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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削藩以统一国家、重整军备以抗战、禁烟、反腐败、复兴农村——”
    听他信口念出“二次革命”的宗旨,白流苏吃惊不小,有些惶恐的问:“你究竟是谁?”
    欧阳云摸了摸下巴,那里毛茸茸的长出来一些须子。电脑里的关于“蓝衣社”的资料给他印象不错,如果“蓝衣社”真能在国民党中做大,那对抗日来说也许是件好事,问题是“蓝衣社”脱胎于德国的“黑衫党”,推崇领袖崇拜,蒋委员长在其中影响力太大,如果他和“蓝衣社”合作的话,会不会间接的帮了蒋介石?
    白流苏眼巴巴的看着他,忽然想起沈剑曾说过,最近总部会派人过来接受这批财物,难道欧阳云就是特派员?于是突兀的吟道:“但悲不见九州同。”
    这是陆游《示儿》里的一句诗,正是他们约定的接头暗号,如果欧阳云真是特派员的话,就该答“家祭勿忘告乃翁”。“蓝衣社”选择这两句诗作为接头暗号,可谓用心良苦,如果是冒充者,大半会顺着原句答“王师北定中原日”,聪明些的也许会答“死去原知万事空”。
    欧阳云又中奖了,参加过反间谍特训的他立刻意识到白流苏话中有话,不过,杜甫这首诗却忘了个七七八八,嘴巴一张想接下句,结果出来的却是最后一句:“家祭勿忘告乃翁。”
    暗号对上,一直处于忧伤中的白流苏脸上再一次流露出淡淡的喜色,“野鸡!”
    野鸡?!乍听到这个代号,欧阳云差点绝倒。哎,自认倒霉吧,他说:“凤凰?!”上前,帮她解开皮带,扶她起来。
    “你早来几天就好了。”静静的看着沈剑的坟茔,白流苏忧郁的说。
    拍拍她的肩,他说:“节哀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还有更多的事等待我们去做呢。”
    “你的证件呢,最后确认一下,这里就交给你了。”
    “丢了。”
    “丢了?”白流苏转身看他,眼睛瞪得老大。
    欧阳云不慌,试探着说:“你可以发个电报回总部确认一下。”
    白流苏皱起了眉头,华北地区,天津是主要活动区域,那里才有电台,北平却没有。她重新怀疑起他的身份。
    欧阳云见势不妙,急忙说:“陈佳姚你见过了,一到北平就碰上她被人劫持,为了救她,结果就……”
    这事她听说过,想了想问:“你来这里,龙头有什么交代没有?”
    欧阳云没有回答,反间谍手册里有这么一条:当你没把握判断一个问题真假的时候,那就尽量保持沉默。
    这个问题确实是白流苏用来继续试探他的,“蓝衣社”根本没龙头这个人。也许是她还没从失去心爱人中的悲伤中缓过劲来,也许她实在太累了,所以没有在欧阳云身份上纠缠下去,而是决定选择离开。她之所以参加“蓝衣社”本是因为沈剑的原因,现在沈剑死了,她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野鸡,这里交给你了。”说完,她走进房间。
    第8章 极度嚣张的踢馆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时欧阳云醒了,这从后世带过来的生物钟竟然一点没变。今晨有雾,淡淡的散落在院子里,三座新坟隐于其中,凭添了些灵气,它们相伴立着,让欧阳云想起了特种兵大队营门口的警卫。想起就在前晚,还是三个生龙活虎的人,会笑能怒,他淡淡的叹了口气——乱世人命贱如草芥,这话真是一点不假,自己倒要小心些,摸了摸胸口,迷彩服上有两个新鲜的洞洞,如果没有避弹衣,想必也成了这里的一坯黄土。他有些心情复杂的看了看那个实际上被当作门户的窗户,摇摇头,做两个深呼吸,扩胸踢腿,接着开始俯卧撑、蛙跳起来。
    太阳升起,又是一个艳阳天,雾气已经散了,他做完倒立,翻身站好,没见白流苏出来,想起她昨晚的话,心说难道真的走了?她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野鸡”?
    “野鸡!”这个绰号还真够贱的——
    屋子里什么都没动,被窝是冷的,他确定这个神秘的女人真的走了。
    欧阳云坐在门槛上,膝盖上放着电脑,阳光射进了院子,很亮,院外的街道喧闹起来,如同昨日一样。眼前老晃悠着一条蚯蚓,他摇摇头,苦笑:“老子不会对一个无盐女动心了吧?我呸!”
    电脑屏幕上本来打开着一个文本,上面写着十几个“白流苏”。白流苏、白流苏……这名字看多了,竟然很别致的样子,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屏保自动浮了出来,是一个老头很生动的笑脸。
    是那个要送欧阳云一件礼物的陈将军:“欧阳啊,发什么呆呢?”
    他正神思云外,闻言吓了一跳:“将军!”以为老头也穿越了,定下神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情老家伙学起了人家诸葛亮,想来了个先卜未知。不过,如果他一直不让电脑出现屏保的话,那老人家这番良苦用心岂不是要活活憋死?!
    “好了,估计你现在也安稳下来了,该是我亮出礼物的时候了,好好看哦……”
    老头的礼物自然是帮助他执行这个所谓的任务的,都是目前中国所欠缺的一些技术——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确实煞费苦心。
    盘尼西林的生产工艺流程说明;ak47突击步枪、mg42通用机枪的图纸详解;一些低端的车床、铣床、镗床生产工艺;石油的提炼;50年代尖端坦克、汽车的生产工艺……
    欧阳云看得眼花缭乱,然后惊呼:“疯了!这老东西想干什么?!”
    “小欧阳,如果中日战争还没大打,你就先办个药厂生产盘尼西林,那玩意可贵比黄金。有了钱,就办个军工厂,先生产ak47、mg42,当然,阻击步也是必须的,咱们的88式就不错,木料用的多,图纸什么的也给你备下了。然后嘛,坦克、飞机、大炮,只要你有本事,都可以弄点玩玩……”
    “弄点玩玩?哼,当这里是网游吗?主角有不死之身?”欧阳云看得直哼哼。这老头太坏了,这个礼物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是伊甸园里的苹果,看起来诱人,但如果真要吃下,那后果却相当难说。
    “小欧阳,这个礼物你喜欢吗?”屏保终于像个屏保了,美女、美景一幅幅的飘过,只是,老头最后那句话实在太煞风景,欧阳云朝旁边一仰靠在门框上,有种乏力的感觉。
    这礼物分明就是副担子,而且相当相当的沉重,如果失败的话,老头会不会说:你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至少,他会觉得,会对不起祖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那3.2个亿。
    “上当了,这分明就是他们搞的个游戏嘛!拟真度百分之百,玩家只有我一个!哎,如果当初老老实实的做个医疗兵……”
    欧阳云不知道的,陈老将军和黄老设计师当初制定这个“抗日”计划的时候,后者确实有过这样的疑惑:“老陈,我怎么觉得咱们在设计一款游戏啊?!”
    陈老将军酷爱战争游戏在基地是个公开的秘密,他听得眼睛一亮,说:“不愧是知识分子,一言切中要害,‘抗日’可不就是款游戏么——哎呀,羡慕死欧阳云这小东西了,他就等于唯一的玩家啊!”
    于是,才有了后来对欧阳云说的“如果老子再年轻四十岁,这好事就轮不到你啦”这句话。
    太阳慢慢的从树梢爬起,上了天空正中,气温一点一点随之上升。欧阳云站在屋顶上,额角开始见汗。陈老头的话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坠得他喘不过气来。不远处,燕京大学的大门敞开着,一群学子涌出来,陈佳姚抱着一堆讲义,迎向门口候着的楚天歌。两个人边说边行,往这座“鬼宅”行来。
    欧阳云跳下屋顶,静静的等着他们。
    楚天歌一进院子就直奔白流苏的房间,没看见人,大声嚷嚷着:“果然不在?”
    陈佳姚看见那三座坟茔,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说这里也是她家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坟场,作为主人,有意见是肯定的。
    欧阳云自然明白她的想法,说:“他们都是英雄,埋在这里也不会辱没这座宅子。佳姚,我想把这里买下来,你开个价吧。”
    勉强的笑笑,陈佳姚说:“没事,这房子,送给你好了。”
    楚天歌这才注意到那些新坟,说:“不错,他们当得英雄一说。欧阳大哥,凤凰呢?”
    “她走了。”
    “我早上看见她了。”
    “你看见她了?哪里?”欧阳云盯紧了他,语气一时有些激动。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女人一定会有些偏激的动作。沈剑死在日本黑龙会手上,黑龙会在北平显然不止死掉的那几个。女人的脾气实在太拗,她会不会独自上门踢馆?!
    “她进城了,我在西直门那里看见她的。”楚天歌说着打开手上卷着的布告。
    布告是他的一个同学作为艺术品收藏的,保存得不错,上面的“巨盗”脸上蒙着黑巾,一条疤痕从眼角划到鼻际隐入黑巾,眼睛大大的,栩栩如生。
    欧阳云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白流苏。
    楚天歌:“她好像化了妆,脸上的刀疤隐去了,但仍然能够认得出来。”
    白流苏的头发是白色的,这特征太明显了,只要是有心人,不管她脸上有没有刀疤,都能从其头发上联想到她“巨盗”的身份。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问:“天歌,你老实回答我,日本的黑龙会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他们在散子胡同有家馆子,我和师兄还去踢过馆。”楚天歌说着,脸上泛起一抹羞色,“不过,我们输得很惨。”
    其实岂止是很惨,他们完全是被抬回来的,他还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欧阳云一把拉住他,说:“快,带我去。”
    楚天歌懵懵的,“好。”
    两个人飞快的往外面走,陈佳姚看了看那三座新坟,只觉得院子里阴气森森,脸色越发苍白,追着他们喊:“等等我,欧阳大哥,试卷。”
    欧阳云回头喊一句:“佳姚,你先回学校,试卷我找时间去拿,记得把门锁上。”然后拉起欲回头儿女情长的楚天歌,跑进得胜胡同,将他推上车,点起火,将车子开了出去。
    北平城德胜门大街东边的散子胡同里,日本黑龙会在北平的秘密据点就设置在其中一幢四合院内。
    在对门的饭店里打听出早上确有一个女子进去过,欧阳云将身上刚在路上买的长衫前后下摆捞起来塞进裤带,低声对楚天歌说:“你回去吧。”
    楚天歌不干:“干嘛?!”
    欧阳云嘴角挂起,冷冷的说:“我可能会杀人。”
    楚天歌吃了一惊,眨巴几下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也会杀人。”
    欧阳云看他两眼,戏偕的笑了:“那挂了可别怪我,陈佳姚可还等着和你‘白头偕老’呢。”
    楚天歌脸上微微一红,说:“瞎说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知道想起什么,语气有些黯然:“我和她没结果的,我有自知之明——早看日本人不顺眼了,咱一条贱命能够换个把鬼子,值了。”
    他这话说得硬气,欧阳云很欣赏,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小子,有种!那——走,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楚天歌倒吸一口凉气。
    欧阳云呼出一口浊气,右手顺下一支钢针,大步上前敲门。
    分把钟以后,大门裂开一条缝,一只眼睛出现在门缝里,很谨慎的瞄了门外两人一眼,见是两个陌生人,正想发问,忽然眼前一花,跟着眼睛一阵剧痛,“噗通”倒地,嘴巴张得大大的,却没能发出呼声。
    欧阳云下手又快又狠,对方一露出眼睛,手上的钢针就飞了过去,正正扎进他的眼珠里,针上的迷药见血生效,立刻将对方放倒了。楚天歌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他练过武,识得厉害,欧阳云这手看似简单,但对速度、准度要求都很高,没有千锤百炼,难以达到这种效果,而且,他下手没有一点犹豫,这种心狠手辣的程度——难道他真的想“一个不留”?
    欧阳云从门缝里闪了进去,转头见他犹在发呆,一把将他拉进来,将门关上栓死,说:“小心一点。”大步朝里面闯去。
    “尤岛,是谁?”正屋里有人用日语喊着。
    欧阳云用日语回:“是我。”人已经到了正屋门口。
    正屋里坐、立着三个身穿武士服、脚踏木屐的日本人,腰间皆别着长刀,发问的正往门口走来,看见他,愣了一下,疑惑的问:“你是谁?”
    欧阳云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脚下不停,已经走到他面前,这才说:“死神!”左手一甩,两枚钢针射向坐着的两人,右手朝前一送,手里的钢针插进了对方腹部。
    “死——”发问的日本人“神”字没能出口,嘴巴张着,人已经软了下来。同时,坐着的两人身子提起几寸、嘴巴张开、刀也抽出尺把长,接着又跌坐下去,软倒在椅子上——欧阳云的动作实在太快,虽然他们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却还是慢了一步——失去外力作用的刀自动落鞘,他们的嘴巴却再也合不拢了。
    欧阳云接住面前的日本人,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右手拔出钢针又迅速的插进了对方心脏,站起来,顺手拔出其腰间的武士刀,朝右边房间移过去。挑开门帘,没看见人,又迅速的移向左边的房间,同样没看到人,于是朝后面一进院子奔去。
    院子两边是厢房,中间种植着一些花草,其中竟然有两株樱花,两米多高的样子,花开正茂,红白相间,很是漂亮。看来,黑龙会将这里作为秘密据点已经有了一段时日。
    主屋共有两间,左边是两间合并起来的练功房,右边则是一间卧房。练功房里,沿墙边围坐着十几个日本人,房中央,两个日本人正持着木剑对劈着,旁边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双手拢在袖里,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打斗;卧房里,黑龙会在北平的负责人平野秋男吊着左手,横眉怒目的看着垂头站在面前的松下岛钜。
    “支那女人醒过来没有?”
    “还没有。”
    “还没有渡边他们的消息吗?”
    “是。”
    “去燕京大学将老约翰请过来吧,一定要救活支那女人,要想将那笔‘奉献金’追讨回来,只能从她身上着手了。”
    “嘿,我现在就去。”
    “换身衣服再去,司徒雷登那老东西很顽固。”
    “嘿!”
    松下岛钜出了书房,急急的往自己的房间走,抬头看见飞奔进来的欧阳云,眉头一皱,厉声问:“干什么的?”
    欧阳云脚下不停,右手武士刀挽个刀花,笑道:“踢馆!”
    “八格!”松下岛钜大怒,朝练功房大喊:“流川,出来,有人踢馆!”瞪了面前不知死活的支那人一眼,正欲继续办自己的事去,忽然看见一溜白光飞来,有风声伴起,他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退,却是迟了——脖子猛然剧痛,等他明白过来遭到了袭击,脑袋和身子已经分了家——那是我的身体吗?——头颅飞在空中,看着不远处脖腔里正在喷着红色泉水的身体,还能这样想着,眸孔留恋的掠过一旁怒放着的樱花,便失去了意识。
    练功房里响起“踢踏、踢踏”的声音,流川正树带着一众弟子奔了出来,与他一起出现在院子里的,还有左边厢房里的两个日本人及平野秋男。
    众人看见院子里的惨象,立刻叽哩哇啦的大叫着把欧阳云包围起来。平野秋男和流川正树脸色铁青,后者怒叱一声:“支那猪,报上名来!”
    楚天歌刚进入院子就看见欧阳云飞刀斩人头,鼻子里冲进一股血腥气,胃里一酸,然后毫无征兆的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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