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客气了客气才把□□接过去,刚收好,外面王秘书便带着年轻人回来,时间掐的一点不差。
李晋成表示方才话语多有得罪,也可实在被逼无奈,这边不打紧,那边就遭殃,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事,三言两语把对方哄住,立马达成口头协议,续约的事这边不急齐教授反倒先提,两人握手再约时间商定合同细节。
齐教授起身要走,李晋成便吩咐赵念舟去送。
回来时,李晋成手里正拿着齐教授方才递的资料在看,瞧见她回来,头也没抬:“走了?”
“走了。”
“你们汪经理人呢?”
赵念舟说:“汪经理出差还没回,”又把刚才一同带来的另一个项目的有关调查报告拿出来,“李总看看没问题签下字。”
李晋成喝了口茶:“急什么,总要我歇口气。”
他又呷了一口茶,品了半天,笑问:“这是上的今年最新最贵的茶?”
赵念舟摇头说王秘书沏的。
“真会糊弄人……不过齐老年纪大,牙口不好味觉不灵,上了也是浪费,就算味觉灵,茶好不好还不是这边说了算。”
赵念舟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多嘴问:“您办什么事都这么有把握?”
“什么把握?”
“齐教授万一没被吓唬住,也要硬碰硬呢?”
“那就换我低声下气去求他。”
赵念舟笑了笑,抱紧怀里的资料。李晋成看她一眼,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做生意得有赌徒心理。”
赵念舟半天没说话,她觉得李晋成这个人,真是少见。
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赵念舟遇到汪行云,她正从外面回来,刚到公司,听说东津大齐教授来了,便把赵念舟叫过去了解情况:“跟那边合作是继续还是黄了?”
赵念舟回想了下李晋成前后的态度,说:“起初是不太乐观,不过最后有说有笑地,口头协议是成了。”
汪行云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一副早就猜到地表情:“李总也就是看着脸色敲打敲打他,真谈崩了咱们损失最大,哪是一点违约金能弥补的,公司这半年都得白忙活了。”
赵念舟点了点头,心想难怪李晋成事后塞钱给他,这还得拉着还得打着的可够费心的,也就他那种人办的出,想到这,忍不住愣了愣,他具体哪种人,也不好说啊。
汪行云见她愣怔,拍了拍桌子,说:“我让你去找李总签的文件签了吗?”
赵念舟一愣,如实说:“李总一上午都耗在齐教授这了,我之前打电话去问,他只让我送了投资款项那个,说这个具体的下午再说,我一并带过去他留下没签。”
汪行云收了笑,脸一沉,明显不满意她的办事效率,“赶紧过去催,明早就用呢,再拖就误事了,下次再遇到这情况他再忙也得让他签,他不签是他的责任,咱们完成不了是咱们的责任。”
赵念舟脸上有几分慌乱,回身便要去办,汪行云看她这模样笑了笑,拉住她问:“晚上有个应酬,能不能喝?”
“多少叫能喝?”
“那成了,跟着我去吧,是有求于咱们,不用太能喝。”
到了晚上,赵念舟沾了公司的光,和汪行云一道儿坐着公司的车去的,到了缤纷五洲,门口立着一位身材修长,相貌也很出众地男人,他身后站着两男一女,赵念舟不认识他,不过后面三个人倒是有一个面熟,应该都是公司的,他们看见汪行云下车,赶紧近前,汪行云先打招呼:“呦,陈经理来了,孙经理是不是也要来?”
陈斌笑了笑,“没办法,人家有面子,可再有面子一个总经理两个经理也够可以了。”
“李总还没到?”
“这就来。”
正说着李晋成的车到了门口,司机下车开门,李晋成穿了一身灰色西装,打了条藏青色底紫花纹的领带,头发依旧是板寸,不过打眼一看,只觉得很不一般,他从里面下来,身后只带了王秘书。
一行人往缤纷五洲电梯走,赵念舟与汪行云带的秘书跟在最后,秘书姓苏,叫苏青,两人共事了一个来月,还算熟悉。
赵念舟盯着李晋成多看了几眼,她便凑过来问:“是不是觉得咱们老板还挺耐看?身家背景也挺让人惦记的?”
赵念舟想了想,老实承认:“是,就算不这样光是这么多钱也让不少姑娘惦记。”
她捂着嘴笑了笑,没再说话,赵念舟觉得自己被取笑了,忍不住低头问她:“不是这样吗?”
苏青又笑了笑,细细琢磨了一下,才摇头叹息:“是倒是,不过惦记也是白惦记,再说,他都快四十岁了,要是我,我也不想往后再嫁一次啊。”
赵念舟半晌不知道怎么回,最后只说:“……你这样说,不太好吧。”
☆、第12章
这边来的人不少,那边也没含糊,听陈斌的意思,对方是有脸面的人,不过汪行云事后纠正说,什么有脸面,不过是沾父辈的光罢了。
见了人才知道,对方的老板特别年轻,也就三十岁上下,李晋成很给面子,站起来握手时喊“葛总”。
赵念舟在三厂时没参加过饭局,厂子里就算有领导来,那也是公司出面应酬,人家参观一圈走了,他们顶多是同事间约出去聚聚,放松一下,偶尔也有上司组织饭局的时候,不过都是自己人,图玩乐,很少在酒桌上谈工作,更不用说是动辄几千万的项目。
酒桌上会说的多说,不会说的说多错多,有些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有讲究,说多了不行,说少了也不行。
李晋成给足了葛天亮面子,这里给面子也是有铺垫,没有三分利,无人愿起早。
李晋成其实顶看不上这种货色,这就像学校里学霸看不上学渣考试偷偷摸摸东瞟一眼西看一眼,职场上靠实力吃饭的看不上空降关系户一般,其中也不是没有点嫉妒的成分,李晋成是怎么成的家,虽说也是靠了父辈的一些人脉积蓄,可自从接手,一路过关斩将稳扎稳打,人都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他不吹嘘自己头脑过人机智非凡但是经商手腕却是有目共睹。而这位姓葛的,官二代也是富二代,话说钱权相依,钱随权行,有了权便有了钱,他从父辈承了衣钵,又有祖辈照着才走到这步。
葛天亮起初经营些珠宝店,后来房价水涨船高又涉足房地产,不过气运不行,别人都是赚的盆满钵满,他没多久就赔了钱,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他总结了一把,近两年又对中成药感兴趣,打了打算盘,来找李晋成谋商机。
李晋成心里瞧不起,不过二厂生产不单要看市场需求,还要跟着政府走向,他在官场上不是没人,可也没人会嫌弃自己耳目多,以后直接从省里套话总比地方打听准确,一番利害计较,这事也就促成了。
散场后,赵念舟没坐公司的车,自个打出租回来,喝了点酒,虽然不多,可再加上车上暖和,人便有些昏昏欲睡。
快到小区门口时,她让司机停车,想走一段路醒醒酒,刚下车手机响起,一时手忙脚乱,赵念舟把挎包换到另一边肩上,看也没看便接了。
那边先笑了笑:“小舟,听出来我是谁吗?”
赵念舟睡意顿时散个干净,沉默好一会儿才说:“田睿……你,你怎么有我电话的?”
“巧了,我不仅有你电话,还有你家地址。”
“谁告诉你的?”
“有钱就能办事。”
赵念舟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两下,平静地问他:“你想干嘛?”
“不干嘛啊,你是我女朋友,我就不能打电话了?”
“我们分手了。”
“我可还没同意。”
“……”
“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出来坐坐,你不出来也可以,我去你住的地方找你。”
赵念舟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说:“你有空就现在吧?”
“我没空。”
他有些急:“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有话当面说清楚,你之前说分手我还以为你又耍小孩子脾气,怎么说走就走了?小舟,你总得说清楚吧?你得给我个交代!”
赵念舟不想再多纠缠,狠心挂了电话。她还是满心愧疚的,他们俩的事,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没有顾忌到他,可是,事情既然到了这地步,再心软等于二次伤害。有时候该狠心的时候不狠心才最伤人。
这几天天气暗淡,气温多变,太阳时常躲在云彩里,一躲就是一天,偶尔还零星地落几滴雨。天气怪了,感冒地人自然而然多起来。
晚上在小区湖边的亭子里多坐了坐,吹了会儿凉风,当时觉得痛快,第二天直接体现到身上,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一直咳,遇到冷风怪味便停不下来了。
她最近思虑过重,一直担心田睿来找她,赵念舟觉得自己不笨,可是遇到有些事却很木讷,尤其是感情上,如果田睿来了,她肯定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应对的。不过她害怕了几天,人家那边也没任何动静。
这几天应酬连连,公司上下都攒着一股儿劲似的往前冲,李晋成原本要去香港出差,可惜德国项目迟迟未决,压着他不得不一拖再拖。
李晋成早几天就让人力资源部派个人顶吴秘书的职务,可惜一直没合适人选,再招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孙并州想了想,一拍脑瓜子,就向汪行云借人,让赵念舟顶几天,等吴秘书婚假回来再把她调回来,毕竟秘书也不是个多高级的职位,学几天就能上手。
孙经理与赵念舟进李晋成办公室时,他正开着窗抽烟,公司楼层高,开窗风大,孙并州自个瞧着都嫌冷。
赵念舟把带来的文件放到桌上,就听两个人说话。
“今晚的应酬推了不好,还是得去,孙经理你就别去了,连着三天了,有陈斌跟着就成。”
“也成,我这两天瞧着,德国那边像是故意用肥肉吊着咱们,夜长梦多,拖拖拉拉的也不是那么回事,您还得拿稳抓紧。”
赵念舟看了看孙并州,他喊着她一道儿进来的,两人都没说让她出去,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站了一会儿李晋成手里的烟味便飘过来,赵念舟忍了忍,还是止不住,压着嗓子轻声咳了两声。
孙并州看了她一眼,头又扭回去。
“八成是这边代理方搞鬼,想从中多捞一点,我准备这几天腾空去德国一趟,直接接触一下,能避开中间人谈妥最好,谈不妥也让他们有点顾忌。”李晋成若有所思地道,边说边把烟掐了。
“二厂现在刚开始运营,走得开吗?”
“我走了还是你盯着,盯紧点……”说到这停下,侧头看着赵念舟,问:“你是还有别的事?”
赵念舟摇摇头,有些羞赧,正要挪步出去,孙并州挥手拦住她,对李晋成说:“吴秘书休假,我专程向汪行云借的人,你先使两天,聘请的秘书不到位,怎么应付德国佬?”
李晋成面上不动声色,吩咐赵念舟先出去,等她关上门便责问:“你怎么办事的,这么多号员工找不出来个外语过硬的?要她来?她资历够吗?”
孙并州神色一僵,赶紧解释:“之前为了二厂启动,公司人手您说紧着我调配,招进来的几个被我用到区域销售这块了……论起来,这几个经验也不多,就是在公司比赵念舟多待了几个年头……”
李晋成笑说:“你塞人塞的显眼了点。”
孙并州惊恐,两手忍不住一并抖了抖。不过这次可真被冤枉着了。李晋成不等他说话便说:“你从前跟着我爸干,应该很了解他,他一向私下的事私下办,最讨厌别人私生活扯到公司来,我别的没什么,就这点最像他。”
孙并州听出点别扭来,前几天的事一联系,心里咯噔一下,尽管他这时候不该说话,仍是问:“李总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李晋成不答反问:“误会什么了?”
他被憋回来,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思虑半天才说:“不管是什么,您都误会了。”
李晋成沉着眼看他,不言不语。
孙并州赶紧撇清:“我私下和赵念舟也是公司上下属关系,至于调到李总跟前,也是人事部安排的。”
他说完盯着李晋成,也看不出来他是信了还是不信,不过孙并州知道李晋成不敢怎么着他,德国项目离不开他,就算离得开二厂也离不开,李晋成在公司用着顺手的人不少,不过像他这样资历深得不多,就算临时培养,没个三五年也不成,三五年之后他也不怕,他那时候已经在家晒着太阳含饴弄孙了。
按说他该得意逍遥,可是想起来李晋成把他私生活与赵念舟扯一块去就忍不住恼火,呸,真当老子像你们这群王八犊子,有钱了就不是东西,他年轻那会儿也不是没有,可那时都藏着掖着生怕兜出去丢人现眼,哪像现在这风气,就算到了现在这风气了,他都一把骨头,孙子该娶媳妇了,还有那劲儿祸害别人姑娘?
越想越愤懑地当头,如果不是他耐力好,有句话真想驳回去问一问他:既然公私分明,那你大舅子这事怎么解释?
从李晋成办公室出来,孙并州便听王秘书说周雷回来了,他起初没当回事,下午,许久不露面地周副经理也去了会议室,孙并州瞧见他心里堵的更难受,陈斌人活络,面上打哈哈的本事也是信手拈来:“呦,周副经理,许久不见许久不见,最近去哪快活了?”
周雷坏笑着说:“当然是能快活的地儿。”
陈斌不正经地说:“下次可别忘了叫上我。”
周雷点头,爽快地表示没问题。