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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易葭衣就松开了手。周向岑退后一步,皱眉打量眼前的黑衣人,可这人脸上蒙了片黑布,除了知道是女人,其它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是谁?要跟我做什么交易?”周向岑先一步问道。
    “素王出兵伐狄,此去行军最快二十天能到启阳城,不出一个月,素王必败。”易葭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周向岑面色一变,他不懂黑衣人说这话的目的。还有她如此笃定的态度,自信是从何而来。
    “你是狄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周向岑顿时大惊,狄人来与自己做交易,能有什么好事?就算能做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不是狄人,我是大乾的人,我只是要与你做交易,保住我要保护的人。”
    “你不是狄人?那你是从何得知祁将军会败?”
    “一个月之内,祁宇卓兵败时,我再来找你。这个交易,我是为了保护我要保住的人。而你,是为了你的性命。”
    易葭衣说完就翻窗直接走了,今夜的目的达到,却徒留下云里雾里的周向岑。
    上一世宁玉儿子周向凌登基后,包括周向岑在内的几个成年皇子,还在皇城的全部被安上了叛军同党的理由,一一诛杀。在外或者在自己封地的,以后不传诏不得回皇城。
    因为担心周向凌血脉的事情暴露,在宫中为二人传递过消息的宫女太监也全被处理掉,总之这二人做事是相当的狠厉毒辣,记忆中周向岑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反抗。
    皇后在宁玉儿子登基后,便足不出宫,安心做自己的太皇太后,不再与周向岑有联系,倒是保全了自己的家族。
    因为是一直以礼相待的长辈,加上对摄政王一直干预自己的决定有很强烈的叛逆心理,登上皇位的周向凌在渐渐长大后,反而开始倚重太皇太后的娘家一族。
    这样看来,这个皇后倒是个聪明人,易葭衣悄无声息回到自己院中后,脱下了一身黑色便衣。
    知道当今国君对自己深有忌惮,甚至她不孕不育都可能是皇上造成的。想必皇上暗中对她的家族一定也有下手,不过没撼动她家族根本,而且也没能动摇她的皇后之位。
    这之后皇后反而收敛锋芒,低调行事。
    见过淑妃之子,见其品行资质尚佳,于是收养,也从不明目张胆的要求皇上立他为太子。但那些皇上对周向岑有立太子之心的传闻,想必也是皇后授意放出来的。
    可仔细想想,其实周向岑是被放在明面下的挡箭牌,若成,自己养子是下一任国君。若不成,她还是太皇太后,而周向岑就成了毫无瓜葛的弃子。
    如果周向岑稍微聪明点,也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吧。易葭衣在黑暗的房中踱步,回忆起刚才打过照面的少年,模样标致,看起来不像是个蠢的。
    终归她完成任务之后这世界的肉身会死去,总不能真待在这儿几十年等大柱长大吧。
    最好是将李家和大柱他们的后路铺平,找个好靠山。而且周向岑掌权,也方便除掉宁玉和祁宇卓二人,完成李非鱼让他们不得好死的心愿,这可谓是一举两得鱼与熊掌皆不落。
    希望那个少年能明白吧。来回走了没几步,易葭衣也就躺床伤睡觉去了。
    那边,周向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那黑衣人要与自己做交易,她说她是为了保护她在意的人,而我,是为了我的命。
    我的命,我的命啊。周向岑仰躺着,瞪大眼看着床帐。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命一向随着其他人的阴谋诡谲或者运筹帷幄,有可能登上势力顶峰,也有可能尸骨无存。
    随着那些幕后想搅动朝堂风波的人而变。
    可是偏偏命不由我。
    不甘心啊,他想横刀出征,想策马杀敌,想在朝堂堂堂正正发表自己的观点。甚至宁愿做个边关小士兵,也不想再被阴谋陷害而不得伸张,不想再被困于方圆之地郁郁寡欢,不想再做他人棋子弃子。
    不过那人说的,一个月后素王必败,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素王首战便败,大乾军队不敌,只得退回南面相邻不远的朔谷城,狄人乘胜追击,攻至朔谷城下。
    朔谷城紧闭城门,狄人并不恋战,也不攻城,直接退兵,回去了启阳城。
    接到消息时,离大军出发整整一个月,而朔谷城传消息过来,哨兵单人速度快,传讯只需四五天。就是说,祁将军不到一个月,二十多天就败了。
    周向岑震惊,皇上震惊,朝野震惊。
    这个世界的战争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大乾和狄人都严格遵守。
    两国双方下战书正式交战之后,两方大将在双军对垒时,发动出击前,会在大军前方的空地上骑马持器比试三招,战前比试不得伤害对方将领性命。
    颇有些别的时代在战前震鼓摇旗呐喊助威的意思,这有助于提升军队士兵的士气,特别是比试赢的一方。
    这时一般都会派出自己的主帅,如果主帅年岁太大,或者地位十分尊崇,比如皇上御驾亲征,才会换成副将或左将右将中武功高强的。
    而祁宇卓正年轻力壮,武功高强,又是主帅,自然是他上。
    狄人出战的则是此次领兵的六皇子铎崇于部下最勇猛的铎突。
    铎突此人肌肉突出,武功突出,蛮力突出,没有脑子,是一个合格而听话的武将。对二皇子铎崇于十分忠心,是他麾下第一勇士。
    “祁白脸你个小白脸,两年多没见倒是越发白净了。还来战场干什么呐,滚回去你家婆娘肚皮上喝奶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值晨曦,太阳刚露头。雾霭弥漫,让这冬末初春的凉意更甚。
    北方寒风萧瑟,地处大乾最北的启阳城南城门外,本该空旷的荒地,却在肃穆整齐的列队间,传来粗犷下流的大喝。
    发出这粗野而毫不遮拦喝声的,自然是狄人出阵的铎突。
    而大乾那边,已经出阵的祁宇卓,听到那番露骨放浪的嘲笑,登时大怒。
    两年多未曾上战场杀敌,并不是平日里操练士兵的淡定心态,而是生死交战的存亡时刻。此时祁宇卓心跳急速加快,血液直冲脑门,浑身紧绷,紧握长刀的手竟然不可控制的抖起来。
    祁宇卓心中一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深吸几口气,想让自己气血上涌的内心平静一些。
    “尔等荒莽匹夫,只会惩一时口舌之快,可敢与本将军刀下见真章!”
    “哼!来!老子把你打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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