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姑娘双手把找零递上,“找您35元。”
出了店门,杨雅雅把刚才翻出来的65元举到亓周面前,“喏。”
亓周瞥了她手中捏着的纸币一眼,不说话,也不接。
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不懂事了,万一让他以为自己贪小便宜就不好了……这么想着,杨雅雅左手抓住他的手腕抬起来,右手把钱放在他微蜷着的手掌里,脆声道:“拿着吧。”
亓周的目光落在腕间的细白小手上。
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轻蹭了两下裤子。
从实验楼到情人坡上的望月亭,要穿过一条长百余米的隧道。这一条隧道,杨雅雅在亓周的朋友圈里看见过。这会儿身临此处,她有点小兴奋,看了右侧壁上的卡通人物,又不想错过左侧的文艺风景。眼睛忙得不行的杨雅雅不时地喊亓周走慢点,等一等她。
隧道墙面上均为n大的学子精心构思或灵感来时创作的涂鸦,以此反映或纪念大学生活。涂鸦有大有小,每一幅都富有创意、精巧而用色活泼。
没想到还有人画桔梗,杨雅雅一见到那个白衣红裙的巫女,喜欢得不行,“哎,帮我拍个照吧!亓周!”
这都是大学和那群朋友常待一块儿三年养成的习惯——看到少见的好看的事物就想与之合个影。
可杨雅雅忘了,她这会儿没把她那部有点年头的手机带身上。
她说完,一模包里,没手机……
乌黑的眼珠子一转,杨雅雅对亓周道:“我忘带手机了,要不用你的手机帮我拍吧。”
压根不给亓周拒绝的机会,杨雅雅很快地摆好了pose,催他:“快快快!”
亓周只得把手机调出拍照模式,对着她。
“记得要数一二三噢!”
亓周:“……一、二、三。”
“好了吗?”杨雅雅哒哒哒地跑过来,踮着脚,心急地攀着他结实的手臂要看刚刚的照片。亓周身子一顿,放低手机让她看。
“天哪,腿好粗啊!表情也好奇怪。删了删了!”
亓周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删了照片。
“再来!”
杨雅雅跑过去,不好意思再摆刚才的动作,稍一思索,看到旁边墙上的人物动作……
亓周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照片上的女孩儿摆了一个伸手拉弓的动作,和身旁壁上的人物如出一辙。只不过画上的人物表情肃然冷凝,仿佛面对的是仇敌;而女孩儿微微歪着头,眉眼弯弯。
她手中似有一支铮铮将射.出的箭。
那无形的箭正对着他的心口。
亓周敛眸,数道:“一……二……三。”
这回,亓周拍完就自发地拿着手机朝她走过去。
杨雅雅接过手机,把照片一处处地放大来查看,表情没有扭曲,动作也ok,一只腿向后的缘故,显得腿也比实际要细一点。她觉得拍出来的效果还算满意,直接把照片通过微信发到自己的微信号上。
觑了一眼亓周,他在看着旁边的涂鸦,杨雅雅吐了吐舌头,飞快地把亓周对自己的微信备注改了:去掉姓氏。
杨雅雅退出了相册,把手机还给亓周。
嗯,故意没删照片。
第009章
两人最后没去成望月亭,杨雅雅也没见到情人坡。因为周女士来了电话,说是杂志社临时出了状况,叫她回去统筹。
亓周跟着她们一块离开了n大。
周女士抱歉地对杨雅雅说:“雅雅呀,下次有时间再带你过来吧。不知道他们怎么做事的,整天给我搞出幺蛾子,真的是……”
杨雅雅:“阿姨没事的,您的事情比较重要。”
周女士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雅雅的体贴懂事,对社里那群总是掉链子的家伙越发埋怨。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左右后,周女士又接了一个电话,那头说是状况已经解决了。周女士抱怨了一两句,挂了电话。
车子正好驶上了沧澜大桥。
“雅雅,你想不想下车看看桥?”周女士问。
杨雅雅见周女士不必赶时间了,点头,“好呀。”
周女士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捏了捏肩颈,“我就不下去了,周周陪雅雅去逛逛吧。”
杨雅雅虽有些意动,却又担心亓周嫌麻烦,刚想和周阿姨说她自己去逛就好——
听到他“嗯”了一声,利落地打开车门。
呃……
杨雅雅戴上新获的帽子,理了理裙摆,开门下车。
这一天下午,杨雅雅和亓周把沧澜大桥从这头走到了那头,导致晚上回到家之后,两只小脚板又酸又累。
tiredbuthappy,她想用这句英语作文中的常用结尾来总结这一天。
但是——
情人坡没去成啊!不开心!
半个月的假期像花墙下的黑猫,轻轻一跃,就不见影儿了。
几个经常水群的同学在班群里哀嚎了好几页,纷纷表示还不想开学,不想回到繁忙的学习生活。
杨雅雅虽然也没过够假期,但是比起他们来,对于开学这件事情没那么“悲桑”。因为她知道,学校在这次开学后会有新的变化。
这次送杨雅雅去学校的是杨父杨母。唐女士完成一个项目,从外省飞回来了,下午刚到家,赶上雅雅要返校,非要一块儿送她。杨雅雅也搞不明白以前向来不太乐意进校园的亲妈,怎么这次这么反常。
阿八见到了杨雅雅的亲妈后,回头就一个劲地嫌弃她怎么就没遗传到一两分美貌基因,怎么就不像呢。
杨雅雅说,有啊,她随妈妈,身高都不够1米6……
阿八继续嫌弃她,那她怎么不随阿姨一样鼻梁高呢?
杨雅雅憋了一口血,硬是没法反驳。说到这一点,她就郁闷,老妈的鼻子那么挺,她竟然没有遗传到……
见二雅不说话了,阿八担心自己玩笑开得太过,戳到她的痛处,连声安慰她,你的鼻子也很好看,真的。
杨雅雅夸张地叹了口气,埋头接着默写当日要巩固的文言文。
***
新学期的第一节 语文课,老罗讲解修改病句专项训练。讲到其中一个病句时,全班都要炸了。那个病句是:教育部明令禁止不许“违规补课”,周末补课却成为许多学校的常态。
“教育部都禁止补课了,一中为什么还要补课?”
“补课违规啊!”
“卧槽,我们是不是应该举报啊?”
站在讲台上的老罗额角青筋直跳,这份习题卷到底是哪个老师出的啊?这种带有煽动性的话也敢往上放,简直蠢到家了!
老罗咳了一声,教室里依旧还是吵吵嚷嚷的。
一群正值青春期的大孩子,在不合理的制度之下,非常敢于表达自我、呼唤自由。而重点班的学生尤甚。
当然,在老罗眼里,就是“反骨得要命”。
“嚷什么嚷!”老罗拍了一下讲台,一不小心拍狠了,手掌发疼。
他把手背到身后,呵斥道:“还想周末不补课?你们现在不是初中生了,是高中生,知道吗!还是高三生!知道吗!”
“说得像是初中周末不补课一样。”阿八小声吐槽。
“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宝贵啊!不补课?不补课你们还要不要考大学了?”老罗对自己的这一番讲话达到的镇压效果很满意,清了清嗓子,打算安抚一下这群崽子。
“你们看看,y市有哪个好一点的高中不补课?教育部的规定也不全是对的,还有啊,咱们这儿不近帝都,山高皇帝远,其他地方想补课还没这地理优势咧!”
最后,老罗扬声总结:“所以,你们,你们应该感恩可以补课、应该享受补课!”
可是这么“神圣”的补课,我们很快就“享受”不到了呢。杨雅雅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
老罗的洗脑言论并没有太成功,他离开教室后,不少同学接着吐槽,这个说一句“补课毁我青春”,那个骂一句“学校真坑爹”……直到下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还有一小撮同学仍在愤愤不平。
“hi,everybody!”如往常般笑容满面地走进教室,“how'sitgoing?”
“i'msad.”“”“angry”……
“angry?”惊讶地瞪大了眼睛,“why?”
坐在第二排的一个男生说:“因为我们没有周末。”
“这简直就是强制补课啊!”阿八噘着嘴。
听了几个同学的叽叽喳喳,讶然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难道罗老师还没和你们说吗?”随手把斜刘海挽到耳后,“从这周起,取消周末补课了呀。”
“啊?”
“真的?”
“高三也不必周末补课了吗?”
“really,昨天开会,书记说的,全校都不补。”
“你们竟然不知道?”小声嘀咕道,“啊……对,好像昨天罗老师没去开会。”
教室里异口不同声地响起了一阵欢呼笑着等大家闹了一会儿,比出一个“stop”的手势,“我好像不应该说这么早的……总之,其他班应该都还不知道,你们先保密,好吧?周四左右,校长应该会在课间操讲话时公布。”
大家都相继表示不会告诉其他班的同学。
那信誓旦旦和隐隐得意的表情,仿佛怀揣着一件神秘的独一无二的藏宝图。
周四的课间操后,校长果然在国旗下做了讲话,宣布了全校周末将不再补课。校长的语气饱含遗憾,说了不再补课的原因:教育部查得特别严,全市的高中都不敢“顶风作案”;再加上这一年一中在高考中取得的成绩特别好,“树大招风”。
顺便,上任刚两年的校长又格外强调了一中的高考佳绩,一本率多少多少、重本率多少多少、全省理科前十又有多少多少……
由此可见,校长也是有几份真才实学的,不然怎么能把这一大串数据记得这么牢呢?
黄碧荷也是广大欢呼群众中的一员。她笑着对杨雅雅说:“真的没骗我们!以后周末就可以睡懒觉了,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