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记住了。”
“嗯,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只能学习三个月,三个月后,无论如何你都要离开。在这三个月里,你要给我洗衣做饭。”
“为什么我只能学三个月。”
“我一个人半年的存粮,两个人吃可不就三个月吗,到时候你再呆我可就断炊了。因此三个月之后,你便可以自行离开了。”
“……”
三个月里,唐羲时刻不离的跟着老者学习符箓、炼制凶尸、各种奇门仙法、纵尸纵鬼、音律鬼笛……
后来,唐羲才了解到,原来跟在老者身边的这个二十多岁的人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凶尸,是师傅曾经经过一个被灭门的村里收来的,后来帮他报了仇,他也永远跟着师傅,这一跟便是三十年。
老者是因为修鬼道,不愿意与世人相见,因为世人对于鬼道,一水的全是邪门歪道的称呼,老人老了,不想再多做纠缠了,便隐世而居,让世人说去吧。
其实洗衣做饭倒也完全不需要唐羲操心,平日里那具凶尸就把一切都整理的妥妥当当。唐羲每日便跟着师傅在这裂谷中游荡,顺便学习鬼道知识。
老人也是很乐意跟唐羲聊天,一个老不正经,一个小不正经,两个人在一起倒也充满了欢声笑语,唐羲仿佛把一切都忘了。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唐羲该离去的日子了,但是却不见师傅来送别,只有那具凶尸前来,送上了一封信。
唐羲打开信,信是师傅的亲笔,信上写道:唐羲你这个臭小子,感谢你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度过这最后的时光,这三个月能有你这样的徒弟,我真的很幸福。
鬼道你已全部学会,我也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作为礼物,我便送你一只我年轻时得到的笛子吧。世人对鬼道过于偏执,我已无力改变,还希望你多多努力了,鬼道并不是邪门歪道,它也会给真正想要登仙求道的人以机会。
最后还要说一遍,虽修鬼道,但行正义。人老了,该教的我都教了,只要你不违本心,那么你做什么事,师傅都会支持你的。
还有那日你提到那个唐平尚,还要麻烦你代我捎封信给他,信跟笛子都在君彦那里,他自会给你。君彦那小子,你问他愿意走的话便带他走吧,他在我身边三十年,也是苦了他了。行李我也帮你收拾好了,里面是我这个老头子半辈子攒下的钱,你可要省着点花。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看完唐羲觉得胸口有些沉闷,那个叫君彦的凶尸将一个包裹交给他道:“这是先生的绝笔,先生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
“什么,绝笔”听到这,唐羲的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先生几个月前便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一直苦于没有传人。我只是一具凶尸,再怎么说也不能传承先生的衣钵。”
“后来,先生遇见了你,你不知道当时先生高兴的样子,他用他攒了半辈子的草药治好了你的伤。并在最后三个月,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你,每夜你睡着的时候,先生都亲自为你度化怨气,害怕你一次吸入太多,会被怨气所伤。”
“昨日,先生回来时,对我说他要找地方去闭死关了,自己藏了一辈子,无能了一辈子,空有本事而无为了一辈子,死后就这么消失的好,让谁也找不到他的尸体,这便是对他最好的归宿了……”
“先生希望你传承鬼道,让世人真正了解鬼道。并借助鬼道入世,寻常仙家弟子,但凡有一点仙道法术,便跟这些邪门歪道划清界限,真是可悲。先生只是……”说着,君彦竟也苦了,泣不成声。
“师傅的话,弟子一定谨记,弟子一定会让鬼道真正被仙家认可。”唐羲跪倒在地,哭着道。
“先生还说,让你夺势而为,切不可盲目硬上,这样不但会坏了你的名声,更会让鬼道蒙羞。”
“师傅的话,弟子知道了。”唐羲重重的朝着房子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唐羲又在这里停留了三天,每日白天都炼化怨气,每夜都用师傅给的笛子吹奏共情之曲。就当是为师傅守灵三日了。
三日之后,当唐羲再次要准备离开时,唐羲问君彦道:“师傅让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师傅说你跟了他身边三十年,他对不住你。”
君彦摇了摇头道:“是我对不住先生,三十年了,先生的理想一直没有实现。我决定就留在这里,为陪着先生,直到我的身体也腐化了,再也没有意识为止。”
“嗯,师傅说一切随你,我还是要替我师傅谢谢你。谢谢你可以一直在这里陪他老人家。”
“嗯,唐少爷,下次不知还能见面否,但请你一定要保重,你不但为了你自己而活,更是为了先生而活,先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说着,君彦重重的朝着唐羲作了三揖。
唐羲转身,告别了君彦,从一处山缝中离开了裂谷。后来唐羲才知道,那具叫君彦的凶尸是一具世间罕有的神尸。后来他从来也没有炼出过那样的尸体,因为君彦有别的尸体都不具备的东西——感情。
唐羲从裂谷出来之后,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偷偷回到了贤安,可是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场景,整座贤安城已经化作一片焦土。
他穿梭在断壁残垣之间,来到了延陵府邸,延陵府邸也已经面目全非,没有什么还伫立着的东西,空荡荡的,虽然过去了三个月,但是被火焚烧留下的黑炭依然清晰可见,整座贤安城被屠城了。
唐羲不知道的是,当时唐无忌不但血屠贤安三十万人,焚毁了整座城池,更加可恨的是他竟然将延陵家的人以及唐海汕等人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唐无忌血屠贤安之后,对于仙家各族憎恨更深,在他眼里,仙族百家没一家是好东西,就连龕神唐家也一样。他以仙府的名义宣布延陵家为叛族,永世不得正名。
连带着他宣布罚没半数仙族百家的家产以儆效尤,实际上是继续削弱他们的势力。
仙家各族这次是真的被惹恼了,一次次的忍让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得寸进尺,若是这次再依他的话,下次必然是把家产全部上交吧。
仙族各家先是请出了闭关已久的唐平尚,也就是夫子。唐平尚向来最看重仙家礼仪与教化。
上一次龕神山上的礼仪教化,原本是府主唐海川借机敲打各家族的一次行动。
谁知唐平尚倒是真真正正的搞了一次礼仪教化,让那些原本唐家想来惩治捉弄这些仙家子弟的阴招无计可施。
后来唐海川也就没有追究,唐平尚在唐家的地位极高,可以堪比家族里仅次于家主的地位,拥有很高的权威,不过他在唐无忌为所欲为之前闭了关,这才给了唐无忌机会。
唐平尚接到仙家各族的控告,这才出关,谁知出关之后听说唐无忌的所做所为异常震惊,赶忙将这个少主召了过来。
唐平尚手举戒尺,怒道:“唐无忌你给我跪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是要毁掉仙府,毁掉唐家吗?”
“我做什么是我的事,我在这里你要打邀骂尽管来,我不怕你。”
“混账~”戒尺开始一刻不停的往跪着的唐无忌后背上打去,不久唐无忌的后背就被打得鲜红,但是他咬着牙一声不吭,面露坚决之色。
好久,唐平尚才停了下来,可能是因为打得太用力了,呼哧呼哧的喘道:“我们唐家真是瞎了眼,才选了你怎么个来历不清的妓女之子做少主,你看看你,还有一点人性吗”
谁知当听到妓女两个字时,唐无忌猛地站起,对着唐平尚骂道:“你们好,你们一个个都是仙族百家,你们一点也瞧不起那些个凡人和不明出身的人。是,我是个混帐,但是你再敢骂我母亲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你,你~你,简直无可救药,仙族百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简直是仙家之耻,唐家之耻。”
“张口仙家,闭口仙家。仙家都该死,我就是要让世人看看,那些看起来仪表堂堂的仙家子弟,背地里都是些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就你还有脸辱骂仙家各族,呸~你不配,你这个渣滓,简直是毁了仙家的传承和清白。”
“随你怎么想,如今仙府在我手里,我就是要把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尝尝我受过的屈辱,我要让这些仙族百家跪倒在我面前,赎罪。”说着,唐无忌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你简直是疯了,就你还想跟仙族百家作对,简直是玩火自焚,不但你死了,还连累了唐家和仙府为你陪葬,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由不得你了,来人,给我把这个老头软禁起来,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他坚持了一辈子的仙家信仰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屋里瞬间出现了好几个人,将唐平尚押解,关了起来。这时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从屋外进来,见到唐无忌身上的伤,忙给他轻柔细吹道:“唐公子怎的受伤了,让小女子瞧瞧。”
“这些事不用你管,你说我真的会成功吗?”
“唐公子如此神勇聪慧,怎么会不成功呢。公子不是答应过要替小女子报仇吗,很快咱俩的仇恨都就可以报了,公子可不能放弃啊。”
“嗯~为了母亲之前受过的屈辱,我定要让这些仙族百家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