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村子里别的孩子不同,地主的三个儿子都要走科举的,所以这银子不能免,还要正式拜卫乐为师。
地主一家世代为农,都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难得自家三个儿子看着都很聪明,哪怕只有一个中,他也要让他们继续。
卫乐推辞不过,只好说可以教他们读书,但是拜师还请地主仔细考虑,毕竟他只是一个秀才。
而地主却十分大方,大手一挥说不必考虑了,就拜卫乐为师,连拜师礼都准备好了。
卫乐拒绝不过,只好答应。但说了拜师要等开春以后再说,现在他光是忙家里的活和默书都嫌时间不够,实在没时间教学生。
地主也理解,毕竟卫乐才搬家,家里事多也正常,于是同意了等明年开春后再拜师。这才让卫乐松了口气,不然天天被地主堵家里守着,哪里还有隐私可言啊!
好在卫乐答应了,也不会随便反悔,就把自己特殊默出来的三字经、百家姓等启蒙书籍拿给地主的几个儿子,让他们每天照着上面练字。
地主虽然不识几个字,但这两本启蒙书籍他还是能看懂的,于是就让他顺便照着念给几个儿子听,让他们一边练字,一边认识。
第6章
地主一听立即拿着书回去教儿子,别以为他什么都不懂,这两本书明显是卫乐自己抄写的,上面的字迹还很新。而且他虽不识几个字,却有眼力。这书上的字迹可比他以前见过的什么举人都要好,这说明卫乐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而不是在敷衍他。
回到家,地主把三个儿子叫到面前。最大的才八岁,最小的也不过五岁,还分别是三个大小老婆生的。换成是大户人家,三个妻妾斗起来,这几个孩子能不能长大还是个问题。但在地主家却没这回事,因为地主几代单传,所以一开始娶妻的时候就说了会纳妾,要多生几个儿子。
再加上地主娶的妻子不过是农家女,小妾也一样,在地主面前谁敢闹腾啊!凭地主的身份,要不是因为农家女好生养,怎么也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而不是几个农家女。
但娶农家女确实有好外,好生养是其一,对地主的话那是说一不二,暗地里也不敢违背。要是让地主知道了,她们和她们的娘家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她们家还种着地主家的地呢!
一家老小的生命都握在地主的手中,她们敢不听话吗?
好在地主能一碗水端平,只要生了儿子,她们和娘家人的日子都好过了起来。同时地主也说了,她们老实,不仅儿子受益,就连娘家人也会受到照顾。如果不老实不听话,哼哼……
剩下的话不用说话,靠她们的想象都能吓死几家人。
而地主自从儿子们落地后,全抱到自己的院子中养着,基本上平时除了吃个饭,不太让自家孩子与他们的娘接触。说实话,孩子们会相斗,大半原因还真是在他们的娘亲身上,因为她们从小就灌输了这个概念给他们,不争斗才有问题呢!
卫乐其实挺佩服这个地主的,他能管好自家的内院,并且还把几个儿子教的不错。虽然不识几个字,但见识却是不差。
想到这,卫乐忍不住笑起来。
“少爷?”
李大海扭头看向他,好好的少爷怎么笑起来了?
“没事,继续吧!”
说完卫乐又挖了起来,很快一排排小坑出现在山坡上。卫乐这几个月的锻炼初见成效,让他坚持把一亩多差点两亩的地挖完。
等李大海把种子播下去,卫乐又用锄头把小坑用土盖起来。盖土可比挖坑容易,这样就和李大海播种的时间差不多,两人一起完成。
“搞定。”
拍了拍手,卫乐坐在小山坡的一块石头上喘气。世界上最幸苦的果然都是农民,干得多挣得少。
偏偏古代受压迫最严重的还是农民,他们的付出和回报并不相等。想想那些当官的,一个有肥头大肚,吃农民的肉,喝农民的血,却还想让农民活不下去,真是……
不怪后来农民有机会的时候,都对那些地主啊富农啊下狠手,主要是几千年的压迫让他们在有机会的时候便开始反弹。虽然他们的做法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可根子还是这几千年的压迫。
当然卫乐也不能说他们的行为就是对的,起因是压迫,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拔,于是最后就成了那样的惨剧,最后害得国家经济文化都倒退百年,许多珍贵的人、事、物都被毁了。
唉,为何封建王朝最多也就几百年,除了皇帝变昏君,再有就是农民不堪负重,受不了压迫,于是就起义了。
几乎每代王朝的结束,都离不开农民的起义。可见啊这世上还是普通百姓为主,他们认可你,你就能当皇帝,当他们不认可你的时候,就需要改朝换代了。
可叹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却不明白他们的荣华富贵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如果他们明白,只要能让百姓过下去,他们就不会成为灭国之君或臣。
“回去吧!”
拄着锄头站起来,卫乐与挑着木桶的李大海往卫宅走去。
回去的路上还碰到两家菜地在这边村民,点头问好,然后各自忙碌。
“少爷,几个院子里不载种什么吗?”
李大海想到那空荡荡的院子,有几处特意留出来没有铺上青砖的地方。
“要种啊,我跟要订了一批果树,等阵子就能拿回来种了。”
果树什么的一般来说冬天移植最后,死亡率小些。
“种果树?”
李大海一呆,那些大户人家的家里,谁不是种花啊!为啥到了少爷这里就是种果树了?
“果树不好吗?春天时有花赏,夏天还能乘凉,秋天有果子吃,除了冬天没啥看头外,四季中有三季都对我们有用,还有什么比果树更实在的吗?”
卫乐想不通,种果树多好啊!他都想好了,要种桃树,梨树,李树,苹果树,桔树,杏树,樱桃树,葡萄树等。
只要是他喜欢的,都要种。
这样一来,除了因为地方原因不能种的果树外,他想吃啥有啥,比皇帝还要好。起码他吃的是最新鲜,味道最好的。而皇帝吃的还要劳民伤财,大老远的运输过去,还不一定是最新鲜味道最好的。
“……少爷说得对。”
李大海沉默半晌说道,他家少爷的画风永远和别人不同。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少爷,相反还很尊敬。虽然少爷在村子里有着秀才的身份,却不像那些酸秀才,本事没几分,架子却摆得老高。少爷则不同,为人虽算不上多亲切,却也给人禁彬彬有礼,与他谈话不会有半点不受尊敬的感觉。
“哈哈哈……”
卫乐大笑,扛着锄头进屋,把它摆进储物间。而李大海则用水把粪桶洗一遍,放在了牛棚的外面。
“中午我们吃饼子,再用骨头熬一大锅汤。”
有些累,卫乐就不太想做饭,直接熬锅汤,再烙上几块饼应付一餐。
“是的少爷,我去烧火。”
李大海抱了一捆柴走进厨房,先把火升起来。等卫乐换了一身居家常服,便走进厨房忙活开来。
先用热水把骨头洗干净,然后砍成几段,再丢进锅里用大火烧开,然后用中火慢慢熬出味来。
“有了这锅汤,晚上少爷我们可以吃捞面吗?”
“好啊,正好大叔你揉面的功夫不错。”
李大海别的厨艺很一面,但这揉面的功夫算是一绝,这还是他年轻时跟一位专帮点心的大厨学的。
经过几十年练习,可以说李大海这揉面的功夫已经不弱于任何一位大厨了。
“嘿嘿,老李我最好这一口,不然年轻那会儿也不会专门跟人学揉面。”
李大海喜欢面食,所以专门去学了自己做来吃。只是他别的手艺一般,但是尝过少爷做大骨汤后,他便发现这大骨汤配上面条简直让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了。
“挺好啊,我揉面就不行,全凭力气乱揉。揉出来的虽说不难吃,但肯定不如大叔你弄的好吃。”
卫乐打了几个鸡蛋在面粉上,又用温水兑进去,把面料搅拌成面糊。又加了一大把葱和一些肉馅,再次搅拌均匀。
“大叔,烧火。”
“好嘞。”
李大海点火,很快锅里剩下的水就被烧干,卫乐舀了一些油在锅里化开,锅底都沾上油后,卫乐用勺子舀了一勺子面糊进锅底,再用锅铲摊平。很快一张饼就烙好了,用手起出来放在盘子里。接着又舀一勺子进去,再次重复前面的动作,一张张饼被摞在了盘子里。
两个人起码要烙上二十来张,卫乐面糊准备了不少,一共烙了二十二张。
“好香,少爷的手艺真好。”
李大海喝一口汤,吃一口饼,眼睛都快笑没了。自从来到卫宅后,他都是和少爷一起吃,伙食开的好,他感觉自己身体都变好了不少,人也年轻了好几岁。
卫乐拿起一块大骨吸里面的骨髓,这才是精华所在啊!
他现在还小,要多补钙,这样才能长高高。上辈子少说也有一米七五,这辈子总不能比上辈子还要矮吧,那样他会哭死的。
“谁让我会吃呢!”
别人做的都不合自己胃口,上辈子就算了,他那是懒。这辈子却不能跟上辈子一样混了,所以他才变勤快了一些,起码做饭什么的都自己动手了。
卫乐还想去挖泥鳅和黄鳝,这两样做好了也很美味,小时候他没少吃。毕竟家里钱不多,吃肉的次数有限,爷爷奶奶为了他的身体,经常去旱田里挖黄鳝抓泥鳅。
上辈子能长到一米七五,真是太不容易了。果然还是亲爷爷亲奶奶才会想着他,为了他的身体不惜大冬天的去挖黄鳝和泥鳅,空旷的田里不知道有多冷。
至于他的父母为什么不管他,卫乐表示不好意思啦!从他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而爷爷奶奶也没有收到一分钱,他们自己生活保障都很辛苦,还养了他,也许爷爷奶奶早死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全是给累出来的。
养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啊,看后世的家庭就知道了。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养着一个小孩子,这其中的辛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7章
因为一直记得爷爷奶奶的辛苦,所以卫乐才没有走上歪路,他应该感谢爷爷奶奶对他的教导,让他没有成为社会上的人渣和害虫。
吃饭完,卫乐又去储物间,把清洁剂陶罐的盖子打开,把里面的气体放一放,以免撑爆陶罐,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盖好盖子,又用抹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这才心情舒爽地离开储物间。
先去睡个午觉,睡完起来练大字兼职默书。
刚躺在床上没多久,迷迷糊糊就听到外面有人声。
“什么事?”
撑着额头坐起来,卫乐表情不太愉快。任谁刚躺下睡着,被人突然叫起来也不会高兴的。
“少爷,里正来了。”
李大海也不高兴,他家少爷今天下地累坏了,刚睡下就被人打扰,他心里对里正有丝丝埋怨,什么事不能等少爷睡醒后再说,偏要让自己把少爷叫起来。
“好,你陪里正在堂屋坐坐,我收拾一下就过去。”卫乐也知道,里正无事不登门,既然来了他总要出去见见。
从炉上倒出热水,加了点冷水兑好,擦了个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这才穿上外衣打开门往前院走去。
“里正大叔,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家里正好炖了大骨汤,你要不要来一碗?最近几天风大,从家里走过来可不近。”
卫乐走出来一作揖,对里正说道。
“哎,卫先生你快别说了,大叔我快头痛死了。”
里正苦着一张脸,刚才任凭李大海怎么打探都不说的他,一见卫乐就开始吐起了苦水。
仔细听了一遍,这才明白为何里正午休时跑到他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