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意味着……”
“凶手或许已经盯上了播主,”群里,一个开头写着“推理小说家”的人发消息道,“因为从他杀人的手法来看——掐死是激情杀人——他是一个容易冲动,没有头脑——没有处理犯罪现场——的人,播主与他擦肩而过,足以让他提心吊胆,加上他已经亲手杀死一个人,勇气倍增……”
“感谢福尔摩斯!”
“原来播主在我们不知不觉中与死神擦肩而过。”
“同情播主,直播也是危险的活啊。”
“还好有福尔摩斯护驾!”
“谢谢你,”莫羡双手握紧暖和的茶杯,真心诚意地谢道,“福尔摩斯先生。”
第7章 维多利亚时代7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现的剧情人物:葛莱森和雷斯垂德,两个都是苏格兰场的警探。
在没有得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是不能进行推理的,那样的话,只能是误入歧途。
——夏洛克 福尔摩斯
这一天发生了实在太多事情,莫羡与福尔摩斯谈完之后便关直播直接去楼上倒头大睡,如果不是楼下的脚步声太过吵闹,或许她会一直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到日上三竿。
“发生了什么事?”被惊醒的她嘟囔着揉了揉眼睛,从轻柔暖和的被窝里坐起来,黑发随意垂落在白色羊腿袖的棉质睡袍上,一看床边窗外白茫茫洒进房间的日光,便在心里大叫不好,昨天好不容易争取到福尔摩斯助手的机会,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贪睡错过近距离观测名侦探的日常生活。
一阵忙碌的晨间清洁后——莫羡不得不在商城里购买牙刷牙膏,并暗自决定下次穿越一定要有所准备,她飞快地穿上另一套素色旗袍,戴上手套和纱帽,如一个真正的当地人般走出房门,与此同时,她也打开了直播设备。
“又是崭新的一天,大家早上好啊,”她用意识对直播间蹲守的两百多名观众打招呼,大概是天色还早和工作日的缘故,守在直播间的观众不算太多,不过他们都相当热情,看到播主露面,也立刻回应:[播主今天也是美美哒!][羞涩地送上一个么么哒!播主辛苦啦大早上的就来直播。][播主没事吧?昨天快吓死我了。][今天播主也活得好好哒!]
[看着播主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这都是什么鬼啊,”韩江雪去听男神唱歌的途中一不小心打错了直播间id的一个数字,误入这个名字十分中二的#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本来想直接走人,却被直播间别具一格的弹幕吸引了注意,她一边吐槽,一边也来了兴趣,暂时把男神忘在脑后——反正还有十分钟才到点呢,兴致勃勃地点开全屏,让挡住整个屏幕的弹幕空出些画面来。
眼前是十分复古的红杉木楼梯,播主踩上去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直播设备的质量相当之好,在楼梯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声中,韩江雪还能听清楼下大声的话语,“我的老兄,给我道喜吧,我已经把案子的动机弄得明明白白了。”
听到这里,莫羡忙捞起裙子朝楼下走去,走到一半楼梯,她又迟疑地停下脚步,想到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地位,不敢打赌警探能接受她作为福尔摩斯的助理,索性就隐在楼梯边上仔细倾听。
“哦?”福尔摩斯依然毫不慌乱地操着迷人的标准英音,一本正经地问,“我想葛莱森警探你一定很乐意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可喜可贺的成果的?”
“我当然乐意告诉你!”那自信骄傲的高音量让莫羡毫不费力地听得清清楚楚,“我找到了死者福斯特太太的律师!”
“能在贝克街拥有两栋房子,的确需要律师的打理,”福尔摩斯仿佛一点也不意外,这激起了葛莱森警探强烈的自尊心,“没错,但她的遗嘱内容,一定会让你大跌眼镜。”
说到这,葛莱森警探停下话头,一阵窸窸窣窣的、仿佛在从怀里找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摊开的声音后,他那熟悉的大嗓门傲慢地念道,“前面那段开头我省去不提,你听后面这几句话:我将我的一千镑遗产,全数捐给本地慈善机构,所拥有的两套房产,一套赠与我的儿子,山姆福斯特,一套赠与我忠心的、唯一的仆人菲丽丝 勃朗特小姐。”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葛莱森警探将纸张塞进怀里,十分兴奋地说,“福斯特太太的律师说,不知什么原因,福斯特太太好像想要修改自己的遗嘱,加上小福斯特又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他肯定害怕自己继承的遗产被减少,便等不及自己母亲迈向死亡之路,决心要推她一把,好尽快将房产拿到手,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别忘了小福斯特在乡下曾搬砖种田,干过体力活,当然,他也和一名不知名的小姐订过婚,我自己认为,这件事前后相当吻合,凶手就是他没有错了!”
[六六六啊,看来警探也不是吃干饭的。]葛莱森警探话音刚落地,与莫羡一起专心倾听的观众顿时不吝啬地发送弹幕赞美道:[听得我都相信了。][不会吧,福尔摩斯的案子有这么容易?][楼上想太多,大多数杀人案都挺好破的,因为很多人杀人之前没想过自己会杀人【抠鼻】][虽然找到了凶手,但我突然有点小失望是怎么回事。][对啊,就是那种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感觉。]“这个直播间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韩江雪皱紧眉头,上下打量着直播中播主的视角,“难道是什么真人扮演的推理游戏?”
韩江雪对推理剧和推理小说十分着迷,她对894集名侦探柯南如数家珍,不管英美中日韩剧,只要是推理剧她都追,是以,在她听完葛莱森警探的推测后,如野兽直觉般浮起一丝疑惑来。
如果只要有动机就能确立嫌疑犯,那还要线索干嘛?
福尔摩斯还未答话,莫羡便听到叮铃铃的门铃声,和哈德森太太开门后惊讶地问话声,“雷斯垂德警探,有什么事吗?”
莫羡忙轻轻朝楼上的楼梯挪动几步,直到看不到客厅微掩的木门,虽然离远了些,但还是能听到葛莱森警探的大嗓门,“哈,雷斯垂德来了,我敢打赌,他一定晚了我好几步!”
从楼梯上来的果然是昨天见过的雷斯垂德警探,只见他昂首挺胸,洋洋得意地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来,等他进了客厅,莫羡才悄悄溜下楼梯,靠着墙聚精会神地听雷斯垂德警探自信十足地说,“先生,你一定猜不到我打听到了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福斯特太太的遗嘱,”葛莱森警探也同样得意洋洋地高声宣布,“我已经完全掌握在手了!”
而雷斯垂德警探的声音便有些疑惑起来,“福斯特太太的遗嘱?”他大笑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他的消息倒是比葛莱森警探更惊人一些。
“福斯特太太有情人?”葛莱森警探难以抑制自己的惊讶,“怎么会!”
[真是神转折!]弹幕也被这个消息炸了出来,[不愧是福尔摩斯的案子。][看得我眼花缭乱。][这就是旧时代的悲哀啊,换作我们,直接查一查监控,什么真相都大白了。][什么什么?剧情进展到哪里了?就开个会的空档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警探调查死者遗嘱发现儿子有动机,另一个警探则是发现了死者有情人,一个金钱纠葛一个爱恨情仇,对此我只能说,有好戏看了!]“这还要感谢福尔摩斯先生的提示,”雷斯垂德警探故作谦虚地谦让道,“福尔摩斯先生发现死者手指上有订婚戒指的白痕,但是却没有发现戒指,加上死者已经丧夫多年,福尔摩斯便猜测她拥有一个已经订婚的情人,哦不,未婚夫,至于为什么要隐瞒得如此之深,大概是阶级的差异太大,福斯特太太是中产阶级,如果她拥有一个工人阶级的未婚夫,将毫无疑问传遍整个贝克街,甚至让她逝去的父亲蒙羞。所以,福尔摩斯先生便让我去向福斯特太太的邻居打听她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工人出没,果然,隔壁太太回忆起一年来福斯特太太的家具早已备齐,却有一位工匠经常进出,这样,订婚戒指和体力活,便都对得上了!”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面对这条线索,观众们的大脑也在转个不停,[凶手到底是谁!][未婚夫有什么动机啊?][其实就激情杀人和冲动无脑来看,未婚夫的嫌疑还挺大的。][儿子就算再缺钱,也不至于杀自己的母亲吧?][不一定,死者不是要改遗嘱吗?如果死者把遗产留给未婚夫,那儿子的嫌疑就大大上升了。][楼上大雾,死者只说想要改遗嘱,没说一定留给未婚夫啊,也没说特别坚决地一定要改啊,如果死者想把遗产留给未婚夫又后悔了,说不定未婚夫也会生气地杀人吧?]莫羡一边翻看弹幕,与自己心中的想法相对应,一边皱眉沉思,回忆昨天看过却忽略掉的细节,心中慢慢有了思绪,现在最主要的是儿子和未婚夫都有动机,而又都符合福尔摩斯先生的推测。哪怕莫羡对如何探案一知半解,现在也明白,两条路看似都通,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其中一人。
她想起了摊在自己身上的那桩谋杀案嫌疑,与眼前的案子,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们带来的线索,”福尔摩斯总算说话了,他语气带笑,充满信心地说,“我已经大致掌握,现在我需要亲自去调查一件事,如果补上最后这一环,这件案子便一清二楚了。”
在两位警探和观众弹幕的瞠目结舌中,福尔摩斯披上大衣,戴上帽子,朝楼上喊道,“miss mo,我想你一定有兴趣和我一起出门查探吧?”
“当然,”莫羡一慌,重重地踩了几脚楼梯,装作刚从楼上下来的样子——虽然她知道未必能瞒过福尔摩斯的利眼,“我的荣幸。”
第8章 维多利亚时代8
一个人如果过于敏感和涉世不深,有许多话其实并没有恶意,而他听起来却像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达夫妮·杜穆里埃
在葛莱森警探和雷斯垂德警探向福尔摩斯先生追问不休的时候,莫羡趁机跑到楼上换上外出的黑色旗袍,披上同款黑色毛绒斗篷,换上不透风漏水的小羊皮靴,入乡随俗地戴上黑色纱帽,纱帽上一片黑纱低垂下来,遮住她巴掌大的上半张脸,衬得大红唇越发鲜艳。将全身上下遮掩得严严实实,莫羡自认为可以一挡外面的阴冷天气,饶是穿得跟一个黑寡妇似的,人长得美也照样有弹幕直言称赞,[播主今天美出新高度!][突然知道为什么老祖宗说要想俏一身孝了。][女人就是麻烦,播主快快快!不要让福尔摩斯大大久等!][播主要出门了吗?等一下啊啊啊让我先跟我历史系的同学说一声,看到活生生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他们一定会惊喜得晕倒的!][快点啊播主我已经听到福尔摩斯不耐烦的催促声了!]最后,确认着装得体之后,慕君视线转移到小黑木圆桌上的玻璃花瓶上,瓶中插着一束仿佛从野外摘来的小鲜花,鲜花上的叶子上,一滴露珠与玻璃瓶相互映衬,在透过纱橱照射进来的一丝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从花束里取出一串白色雏菊,用别针固定在左胸前的斗篷上,这一串白色点缀如画龙点睛般给她的整个黑色装束带来一丝勃勃生机,就算是最严苛的时尚编辑也无法从中挑出半点毛病。一边嫌弃着爱美的播主耽搁时间,一边又敬佩她的时尚品味,直播间的观众们颇有些两难。
“播主的身份还没有人查到吗?”在企鹅群里,同时观看直播的叶雨时还是提起了这茬,“看她这百忙之中还不忘打扮的样子,那么认真应该迟早能在时尚圈闯出个名头来。”
提到播主的身份,从一开始就跟着莫羡的“当时惘然”便冒了出来,身为有钱有人脉的富二代,他也曾调查过播主的名字,只是没有一个符合的,不过集合群里各界人士的资源,或许能扒出来也不一定,“播主有一次提到过,她叫莫羡,我一个学国文的朋友推测她的名字应该出自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看容貌也应该是华国人,她第一天出现的时候,穿的是巴宝莉的风衣——我拿照片给一位女性朋友看过,她认出这是prorsum系列,价位应该在八万左右,现在已经买不到,估计还会更高,所以播主的家世也非常不错。”
莫羡?拿到这个名字叶雨时第一时间开动电脑,从公安部的户籍资料库中检索符合名字的结果,很少,不超过十条,但是除开年龄和性别,一条符合播主资料的都没有。
奇了怪了,难不成是假名?
“让播主开个微博吧?”群里有人突发奇想,“播主的直播间还不是特别有名气,如果她混成微博大v,没准认识她的人就出现了。”
“对啊对啊!谁去发弹幕问问播主?”
“这样真的好吗?”也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们算是人肉了吧?”
人肉搜索就是在网上用搜索引擎搜索信息辨别真伪,又基于通过匿名知情人提供数据的方式搜集信息,这种方法通常用于查找犯罪(肇事逃逸)或有道德污点(虐猫)的人,直播间观众和播主无仇无恨,好奇地打听一下就足够了,让自己成为人肉搜索的帮凶?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不来。
“但是你不好奇吗?”然而,总有一些少部分人固执已见,“确定了播主的身份,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穿越了!打个比方,如果播主被我们找出来,发现这段时间她不在地球,或者——我就假设啊——她已经去世,那么肯定是穿越无疑,但是如果她还安安全全地呆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你们就甘心被她埋在鼓里吗?”
这个说法倒是说服了不少拥有强烈好奇心的人,其中不乏前缀“物理”、“天文”的专业学者,不过他们也表示,直接问播主可以接受,但是自己去人肉就不行。
于是,当莫羡提着大雨伞和包噔噔噔噔冲下楼梯坐上等候已久的马车时,右下角的视野出现一条熟悉的、加粗的天蓝色弹幕:[播主你有微博吗?]“微博?”莫羡来不及咀嚼这个名词的意思,匆匆用意识在直播间回了一句,“还没有哟。”便双手合十讨好地向坐在马车里读着报纸的福尔摩斯先生鞠躬,“抱歉,让您久等了,福尔摩斯先生。”
“女性出门的时间比男性长得多,早在接受你作为我临时的助理就有所准备了,”福尔摩斯先生翻开一张报纸,毫不介意地说,“你第一次来英国,可以好好看看伦敦,这里恶浊的空气与高犯罪率同样有名,如果因为不是后者,我情愿换一个地方生活。”
莫羡从善如流,她掀开窗户,眼前风景仿佛一副老旧的黑白照片,整整齐齐的维多利亚式房屋如棋子一般立在街道两边,从马车上的视角可以看到人行道上或西装笔挺或穿着白色工装服马丁靴的行人,时而还有手持文明杖的绅士,马车稳稳驶过街道的拐角,眼前泰晤士河依旧散发着古怪的味道,与空气中刺鼻的雾霾合在一起,十分难闻,河水缓缓流动,不时反射从灰白云层外投来的一束金色阳光。水泥街道上,当马车吱吱呀呀驶过,马车夫总会互相打招呼,让原本安静凝固的气氛多了几分生气。
这充满时代感的画面迷住的不仅只有莫羡一人,在她的直播间里,观众们的人数直线上升,已经超过历史最高,达到1329人,虽然人更多了,大家也没怎么吵闹,而是纷纷安静下来,贪婪地望着屏幕,[如果哪部电视剧能跑到这里来取景,]有一条弹幕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哪怕剧情拍成一坨屎我也吃!][什么鬼!要吃你自己吃!][这个时候,我们只要安安静静地看风景就够了。][我现在相信播主不是在拍戏了,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搭建这个影视基地的成本花费之大,肯定瞒不过记者的眼睛。][不仅是场景啊,你看街上那些人的服装和走动的姿势,就算把整个横店翻过来,也绝对找不到这么专业的群演。][感觉复习了一遍历史书!]这条一看就是历史系研究生的弹幕吸引了观众的视线,[你们知道吗?!我把这个直播间告诉我们历史系的教授后,教授只看了一分钟,就直接拿到lecture(课程)上用大屏幕播放,还附带旁白讲解!天啦我激动得要下楼跑三圈!]课上,李时满意地看着弹幕们一个接一个的被自己炸出来,[卧槽历史系很六啊!][我们的直播间已经传到海外去了吗?]眼尖地从lecture这个单词推测出研究生的背景,弹幕们火眼金睛,[原来历史系研究生和伦敦研究生是一个人啊。][想来也是,研究维多利亚历史的研究生当然伦敦是最专业的了【哭笑】][你们老师说了什么?求转述!求翻译!求视频!][我们老师也是一个福尔摩斯迷,]坐在教室正中间的李时匆忙地瞄了一眼讲台,悄悄开启视频,放心地在直播间发弹幕,[他一开始还在讲述维多利亚时期的建筑风格和文明杖的由来以及中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服饰差别,但是后来播主和福尔摩斯说话了,你懂的。]“福尔摩斯先生,”莫羡一脸满足地从伦敦街景转过头来,直播镜头也听话地对着马车里面,“我感觉我已经喜欢上这个城市了。”
[我们懂我们懂!]弹幕们简直迫不及待地催促李时不要刻意卖关子,赶紧把他所知道的事说出来,[然后呢然后呢!]“holmes?”讲台上的教授一开始是懵逼的,他弄不懂这个中文页面该怎么调试,加上刚才莫羡一直没说话,他便以为其实画面里是没人的,直到他看到马车里面色冷淡的福尔摩斯先生——
“oh!oh!oh my god!oh my god!”教授直接从讲台上跳起来,他一边跳,一边双手捂嘴,发出和那胖胖身躯相得益彰的尖叫声,激动得好像马上就要心脏卒发,“oh!oh!oh my god!it's holmes!it's real?!oh jesus chris!”
但他并不是唯一失控的人,以他为首,仿佛将整个教室都带动得陷入了狂热的气氛,不停的有英国学生尖叫着“jesus chris”“oh my god!”站到桌子上喊着福尔摩斯的名字尖叫鼓掌流泪,伸出拳头在空中兴奋地击打,李时甚至看到两个男同学激动得抱在一起,大力捶打对方,好像在发泄自己亢奋的情绪,这幅画面让他难以想象,在开课之前,他们都秉持着英国人特有的沉默内敛,彬彬有礼,而这一刻,他们似乎将那层绅士的壳子丢在地上,还踩了几脚。
[后来,他们就像疯了一样,在教室里大喊大叫,]处在这样的情绪里,李时很为自己的矜持和不为所动得意了一小会儿,才如一个吝啬的渔夫般给鱼钩套上诱人的饵,[我敢打包票,你们要是在现场,绝对会比我更惊讶。]在[好想看看他们的反应][想想都觉得好激动]的弹幕中,李时不可抑制地得意洋洋起来,他在国内向来都是社交达人,众人的话题中心,但出了国之后,没人在乎你一个外国人怎么想,几次三番打不进本地人的圈子,他也不是不沮丧的,不过现在,他奇异般地看开了。
枉你们英国还是福尔摩斯的家乡呢,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将刚才录下来的视频发到企鹅群里,还不是要通过我们华国人才看得到福尔摩斯?
将视频传上企鹅群的一分钟内,便多了三十七个下载量,一刷新又增加十几个,因为他在直播间用弹幕补了一句[视频已录,放企鹅群了],还不停地有人进群,可把管理员忙坏了,飞快地将三百人群升到五百人,又升到千人群,才将从直播间摸索过来的四百多名观众容下来,加上原本就有的三百多人,现在群里已经有了七百将近八百人。
“没想到歪果仁那么激动,他们就那么肯定福尔摩斯是真的福尔摩斯?”首先提出疑惑的是一个新进群的妹纸,她的前缀还没加上专业领域,让李时暗暗有点不爽,有种你是老几赶来质疑我的感觉,冷淡地在群里说,“我们研究历史的,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太冷淡了,又补上一句,“在我们的专业领域,我们就是权威,就像地理学家以季节推测播主不在地球一样,他对自己的推测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没那么多,”地理学家冒出来了,“百分之九十吧。”
“哈哈哈你们好逗。”
“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群。”
“看这头衔,都是学霸啊,自惭形秽。”
“但是他说的对,”地理学家很快补充道,“对自己专业领域越有信心,就对自己的推测坚信不疑,像他的导师那么厉害的人物,对自己的信心应该是百分之百,所以如果他根据自己的历史知识推测出播主处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他就会百分之百地相信这个结论,而他的学生们也对他非常信任,就都接受了这个解释。”
“可是,福尔摩斯只是一个虚构的人物啊,”刚才质疑的那个妹纸毫不示弱,“他们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李时开始讨厌起这个不知情趣的妹纸,他不耐烦地在群里说,“呵呵,就算知道又怎么样,福尔摩斯在英国的地位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如果你看到你书中的男神从书里面走出来,你是会兴奋得尖叫流泪呢还是理智地考虑这科学不科学?”
“尖叫流泪。”
“尖叫流泪+1”
“我懂了【哭笑】,我错了。”妹纸很快将自己的群名片改成[推理爱好者+江雪]。
当然,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莫羡的行程,她和福尔摩斯一路风平浪静地到达尤斯顿火车站,从罗马式的凯旋门穿过——这个凯旋门已经在现代被拆毁,又是支持播主穿越的一项证据——福尔摩斯带着她坐上了前往韦布里奇小镇的火车。
“我们是要拜访小福斯特先生吧?”穿过狭窄只容一人经过的火车走廊,莫羡跟随福尔摩斯进入小包厢,一边好奇地打量火车内部的小桌子小窗和福尔摩斯先生答话,一边应付着重回微博话题的弹幕,“我现在怎么可能开得了微博?”
“那播主你穿回来之后再开吧?”观众们也非常好说话,”这样我们就知道你的行程了。”
“好好好,一定一定,”逃过这个话题,莫羡盯着光滑的小桌子,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但是,微博是什么啊?
第9章 维多利亚时代9
人类一切的活动都发生于两个来源:冲动与愿望。
—— 罗素
“你们看到油管那个很火的视频了吗?”
傍晚,吃完晚饭刷刷社交软件准备放空自我构思文章的推理小说家严理,一眼就注意到企鹅群中的这条新消息,这个企鹅群是推理作家群,不时会分享写文过程中的一些心得,说起来,他还没将#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透露给他们呢,严理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在确认直播间真假之前,他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的竞争对手增加可供笑谈的笑料。
不过,在经过今天中午历史系学生的那一出戏后,严理也在心中肯定了直播间的真实性,其实对他来说,直播间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不是真正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并不重要——他从小喜欢的是日系推理小说,英系与日系风格截然不同,因此也不算福尔摩斯的迷弟——重要的是,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推理故事到底有没有意思。
除此之外,他还暗藏着一分较量的心思,严理进入直播间的时间不晚,足够他补齐所有线索,在嫌疑人儿子和未婚夫中,如果以推理小说家的身份猜测最后的真凶,他毫无疑问偏向于儿子,因为很明显,比起情杀,弑母能获取更多读者的关注。
当然,案件毕竟不是小说,从两位警探的言辞来看,儿子和未婚夫的嫌疑应该是一半一半,剩下的就得靠新的线索来排除了,与此同时,严理又暗暗可惜直播群那七百多人,其中没有一人能从画面中寻找比福尔摩斯所获得的更多信息——也有画面太暗的缘故,如果播主能克服自己的胆怯,用直播设备细致地将犯罪现场录下来,他们就能在黑客的帮助下构建3d模型,让法医和现场勘测的专家获取相关线索,加上群里七百多人不同的知识储备与小说家合理的推理,还有什么案子破不了?
“那个英国教授见到福尔摩斯的现场视频?”就在严理走神的空档,推理作家企鹅群又刷新了几条消息,“我看到了,他们歪果仁真夸张。”
“是啊,把福尔摩斯当真人了。”
“评论有好多不解的,他们都在怀疑这名教授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