,如今头发剪去了不少。就怕以后留下疤痕,那一块的头发可能就此没了。
尽管糯糯并不是特别关心自己的容貌,可是阿烟想想心里就疼,忍不住疼惜地抚摸着那包扎好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糯糯竟然醒来了,醒来的时候,懵懂地叫了声“娘”。
阿烟心疼地搂着她:“你个傻孩子,怎么弄成这样?”
糯糯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脑袋,想起了落水时发生的事儿。
她顿时恨得牙痒痒,当下也不顾自己受伤,翻身下床,就往外跑。
其实萧正峰此时已经知道这事儿是阿媹公主干的,当下心中横怒,正要去问个究竟。
便是天家血脉又如何,好好的敢这么对待她的女儿,不管原因如何,他都不会放过的。
二皇子从旁握着拳,站在萧正峰面前道:“萧伯父息怒,让我先来问问。”
他虽然还很小,可是却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萧伯父真得对长姐阿媹发了火,那么不管原因是什么,都可能引起萧伯父和父亲之间的猜疑,而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想起平时坚强的糯糯难得趴在那里哭着喊爹的样子,二皇子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阴暗。
萧正峰冷哼道:“让开!”
可是就在这一大一小说着这个的时候,却见一个身影冲过来,跑向了阿媹公主所下榻的房间。
这个人正是糯糯。
萧正峰皱眉,忙追女儿。
二皇子微惊,也忙追过去。
却见少了一半头发包扎着白布的糯糯,怒气冲冲地踢开了阿媹公主的门。
“给我滚出来!”
她素来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即使是面对天家公主,也依然是气势十足。
阿媹公主在四个侍卫的陪同下站出来,冷冷地盯着糯糯:
“你还要怎么样?”
就在刚才,沈越用可怕到极致的目光那么盯着她,那种目光让她瑟瑟发抖。可是沈越什么都不干,就那么看着她,好像她是沈越十辈子的仇敌。
她一下子害怕了,心里涌现出滔天的绝望,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沈越眼神中充满了疯狂,而那种疯狂甚至并不是单单因为糯糯,仿佛还因为其他。
只是此时此刻的她,在这冷到极致的绝望和恐惧中,却越发生出了对糯糯的恨。
其实她以前就不太喜欢萧家的那个夫人,总觉得沈越对那个夫人有些特别。
而后来萧家有了糯糯,从她三四岁孩提时,沈越对糯糯的好就让她发疯的嫉妒,让她有时候晚上都无法睡觉,一夜一夜地在那里想。
如今,这种疯狂更是演绎到了极致,让她每每无法控制自己。
此时她犹如一个骄傲的公鸡一般,将心中所有的嫉恨和痛苦掩盖下,昂首望着糯糯,反击道:
“我把你推下水去,那又如何?你去父皇面前告状啊!你不过是一个臣子之女罢了,难道还真敢打我不成?”
少了一半头发的糯糯冷冷地望着她,嘲讽地哼了声:
“我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小孩子打架的事儿,何必跑到大人面前告状!”
她一下子把这个事儿给定性成了小孩子打架,紧接着,她挽起袖子来,挑衅地道:
“看我不揍死你!”
说完这个,她就扑了过去。
她是跟着孟聆凤学武多年的,又是经过父亲亲自指点。之前被四个侍卫踢下水痛打一番,不过是猝不及防罢了。
她其实自小学武很有天赋,比如当年阿烟纯属练练身体的九禽舞,在她身上却能练出出手伤人的气势。
此时她愤怒之下,施展平生所学,上前先是狠狠地给了阿媹公主三个耳光,打得阿媹公主嘴角出血,狼狈不堪。
四个侍卫护住,她一脚一个,左踢又勾,又拿出了腰间藏着的匕首,开始杀向那几个侍卫。几个侍卫武功虽然高强,但是心里都明白,这护国大将军就在这里,谁敢真动真格地再去和他的女儿对打?他们这边不敢再下杀手,可是糯糯却是杀红了眼的,几下子就结果了那四个侍卫的性命。也可怜那几个侍卫,可能至死都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敢杀人!
四个侍卫纷纷倒地后,她又向着阿媹公主逼过去。
阿媹公主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她嘴里牙齿碎了,合着血,分外难受。
瞪大了恐惧的眼睛,阿媹公主绝望地喊道:“越哥哥,越哥哥,快来救我!”
可是之前分明就在耳房的沈越,却仿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